一直到送走猫老大, 单宁还沉浸在猫老大那句话里面。猫老大不愧是猫老大, 连池队长都敢说“娶”字, 换成别人怕不是会给池队长弄死!

单宁问明事情始末,觉得猫老大和池队长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池队长可能是逗猫老大玩的。小纸人却不那么认为,小纸人认真分析:“那个池叔叔不喜欢我,因为我和猫叔叔玩得好!那个池叔叔一定是在吃醋!”

单宁觉得小纸人最近可能看了点爱情剧。他说:“可是猫老大是一只猫。就算猫老大可能曾经是个人, 现在它也变不回来啊!”

小纸人歪着头想了很久,才说:“为什么是一只猫就不可以呢?”

单宁怔了一下,猛地想起小纸人也不是人类。单宁说:“没错, 是一只猫也可以,就是可能会让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不过就算两个人都是人类, 同性相恋也免不了会引人侧目, 是人是猫也没什么不同。”

小纸人似懂非懂。

单宁说:“池队长那样的人也不是会在意别人目光的。不管怎么样, 他们自己高兴就好。”

小纸人用力点头:“高兴!”

上回猫老大送的时空砂还没弄完,单宁准备设计一批新的乾坤空间, 替猫老大拿去拍卖会拍卖。

有灵运道人和南歌子帮忙联系拍卖会那边, 他倒是不愁没有门路。这玩意卖出几个,海景别墅都可以轻松到手!就是不知道猫老大和池队长喜欢什么样的。

猫老大回到办事处, 池队长也醒了。池队长见猫老大从外面回来, 不由奇道:“一大早你去哪里?”

“去找单宁。”猫老大说, “和他商量点事。”

“有什么事和我商量不行吗?”池队长把猫老大抱进怀里,伸手给猫老大挠下巴,“就因为你认识他比认识我早一点, 你就舍近求远去找他讨主意?”

“不能和你商量。”猫老大严肃地说,“我在准备聘礼。”

“…聘礼?”池队长眉头直跳,忍不住盘根问底,“你想娶哪只母猫?昨天回去见了一面你就决定要和它结婚了?”

“我想娶你。”猫老大说。

“……”

猫老大想起单宁说池队长可能在逗他,有点生气。它站起来和池队长对视:“你不愿意吗?你不是说要等我买大房子给你住吗?你说过的话都是在开玩笑的?”这难道不是答应要嫁给他?

池队长被猫老大灼亮的眼睛盯着看,有些想笑,又怕惹恼了猫老大。猫儿可不比人,它随便往哪个地方一钻可能他就再也找不着了,绝对不能把它气跑!池队长说:“当然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等你把聘礼准备好了我一定嫁你。”

猫老大狐疑地盯着池队长,想从池队长的神色里判断出池队长到底是不是在逗它。古往今来都很少有人和其他生物相恋的传说,除非对方能变成人的模样。

变成人的模样?猫老大又想到了单宁,单宁能从人变成猫,那么它可不可以从猫变成人呢?

一定有办法。

猫老大郑重其事地承诺:“我很快就会买到大房子。”

池队长觉得他的猫真逗,啧啧,居然一本正经地说要买大房子娶他。怎么会这么可爱?

*

年关一过,海湾开始转暖了。由于过年前那么一闹,化工厂那一带鲜少有人再去,工人们拿到了遣散费和安置费,走的走,找新工作的找新工作,化工厂大门前再也没有半个人影。

单宁和霍铭衍拿下的是包括化工厂在内的一大片地,以前都是荒置的。一过完年,齐明宇就说要过来看看化工厂目前的情况,单宁早早起床,去化工厂大门齐明宇会合。

齐明宇这记者还是很有操守的,有些追热度的家伙经常报道完就了事,一般不做跟踪报道,齐明宇却惦记着化工厂这边的事,想过来看看。

见了单宁,齐明宇就说:“单道友又见面了!我已经和很多工人跟进过,知道你们的安置工作做得很不错,现在就想进厂区看看污染情况处理得怎么样。”厂区里的建筑基本都被拆除了,只有雪白的围墙还围在四周,把里头围得严严实的,瞧不出里面藏着什么。

单宁自己也是较真的人,对齐明宇这种追根究底的劲头并不反感,开了门把齐明宇往里面领。

齐明宇在俗世之中的职业是记者,本身却出身在修行世家里,虽说修为不算高,一踏进厂区还是感受到周遭涌动的气息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齐明宇惊叹:“净化阵!”

单宁点头:“对,布置了净化阵。虽然要消耗几块灵石,但效果还算不错,这里现在连空气都好了很多。”

这些东西没法写进报道里,齐明宇却好奇得很,把单宁的每个安排都问了个遍,直至午饭时间才消停。

送走齐明宇,单宁又想到猫老大和池队长的事。连猫老大都有买栋大房子娶池队长的雄心壮志,相比之下他好像有点不思进取。单宁摸着下巴看着眼前大片大片的空地,把小纸人叫了出来,领着小纸人往海边走。

小纸人呼吸着海边又咸又湿的空气,觉得很新鲜。它兴奋地对单宁说:“爸爸,我喜欢这个地方!”

单宁知道这是净化阵和聚灵阵双管齐下之后起了作用,他观察着四周的地形,问小纸人:“你说我们在这里弄栋房子怎么样?平时我们来打理这片地方就住到新房子里。”

小纸人眼睛熠熠发亮:“棒!喜欢!新房子!”

单宁有了主意,立刻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他先去市区给元校长拜年,准备让元校长帮忙牵线找个懂设计的人给帮忙设计设计。

元校长听到单宁说要建房子,吃了一惊,仔细一问才知道单宁拿下了那老厂区。元校长不由问:“那地方不是污染挺严重的吗?里头能住人?”

单宁说:“一般来说是不行的,不过我一出马就不同了,绝对不会有问题!”

元校长不信,正巧有几个搞环境测评的老朋友有空,当下就开着几辆车往西城区浩浩荡荡地驶去,准备去那老厂区好好检测检测,免得单宁这小年轻天不怕地不怕,污染源上都敢住!

元思语这段时间应酬怕了,也借这机会去西城区透透气。她坐的是单宁的车,上车后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想自己建房子?”

单宁说:“听到有人要买房子娶媳妇,有点眼红。对了,校花,韩啸那小子最近有没找你?”

“少喊我校花。”元思语说。

“韩啸那小子挺不错的,家庭背景简单,人也老实,脑子一根筋,给他机会乱搞他都不知道怎么乱搞。”单宁说,“这么多年了,他还一门心思惦记着你,这么死心眼的娃儿挺少见的了,你就收了他吧。”

“你怎么这么好心帮他讲话?”元思语狐疑地瞅向单宁,“不会是韩啸给了你什么好处吧?”

“嘿嘿。”单宁笑眯眯,“那小子实诚啊,前几个月他不是弄死了一个红A级通缉犯吗?他和上面打报告说是我给提供的线索,愣是给我申请了一笔奖金,可仗义了,好人呐好人。”

元思语:“…”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很快抵达西城区。老厂区在西城区最南端,几辆车开到厂区大门前,一行人里就属单宁最年轻力壮,负责扛器材,跟着环境测评专家们进去里面检测污染情况。

单宁能感受到老厂区的变化,但还是比不过专家的专业。他本来就打算年后找批专家来检测检测,眼下有元校长帮忙拉人过来他自然高兴得很,可谓是鞍前马后服务到家。

相比单宁的轻松愉快,专家们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专家们取样时都震惊了:这一大片空地的土壤松软湿润,看着还肥沃极了,似乎随便扔一批种子都能活。再看看那条人工修建的水渠,里头流淌着的水流清澈见底,还随风泛起粼粼波纹,比山上奔涌而出的泉水还要天然、还要澄澈。

专家们恍惚不已。

这地方真的被化工厂污染过吗?怎么看着条件可以媲美原始森林?专家们分头取了样,有的专家先当场做了临时检测,结果一丁点污染物都没找到;有的专家盯上了有些土壤上面生长着的植物,大刀阔斧地铲了几棵,准备带回去好好研究。

单宁不得不感慨专家果然是专家,认真起来没人能比得上,但凡有哪块地、哪条水渠没清理干净,他们锐利的目光都会紧盯着它们不放。被专家们横扫一圈,老厂区有问题的地方都被圈了出来。

虽然还没做到零污染,专家们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在给老厂区估价的时候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人亲自来过这边,土壤样本、水样本的检测结果他们几乎每个人都看过,很清楚在单宁和霍铭衍接手这片老厂区之前这边是什么情况。

难道真有什么迅速消除污染的方法?

专家们看向单宁的目光顿时都不同了,单宁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肉,而专家们变成了一只只眼底泛着绿光的饿狼。

单宁笑眯眯。

他一点都不慌,毕竟他就是想让人知道他的能耐。想拐跑联邦元帅的小儿子,没点本领怎么行?现在的时政热点是什么?现在是和平年代,大伙的关注点开始转移到环境问题上。各地的污染问题渐渐暴露出来,如果真的有高效快速的治理方法,绝对会有不少人对它感兴趣。

感兴趣就好!

迟早有一天,全世界的目光会重新集中在这小小的西城区。这个曾经名盛一时,如今却日渐衰败的老城区,总有一天会擦去表面蒙着的灰尘,重新绽放出昔日的光彩。

如果是半年之前,单宁可能不敢有这么狂妄的想法。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拥有寻常人没有的绝对实力,有霍铭衍、有小纸人、有猫老大,他完全可以让西城区一改死气沉沉的模样,成为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宝地。

同时它还将保有眼前的美丽和安宁,谁都不敢在这里肆意妄为。

单宁送走急不可耐的专家们,又留元校长和元思语到家里吃饭。霍铭衍晚饭时才知道单宁准备建房子,顿了顿,平静地应对着元校长的问话。

等元校长父女一离开,霍铭衍就问:“你不喜欢住这里吗?”

单宁感觉霍铭衍不大高兴,马上说:“没有!我挺喜欢住这儿的,又安静又舒服。就是那边本来也要建房子的嘛,不如找专业人士好好规划规划,就当我们去那儿度假用的小农场,种上一片一片的灵植,一片一片的果树和粮食,要是得了空就捋起袖子、卷起裤管下田玩玩,指不定里头还能摸着点田螺和泥鳅什么的,都是很棒的美味!”

霍铭衍见单宁一提起食物就两眼放光,心情也好了起来。把老厂区那边改造成他们的私人农场似乎是很不错的主意,那儿有大片大片的空地,想种多少种果树都行,还连着沙滩和海,可以弄搜小船在那边捞海味。

“好,那就把那里建成私人农场。”霍铭衍认同了单宁的打算。

单宁又把自己准备联合专家们搞大事情的事儿告诉霍铭衍。

他这种治理污染的方法集各家之所长,寻常人学不来,寻常修行者也学不来——毕竟不是谁都像他这样全面开花、样样精通的!

这也就表明这种治污方法是被他垄断的,垄断代表什么?垄断就代表大大的好处。

单宁没想着靠这个赚钱,但也没无欲无求到白白去帮那些污染企业、污染地区擦屁股。不让他们割点肉,他们怎么会记住教训?要是他们觉得反正都可以治理,反而变本加厉地制造污染怎么办?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霍铭衍很支持单宁的想法。

单宁搂住霍铭衍脖子,往霍铭衍唇上亲了一口:“那当然,我什么时候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周之后,所有检测结果都出来了。专家们特意聚在一起开了个会,最终确定老厂区的污染确实被清除了,除了少数盲区还存在一定程度的污染之外,这片老厂区肥沃得像等着人来开垦的纯洁处子。

这结果着实令人吃惊,陆陆续续又专家联系单宁盘根问底。单宁谁都没回答,把专家们的胃口吊到最高,才特意跑市区和他们“交流探讨”。

不管专家们相不相信单宁说的话,老厂区的污染确实被治理干净了。即便许多人还是觉得单宁的治理方法听着像是天荒夜谈,眼前这亲眼所见的事实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单宁成功说服一部分专家加入,组建了一个新型研究所,专门研究重度污染的治理方案。样本分析、数据分析由专家们负责,治理方案由他来实施,双方都能各展所长!

元校长知晓检测结果之后也感觉很不敢置信,但既然单宁需要设计师,老厂区那边又已经把污染问题解决了,元校长自然乐意给单宁引荐适合的人选。

设计师没过多久就正式就位,带着他的团队每天在老厂区测量来测量去,集体讨论每个分区适合用来种植什么、建造什么。单宁旁听了几次,觉得这设计师的团队人才济济、相当靠谱,顿时放下心来,放手由他们在老厂区折腾。

单宁正为未来的美好生活做打算,有的人也终于辗转从别人口里听说到单宁的名字。得知单宁能力非凡,对方辗转找上元校长,恳求元校长帮忙牵线。

那是海州州长的长孙梁禹行。比起半年之前的意气风发,梁禹行消瘦了不少,眼底的神采也被磨了大半,看着不像是州长长孙,倒像个事业失意、情场也不顺利的可怜青年。

“老师,您一定要帮我引荐一下啊。”梁禹行实在是求助无门了,即便不清楚单宁到底有没有那么厉害,还是想找单宁碰碰运气。梁禹行叹着气,“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您也知道我们家前前后后在这片地上赔了多少钱。它这么邪门,我们哪怕不再投钱肯定也不行。”

梁禹行说的就是对面那块三角地。单宁过来给元校长贺寿那天就说过这地儿不好弄,后面果然出了红A级通缉犯利用避雷针傻官员的惨事。

梁家不得已之下只能把刚建好的几栋楼直接爆破了。如今楼盘已经夷为平地,梁家却还是日渐衰败。云家出事了,别的修行者又还在观望,不会轻易插手海州这边的事,梁禹行只能急病乱投医,找年轻无比的单宁试试看。

元校长说:“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单宁,不过我不能保证他愿不愿意出手、能不能解决。”

梁禹行欣喜地说:“那就谢谢老师了!”

元校长叹了口气,给单宁打了电话。

单宁听完元校长转达的事情后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块犯煞的险地隔了这么久居然又绕回他这儿来了。

第九十二章 灯下黑

单宁答应和梁禹行见面。梁禹行显然很着急, 直接开车到西城区找人。这梁禹行虽然是州长长孙, 人却彬彬有礼, 见了单宁就由衷地喊了一声“大师”。

单宁仔细看了看梁禹行的相貌,发现这人性格有点绵软, 本性却不坏,为人正直得很。他笑着说:“大师不敢当,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我看你比我年长几岁, 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你梁哥好了。”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梁禹行忙说。单宁在市一高念书的时候梁禹行出国留学去了,没机会和单宁碰面, 后来他回国后单宁又去服役,两边就错开了, 是以梁禹行和单宁居然一直没见过面。梁禹行暗暗打量着单宁, 发现单宁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 约莫是因为面嫩,脱去制服之后还有点少年感, 和他以前在元校长家看到的那些照片差不多。梁禹行约单宁在附近的咖啡馆暂坐, 把带来的资料递给单宁,让单宁了解那块地皮的“前世今生”。

单宁刚才就从梁禹行面相里看出不少东西, 和资料一对应更确定了自己的推断。他说:“你们家今年祸事不断, 根源不在这块地皮上。”

梁禹行精神一振, 他改了称呼:“单师弟发现问题了?”

“你回去再仔细查查原本那片烂尾楼的开发商。那个公司问题不小,”单宁说,“还有, 今年你们家迁祖坟了吧?”

“对!”饶是梁禹行一向稳重,听了这话也大为钦服,“单师弟你这都能算出来?”

“迁祖坟是大事,怎么会看不出来。”单宁说,“祖坟的气运会影响后代的气运,这是古往今来都有的说法,所以许多人对祖坟都非常重视,往往会千挑万选选出风水宝地。”哪怕联邦建立后再怎么呼吁打击封建迷信,涉及祖宗的时候很多人还是会非常慎重。

单宁的声音不急不缓,梁禹行还是听出了问题所在。他神色认真起来:“单师弟的意思是我们祖坟迁得不对?”

“不能说不对。你们应该也请了人去挑地,所以迁的绝对是好地方。问题不在地好不好,而在地以外。”单宁注视着梁禹行,“祖宗护佑固然重要,但生人的世界和死者的世界其实并不相同,死者对生人的影响终归是有限的,生人在世上所背负的因果才是影响人生气运的关键所在。”

梁禹行一下子明白过来。单宁特意把两件事拿出来说,问题肯定出在这两件事上。这两件事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由他舅舅牵线!梁禹行与这个舅舅十分亲厚,很多事都会问这个舅舅拿主意。梁禹行当然不会因为单宁一番话就怀疑和自己最亲近的舅舅,但单宁说得太平静也太笃定,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该查的还是会查。

在家族兴亡面前,个人感情是最无足轻重的存在。

单宁目送梁禹行急匆匆地离开,走到邻桌正在看报的人面前,笑吟吟地扯掉对方拿着的报纸。霍铭衍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单宁眼前,这家伙一点都没有被抓包的惊慌,神色平静地说:“听说这里咖啡挺好喝的,过来尝尝。”

单宁瞅了眼霍铭衍面前那杯咖啡,杯沿连被喝过的痕迹都没有,明显不像是能吸引霍铭衍的。估计霍铭衍就是见到他和梁禹行进了这里,特意跟过来听听他们谈什么。霍老爷子上次过来时说过霍铭衍曾经出过非常严重的问题,一度要休学调整,甚至还出现过自杀倾向。现在霍铭衍即便刻意掩饰,有时也会显露一点端倪,像这种过度紧张显然就是后遗症之一。

上回孟婕也说了,哪天霍铭衍把他关起来了都不出奇。

想想有点小刺激!单宁一点都不担心。刚听到霍老爷子说起那些事的时候单宁是挺心疼的,可现在他们不是在一起了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这种种问题自然也不复存在。

他会给霍铭衍足够的安全感,也会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喜欢,只要足够坦诚,他们肯定能像其他恋人一样相互信任。而且霍铭衍这在意得要命又努力装作不在乎的模样多可爱,简直能让单宁心花怒放!

单宁喜滋滋地说:“是挺不错,够香,你赶紧喝完我们一起回去。”

霍铭衍:“…”

霍铭衍勉为其难地抿了一口,终归还是喝不下,默不作声地把咖啡放回桌上,用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单宁。

单宁立刻缴械投降:“不喝了不喝了,我们回家去,咖啡有什么好喝的,我们又不用用它来提神。”原则是什么,能吃吗!不能吧!

单宁和霍铭衍开开心心回家,梁禹行的心情却有些沉重。他一回到家,就让人去调查烂尾楼背后的归属者,这烂尾楼是他舅舅建议他去接手的,说这个工程拖太久了,必须早些解决才行,要不然会成为他祖父任上的污点。

祖坟那边也是舅舅给牵线的。地方没问题,地方之外的事有问题,那不就表示他舅舅办的事有问题?

梁禹行没有自作主张,而是找上祖父商量。爷孙俩商讨许久,开始针对这两件事展开调查。

有些事情分开查可能查不出什么,但要是有根线索把它们给连起来,一切就会变得分明无比。

数日之后,单宁和霍铭衍得到消息,梁禹行舅舅被革职查办,具体因为什么事进去的还没判定,总之就是进去了。

这动作可真够快。

梁禹行又到西城区来拜访单宁。本来他想登门拜访,但单宁在上班,只好改约附近一小饭馆。

小饭馆非常小,不过挺整洁,饭菜味道一般,胜在量大。单宁招呼梁禹行坐下,说道:“这种地方梁哥你可能吃不习惯。”

“没有,”梁禹行说,“我去跑工地的时候也跟着工人们吃饭。”

单宁觉得梁禹行这人挺不错,认真听梁禹行说起调查结果。单宁没判断错误,梁禹行舅舅果然有问题。原来梁禹行舅舅与梁禹行母亲不是亲生兄妹,梁禹行舅舅是梁禹行外公的养子,一直喜欢梁禹行母亲,自从梁禹行母亲结婚之后就一直怀恨在心,许多年来装成好舅舅与梁禹行相处,实际上撺掇梁禹行干了不少傻事。这还是梁禹行本性好才没变坏,梁禹行弟弟就不一样了,被他舅舅惯得无法无天,可谓是海州小霸王。

这只是梁禹行舅舅做的事之中很小的一部分。

这半年来梁家处处受制、梁禹行祖父的左右臂膀一下子被砍断,竟也有是梁禹行舅舅的影子在。

比如迁祖坟的事就和他脱不了干系。

梁禹行舅舅挑的地确实不错,但他在拿下那些地的时候顺便强夺了不少土地,这些都算到了他们梁家头上。

中间还因为拥有者不愿意卖而起了冲突死了人——那可是好几条人命!最后因为梁禹行舅舅搬出州长迁祖坟的名头来,一切都不了了之,底下的人默不作声地替他打点好了一切。

单宁叹了口气。

有种说法叫灯下黑,就是人对身边发生的事反而看不见或者没法察觉。梁家人信任梁禹行舅舅,所以没有察觉这人所做的一切都藏着点险恶用心。

也许那不是蓄意为之、也许他对梁禹行兄弟真有几分关心,但到了某些时候他还是压不下心底的恶念要对夺走他心爱之人的梁家进行报复。

“解决了就好。”单宁说,“梁哥你也别太难过。”

听到单宁安慰自己,梁禹行苦笑起来。他都二三十岁的成年人了,反倒要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师弟来开导,未免太无能了点。梁禹行说:“反正这次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单师弟你指出方向我们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

即便事情已经解决了,梁禹行看起来还是有点伤感。他这次过来是特意来感谢单宁的,虽然结果令他有些痛苦,但至少可以让他们抓住走出困境的突破口。

梁禹行说:“听说你准备在西城区这边建东西,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这边的人可以帮你建。”

这几天设计师那边已经拿出初步的设计方案,单宁正考虑找哪个建筑公司呢,这就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单宁点头说:“如果梁哥你的人方便的话那就拜托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梁禹行温和地笑着,“你不嫌弃就好。”

梁禹行又邀单宁去三角地那边一趟,让单宁帮忙化煞。这地方建楼建得一波三折,就算建好了很多人恐怕也不愿意买了,这也正是梁禹行狠下心把楼盘爆破拆除的原因。既然注定赚不了钱,梁禹行决定把它捐献出去改成公共设施,比如公园和公共停车场——钱虽然回不来,好歹挽回点名声。

单宁赞同梁禹行这种想法,既然无意间积了恶,那就该行善化煞。他与梁禹行在三角地走了一遭,让梁禹行在几个特殊的地方分别放几块阳石和阴石,其余的等公园和停车场建好之后他再过来调整。

两人看完三角地,又去就在对面的元校长家拜访,准备蹭顿饭。

没想到在元校长家居然碰上了韩啸。

单宁惊讶,悄悄拍拍韩啸的肩膀,低声夸道:“了不得啊,这么快就登堂入室了。”

“思语说家里的灯管坏了,元校长拿了梯子要爬上去自己修,我正巧在附近就过来帮个忙而已。”韩啸说。

“至少思语还和你聊灯管坏了,她可不跟我聊。”对于这个单恋多年的大龄单身青年,单宁友好地予以鼓励。

韩啸顿时精神一振。

元校长和梁禹行见单宁和韩啸感情不错,默认韩啸知道单宁在术算方面的能力,说话也没避着韩啸。等韩啸听完梁禹行和元校长说的事儿,吃惊地看向单宁,问道:“上回你告诉我那个红A级通缉犯的方位,真的是你算出来的?”

单宁说:“怎么,你一直觉得是你手底下有我的卧底?我没事往你手底下放卧底做什么?”

韩啸作为一个国旗下长大的大好青年,对封建迷信之类的事一向敬谢不敏。这世上真要有鬼怪存在,他遇到歹徒时还要不要开枪击毙?击毙之后要不要担心他们变成厉鬼缠上来?这不乱套了吗!

韩啸说:“我不信这个。”

单宁瞅了韩啸一眼,决定动摇动摇韩啸坚信科学、打击迷信的坚定思想。他说:“你是不是在查一桩爆炸案?”

韩啸眉头一跳。他盯着单宁,等着单宁往下说。

“这桩爆炸案不是近期发生的,但以前已经发生过几起。”单宁说,“最近你分析没有结案的宗卷,发现几起爆炸案有一定的关联,甚至有一定规律——如果你的推断没错的话,对方很有可能会在最近再次作案。”

“不可能!”韩啸不敢置信。单宁怎么会知道他在追查这个案子?

“好吧,我承认这是老刘悄悄和我说的,他说感觉你好像很烦恼。”单宁老实坦白。老刘就是韩啸底下的人,以前和单宁搭档过,是韩啸怀疑已久的“卧底”人选之一。

韩啸:“……”

韩啸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和单宁说话了,要不然迟早会被单宁气死。这人说他靠谱吧,三句话里没两句是可信的;你说他不靠谱吧,关键时刻他又能帮上大忙。

单宁说:“虽然我没那么神乎其神,直接给算出来,但是我可以给你一点关于这个案子的线索。”

韩啸绷着脸:“你说!”

单宁说:“作案人大约五六十岁,工作优渥,学历高,有文化,教养良好,平时应该是那种遇到别人有困难就会伸手的人。从外表上看,他完全没有作案的可能性。他甚至可以和负责查案的人和气地打招呼,笑呵呵地问起某个案子的进展。”

韩啸沉思起来。

单宁说:“总之,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很好。你可以用年龄和学历排查掉一批人,剩下的应该非常少。”单宁顿了顿,把推算出来的情况完完整整地告诉韩啸,“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个人应该和你们家在同一个小区。”

第九十三章 心似箭

韩啸饭也不吃了, 起身和元校长道别。

元校长妻子出来一看, 人没了, 忍不住说:“这孩子怎么这样,饭都不吃就走。唉, 干他这行就是这个不好,一天到晚得随时候命,没个定时的。”

“干哪行不是啊。”元校长比较想得开, “我年轻时还得大半夜带学生去医院呢!平时学生打架了得去,学生受伤了得去,学生想不开了也得去。做什么都一样的, 就看是不是真有责任心。”

单宁在元校长家蹭了顿饭,又被梁禹行送回西城区。他和梁禹行约好过两天去梁州长老家那边去看看, 梁州长年纪大了, 快退下来了, 对迁祖坟的事格外看重,一方面是想着自己死后也葬回去, 一方面也是惦记着不怎么出众的儿孙, 希望祖先们能庇佑他们。

单宁本来是不想管这一摊子事的,可一想到前面梁家欠下的那些糊涂账, 又觉得得跑一趟。他和梁禹行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 绕去东区那边接霍铭衍下班。

比起单宁的悠哉游哉, 韩啸可就忙碌多了。他马上回了单位,把老刘叫了过去,让老刘一起排查爆炸案的作案嫌犯范围。老刘得知自己被单宁卖了, 忍不住嘀咕:“队友靠不住啊。”

“单宁已经不是我们单位的人。”韩啸说,“严格来说老刘你这样做是违反纪律的。”

“明白,明白。”老刘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深刻地明白了,下次绝对不会再犯。

韩啸一阵无力。以前在市一高时就是这样,单宁屁职位没有,不是班长、不是学生会长,很多人还是对他言听计从,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一个两个都去找单宁。入职后被告知要接手单宁的人,韩啸心里就警惕无比,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这家伙走了都一两年了,影响力还是无所不在。

好在韩啸也习惯了。

韩啸和老刘排查了几批人,筛选出有可能接触火药的嫌犯。韩啸一个个看了过去,把那一张张脸都记在心里。至于单宁说对方和他同一个小区,韩啸没完全相信,但也默默在心里给同一小区的人打了个圈。

一直到傍晚,韩啸才把任务分下去,让底下的人这几天分头去巡查。按照对方的作案规律,韩啸推断这人会在这几天行动,只是他还没弄清楚作案日期对对方的意义。

换班时间一到,韩啸就接到母亲的电话,让他回家去吃晚饭,别一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

韩啸这才发现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立刻说:“我这就回去了。”

韩啸和其他人道别,开车回家。他家是那种老式小区,房距比较窄,家门口没有停车位,都停在外头。韩啸一下车,正巧瞧见一位老先生在花园里剪花枝。对方也看见了他,朝他笑了笑,说:“小韩下班了吗?”

韩啸一激灵,想起单宁说作案人可能和他同一小区,目光不由落到了那位修剪花枝的老先生身上。老先生手指修长,指头上长着老茧,手却很稳,能把盆栽修剪得极为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