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收到程先生的短信“厨房可随时使用”,苗苗倒了半碗猫粮给黑狸花,它饿了一天,小口小口吃起来,一面吃还一面抬头看看苗苗。

苗苗下班晚了,今天没有买到小黄鱼,只有干猫粮给它吃,拍了张照片给程先生看,感觉像是自己受人之托又不尽心,上网搜一搜,学着做猫粮。

摸着黑狸花的小脑袋:“今朝没哦,明朝给你吃,吃鸡胸肉。”黑狸花侧着脑袋蹭蹭她的手,喵呜喵呜特别亲热。

既答应了人,又答应了猫,第二天苗苗饿的前胸贴后背,也得买菜给黑狸花做饭,就用程先生的厨房,东西倒是全有,竟然还有豆浆机,也不知道他用不用,都是新东西,洗一遍费了许多力气。

鸡胸肉煮熟,鸡蛋白煮,胡萝卜打成泥,全部东西拌在一起,做了一个简单猫饭,还往里面拌了一勺子橄榄油,据说吃这个毛色好。

苗苗把这顿猫饭也拍了一个小视频,回去剪一剪,只露出锅子,还有黑狸花不停喵喵的叫声,它大概从来没吃过这样的饭,竟然追着苗苗跑,不停拿头去顶她,时不时就来蹭一蹭。

这香味猫受不了,苗苗也受不了,她饿得不停灌水,知道猫饭里面没加盐,恨不得自己都去尝一尝,给黑狸花盛了一盆子,它全部吃下,把盘子都舔了个干净。

苗苗把猫饭拍给程先生看,黑狸花难得肯露半张脸,吃得心满意足,竟然还肯让苗苗给它洗了个澡,肚皮鼓起来,身上毛一湿,竟然是只瘦猫,洗着澡还眯眼睛,撒娇着去舔苗苗的手指头。

宁波大风,程先生赶过去的时候,那位梁奶奶已经在医院,她本人睡着,子女只知道小时候在上海住过,住在哪里妈妈原来是干什么的,全不知道了。

听程先生说明了来意,想问问梁奶奶是不是就是六十年前的梁安琪,一个个摇头不敢认,姆妈还不知道好不好,身体是不好了,脑子还是清醒的,等她醒了问问她。

程先生只好等,一家子看他是国外来的,还当是寻亲,对他异常热情,要是真的认下来,以后就是一门亲。

程先生对这些人的热情招架不住,又很想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就在医院里面等着,坐在满是消毒水的医院走廊上,夜里连灯都白的惨淡,他开车到宁波,辗转找到梁奶奶却扑个空,又联系子女找来医院,一整天连饭都没吃。

到坐定了才打开手机,公司里的事要处理的不多,他回国的主要目的是来找梁安琪,翻过邮件再看短信,先跳出来的是猫洗完澡裹在厚毛巾里,电吹风在给它吹毛。

下一条就是小黄鱼在吃肉,面前一盆子东西看上去味道很好,苗苗还录了一个小视频,它吃的吧哒吧哒,吃上两口抬抬头,瞪大了圆眼睛,对着手机摄像头,喵上一声,看它吃的这么香,程先生有点饿。

苗苗在程先生的手机里名字叫作苗小姐,这一只黑狸花是只母猫,苗小姐跟喵小姐,程先生坐在医院走廊简陋的绿色塑料椅子上面抿嘴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同时在更新这一篇

女明星柏雪的故事,苦一点

我对苗苗真的特别关照的

过午不食减肥法

程先生说去宁波两天,苗苗就喂了黑狸花两天,可两天过了程先生也没回来,事情不顺利,苗苗只好好继续喂下去,黑狸花一看见她就喵喵个不停,知道苗苗的一双手,能给它变出好吃的猫饭来。

受了黑狸花的影响,苗苗也开始给自己做饭,把胡萝卜打成碎,加一个白煮蛋,撕几条鸡胸肉,加一调羹橄榄油炒一炒。

比天天吃豆腐锅营养要全面,苗苗注册了一个养猫论坛,里面许多高手,一个个把主子养的毛亮体壮,各种各样的猫饭做法,有牛肉有三文鱼,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苗苗看了一圈,深深感觉自己这几年吃的还不如猫。

她天天都在踩踏步机,淘宝了一件爆汗衣,也不开空调,每天一个小时,内衣内裤全是湿的,汗珠顺着面颊淌下来,这么玩命的出汗,一天往下掉一斤。

她还是用苹果三日减肥法的时候这么瘦过,后来发现不吃不行,吃得少点再加上运动,她轻的更快。

苗苗满足极了,连肚子饿都被这巨大的成功给掩盖过去,自己把自己喂成了兔子,除了一点点鸡胸肉,她什么也不吃了。

苏南严重警告过她,告诉她这样胸会小会下垂,一面敷着面膜一面给苗苗打视频电话:“这么减瘦成沈星第二,两个排骨精,抱着都硌手,女人要有胸有屁股,你什么都没有,抱你跟抱块门板有什么差别。”

苗苗听了苏南的话,倒不是想要身材多么好,也确实不能一点都没有,她减肥是为了健康好看,于是每天给自己加一小杯豆浆,喝这个皮肤好。

衣服跟裤子都开始松了,不再绷得紧紧的,连脸上的肉都少了,苗苗很高兴,顾奶奶看见却一个劲的心疼她,说她瘦了,要好好补补,非得给她炖汤。

苗苗只好找各种借口给推掉,说是换了工作要加班,因为忙所以累瘦的,跟吃不好没关系,没想到顾奶奶更心疼了,每天恨不得看着苗苗吃饭:“注意身体哦,以后嫁人养小孩,都要身体好。”

苗苗笑起来,现在大概只有顾奶奶紧张她结婚养小孩了:“太胖了我走路都气喘,要瘦一点,体检也不好。”

社区老人也有体检,千金难买老来瘦,顾奶奶自己就不胖,道理她也懂,可她看到苗苗瘦下来,就是担心小姑娘心里有什么事,怕她没有家人在身边,自己委屈自己。

说完了又拉住苗苗,问她二十九号怎么回事,苗苗老实交待,二十九号是老板,老板不在的时候,替他喂猫。

苗苗这个生相,再白再嫩基本也传不出绯闻来,二十九号的先生大家都看到过,一表人才,两个站在一起,当真是不相配。

苗苗自己也知道,倒不怕邻居说什么,人家话里话外问起来,苗苗就实话实说是老板,帮着打杂照顾猫,多领一份薪水的。

有了钱拿反而没人再讨论,邻居也有养猫的,还打听起猫吃什么,知道吃进口猫粮加猫饭,对有钱人养猫有了新认识,继续问起装修什么样,苗苗这下更老实,说只见过大厅,没到楼上去过,流言更少了。

程先生一走就是一个礼拜,苗苗就照顾了黑狸花一个礼拜,她没叫它小黄鱼,它很明显不喜欢这个名字,每次叫它,它就把头扭过去,假装没听见。

不按它心意就有小脾气,像个大小姐,苗苗带它去过宠物医院,洗澡剪指甲检查身体,知道是一位猫小姐,于是就叫它喵小姐,这个名字它肯认,果然是个大小姐。

还以为一个礼拜怎么也能回来了,可没料到梁女士病在床上,人半昏迷着,清醒的时候很少,醒过来也不能开口,子女又不知旧事,程先生只能等在病房外。

他只得发消息给苗苗,托她再照顾黑狸花两天,苗苗看到消息,知道事情出了差错,不便多问,回复了一张黑狸花叼着小黄鱼的图片。

程先生看见就笑了,黑狸花的箱子已经换成了猫窝,颜色跟家具颜色很搭配,都是浅灰色,猫锅里铺了粉红色的小毯子,还有一只玩具小老鼠,显然是苗苗给它添置的。

喵小姐眯着眼,对自己的主人半点也不客气,叼着鱼的模样好像丛林王,优雅的蹲坐着,比才刚来的时候胖了,毛色发亮。

程先生回一条消息:“麻烦你照顾它。”

苗苗回一句“不客气”。

她下了班就来喵小姐喂食添水玩一会儿,喵小姐会准时等着她,还懂得看电视,苗苗还拿平板给它看海洋世界。

喵小姐看的很认真,脑袋一动一动,盯着这上能一直看下去,苗苗就不担心它在厨房里绊来绊去,踩到它的尾巴了。

这一天正在做饭,门口有人敲门,苗苗关掉电炉往外开门去,还以为是程先生回来了,打开门一看,是个有张混血儿面孔的漂亮女孩子。

她没想到门这么快开,也没想到门里站着的会是个胖姑娘,拿眼睛从上扫到下,在苗苗细白白的脸上转了一圈。

这个目光里带着打量跟敌意,转完这一圈,她就没再把苗苗放在眼里,迈进门来看一圈,黑夜里还带着大墨镜,苗苗盯着她,一瞬间想起来,她就是那个小花园里红大衣褒丽。

苗苗身上还穿着围裙,手上拿着锅铲,急匆匆出来开门,她把苗苗当成了小保姆,中文说得很僵硬:“先生呢?”

苗苗怔一怔:“他有事出去。”

褒丽径直进门去,推开房门看到喵小姐蹲在沙发上,戒备的看着她,褒丽惊奇一声:“他还养了猫?”问完明白了:“你是照顾猫的。”

她问一句,苗苗答一句,除了进门那一眼,她再没费心打量过苗苗,踩着高跟鞋子,找到楼梯爬上去。

苗苗知道他们分手了,分得还很不愉快,不知道是不是要阻止,可自己只是过来照顾猫的,还是不要插一手,摸出手机发了个消息给程先生。

不知道说什么好,女朋友?前女友?干脆把外号用上去,程先生收到消息想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红大衣说的是褒丽,大概是吓坏了苗苗,一个电话打过去。

苗苗没想到电话来的这么快,她手一抖接起来,有点迟疑:“程先生?”难道他要把红大衣赶出去?苗苗自认做不到,楼上高跟鞋子“啪啪”响,从二楼又传到三楼去,显然是把程先生的整个

房子都转了一圈,大概是在找女人的踪迹。

程先生的声音温吞吞的,带着倦意:“苗小姐,你不必理会她,告诉她我不在家就行。”苗苗有点为难,伸头看一看,感觉是自己没把家看好,讲起来有点抱歉:“她上楼去了。”

程永安也知道褒丽的脾气,心里有些恼意,可苗苗却没错,没等他开口,苗苗又解释起来:“我还以为是你回来了。”

程先生的钥匙给了她,当然要敲门,大铁门的猫眼装得高,大概是按着程先生的身高装的,苗苗没有踮脚看,放了人进来,早知道是她,就该假装没人在家。

“她有没有难为你?”程先生有些担心,更加不好意思,想都想得到褒丽的态度,怕苗苗受气。

苗苗话还没讲完,褒丽就从楼上下来了,走到一半就看见苗苗在打电话,一想就是要给程永安的,她的电话程永安不接,奔到苗苗身前,一把抢过手机,喵小姐炸起毛,跳到苗苗身前,冲着红大衣龇起牙。

红大衣穿着高跟鞋,一脚就要踢过去,被苗苗挡住了,嘴里还气急败坏:“你敢不接我电话!”这话生硬说完,跟着又是一长串英语。

简直是印度人口音,苗苗抱起黑狸花,远离这个火星四溅的战场,给喵小姐添了饭,它每天一看见吃的就什么都不理,今天却不肯去吃饭,守在厨房门口来来回回,眼睛盯着红大衣,对她怀有高度敌意。

对面程先生不知道说了什么,红大衣脾气没发完,眼睛瞪住苗苗,把她又一次从上看到下,鼻子里的面哼出一声来,手机扔到沙发上,转身呯一声关上门,双层玻璃都震响。

苗苗松一口气,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出去关上铁门,回来收拾东西,大厅用拖把拖一遍,一人一猫重回宁静,这个脾气可真消受不起。

第二天上海下起了大雨,冬雨又湿又冷,苗苗不知道暖气开关在哪里,大房子空荡荡,戴着手套给喵小姐煮鸡肉,程先生冒雨回来了,他没带雨伞,到家时候大衣半湿,在进门前还先发一条消息,大雨之中只有两个字“是我”。

苗苗才打开,门口就响起敲门声,她出去开门,程先生人背着弄堂里的路灯,笑容湿乎乎带着暖意,拎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宁波老字号的芝麻猪油汤团:“这个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新错地方了…

谢谢暮暮朝朝的长评

谢谢墨香桑的长评

红包请注意查收

么么哒

苗苗这样减会姨妈不来掉头发,大家不要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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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瘦身汤

汤团是车开到一半的时候特意在休息站买的,去的匆忙回来也匆忙,这个说是当地的特色,一下子买了两袋,送给苗苗,谢谢她这段时间照顾黑狸花。

苗苗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在减肥,收下汤团问道:“找到梁女士了吗?”自从听了程爷爷跟梁女士的故事,她就一直希望这两个人能够见一面,光阴转瞬即过,也许转一个身,就再也见不着了。

程先生摇摇头,轻轻叹口气,奔波一周,最后倒成了他在坚持,老人的年纪已经很大,家属不愿意再用药留住她的生命,说是子孙绕膝,一个个争相在病床前要遗嘱,打房子的主意。

程先生一开始把这位老人家当作是梁女士,老无所依,让人唏嘘,带着使命感守护,后来发觉她不是,也无法再脱身而去,要是他不在,恐怕立马就要停药。

一开始子孙辈还相信他是来寻人,最后当他是来争房产,老太太叫梁安琪,年轻的时候家里也曾富裕,不想老来躺在病床上,竟要依靠一个陌生人的心意。

程先生包了厚厚一个白事包,最后尽一点心,没找到梁安琪,却还是得到一点线索,六十年代断了档,就往上去找,一路找到在女校里读书的梁安琪,除了宁波这位老太太,还有一位,说她后来当了小学老师,两个人在马路上见过一面。

程先生拿出牛皮笔记,一样样问得详细,这家人才真的相信他是来找人,又说他这样讲话是打断了姆妈养病的精神,程先生觉得有理,结果转头一家子张嘴要钱,仿佛有了钞票,精神就不再要紧。

老人家的最后一点精神也用在讲述那个梁安琪身上,看着儿孙不孝顺,不如回忆加快过去,那一位梁安琪的故事长得多,说她原来是有钱人家的富贵小姐,跟读大学的男朋友一门心思留下来,解放的时候师资力量不足,就进了小学当老师。

两个人再碰到的时候正是艰难岁月,她还带着孩子,隔了六十年,老人家还记得当时她手上套着一个黑袖章,一样是丧偶,艰难岁月里也不稀奇,两个梁安琪,在这种情况之下碰见,隔去六十多年,也依旧不能忘记。

苗苗看他脸上一言难尽,还以为是没得找到线索,结果程先生收拾了心情:“有一点消息了,说是六十年代在小学里当老师。”

老人家说的断断续续,那时候到处都在运动,小学校也不是天天开课,像梁安琪这样的背景,不一定还能继续当老师,那间小学的名字她还记得,程先生查过了,早已经合并迁校,要找起来也得费点力气,但只要找到,查一查档案总会有线索。

苗苗跟着叹一口气,捏捏黑狸花的爪子:“肯定会找到的。”

程先生笑一笑,心里其实很着急,爷爷心心念念,这么久还没有好消息,他疗养院里,护理员时不时打电话过来,都是在问有没有找到梁安琪。

程家其实也复杂,程爷爷后面有好几个异母兄弟,可是程爷爷很争气,分明在国外住了六七十年了,也依旧还有点老习气,上上下下好几房人家,家业一大,烦恼事就多,譬如那位褒丽,家里做珠宝生意,程先生的母亲非常喜欢。

程先生专门道歉:“真对不起,不知道是谁把处住透露给她的。”到了这地步也没什么好遮掩,既然道歉就要诚心,苗苗也没什么没听见的,干脆跟她说明白。

苗苗怔一怔,那位大小姐还真没给她什么脸色看,她把她当成保姆了,于是摇摇头:“没事的,不要紧。”

苗苗起身告辞,拿着宁波汤团想去找顾奶奶,问问她打听到了没有,顾奶奶不记得幸福里有住过梁安琪,听苗苗一问,说去找老人家打听,老姐妹搬出去,有的不会用手机,联系起来不容易。

她才想拐进二十八号,就看见顾东阳的车,他骑了一辆摩托车,声音很响看上去就不便宜,发动的时候把黑狸花吓得钻得窝里去。

顾东阳买了这辆车,带回来不同的女孩子,顾奶奶说起来就红了眼睛,讲的话含混不清,说到底还是在骂陆梦婷,苗苗不想碰到他,拿着汤团回了家。

程先生隔了许久发来短信,跟苗苗说定早上八点,还带她一起上班,一个礼拜短信来回,到没这么尴尬了,苗苗回一个“谢谢”,套上爆汗衣,狂踩踏步机,圣诞节的时候公司会办一个圣诞晚会,全体女职员都要穿上红色绿色金色银色的衣服,配合圣诞主题。

苗苗看看衣柜里,她真的没有合适的衣服,死马当成活马医,趁着这几天,能瘦一点是一点,还发了微信跟苏南求救,苏南隔天就给她寄了运动内衣,两个X的大码苗苗都穿不下,人胖胸大,得三个XL的才行。

苗苗从大学时候开始就不喜欢舞会,她是个沉默羞怯的胖子,跟那些活泼的,满场跑的可爱胖姑娘们不一样,她害怕交际,害怕脱了厚羽绒服跳舞,害怕坐在一边没有舞伴,那时候有沈星陪她,现在可没人陪她了。

苗苗突破极限,踩了一个半钟头的踏步机,地板上也全是她的汗珠,踩得膝盖都疼起来,大腿小腿硬绑绑的,半瘫在地上做拉伸,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出来。

累狠了反而不饿了,洗完澡什么事都来不及做,刷了一条微博就闷在被子里睡过去,第二天一早又被饿醒。

天天这样反复着,苗苗已经习惯了饥饿的滋味,饿的时候喝一口热水,里面调一点点蜂蜜,喝下去让胃舒缓一下,可没一会儿就又饿了。

经过一个月,苗苗特别珍惜食物,原味豆浆一小包,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从上车到下车,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她还没喝完。

程先生看看她,这下子明白了,跟大学里减肥只吃草的那些女同学一样,一个个都说没胃口,很少说自己在减肥,他也不提,看苗苗神情焦虑,跟她开起了玩笑:“我昨天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同盒吃的,想打开来尝一尝,小黄鱼差点又挠我。”

苗苗抿着嘴轻声笑起来,那是她提早给喵小姐做的猫饭,拿饭盒装着,够吃三天的,还写了一张食谱贴在冰箱上,喵小姐知道从那个冷气箱子里能拿出猫饭来,只要饿了就会到冰箱面前蹲着。

它反而不怎么理会程先生,把苗苗当成是主人,今天早上没看见苗苗过来,绕着门一直在打转,蹲在玻璃门前一直张望着。

苗苗的注意力被喵小姐吸引了,知道它在等她,有些高兴,还没什么人这样等过她,看到她嘴角浮现小小笑意,他竟然也奇异的感觉到了安宁,车里不再沉默,也不讨论天气,光是聊一聊猫,就能说上一路。

苗苗依旧早两个路口下车,程先生跟她像是有了默契,就像是一对拼车的邻居,苗苗拎着她的大包去公司,还没到吃中饭准备的瘦身汤,就接到顾东阳的电话,十万火急:“奶奶病了。”

苗苗收拾东西请假,也不说什么邻居老奶奶,就说是自己奶奶病了,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去,大冷的天顾东阳就等在医院门口,脚底下一圈烟蒂。

看到苗苗掐掉香烟,对着她从来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奶奶大概不想见我,你去看看她,劝劝她不要动气。”

苗苗盯住他:“你怎么让奶奶生气?”人老了就有许多毛病,顾奶奶年轻的时候就是风风火火一个人,越到老了脾气越难改,要不然也不会硬要住在幸福里,顾东阳不知道说了什么气到她。

顾东阳顺手就要去摸烟盒,苗苗皱皱眉头,他这才停下来,这句话都有些难出口,原来一同去日本的朋友回来,到他家里来看他,问他孩子什么时候生。

日本那一圈朋友都不知道他跟陆梦婷分了手,还以为他们双双回上海是回来结婚养小孩,顾奶奶听见了急问之下头一晕,差点踩空楼梯。

苗苗半个月前才见过陆梦婷,肚皮又扁又平,完全看不出怀了孕,顾东阳看她一眼,自嘲一笑:“她把孩子打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隔了二十年,我又重新有一只喵子了

今天回去撸喵子

我的喵喵叫咕噜

拍照片给你萌看,会放在微博上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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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瘦身汤

顾奶奶一直盼着抱重孙,原来她还希望顾东阳能跟苗苗一起,可孙子谈个恋爱就追到了日本去,对陆梦婷死心踏地,她想起来就要念上两句,叹气归叹气,宝贝孙子一心一意,也就不再说了。

这回让她知道陆梦婷本来有孕,回来把孩子打掉了跟顾东阳分手,一时受不了,血压升高头一晕,被孙子送进医院来。

苗苗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顾东阳好,她张着嘴,半天没能消化掉这个事实,陆梦婷怎么会把自己的孩子打掉,两个人谈了十年恋爱,十几岁的时候就说要当新娘子。

陆梦婷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可能是没有别的倾诉对象,只能跟苗苗讲,于是苗苗听了一肚皮她要当新娘子的憧憬。

女孩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奇异,她一面说一面怕冷落了苗苗,就说要请她当傧相,也穿漂亮的纱裙子,好让苗苗跟自己一起幻想婚礼。

苗苗是个配合的听众,也跟着出主意,陆梦婷句句话离不开顾东阳,苗苗分明比她小两岁,也知道有些是异想天开,美妙归美妙,不能成真。

可陆梦婷相信了,她相信以后的生活就是一片坦途,她们会出国会有钱,会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拿出杂志来,给苗苗看黛安娜王妃的婚纱,她以后也要穿这样蓬蓬袖大裙摆的婚纱裙。

苗苗有过一条这样的纱裙,是她还小的时候,六一儿童节要表演节目,苗苗爸爸从日本寄回来一件奶油色公主纱裙,算是她童年拥有的最奢侈的东西。

又长又宽的奶白纱飘带,大礼盒里还有一双同色的小皮鞋,皮鞋上还两只蝴蝶结,打开盒子那瞬间,苗苗高兴的就像一只小蝴蝶。

这条裙子这么好看,苗苗才刚穿上身,就被堂姐看中了,大伯娘想把这条裙子借过去,给堂姐六一儿童节表演节目穿,堂姐又要报幕又要领唱,苗苗不过是混在人群里,根本不起眼,不如把裙子给自己女儿穿一穿,等六一节过了,再还给苗苗。

“苗苗穿忒大,等到明年过生日再穿。”

苗苗心里不愿意,可是又怕奶奶难办,顾奶奶时常说,人老了要靠儿子,小的靠不着,只好靠大的,苗苗想一想,把大礼盒拿去给了堂姐。

苗苗奶奶从来不发愁不动气,说话慢慢悠悠,永远都拿得出主意,苗苗只看她发过这一次脾气,

就是这一次一向不动气奶奶把礼盒要回来了,大伯娘气得几天没上门,本来两家人楼上楼下住在一起,就近有个照顾,大伯娘拿出赚的钱买了新村房,年底就搬出了幸福里,二楼的房子就这么空了出来。

苗奶奶听着大儿媳妇风风火火买房子,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苗苗以为自己干了坏事情,比原来更乖更听话,可矛盾不是一两天,从苗苗爸妈出国起就有了,日积月累终于爆发。

苗奶奶不在意,到了六月一号这一天,去学校门口接苗苗,带她去德大西菜馆吃牛扒,那是苗苗头一回吃牛扒,也是头一回看见奶奶穿旗袍。

六十多岁的年纪,穿一身暗红色纱料短袖子旗袍,外面还披着一件勾花针织披肩,端坐在家长观看席上,万分隆重的听苗苗唱歌。

苗苗一向是害羞的小姑娘,穿了这么好看的裙子,还是张不开嘴,怕人笑她,可那一天她声音特别大,笑的特别甜。

苗苗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记得德大西餐社里的水晶玻璃灯,马赛克拼花地砖,和临窗挂的白窗帘,她好像天生会用刀叉,轻轻巧巧把碟子里煎牛排切成小块送进嘴里。

吃了罗宋汤土豆色拉跟肋力牛扒,苗苗挺直了背坐得端端正正,对面的奶奶也坐的端端正正,祖孙两个像模像样吃了一顿饭。

那条纱裙也就派了这么一次用场,后来就再没有场合穿它,但苗苗穿过,记忆深刻,所以不像陆梦婷这么羡慕那一条白纱,反而可以挑剔,袖子太蓬,襟前太累赘。

顾东阳耸耸肩膀,装着满不在乎的模样,苗苗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可他再不好受,也不应该不顾奶奶的身体,顾奶奶八十好几,看着身体是硬朗的,也不能跟年轻人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