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见她现在还有功夫推卸责任, 怒声吼完,半蹲着揉着尤妙的脸和手搓揉:“爷还没吓就惊着了,明明是个兔子胆,又什么狠话都敢放。”

看尤妙还是呆愣愣地看着他,席慕凑到她唇上亲了亲:“乖妙妙别怕了,爷带你去江南住一阵,就爷跟你。”

说完,不知道是席慕嘴唇的温度灼热,还是因为席慕的话诱人,尤妙的眼珠子动了动。

见状,席慕干脆捧着她的后脑勺, 吻了上去, 舌尖撬开了她的唇齿, 挑逗她的舌尖与他一起起舞。

唇舌交缠, 尤妙没反应, 席慕也没放弃。

尤妙舌尖被席慕吸得发麻, 忍不住推了推他。

“回神了?”席慕挑了挑眉,语气不复刚刚的温柔,戏谑地用指腹擦了擦粘了水迹的唇边,“没想到爷的吻还有这用处,以后你那儿不舒爽爷亲亲就是了。”

尤妙眼神复杂,有些不敢看席慕的神色。

“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说完她也不多解释而是低下了头,席慕眯了眯眼,听她的语气奇怪,挑起了她的下颌。

“到底怎么一回事?想起了什么?”想起什么能让她失魂落魄到整个人都没神了。

被迫对上了席慕的眼睛,尤妙下意识咬唇,

她刚刚不是故作姿态想惹席慕怜惜,而是她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些画面。

这些画面特别奇怪,不是她上一世她的回忆,而是她上一世死后的事。

她见到席慕哭了,抱着她的身体,而且还像是刚刚那样亲了她的唇,她已经死了,不说亲吻死尸要多大的勇气,重要的是她嘴里应该还有残留的含有毒液的药水。

席慕难不成就不怕也中毒身亡。

所有人都想把席慕从她身上掰开,但席慕就像是紧紧的黏在了她的身上,怎么都拉不开。

她明明已经死了,可是记忆中去能清楚感觉到他紧紧搂着她,身体传递给她的温热体温,还有他极力挑逗她慢慢僵硬舌尖的触感。

觉得毛骨悚然的同时,心里又升起了一种奇怪莫名的感觉。

回忆涌现真实就像是正在发生的一样,她一时分不清现实和回忆,才会就那么呆住了。

想着,尤妙目光移向了桌上的药水,端起一口气全都灌到了肚子里,微热的药水进入胃里,整个人都暖了起来,尤妙用力的闭了闭眼,感觉人也清醒了许多。

“到底是怎么了?”席慕眯了眯眼,“别吊爷的胃口,到底想起了什么?”

“想到我死了,爷失声痛哭。”尤妙说着就笑了起来,觉得刚刚闪过的画面一定是她的幻想,哪怕是老伯爷去世的时候她都没见过席慕掉泪,只是难受很长一阵日子。

亲人离世他都没落泪,又怎么可能因为她落泪。

估计是因为老伯爷说的话,又因为这突然送来的药,让她脑子乱了,自己胡编乱造了一段记忆吓自己。

“敷衍爷?”

席慕见她笑的坦然,并不是十分相信。

尤妙伸出三根手指,对着天道:“我给爷发誓好不好,我刚刚真因为这个呆住了,像个笑话似的,爷怎么会为我哭。”

“怎么就不会。”席慕搂着人,懒洋洋地靠在她的身上。

“爷对妙妙感情那么深,刚刚都为了妙妙与亲祖父为敌了,别说是掉泪,连血都愿意为妙妙流干。”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话,尤妙还没从刚刚的画面中完全抽离,所以才也没有趁机让席慕赶人,席慕也松了一口气。

低头看尤妙乖乖巧巧的窝在他的怀里:“不好奇爷是怎么跟祖父说的?”

“爷说了什么?”

“这几天乖乖的别提春儿她们,爷就告诉你。”

尤妙在他怀中蹭了蹭:“那爷还是别告诉我了,反正大约也都是老伯爷舍不得爷不高兴,所以同意把我留下。”

见她还揪着不放,被吓着的情绪那么快就过去了,席慕皱眉道:“爷为了你答应了祖父不少事,你就不能让爷顺心一次?”

“有我就够让爷顺心了。”

席慕气堵,他最近表现的到底是多在乎她,才让她在他身上那么自信。

刚刚还说她见着他哭了,从他记事以来他就没掉过泪,男人掉眼泪,还是为女人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他没反驳她,她就更得寸进尺了。

“当初说什么为了爷不要做妾,要没名没分的跟着爷,你是不是那时候就打着当爷正妻的盘算。”

按着大明律妾不能扶正,尤妙若成了他的妾,那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进一步。他就说她那时候那么极力要求,原来是方便现在露出爪子。

“我从没那么想过,”尤妙又伸出了三根手指,“若是想当爷的正室,我——”

尤妙没说完,席慕就拧着眉捂住了她的嘴:“发誓还发上瘾了,也不想想你拿这种事情发誓,爷心中爽不爽快。”

闻言,尤妙有些愣,旋即笑道:“爷想让我做你的正室?若是爷极力要求,那我也是无碍的。”

席慕脸黑,光是这样,尤妙表现的就够他喝一壶,若是她真成了他的正室,他估计就要被吃死了。

“胡思乱想个什么,你的家世如何做的了爷的正室。”

说完,席慕也没打算把尤妙继续留在府里,让人给她收拾了东西,就把人送到了尤家。

“等爷处理好了事情,过几天咱们就去江南,在此之前你在家闭门思过。”

交代完了,席慕回了府又怕尤妙的兔子胆害怕,吩咐柏福去找了孟素,把人送了过去。

“爷说怕夫人在家中无聊,所以吩咐小的带孟姑娘过来给夫人作伴。”

说完,柏福笑着小声跟尤妙道:“爷是怕老伯爷还气,夫人在府中不好过,才把夫人送了出来。夫人不必担忧,爷都是为夫人考虑,要不然也不会只带夫人去江南了。”

“还有爷已经寻好宅子了,若是夫人你们想搬,小的们都在府外守着呢,知会我们一声,我们就出来帮忙。”

尤妙点了点头:“劳烦你们了。”

“能为夫人做事,是小的们的荣幸,若是这次还有人像是上次一般乱嚼舌根,夫人只管说,爷吩咐先让小的们砍了他们的舌头再做其他处置。”

有了上次的教训,如今尤家有酒楼有铺子,尤锦又前途似锦,谁还敢乱嚼舌根。

但住在这人多口杂的地方始终是不好,去江南不知道一去要去多久,尤妙想了想便道:“我去跟我爹娘说一声,确定了便与你说。”

“是是是,小的等着夫人吩咐。”

“孟姑娘”跟柏福说完话,尤妙侧脸看向孟素,有些头疼,前段时间她又试探过了席慕的意思,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上一世那么宠爱的女人,他这一世就是没什么反应。

反而因为她频繁提起孟素生气,不停的在床上折腾她,说要让她没空想其他女人。

这话听着怎么听怎么笑话,但她又不可能对席慕直言说,你以后会多爱多爱孟素,为了她跟所有人为敌。

所以就那么僵持了,如今看到孟素,她也不晓得是要继续接触,还是要干脆断了联系。

毕竟从上一世发生的事情来说,她对她着实没什么好感。

“夫人若是有什么吩咐都可以使唤我去做,我手脚勤快,洗衣做饭都擅长。”

“我把你当做朋友看待,怎么会让你做那些事。”尤妙淡笑地道,人既然来了也不可能立即赶人,怎么也得混完这段时间。

孟素感动地握住了尤妙的手:“夫人你就是我的大贵人,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做牛做马回报。”

柏福在旁边听得有些皱眉,他把孟素找来自然是许诺了孟家许多的好处,意思自然是让孟素当尤妙的丫头伺候她,若是孟素真打算当牛做马,就该自称奴婢。

不过这些都算了,只要尤妙高兴就行,这孟素能讨尤妙喜欢,也是运道的一种。

回了家,尤妙就把搬家的事说了。

对于席慕给的东西,尤立还是不高兴的意思,但是铺子都拿了,之前的话他也无法再说的斩钉截铁。

“铺子已经算是开始盈利了,等到再过些时日,我们就能把银子连本带利的还给席慕。”

虽然知道已经还不清了,但尤立却不能真当做什么都没有,把一切坦然接受。

“搬了也好,屋子大些能容的人也多些。”周氏轻柔地开口,尤妙闻言愣了愣,总觉得她话中的意思有些奇怪。

看向尤富,见他似乎因为周氏的话,脸色似乎变得古怪,尤妙眉头就更皱紧。

“迟些搬也行,等我腾开功夫,咱们自己找宅子也使得。”见女儿看向自己,尤富斟酌地说道。

“咱们自己找,别人也会看席慕的情面,既然是这样又何必兜圈子。”

尤妙笑着说完:“爹和立儿最近都要忙店的事情,我又恰好回来了,我跟娘一起慢慢搬东西就是,几天总能收拾好。”

“这样也成。”尤富干脆回道。

一家人吃了晚饭,酒店是小二有事来找尤富,尤富干脆去了店里,尤立见状,虽然汗巾铺已经关门了,但也可以去理一理库存,便也出门。

见人都走了,尤妙腾开了功夫,就去搂着周氏说话。

“今晚妙儿想跟娘一起睡。”

娴姐儿本来在一旁剥桔子吃,闻言也搂住了周氏:“娴姐儿也要。”

“好好好,咱们娘仨一起睡。”虽然是笑着,周氏的眉间还是藏着一丝忧愁。

尤妙见着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丝毫都不会怀疑爹娘两人的感情,在尤富眼中他们这些儿女重要,但周氏更为重要。

听说当初生了她的时候,因为周氏难产,尤富便说了再也不要孩子。

但是听着没什么,因为她还觉得尤锦是她的亲大哥,现在想起来便觉得感动了。

这世上的男人哪个愿意没亲生儿子,对他们来说没有亲生儿子,就是死了以后得去地狱受苦,没有供奉,对不起列祖列宗。

再说上一世,尤富也一直是守着周氏过日子,没有起过外心,如今日子好过了又怎么会出什么问题。

“娘,最近你跟爹是不是吵架了?”

“你听说什么了?”周氏蹙着眉,“我跟你爹能吵什么架,别听别人瞎说。”

“我没听别人说什么,我是看出来的。”尤妙握着周氏的手道,如今周氏的病症已经调理好了,手也不同往年都是冷冰冰的,摸着暖和舒服。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刚说屋子大容人又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跟爹爹产生了什么误会。”

嫁了人的女儿就是不一样了,周氏本来想瞒着儿女,但见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抿了抿唇,犹豫着该说还是不该说。

“不是什么大事,我自个能想办法解决,不用你操心。倒是我听说你在逼着鸿之把以前纳的妾侍都赶出门席家,看来你也是想通要好好过日子了,若是有什么难处就跟娘商量,娘想法子帮你。”

尤妙笑了笑:“娘说起我的事就那么干脆利落,自己的事却犹犹豫豫的不开口,若是娘你再不说,我就出门直接去问爹去。”

“别去问你爹。”周氏叹了一声:“我想给你爹纳个妾。”

上一刻还支持着她把席慕后院的女人都赶走,这会竟然就要给自己的相公纳妾了。

尤妙皱了皱眉:“娘,你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咱们一家六口不好?做什么要添闲杂人,这才只是有一点银子,娘何苦要去伤爹的心。”

第64章 心结

尤妙说完见周氏久久不接话, 忍不住道:“难不成娘是想用这种法子来婉转提醒女儿不能霸着席慕,不能拦着他亲近别的姨娘, 今日来陪我的孟素娘觉得如何, 要不然我把她荐给席慕。”

“可不能这样, 既然他现在愿意宠着你,你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周氏急急忙忙的反驳。

说完就见女儿用“你也知道这个道理”的眼神看着她, 周氏呐呐:“娘跟你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爹对娘你一往情深,你们相互扶持了那么多年,我只是仗着席慕的宠爱, 偶尔无法无天, 娘却是有爹的敬爱,怎么可能一样。”

尤妙说着都有些生气了,想摇醒亲娘:“难不成是爹提出来的?”

“跟你爹没有关系。”周氏摆了摆手, “是我觉得我对不起你爹,拖累了你爹那么多年,现在也帮不上他的忙。”

“有人在娘面前嚼舌根了是不是?”尤妙眯了眯眼,无缘无故的周氏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定然是有人起了头。

“没什么人, 就是我觉得我以前生病着拖累你爹,如今病好了也帮不上忙觉得对不起你爹罢了。”

尤妙才不相信这个,搂着周氏道:“爹娶娘难不成是因为一定要娘帮上什么忙?娘病的时候爹尚且疼爱娘, 如今娘病好了他更不可能变心。”

说道这个也算是给尤妙提了一个醒, 如今他们家越过越好了, 自然少不得妖魔鬼怪,她娘性子软又一直觉得对不起她爹,少不得要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娘啊,我做女儿的都那么嚣张,你就别太软绵了,纳妾是什么好事,咱们一家人什么都可以不计算,要是多出个什么人,看着就觉得碍眼。”

劝解了周氏,尤妙就去找了柏福,让他帮她查查最近周氏与谁走的近,周氏虽然极力否认,但是她这个样子明显就是被人误导了。

晚上柏福回席宅向席慕回话的时候,不禁道:“若是夫人跟亲家夫人一个性子,爷也不用那么烦恼了。”

席慕睨了他一眼,想象了尤妙软绵绵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吭声,一心只觉得自己做的不好的模样。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心疼,他的宝贝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现在的性子虽然麻烦了一些,但至少她快活了。而她快活了,他心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爷对尤妙是不是太宠了?”席慕摸了摸下颌,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要命啊。

“爷想让小的说实话?”

见柏福小鼻子小眼的,席慕懒洋洋地踹了他一脚:“让你说就说,卖什么关子。”

“小的从来没见过爷那么宠人,仿佛夫人要天上的星星,爷都要会想办法把星星摘下来。”

“那是爷大方,后院的女人哪个要星星,爷不给她们摘。”席慕漫不经心地回道,女人娇嫩就是拿来宠的,进了他的后院,只要不犯他的忌讳,他哪个不是高床软枕,金银珠宝。

“可是后院的其他的主子,爷宠她们是因为她们让爷高兴了,而夫人就算是惹爷生气了,爷也会宠她,宠到她高兴为止。”柏福也说的不大清楚,反正尤妙做的那些事搁在别的女人身上,席慕早就把人轰走了,但对于尤妙却一直把底线一降再降。

“混账,这话是你能说的,滚到尤家守着去。”

柏福走到门口,见主子低头沉思,怕自己的话说的不对,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夫人也宠着爷,自从夫人来了爷就没挑过厨房饭菜的口味,连头疼都犯得少了。”

“过来。”

见主子勾手让他过去,柏福觉得自己说对了,喜滋滋的走过去。

席慕等到人一来就踹了他一脚。

他一个爷们,尤妙宠他?怎么都该说是尤妙爱他。

“你回来的时候,爷的宝贝有没有什么话要转达?”席慕想起道。

柏福瞅着主子的脸色,害怕地摇了摇头。

没话转达也好,若是要转达,怕也要他清空后院,但是席慕就是不高兴。

不高兴到现在就想去尤家,惩罚尤妙一顿。

有了柏福帮忙打听,尤妙隔天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酒楼开张少不了要招人手,拖着李大虎的关系,找到了一个管内务的寡妇。

那寡妇没嫁人之前家里就是做酒楼生意的,后面嫁人夫家也有几家酒楼,她帮着管事。后面因为她相公意外死了,她无所出就被婆家赶出了门,而她的娘家嫂子不喜欢她,也不愿意让她回娘家,所以她东街租了间小宅子,做些小买卖。

李大虎知道她管理内务,跟采买都算可以,就把她请到了店里。

说起来这人尤妙还见过,是个利落人,但容貌比起周氏要差多了。

如果是个年轻漂亮的,周氏有危机感就算了,那么一个不年轻的寡妇,估计生育也有些问题,不知道自家娘在害怕个什么。

“亲家夫人担忧应该是因为那寡妇差使了人说话,恰好让亲家夫人听到了。这样的市井粗人,手段防不胜防,亲家夫人又是个温柔和善的性子,难免就被蒙蔽了。”

这种事柏福见多了,也就是周氏不自信,往年又过得太自在,所以那么一点小波折就萎了。

“夫人放心,有小的在,那寡妇小的这就派人去教训一顿。”

“今个弄走了吴寡妇,明天再来个李寡妇怎么办!”尤妙皱眉摆了摆手,“这事还是得我爹娘自己解决,要是我娘没想通,我家后院迟早要不得安宁。”

加上她马上就要跟席慕去江南了,大哥也不在家,尤立又不知事,难免会出现问题。

“夫人打算怎么做?”

“先去趟酒楼。”尤妙抿了抿唇,得先问清楚她爹的意思了。

换了一身大红缎妆花襟褙子,披上了同色滚金边的披风,尤妙风风火火的就出了门。

尤妙本来不怎么喜欢穿红色,这颜色是正室才能穿的颜色,她上一世受宠,就是穿了也没什么,最多有人背地里说些闲话,但她那十年半点红色都不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