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虽然龙颜大怒,可到底会不会波及到她腹中的皇嗣,这谁都说不清楚。

听到秋梅的话,王密蘅微微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以她对康熙的了解,这一次,袁贵人怕是自作孽不可活,她腹中的皇嗣怕也保不了她的性命了。

身为帝王,最忌讳的便是被人算计,而这其中,最让人难以忍受的便是算计了性命。

那归魂散,虽说只对有孕在身的女有害,可在康熙的眼中,怕是只看得到袁贵人对他毒的真相。

更何况,康熙这样自傲的人,怎么能忍受得了被一个小小的女人利用呢?

这一夜,王密蘅睡的很是安心,而乾清宫里的康熙,却是一夜没睡。

康熙面无表情地听暗卫的密报,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既然她想,就替朕成了她。”

暗卫行了个礼,了无生息的消失了…

这宫里头,还真没什么事情能逃得过康熙的眼睛,永和宫那边刚有一点儿动作,就尽数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

李德屏声敛气地站在殿外,一点儿都看不出刚刚受了杖责的样。

出了这样的大事,皇上只罚了他二十板,算是格外的开恩了。

要不是他跟着皇上这么些年,他这条命,就算是交代去了。

别让他知道是谁,不然的话,他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她耗上一耗。

身为乾清宫的总管太监,说句不知死活的话,他想要谁不如意,这人还就真如意不了。

等着吧,这日还长着呢!

第48章神秘的圣旨

翌日,天才刚刚亮,各宫的妃嫔便都醒了过来,昨夜长春宫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众人都是折腾了许久才睡下,心里却始终都不踏实,几乎一晚上都没合上眼,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才手忙脚乱地收拾妥当赶往承乾宫去了。

一屋子的人坐在下边,脸上都带着一抹紧张的神色,时不时的低语几句,整个殿中都显得格外的压抑。

在康熙的雷霆之怒下,后宫里头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招来滔天之罪,落得像袁贵人那样的下场。

众人唏嘘的同时又不由得揣测,这袁贵人到底是如何冒犯了皇上,竟然让皇上连她腹中的皇嗣都不顾及,就将人打入了天牢。

入宫这么长时间,妃嫔获罪不是打入冷宫就是直接赐死,下入天牢,还真真是头一个。

正因为罕见,这事情才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王密蘅走进承乾宫的时候,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站在门口的桂嬷嬷见到她来,笑着迎了上去,福了福身子。

“嬷嬷,可是我来晚了?”王密蘅虚扶一下,略有些担忧地问道。

按说,这几日她都起的很早,不该是这样的情况啊。

“小主不必担心,只是各位主子早到些罢了,娘娘还在用膳呢。”桂嬷嬷一边说着,一边亲手掀起帘子。

见着这动作,王密蘅微微一笑,虽然她不清楚桂嬷嬷为何对她格外的关照,可她却并不排斥这样的好意。

王密蘅刚踏进殿中,就感觉气氛格外的诡异,屋子里安静的有些吓人,众人坐在那里,脸上虽端着笑意,可眼睛里却是掩盖不住的紧张和憔悴。

王密蘅缓步上前,在右侧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

众人本都安安静静的坐着,见到她来,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那神情里无一不透着揣测的意味。

王密蘅段数太高,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只微微含笑,让人找不出一点儿的错处来。

她不是看不懂众人眼中的意味,可有些话,还轮不到她来说,更何况,这事情还关系到康熙。

宜妃沉着脸刚要发作,就听一直默默坐在王密蘅边上的陈贵人开口问道。

“皇上昨夜去了妹妹那里,妹妹可知道皇上是为何震怒?”这声音小如蚊呐,若不是离得很近,王密蘅定是听不出她在说些什么了。

王密蘅转过头去,看着眼前一脸小心谨慎的陈贵人,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姐姐别急,这后宫里的事情总会叫咱知道的,不如姐姐先等等。”

进宫这么长时间了,别的她没学到多少,这敷衍的话却是练的炉火纯青。

陈贵人干笑了一声,只说了句:“妹妹所言极是,倒是姐姐唐突了。”

陈贵人不着痕迹地和坐在对面的宜妃对视了一眼,便规矩地垂下头去默不作声。

王密蘅没有看到她的动作,可这看在有心人的眼里,又是一番意味。

宜妃前些年仗着恩宠颇有几分嚣张,可这些年却是愈发的沉稳了,处事间颇有几分德妃的境界。

说话间,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皇贵妃妆容华贵,缓步走出了内室。

众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齐声请安:“臣妾给娘娘请安!”

皇贵妃抬手淡笑道:“都起来吧,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皇贵妃的明知故问让众人颇有几分尴尬,好在碍着她的威严脸上的神色到底没有丝毫的改变。

“都坐吧。”

“谢娘娘。”

王密蘅微微抬头,皇贵妃眼中一股子得意的味道恰好落到她的眼睛里。

对于这位皇贵妃的性子,她实在是有些搞不明白。

虽说,袁贵人失宠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事情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所以,她真不知道,她“得意”个什么劲儿?

众人皆入座后,皇贵妃徐徐地抿了一口茶,扫了一眼坐在下头的人,说道:“多余的话本宫就不多说了,只有一点,后宫诸人都不得妄议皇上的事情,不然就别怪本宫饶不了她。”

“谨遵娘娘懿旨。”她的话音刚落,众人又一次起身,齐齐应道。

皇贵妃的一番话,明显是在敲打在座的妃嫔,她这话说出来,众人心里哪怕有再大的好奇心此刻也全都压了下去。

静默了一会儿,等到王密蘅腿都有些酸痛的时候,皇贵妃才摆了摆手:“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收敛着神色,心里却在暗暗气恼着,以往也不见皇贵妃这样端着架子,怎地这袁贵人一失宠,她就得意起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皇贵妃代替袁贵人成了皇上的新宠呢?

这边,李德全奉了康熙的旨意一路赶到了承乾宫。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那二十板子打下来昨夜还没见有什么事情,这会儿却是两条腿直打晃儿,李德全皱了皱眉头,嘴里自言自语骂了一句:“作死的东西!”

桂嬷嬷陪着李德全进了承乾宫,皇贵妃坐在软榻上,看着走进来的李德全眼睛里露出一抹惊讶,李德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甚少来她这承乾宫。

“奴才给娘娘请安。”李德全上前一步,打了个千儿跪在地上,恭敬地请了个安。

“公公请起,可是皇上那边有什么吩咐?”皇贵妃虚扶一下,客气地问道。

王密蘅坐在那里,看着动作稍微有些迟缓的李德全,心道这当奴才的就是命苦,明明事情和他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可到头来,第一个倒霉的却是他。

不过,谁让他是乾清宫的总管太监呢,这体面越大,担得风险自然就越大。

王密蘅才刚感慨着,就听李德全回道:“皇上得了件好东西,命奴才送来给娘娘瞧瞧。”

李德全笑得恭敬,可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深意,康熙对承乾宫是什么态度众人可都看在眼里。

不说冷着吧,起码也不会有了好事第一个就想到承乾宫啊。

所以,李德全的话音刚落,众人眼睛里就露出同样的惊讶。

此时,跟在李德全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双手举着一个朱红色的托盘弓着身子几步走到了皇贵妃跟前。

托盘里放着一只雕工精致的檀木锦盒。

“皇上说,让娘娘亲自打开。”李德全见着皇贵妃迟疑的动作,急忙提醒道。

皇贵妃微微颔首,伸出手来将檀木锦盒拿了过来,用手打开,却见她目光猛地一紧,眼中露出一抹震惊,拿着檀木锦盒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这是......”皇贵妃愣了愣,连声音都变了。

李德全点了点头,说道:“娘娘,这东西可是皇上亲赏的,皇上说,让娘娘小心收着,别不小心弄丢了。”

这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的诡异,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皇贵妃手中的那个檀木锦盒上,却都看不见里边装了什么东西,能让皇贵妃这般失态。

这个时候,李德全从袖子里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面上带着些许的威严之色。

“皇上说旨意奴才就不必念了,娘娘亲自看看即可。”

王密蘅跟在皇贵妃的身后跪在地上,几乎能听到众人的心跳,整个殿内都凝滞着一种紧张不安,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康熙的这道旨意,到底说了什么,她和所有人一样好奇,可是好奇归好奇,到底也只有皇贵妃一人能知道了。

直到第二天,看到跪在承乾宫殿外面色惨白的德妃,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原来 ,有句话说的真没错,这后宫里头,只有康熙不想知道的,没有他知道不了的。

这不,仅仅一个晚上,他就将事情查的清清楚楚了。不然的话,皇贵妃再怎么位同副后,也断断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德妃的脸。

这念头刚一出现,王密蘅心里又有些紧张起来,既然康熙查的这样清楚,那她有意无意做的那些事情,他会不会都知道了。

只一想,王密蘅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49章受惊

德妃贵为四妃之一,名下又有两位阿哥,这些年每日养尊处优,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体面,如今却被罚跪在承乾宫的殿外,连带着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脸面一股脑的全都被踩在了脚底下。

尤其,在众人的眼睛里,皇贵妃这道懿旨可是大有意味,要不怎么昨日李公公才过来传了皇上的圣旨,今一早上承乾宫的这位主子就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唯一的解释,便是皇上想要借着皇贵妃的手来警告德妃,至于这其中的缘由,怕是只有德妃心里最清楚了。

这个时候天才刚刚亮,紫禁城的大理石地砖上格外的冰凉,德妃跪在殿外,才一会儿的功夫,身子就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王密蘅收回自己的目光,偷偷地瞅了一眼坐在软榻上面无表情的皇贵妃,心里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那是没进了这后宫,狼多肉少什么的,真真是很可怕的有木有?

众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虽说心里有诸多的疑惑,可当着皇贵妃的面儿,这会儿又实在不好问出口,只能在心里头暗暗揣测着。

也不知道,这德妃获罪是不是因着袁贵人的关系,不然,怎么皇上前脚刚把袁贵人打入天牢,后脚就打了德妃的脸面。

这事情,实在是看不透啊!

皇贵妃突然开口:“密贵人,这宫里头如今就你一人有身孕,可要好好养着,别让本宫替你担心。”

王密蘅闻言倒有些愣住了,随即站起身来,恭敬地福了福身子:“嫔妾晓得,有劳娘娘记挂了。”这句话自从她有孕后,翻来覆去的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王密蘅甚至觉得,每当皇贵妃没话找话的时候,就喜欢拿这句话来做开场白。

因为养胎无大过,她这么说,就是把皇家子嗣放在心上,谁都寻不出什么错处。

当然,除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嗯,快坐着吧,都说了你有孕在身,不必如此多礼。”皇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睛里都是笑意。

王密蘅微微一笑,这才落座。

待王密蘅坐定,头顶上就响起了一道轻柔的声音:“都说密妹妹沾了皇上的龙气才这么有福气,嫔妾这会儿算是知道了。不仅皇上看重妹妹,连娘娘您都待妹妹与旁人不同呢?”

王密蘅转过头去,便对上一双微含羡慕的眼神,没等她开口,陈贵人又感慨了一句:“若是妹妹的福气能分给勤贵人一丁半点儿的,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听到这话,王密蘅心里一怔,她似乎好久都没有听到勤贵人这三个字了。自从勤贵人不小心小产之后,就一直在朝霞殿中静养,皇贵妃念她身子虚弱便免了她的请安。

若不是这会儿听陈贵人说起,她几乎快要将勤贵人忘在脑后了。

所以说,这宫里头的女人,翻页比翻书还要快。这一刻得宠时连宫里的小太监都认得你,下一刻失宠后,整个后宫都忘了你的存在。

就好像在那湖面上投一颗石子,都激不起一点儿的波澜。

“姐姐说笑了。”王密蘅的心情有些微妙,不知道这陈贵人刻意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当下只随意地敷衍了一句。

陈贵人朝皇贵妃莞尔一笑:“瞧密贵人这张嘴,一句话就让嫔妾不知道说什么了,怪不得皇上和娘娘都喜欢她。”

王密蘅坐在那里,心里头翻了个白眼,她会说话?她可不像她一样能大言不惭地说出什么皇上和娘娘。

这奉承的话,陈贵人会不会说的太顺了些。

毕竟,现在上杆子巴结着皇贵妃,若有一日德妃复宠了,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听了这话,皇贵妃笑意盈盈地看了陈贵人一眼,又命人紫月上茶,一时间这殿中的气氛便活络起来了。

只是,这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殿中又一次死寂下来。

“混账东西,连奉茶都做不好,留你有什么用?”随着皇贵妃的呵斥声,宫女紫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开口请罪。

众人刚才谁都没有注意到紫月的动作,可紫月身为承乾宫的宫女,能近身服侍皇贵妃,断然不会出这样的茬子。

怕是,皇贵妃自己想要玩“失手”没有接住茶盏的把戏吧?

再说,紫月若真是失手了,那滚烫的茶水怎么一丁点儿都没洒到皇贵妃的手上,而是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难不成,她皇贵妃就真那么好运气?

王密蘅在一旁看着,真心猜不出皇贵妃这是要做什么。

同样的,在座的众妃嫔也都看不明白。

这宫里头有个规矩,那就是自己的奴才若要处置也得关起门来处置,断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发作。

因为奴才没了脸面,当主子的脸上也无光。

很显然这会儿,坐在软榻上的那位主子,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

“来人,把这奴才拉住去杖责四十。”皇贵妃沉着脸,语调上扬,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意。

四十大板,这要真打下来,定是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