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看着苗苗吃,一面说:“楼下人家跟你说话你不要搭理哦。”顾奶奶气坏了,下午就过来跟她打听,问苗苗有没有对象,又说起自己儿子,大学毕业了,要来上海找工作,想处个女朋友,看来看去苗苗最合适。

这家人家也卖了很多年蛋饼了,一开始早餐摊子没这么多赚头,住的远,后来越赚越多,一个月两三万,这个地方尤其好卖,一早摊出车去,商务楼下卖一卖,天天白天做两三个钟头,又不辛苦又有钱赚,要是儿子生根落地,还能出个首付买房子了。

顾奶奶气得眼睛都红了,还怕那女人把苗苗骗过去,小姑娘人太好,万一被骗不得了:“你跟人家不一样,你们家里是,不能找这样的人家哦。”

苗爷爷是第三制药厂厂实验室的,苗奶奶是小学音乐老师,当然算是知识份子,要是再往上数一数,苗家梁家更不得了,哪里能配这样的门户。

顾奶奶一一数给苗苗听,苗苗听得面上发红,几十年前的老黄历,到现在谁还知道闸北米厂原来姓梁,苗家做丝绸生意。

“你不要笑,”顾奶奶扁嘴巴:“你们当我老了不知道,我天天看电视,说着指一指五斗橱上的小电视机:“柏万青里天天说,当我不知道啊,看中户口看中房子,现在的人坏透坏透。”

这句大概是最难听的真话,可苗苗依旧知道这是真话,卖蛋饼的人家住了七八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个儿子,也从没跟苗苗说过几句多余的话,苗苗几岁,什么工作,什么学校全不知道,今天拉住她,倒想给她做介绍了。

顾东阳偏偏这时候回来,身边带着个卷发长靴的大眼美女,大概是新交的女朋友,进门头一句就问:“谁坏透坏透啊?”

看到苗苗在,也没不好意思,反倒是顾奶奶,眼睛在那姑娘裙子和靴子之间露出来的一片大腿上扫了个来回,从鼻子里面哼哼一声,又赶紧把剥好的虾仁推一推:“吃了伐?”

苗苗赶紧站起来告辞,匆匆下楼去,心里有些憋闷,才刚走到楼下,就看到程先生,他看到苗苗有些意外,一只手上包着手帕,一只手夹着黑狸花,苗苗轻轻“呀”一声,程先生苦笑:“我想给它洗个澡。”

分明摸它揉它都可以,一抱起来洗澡就大发威风,亮出爪子半点不客气的挠了一道,黑狸花也知道自己做了坏事,看见苗苗可怜兮兮喵一声,苗苗马上心软了,伸手就要接过去,程先生问:“请问,哪里有给宠物打针的?”

苗苗抿着嘴笑起来,他没想丢掉黑狸花猫。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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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算错了日期,原来我是明天上榜呀,啦啦啦(肯定是明天,我肯定没再算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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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先生从小跟着程爷爷长大,还不会说英文就先学会说上海话,长到这个年纪头一次来上海,飞机刚落地,竟半点没隔阂,要不是看护照,还当他是本地人,哪里像是外来客。

程家再往上数三代,在英国人开的洋行里当买办,那时赚得盆满钵满,最富的时候在吴淞港口停着五条船,眼看时局乱起来,还想等一等留一留,丈夫急匆匆先去英国置房子,妻子儿子留在租界小洋楼。

哪知道转眼换过新天地,孤儿寡母没主张,洋楼是不敢住了,带着一个管家住进幸福里,就是二十九号这一栋,程永安的爷爷那时候只有六七岁,穿小皮鞋背带裤,出门进门都是小少爷,身后佣人听差七八个,程太太也是娇滴滴少奶奶,不说做工做针线,这辈子连绒线都不会结。

身边到底还有积蓄,银行存款本票一箱子小黄鱼,哪里知道银行存款也给冷结掉,当时住的那一间就是二十九号,资本家走了,资本家子女也是黑五类,程太太苦苦支撑,日子还是差点过不下去。

梁安琪女士替孤儿寡母撑了一回腰,趁着总理出使意图改善关系恢复建交,一路写信上去,英国那边也在找,程太太撑着病体离幸福里二十九号,带着儿子坐船去了英国。

幸好走的早,要是晚几年,想走也走不了,程太太就这么断了跟梁女士的联系,只记得她住在幸福里,英文尤其好,像是富贵人家养大的小姐,要不然也不能一封封信写到才刚成立的伦敦商务去。

程永安的爷爷离开上海的时候,十一二岁年纪,从此隔了半个多世纪,也曾经托人来找,可早已经没有梁安琪这个人。

十年断档,旧错档案无数,找了多少回都没找到人,六十年代初就再没有了梁安琪的记录,那时候的老人多已经离休过世,要找这个留下印迹不多的梁女士,既没有照片也没有别的讯息,连她丈夫姓什么都已经忘记,谈何容易。

除了幸福里这个地方,她也许在这里只是过客,住过几年,搬到别的地方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也早已经忘记当年她曾经帮助过的,住在二十九号的那对母子。

程太太到了英国也没能支撑多久,住在疗养院里好几年,还是病故了,程爷爷又有了继母,继母又生下兄弟,年轻的时候打拼事业,到老了再想到找到这个给过恩惠的女士,才发现沧海桑田,六十年过去,哪里只是换过了新天地。

苗苗抱着黑狸花猫,给程先生带路去医院,程先生一面开车,一面讲给她听六十年前的故事,苗苗坐在后排,竟听的眼有泪意。

程先生在后视镜里看见,又收回目光去,这故事顶多引人唏嘘,程爷爷活到这把年纪才有感慨,底下的小辈们,他只托了这个自己带大的小孙子,就是知道家里其他人都不以为意。

有的还劝他不要找了,隔了这么多年,谁知道是个什么境况,程家又已经有了这么厚的家底,就算真的幸运找到了旧恩人,怎么报还才算足够呢?在上海给一套房子?照顾后人?

程爷爷一辈子都记得姆妈跟安琪姐姐在幸福里的窗前一封封写信,那是那个时候他们唯一的希望,安琪姐姐有一台英文打字机,屋子里“噼噼啪啪”响个不停,姆妈躺在床上,只有这时候最焦急,但也最安宁。

秋风秋雨冻进人骨头里,家里早已经没钱,生病吃药,那一箱子银元花干净,再也无力为继,家里像样点的衣服都拿到旧货商店去寄卖。

这在那时候不出奇,原来有点钞票的人家总有几件好衣裳,八成新的旗袍,羊毛大衣,换回来几十块钱,能过一个月。

程爷爷到现在还记得梁女士拿出自己一件开司米毛衣,拆掉给他找了一件厚毛衣,贴心贴肺的暖热,挨过整个冬季。

到了这把年纪,过去的事情反而越来越清晰,比如那件鹅黄色的毛衣,梁姐姐穿的时候襟口勾着一圈桃红色的小花,还有天冷咳嗽的时候,拿小锅子给他们炖冰糖川贝雪梨。

这份带着苦意的甜味穿透六十多年的时光,让程爷爷辗转反侧,越是思念就越是挂心,成了他人生最后一点愿望,就想要找到这位梁姐姐,想跟她说声谢谢。

苗苗听完了,想不到土豪砸钱背后还有这种故事,听得她差点掉泪,觉得难为情,赶紧低头把眼泪转进眼眶里。

怪不得程先生要买下二十九号,原来是替爷爷圆梦,黑狸花这会儿又乖乖的,伏在苗苗身上一动都不动,眯起眼睛睡觉,苗苗摸摸它的毛,偷偷吸吸鼻子:“一定会找到梁女士的。”

梁女士要是还活着,今年也得八十多,当中这年些日子不一定好过,说一定能找到,那是在安慰程先生。

她说的特别真心实意,打心里期望这位梁女士还在人世,让程爷爷满足这个愿望,让梁女士得到这份久违的谢意。

可是幸福里好几家姓梁的,苗苗的奶奶就姓梁,名字特别英气,叫梁国英,这样温柔娇嫩的好像一汪水的名字,苗苗还真没到过。

“我替你问问顾奶奶去,她在幸福里住了四十几年,可能是会有印象的,或者听人提到过。”苗苗上心了,这往事特别打动她,孤儿寡母只有一个年轻小姑娘愿意相助。

顾奶奶搬过来的时候程家已经离开,要说知道还真不一定知道的,但是程先生还是谢过苗苗,到了医院停下车:“我自己去吧,你抱着猫就行。”

黑狸花挠了人还想跑,但它毛都湿了,一点也没有威风模样,程先生用围巾包裹住它,车里暖气一烘,它的毛干了,从围巾里挣脱出来,甩一甩身上的毛,到另一个座位坐下。

苗苗拿出手机,上网搜一下打疫苗之后的注意事项,看到不能喝茶,就想到程先生厨房柜子里面一字排开的茶叶罐头,这个要特别提醒他。

程先生打完针回来,就看见车里苗苗在跟黑狸花玩,黑狸花两中爪子在勾苗苗手机上的挂坠,一人一猫自得其乐,不由得笑起来。

苗苗一回头,就看见程先生脱掉大衣,衬衫解开扣子,他打完第一针,毛衣背心一套,打针的地方出了一点血,苗苗赶紧翻包,从包里找出几张创可贴,小猫脸的创可贴特别应景,给程先生递过去,让他贴起来。

外面看不出,脱了衣服人倒很壮实,苗苗觉得有些尴尬,专注逗猫,绝不抬头,只听见衣服窸窸窣窣。

她不抬头,程先生也松一口气,他没有在别人面前□□身体的习惯,一样的尴尬脸热,好在苗苗这个小姑娘很体贴,目光都没瞥过来,半点不让人觉得尴尬。

明天还得带着黑狸花去打针,它现在是一只家猫了,要守家猫的规矩,苗苗挠挠它的下巴,它享受似的眯起眼睛,苗苗问道:“它现在叫什么名字啊?”

程先生还真没想过它叫什么名字,打开门它就在二十九号了,那就留它在二十九号,他小时候养过狗,还真没养过猫,不知道这动物竟这么不客气。

想一想它只对苗苗特别友好,大概是因为吃了它的鱼,程先生为难了:“要不然叫它小黄鱼吧。”

苗苗瞪大了眼睛,黑狸花眯起了眼睛,它显然很不满意这个名字,两个人都不能决定,但还要给它买窝买吃的,程先生操作还生疏,又不知道猫吃哪一种猫量好,苗苗手机上买好:“每样给它买一点点,看看它喜欢吃哪一种。”

黑狸花好像知道是谁给它吃的,它伸过头看手机屏幕上花花绿绿的小鱼罐头,拿脑袋去蹭苗苗,喵了一声,苗苗笑起来,伸手摸它,程先生明白了,果然是要给它吃的。

回去找了个箱子,垫上毛巾,毛巾又厚又暖和,垫上一层就是黑狸花就睡上了席梦思,它对箱子特别有兴趣,跳进去转一圈,就认定这箱子是它的,不客气的盘起身子,苗苗站起来要告辞,就看见程先生又要泡茶。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英国人的晚安茶了,她轻声道:“刚打完针不能喝茶,酒和咖啡,海鲜也不能吃的。”

程先生停下烧水泡茶的动作:“知道了,谢谢你。”说着送苗苗出门去,黑狸花早已经巡视过疆土,还是最喜欢开阔大厅,也不抬头搭理饲主,尾巴一动一动,整个猫脸埋进胳膊底下,程先生上楼解衣洗澡,胳膊上一块小猫标记。

第二天一早苗苗带着她的焖烧豆腐锅,跟她反弹了两斤的挫败感一齐出门去上班,就在幸福里大砖门门口碰到了程先生的车,他好像是特意等着她,看见她就打开车窗,对苗苗说:“上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睡得真好

好久没睡得这么好了,蒸气眼罩果然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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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进退两难,车就停在幸福里门口,看起来已经等了一会,程先生态度温和,身子微微向右侧,很诚恳的邀请她。

来来来往这许多眼睛,苗苗只好硬着头皮坐上去,她一张脸红得透亮,赶紧往车子里一钻,免得在大街上推辞起来难看,坐在后座,车门一关,也不知道落在几个邻居眼里。

程先生本来就是新来的,买下二十九号一栋楼从年头一直让人谈论到年尾,炙手可热的邻居,哪一个阿姨买小菜的时候都要念叨上两句二十九号没看见人,人还没搬来,声势十足,看到苗苗上了他的车,这下可了不得。

苗苗面孔发热,好在没起什么绮丽心思,也是两个人实在差得太远,程先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但肯定跟苗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顾奶奶昨天用来骂蛋饼摊头老板娘的话,今天也可以用在苗苗身上。

程先生从后视镜里看出苗苗尴尬,他没料到幸福里住着的人,竟然对邻居保有这样高度的好奇心,跟他认知里的邻居不一样,感觉给苗苗惹了麻烦,但真的只想谢谢她,大冬天夜里还抱着黑狸花陪他去打针。

苗苗想让他把自己早两个路口放下来,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借口:“早两个路口有一个早餐摊,我想买点早饭。”

程先生会意,这件事是他没有考虑周全,结果是她想出补救办法,让两个人都不尴尬,老板和下属,男和女,讲起来沾唇粘齿,总有些夹缠不清,程先生点点头说:“好的。”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苗苗松一口气,程先生专心开车,他还不熟悉路,于是车子里时不时响起林志玲娇滴滴的声音,倒也不算沉闷。

苗苗一声都不出,看着窗子外面发呆,程先生却有几回注意她,她脸上什么也藏不住,停红灯的时候看到妈妈牵着孩子上学去就要笑一笑,看到夫妻吵吵闹闹赶地铁,她也要笑一笑。

程先生开车还是外国习惯,等行人都走完了,他才开动车子,被身后汹涌的喇叭声催促着,也依旧安定,于是这一路上被赶着上班司机不知骂了多少几句,数出租车司机最不客气,苗苗赶紧把头转过来,装作没听见。

四十钟的车程,程永安一点也没觉得无聊,到了地方放她下来,苗苗把围巾裹得紧紧的,急匆匆往早餐摊子赶过去,好像是真的急着买早餐似的,还站在豆浆油条粢饭糕面前犹豫了好一会儿。

等车子开走了,她才松一口气,往大厦走过去,坐车不比坐地铁快,可今天早上办公室里几乎没有人,苗苗趁着没人把微博打开,喵小姐减肥日记这个话题进行了一个礼拜,她特别忠实的记下自己吃下的东西,然后有点沮丧打上一句,今日复重两斤。

苗苗的减肥的时候有很多女孩都打卡跟她一起减肥,人一多倒有些众志诚城的感觉,每天都有人留言今天吃了什么运动了什轻了多少,苗苗感觉有人陪伴,减起来特别有劲道,才刚发出去说重了两斤,立马就有人留言安慰她了。

苗苗一条条回复,她不是那种高冷博主,攒下这点粉丝来,留言的她挑着都会回复,鼓励她的她都一一感谢。

一下子重回两斤,苗苗连早饭也不敢多吃了,啃了一个苹果,喝了一杯柠檬水,好不容易轻下来一点,立马又胖了上去,今天中午一定要绕着大厦走一圈,要不然就去爬楼梯,从三楼,爬到十五楼的小花园去。

办公室里空荡荡,苗苗打开电脑,想到副主编的话,力气要花在人家看得见的地方,今天都出去外拍,夜里肯定要加班,办公室里余下几个人这时候都在打混,十点钟坐到办公桌前的人也只有三个。

苗苗又给自己泡杯茶,打开写了一半的软文,自己埋头干起私活来,苗苗的一个学姐在出版社当编辑,专门负责儿童故事书,现在的儿童书要求越来越高,分类越来越细,都往绘本靠拢,有次临时找不到插画师,学姐就想起了苗苗。

大学里肯做事的学生太少,恋爱逛街唱K,哪有功夫一心扑在大海报上,苗苗是个老好人,又是本地的,过节放假人家都赶着回家,只有找她从来不出错,久而久之,就有点名气,没想到大学时候那点辛苦,会用这种方式收获。

苗苗加班十来天,替她赶出八张画来,没想到反应挺好,小朋友看书先看图,文字反而寥寥,苗苗没名气,画的却挺用心,打包价十张三千五,算是给学姐帮忙。

她肯帮忙,学姐自然要帮她提价,她的手绘本反响很好,小细节也花足心思,小朋友们也懂得美丑,无论什么付出自然有回报。

于是下一次有活就还找她,她比别人价低,还比别人努力,两三次之后学姐帮她争取到一个更高的价格,交给她永远放心,只要把绘画要求和小故事一起发到她邮箱里,按照时间肯定交稿。

一来一回,这就成了苗苗的固定私活,别的出版社看到,也来找她约图,不一定月月有大活,但每个月也总有千把块的额外收入。

苗苗是个有计划的小姑娘,也因为没人替她打算,所以她格外认真的给自己打算,每个月定期存钱,工作一年半,竟然也有五万多存款。

苏南沈星跟苗苗,只有沈星一个人是月月光,一点没有危机感,有多少用多少,钱来的快去的也快,最有钞票的反而是苏南,活得又精又细,立志要在上海买套房,落地生根。

这次的是正经故事书,加起来一共十页,需要一个封面一个封底,每一页再配上一张插图,全彩页的印刷,问苗苗要十二张画,合作久了,学姐作主没拿画就先把钱打了过来。

苗苗回复一个笑脸,她其实还挺喜欢画童书的,画童书最大的好处就是看不见悲伤的故事,这次的主角是只不一样的猫,因为毛色跟别的猫不一样,受尽同伴的欺负,最后被小男孩收养了。

一上午苗苗画完一张,中午吃饭的时候同事们还没有回来,苗苗带着她的焖烧锅,爬了十二楼,爬楼比走圈累多了,爬了一半就抬不动腿,她靠在栏杆上气喘,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到小花园的时候,靠着墙休息了好一会。

小花园有灌木丛长木椅,春秋天应该很受人欢迎,只是现在风太大,没从上来,苗苗给自己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打开便当袋,豆腐汤还是热的。

大冬天吃一点热东西整个人身心舒畅,过午不食减肥法里提供的食谱一半都是冷食,苗苗决定尝试一下中式吃法,身体都不热,要怎么燃烧脂肪呢。

午餐是一焖烧杯的豆腐锅,再加一个葡萄柚,有汤有水还有鱼肉,下午她是绝对不会再吃了,这个月的目标是十斤,昨天买了一个踏步机,在小房间里也能用,回去出一身汗,不信瘦不下来。

苗苗吃了一半,剥葡萄柚的时候,听见身后有谈话声,她还想出一声,示意自己在这里,一回头就从灌木丛的枝条里看见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长发姑娘,拉着程先生的胳膊,嘴里一长串的英文单词,语速飞快,苗苗一半没听懂。

程先生没有打断她,却把胳膊抽了回来,站得离开她有一步远,苗苗赶紧缩回头,她大概是一不小心呆在了分手现场。

那女人英文夹着中文用,程先生沉默的听着,到她终于无话可说了,才开口:“我们已经分手了。”

然后苗苗听见一声哭泣:“程,我跟他没有别的关系。”

“对我来说,你们有一种关系就够了。”程先生的声音依旧温和,温和又坚定,苗苗隔得这么远,都能听见他声音里的坚决:“褒丽,我们彼此不合适,你不能适应我,我不能就将你,我不能接受我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过从甚密。”

程先生说得很缓慢,大概是在想怎么说出这句话,苗苗更努力的把自己缩在灌木墙后面,那姑娘大概是听不懂过从甚密,她又是一长串的解释:“我以为你不介意。”

苗苗的豆腐锅由热到温,最后程先生结束了这场对话:“我不介意你有男性朋友,但你不能…不能跟他过夜。”

苗苗跟那个叫褒丽的姑娘一样说不出话来,身后半天没有声音,程先生大概是不想把话说得太绝,直到最后才用出杀手锏。

最后她抛出一个词,苗苗没听懂。等到花园里又空出一人的时候,苗苗才把后半锅豆腐给吃了,打算明天加点鸭血,胃里满了,好奇心就掐掉,苗苗准备回去,在小花园的入口,碰到程先生,原来他还没走。

两个人眼对眼,苗苗一张脸涨得通红,好像被抓住干坏事的小学生,她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既不能安慰又不能玩笑,女朋友给他带了绿帽子,这事总归不想让别人知道。

程先生也看着她,看着她低下头站都站不住,看着她挣扎半天,最后他咳嗽一声,撇过脸去说:“能不能麻烦你,替小黄鱼洗个澡。”

作者有话要说:程先生也是有故事的男同学

写了两个慢性子

两个慢性子如何炖一锅火热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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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有点怔住,程先生大概是刚经历过分手有点不自在,他连笑容都有点收敛,似乎是急急找了一个话题,讲完了又补充一句:“可能,还得麻烦你照顾它两天。”

苗苗其实没听明白刚刚那个红大衣女孩骂了他什么,程先生却深深尴尬起来,但这桩事还真是急办,于是道:“是这样,刚刚得到一点梁女士的消息,她可能搬去了宁波,我要去一趟。”

往国外迁和往外地迁都难找到人,可有了一点消息,总要尽力去找一找,程爷爷已经七十多,身体算不上好,家里无人再替他打理这件事,只有这个小孙子肯替他尽心。

时不我待,他不想给老人家留下遗憾,那个年代找出来叫梁安琪的女孩子有七八个,既然有了线索,就要去仔细问问究竟是不是。

“好的,好的。”苗苗立即点头,猫粮猫窝也是她买好的,照顾黑狸花两天给它喂食喂水就行,这事不难办,既是邻居又是老板,怎么说也该这个忙。

程先生没想到这里会雇佣不到合适的人,他也试图找了找养猫人,还是不放心,这才想起苗苗来,等到他回来,按照行情付她工钱,没想到会在这个尴尬时刻碰到她。

刚才程先生的前女友骂他是个性冷淡,因为自持,所以显得冷淡,他跟女朋友是家里希望在一起,褒丽太张扬,同他不合适,试着谈了一年,依旧不合适。

牵手拥抱接吻,按照流程一步步来,她却觉得不满足,感觉男朋友像个木头人,戳一戳才肯动一动,干脆去跟别人暧昧,想让他吃醋,没想到凭她胡闹发脾气的男朋友,这次直接分了手。

两个说完猫的事,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苗苗想假装没听见,可她的神情早已经出卖了她,从小不会说谎,还未收拾心情,就撞见当事人,她低头也盯不到脚尖,只好不停说话,连声说道:“是不是先抱到我这里养?”

总不能两天都让它呆在院子里,万一下雨刮风冻到它,黑狸花还没养熟,脾气又很大,万一跑掉了可没法交待。

程先生自己都还不知道怎么养黑狸花,全靠苗苗摸索,其实也没有这么急的,他是不知道苗苗到底听了多少,小花园空间不小,据说夏天还用来开冷餐会,能容纳百个人一起宴会…程先生摸摸鼻子,还是不要想的好。

因为一只猫,暂时把那点事抛到脑后,程先生先拿出手机,给了苗苗一个号码,也记下苗苗的号码,又拿出皮夹,抽出一叠钱来给她。

苗苗记下电话,拿钱的时候摇摇头:“你要出门去,身上总要带点现金,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刷卡,等回来再算就好。”

程先生还没想到,她已经考虑周到了,这下把猫交给她也放心了,来不及收拾行李,急忙忙开车去宁波,身边也确实应该带足钱。

苗苗拿着一串钥匙,和一个照顾黑狸花的重任,抱着她的焖烧锅下楼去,她还是爬上五层停一停,等到了三楼,又感觉自己吃下去的东西全都消化掉了。

下午出去的同事陆续回来了,拍到的照片果然一流,据说是请了隔壁组的摄影师,专拍美人的,拍起美食来也不逊色,光看照片都让人口水流一地。

几个人吃了一上午,也八卦了一上午,美食版块真是没什么料,珠宝摄影跟时尚摄影天天见到明星,这个外调借用的摄影师算是三线,自己没拍过明星,跟在大师们身后帮过忙,出来的照片到他们手里也要修图。

女同事最爱听这些,摸了一大把零食贿赂他,问他哪个明星最美,哪个明星就是普通人,不修图不能看。

摄影师在美食组打混,发现这里的茶水间真是一块风水宝地,酸奶牛奶冰淇淋应有尽有,赖着不想走了,正好早点吃下午茶,买了奶茶菠萝包,一边吃一边说:“要说难看的,总归各有各的难看,鼻子大啦,额头高啦,不精修不出片,要说最好看的么当然是柏雪啊。”

苗苗听了一耳朵,办公室里的女同事反而哗然,柏雪的丑闻,隔上多少年都能炒一炒,事情过去好几年,她靠着电影又火了起来,可艳色新闻总让人记忆深刻,八卦完一圈,又问道:“她都已经三十多了啊。”

三十四五岁的人,再美也有限了,年龄藏不住,说不定就是打针了,复肥又瘦,女明星也是寻常人,哪里经得起,要么就是动刀打针了。

摄影师点点头:“就是好看,老天爷赏饭吃,那个话叫什么,天生丽质,好看得不得了,图片都不用大修,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

谈起丑闻各置一词,可要谈起美貌,没人有异议,摄影师本来翘着腿,又坐起来:“年底还有晚会类,吃不准她来不来。”

几个同事在八卦,苗苗在电脑前敲敲打打,一下午喝了三大杯柠檬水,肚里磨得难受,她想到那复重的两斤,坚决不再吃,牛奶红茶的威力太大,再加上顾奶奶那一小块鱼肚皮,可千万不能再吃了。

到下班的时候苗苗又唇色泛白,供血不足的模样,同事都在加班,她事情做好了,说人有点不舒服,都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也没同事说闲话,一下午都在讨论女明星的那点事,这时候开工太晚。

苗苗坐地铁回家,猫粮还到货,先到小超市里买了一小包,打开二十九号的大铁门,就看见黑狸花坐在窗台上,看见人来走动起来,苗苗一开门,它已经等在食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