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的她很近很近,身上散发着一股幽幽地香气,格外的好闻,王密蘅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这味道,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那不单单是她所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龙涎香散发出来的香气带着淡淡地甘甜土质的气息,而不是这种略显浓郁的味道。

王密蘅细细嗅了嗅,竟是百合香的气味。

她的脑里突然划过一抹震惊,虽然只一瞬间就平静来了,站在她面前的康熙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动作。

“怎么了?”康熙看了她一眼,拥着她问道。

“没什么,臣妾只是觉着皇上身上的香气好闻得很。”王密蘅微微一笑,眼睛里露出一抹调侃的味道。

她记得上午碰到袁贵人的时候她身上并没有这样的香气,想到那张纸条上的话,王密蘅捏着绣帕的手紧了紧,眸里闪过一抹深意。

是刻意还是巧合,袁贵人陪膳的时候独独用了百合香。

听到王密蘅的话,康熙便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你是愈发爱使这些小性了。”

康熙自然知道王密蘅口中所指的香气是从哪里来的,只好奇这女人的醋意怎么突然就大了起来。

以前他宠着袁贵人的时候也没见她有什么不满,怎么到了这会儿,却是拈酸吃醋起来。

他虽不喜后宫妃嫔心生嫉妒,可若是换成了面前的这个小女人,倒觉得有趣的紧。

他阅人无数,自然瞧得出来她与宫里的那些女人不一样,性纯善,即便总是耍些小性,到底也无伤大雅。

听着康熙半是调笑半是责备的话,王密蘅嘴角微微露出一抹苦笑。

这男人,身为罪魁祸首还不自知,真是后宫所有女人的不幸。

王密蘅莞尔一笑:“臣妾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皇上怎么就指出这么些错处来,往后臣妾可不敢多嘴一句了。”

康熙早就习惯了王密蘅说话的方式,也不恼火,只看了她一眼,顺手拿起桌上看到一半的,随意地扫了几眼。

“朕那里也有几游记,明日让李德给你送来,当是打发时间吧。”康熙面色平静地把放到桌上,可王密蘅听着他突然出口的话总觉得格外的诡异,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那么一点的宠溺。

可是,宠溺这种东西,她很怀疑,康熙有没有这样的体质?

见着王密蘅没有反应,康熙的眼睛里露出一抹无奈,说到底,也是自己把这女人给宠的没边儿了。若是换了旁人,早就跪谢恩了。

其实,这还真不能怪王密蘅,怪只怪康熙经常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做法,随口就赏赐些东西,以前她还一正经的谢恩,可是相处时间越长她就发现,每当她谢恩的时候,康熙的好兴致似乎一转眼就没了。

所以,她只是用他喜欢的一种方式来讨好他!

接过秋梅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王密蘅瞧着坐在软榻上浑然不觉正靠着看的康熙,心里不由得赌了一口气。

若她猜得没错,袁贵人是想借着康熙的手来谋害她腹中的孩。

上一次被她成功逃过,这一次,她便用了更加隐秘的方法。

因为谁都不会想到,会有人将毒药在康熙的身上,借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既然她接二连三的出手了,她没道理不接着。

若不是自己手腕上的这只玉镯,她注定要承受这种无妄之灾还不自知了。

“站着做什么,平日里也不见你这么拘束。”康熙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女人不由得挑了挑眉。

康熙哪里知道,这不过是王密蘅刻意耍的一点儿小心思。

康熙拍了拍手的软榻,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不得不承认,王密蘅对于康熙的了解比他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王密蘅莞尔一笑上前几步坐到康熙身边,双手却无意识地收紧

这小小的动作都落在康熙的眼中,他的嘴角微微地勾了勾---这女人,有时候胆很小,有时候又格外的胆大,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康熙低低地笑了一声,将身边的小女人揽入怀中“朕还是比较喜欢密儿活泼的性。”

王密蘅的眼睛微微睁大,“臣妾可不敢把这话当真,别到时候皇上又嫌臣妾太活泼了。”

听到这话,康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满宫里也就只有这个女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王密蘅靠在康熙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混合着百合花的香气,突然间不适地呕吐起来。

“怎么了?”见着王密蘅的动作康熙紧张的问道。

自从有孕以来,王密蘅竟然没有一点半点的害喜,唯一和平日里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格外的喜欢吃又酸又辣的东西,而且百吃不腻。

为着这事,康熙还专门传太医问过,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说话间,王密蘅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康熙的心头一紧,大声叫了声:“来人!”

站在殿外的李德听到叫声,急忙跑了进去,见着殿中的情景,心里猛地一沉,别是

“快去传太医来。”康熙的脸色铁青,眸里凝着无边的寒意,大概是王密蘅前一次中毒的印象太深,康熙潜意识里觉着,是有人按捺不住动手了。

很快李德就领着几个太医进了殿中,众人给康熙行了礼之后,为首的周太医最先给王密蘅过来诊脉。

他皱着眉头号了半天的脉,和站在身边的几位太医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又有两个太医重新给她号了脉。

场面一就被搞的凝重起来。

“说吧,怎么回事?”康熙原就不好看的脸色这会儿又沉了几分。

“皇上,微臣以为贵人是动了胎气,须得好生静养。”

几位太医的话音刚落,康熙拍的一声,就将桌上的茶盏拿起来狠狠地摔到地上,周身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贵人可是接触了什么东西,请皇上容微臣查验。”几位太医谁都知道今天这事是没有那么容易过去了,看着康熙震怒的样,赶紧开口说道。

一会儿的功夫,整个殿中的东西就都被翻了出来摆到了桌上,几位太医来来回回地查验了好几次,都没什么果。

康熙阴沉着脸坐在椅上,殿内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三位太医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额头上的冷汗一点一点地冒了出来。

康熙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见周太医脸上闪过一抹疑惑的神色,然后,便是一脸的震惊和骇然。

“皇上!”周太医的背后一阵湿漉漉的,整个身都在颤抖着,他没有想到,后宫里还有人敢连皇上都算计进去。

他离得康熙很近,所以能闻到康熙身上除了龙涎香之外那淡淡的百合香的味道。

这味道一传入鼻里他立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百合香气浓郁,可细闻之,这香气中却又带着一种微苦的味道。

周太医医术精湛,因着祖辈都为太医,深悉不少宫闱秘药。皇上身上的这种香气,便是前朝的一种宫廷秘药,叫做归魂散。

归魂散身无毒,可若是有孕之人触之,孩即便能保住,生出来也是天生痴傻。

“微臣斗胆直言,皇上身上沾染了前朝秘药归魂散。”说这句话,周太医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整个身都埋了去。

康熙的眼睛里蓦地闪过一抹杀意,李德满脸惊恐,两腿一软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他身为乾清宫总管太监,竟然没发现皇上的身上被人动了手脚!

“此药对寻常人没有损伤,但有孕之人触之,所生之非死即痴。”

这日晚上,长春宫内一片骇人的杖打声和凄厉的哭泣声,昔日颇得盛宠的袁贵人被康熙打入天牢,宫中人人自危,每个人都嗅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德妃听到宫女传来的消息,手里的茶盏一就掉落在地上,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却是惊骇万分。

“娘娘!”

德妃捏着绣帕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她的心口好像被紧紧抓着一样,连呼吸都有些沉重起来。

第47章 嫁祸

宫女紫月服侍着皇贵妃用了药,然后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她揉腿。

皇贵妃靠在软榻上,脸上带着少见的笑意,就连平日里刻意端着的威严此时也少了几分。

整个承乾宫的人都知道,自家娘娘的心情格外的好。

自从皇上将袁贵人打入天牢的消息传过来,自家娘娘眼睛里的笑意就从没断过。虽说娘娘听到这消息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可但凡是个有脑的谁看不出来只要是那些得宠的妃嫔触怒了皇上,这娘娘心里就比喝了蜜还要舒坦。

“娘娘”站在身边的桂嬷嬷将自家娘娘脸上的神色收入眼中,眼睛里仿佛露出一抹无奈。

皇贵妃恍若未闻,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袁贵人有了身孕还被皇上打入了天牢,可见嬷嬷之前所说也不尽然,她肚里的孩,即便是生出来也注定要被皇上厌弃。”

再多的话,都没法儿表达她心中的喜悦。袁贵人触怒皇上是其次,最重要是皇上竟然没有顾及她腹中的皇嗣。

她进宫这么些年,耳朵里听到的眼睛里见到的都是母以贵,有了皇嗣就有了保障,哪怕是犯了再大的罪过都可以被饶恕。

可这一次,皇上可不就硬生生地打了那些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谁说生出孩的女人就一定能赚到出路,袁贵人被皇上宠了这么些天又怀上了皇嗣,可现在却眼瞅眼天都塌来了。

可见,纵是肚里有那么一块肉,也保不了她的恩宠。

皇贵妃自顾自地笑着,她摸一摸自己的肚,意味深长地朝着桂嬷嬷问道:“嬷嬷你说宫这话可有说错?”

桂嬷嬷看着她手的动作眼睛里闪过一抹心疼,可心疼过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桂嬷嬷的无奈,其实很简单,自家娘娘自从上一次滑胎之后,这性就越来越偏激了。心里头见不得皇上宠着后宫的妃嫔,可自个儿又不往皇上跟前凑,只整日整日的怨恨这个嫉妒那个,整个人都快要魔障了。

都说这后宫之中人比花娇,皇上喜新厌旧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若是自家娘娘能放□段心意地讨好皇上,不说能得到皇上的恩宠,起码该有的尊重和体面皇上都会给的。

不管怎样,也好过像现在这样,端着皇贵妃的尊贵,里里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娘娘”桂嬷嬷看了一眼自家娘娘脸上幸灾乐祸的神色,快到嘴边的话又一次咽了去。

到了现在,她心里最清楚不过,有些话,娘娘是再也听不进去了。

看着桂嬷嬷脸上熟悉的神色,皇贵妃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悦,她最烦的便是桂嬷嬷隔三差五的说教,以前她得意的时候也不见她这样,现在她失了皇上的恩宠,连一个奴才也敢开口教训她了!

这样想着,皇贵妃的眼里又冷了几分,面上却是不显,只对着跪在地上的宫女紫月吩咐了一句:“好了,宫有些乏了,都去吧。”

那宫女应了一声,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就退了。

桂嬷嬷伺候着她换了身上的衣裳,盖好被,不经意间问了一句:“过些日便是娘娘的生辰了,皇上上次独独赏赐给娘娘的蜀锦还留着没用,不如叫内务府新做了衣裳来也算是了皇上的恩典。”

皇贵妃微微一怔,眸里却无一丝情绪波动。

“算了,宫的生辰自己都快要不记得了,皇上又岂会在乎?”

他若真有那个心,也不会选在那个时候赏赐她这些东西,前脚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她一个耳光,后脚又不咸不淡地赏赐了这么些东西。

皇上这么做,只会让她觉得更讽刺,更失望。

皇贵妃说便淡漠地看了一眼站在床前的桂嬷嬷,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永和宫这边,正殿里的灯一直亮着,德妃坐在窗前的小凳上,平日里淡定沉稳的脸上此刻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焦急。

不知过了多久,贴身的宫女急匆匆地从殿外走了进来,德妃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退,那宫女上前几步走到德妃面前,从袖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这是紫月偷偷送来给主的。”

德妃接过她手中的香囊,细细地观察了起来,良久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嘴里只说道:“这丫头倒是个中用的。”

这香囊所用的布料乃是前些日皇上独独赏赐给皇贵妃的蜀锦,蜀锦的原料是纯正的蚕丝,触手生凉,可谓是寸蜀寸金。

不管皇上是想要安抚皇贵妃还是真心赏赐,在德妃的眼中,承乾宫的这匹蜀锦在必要的时候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看着手中的这个香囊,德妃心中由不得庆幸,幸好她用了些手段让皇贵妃杖杀了身边的宫女兰心,又将她的嫡亲妹紫月收为己用。不然的话,她现在只能是任人宰割了。

德妃一面笑着,一面低声吩咐了一句:“告诉袁贵人,若她按宫说的去做,宫可尽力保她族人的性命。”

“是。”那宫女应了一声,接过德妃手中的香囊转身就要离开,又听德妃提醒了一句:“叫他小心些,别被人看出端倪。”

“娘娘尽可放心,出不了差错的。”那宫女点了点头,便转身往殿外走去。

德妃看着她的背影,终于是舒了一口气,若不是她无意中发现了紫月和兰心乃是嫡亲姐妹,又使了些心计,今日的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了。

德妃抬了抬眸,眼睛里闪过一抹得意,袁贵人她自己做的孽,没道理连累到她永和宫。

要怪的话,只能怪她自己不中用,和当初的定嫔一样,一点儿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好。

有些东西,是一辈都见不得光的,一旦见光了,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袁贵人既然有那个胆量算计到皇上身上,就得承受皇上的雷霆之怒。

现在连老天爷都救不了她,她承诺保她的族人,不过是说说罢了,这混水,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妃嫔能搅得动的。

至于她为什么笃定袁贵人一定会按她说的话去做,只不过是因为袁贵人现在能抓住的只有她这一颗稻草,她不信她,还能信谁呢?

这宫里头,可不是人人都有那个好心“垂怜”一个被皇上打入天牢的贵人的。

德妃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闭了闭眼,又睁开眼睛,眼睛里透出丝丝的狠意。

相比于各宫的“热闹”,祈祥宫里却和往常一样安静宁和,唯一不同的,便是空气中多了一股浓郁的药味儿。

康熙离开的时候,特意吩咐太医熬了上好的安胎药送到祈祥宫来。

王密蘅只看了一眼桌上那碗黑乎乎的药,不由得皱了皱眉,又朝秋梅摇了摇头。

都说是药三分毒,她可不想自己肚里的孩还没出世就开始没没了的喝这些苦药。

秋梅见着她这样,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主性极好,偏生在有些事情上又格外的固执。

这宫里头哪一个妃嫔有了身孕不是又是太医又是补药的,生怕有一点儿的不妥当。可偏偏自家小主,不要说喝什么补药了,就连滋补的燕窝,都不见得能喝上多少。

自从小主有孕后,每一天她都会炖上一小盅燕窝粥巴巴的呈到小主面前,可小主也只是吃一两口就放了。

“小主,这东西都是用上好的补药熬制而成的,您好歹也喝上一两口。”秋梅一边念叨着一边顺手就拿起桌上的那碗药倒在痰盂里。

王密蘅看着她的动作莞尔一笑:“没见过你这样言不由衷的。”

“那也得小主您听得进去才是。”秋梅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嘴里却道:“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袁贵人。”

长春宫里的那些杖责声和哭泣声没过多久,袁贵人就被皇上打入了天牢,表面上看着这一次她是凶多吉少了。可谁都知道,她肚里的那个龙种是她最大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