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却爱上了红色,不喜欢再穿那些素净的衣裳,反正她越嚣张,席慕以后就被他庶兄找茬的越厉害,也无所谓了。

过了饭点,酒楼依然客似云来,尤妙进去就恰好碰到了吴氏。

“还不带大东家上楼去莲春厅休息,一个个都只知道杵着。”

这酒楼尤妙说送给了尤富跟李大虎,但是到最后两人还是让她占了最大的股,成了大东家,尤妙推辞不过,也就收了。

小二请尤妙上楼,尤妙摆了摆手:“我爹呢?”

“二东家跟三东家就在楼上见货商,咱们酒楼的酒要是换一个地方进货,能便宜不少。”

尤妙探究地看着吴氏,对她爹觊觎,还能那么落落大方的面对她,这样的角色,她娘自然对付不了。

“大东家要是急着见二东家,我唤人把他先叫出来也使得。”

“不用,你跟我上来一趟,我有话要问你。”

“这现在”吴氏环顾了正忙的店子,“如今没个人坐镇,怕下头乱套。”

“若是差个你店就要乱套,那现在我付给你的银子就太少了,你这样的人才合着该高薪留下,要不然你被人挖角了怎么办。”

尤妙的声音不大,但是说完周围的嘈杂都顿了顿。

突然安静了那么一下,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客人,纷纷往尤妙这边张望。

吴氏僵硬地笑了笑,明白尤妙这是来找茬的了:“我这就跟大东家上去。”

“算了,想了想我与你也没什么好说,看着店子就是,给我烧壶茶水端上来,我等我爹。”

说完,尤妙就提着裙摆上了楼。

孟素还以为尤妙是个和善性子,没想到她还有那么骄纵找人麻烦的时候,上了楼就一直沉默不语,不敢跟她搭话。

她不说话,见尤妙也不说,想到了席慕给的那些银子,怕尤妙生气,不喜欢她了,孟素轻声道:“夫人刚刚好凶,都不像是平日的夫人了。”

“那就叫凶的话,是你把我想的太温柔了。”

想到尤妙轰席慕的院子女人的架势,孟素咽了一口口水,尤妙的确不可能是她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温温柔柔。

尤妙之前表现的那么喜欢她,还一直在席慕面前提她漂亮,若是她没存过念想是不可能的,但现在看来尤妙根本没那意思,她要是敢做什么,估计尤妙就要把她给弄死了。

等到尤富有空,尤妙也不磨叽,直接把她从周氏那儿听到的话,和柏福查到的事情告诉了自个爹。

尤富乍听女儿说他跟周氏的事,脸上莫名的不自在,但听说了吴氏安排人去周氏面前乱嚼舌根,眉头就皱了起来。

吴氏的手段简单粗暴,就是周氏来酒楼的时候,她表现格外忙碌有用,跟尤富说说笑笑,讨论的都是酒楼的事情叫人插不上嘴。

然后又差使了几个人说她与尤富相配,周氏什么忙都帮不上之类的话,故意让周氏听见。

来回那么几次,周氏感觉到所有人都那么说,就起了要给尤富纳个又有妾侍的想法。

“确定真是她做的?我见她老老实实的,没想到她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坏心,你娘没吓到吧?”

见尤富那么紧张,尤妙的心就放了一半。

“若是没有吓到,也不会提要给爹你纳妾了。”尤妙说着顿了顿,“爹你是怎么想的?”

“你娘病着的时候,我都没起过什么心思,何况现在。”尤富叹了一口气,“最近事忙有些累,然后你娘又一直说纳妾的事,我问她什么,她就说我该有个妾,以前也有过这种事,她刚嫁给我的时候,一直劝我娶正妻,我用没银子回绝了,后面家里有点小钱,她又想让我领个妾进门所以这次她再提我有些气,不晓得怎么跟她说,就先僵持了。”

尤富有时候也会怀疑周氏到底喜不喜欢他,若是喜欢他怎么会一直把他往外推,有时候气急还真想弄个妾进门来气她。

但又怕她身体弱气出毛病,最怕的又是她根本不气,那他估计就得气死了。

父母的矛盾,尤妙虽然是他们的女儿,却不好插手。

“不管怎么样,吴氏得先解决了,然后爹你跟娘也要解开心结,娘总觉得自己身子骨弱,只给爹生了立儿一个儿子,各种觉得自己不好才会想给爹纳妾。”

“你娘”

有些话又不方便跟女儿讲,尤富沉闷地叹了一声:“你放心,我会让你娘安心的。”

“吴氏就交给女儿吧,杀鸡儆猴好让那些有歪心思的都消了念头。”

尤妙定定道。

第65章 真心

尤妙解决的办法也十分的简单粗暴, 直接辞退了吴氏,辞退的时候虽然没说什么, 但却让人放出了消息:

给席慕送女人的她没本事弄死,但是谁要敢打她爹的主意, 她下手一定不会留情。

尤妙知道自己的威力不够, 直接把席慕抬了出来。

跟她为敌, 就是跟席慕为敌,席慕有一千种方法让惹她心烦的人在越县混不下去。

这话说的就像是席慕是道上的大哥, 而尤妙是他怀里的小娇妻, 背靠着他这颗大树想怎么张牙舞爪,就怎么张牙舞爪。

嚣张的让席慕听到眯了眯眼:“谁给她的胆子。”

察觉主子的目光扫过他,柏福默默退后:“自然是爷给的。”

尤妙这话放出去, 别人自然也就知道了吴氏被辞退的原因了,怕惹怒了尤妙, 吴氏离开酒楼想再去找事做, 就算把薪资条件放的极为低, 找的极为艰难。

后头有一家不信邪,招了吴氏,然后没过一天, 柏福就领着人教那家掌柜做人。

被轰来赶去,吴氏觉得尤妙这是要逼死她, 但找尤妙求情她是千万都不敢的, 想了一圈就想去找周氏。

“要不要拦着她不让她见亲家夫人?”柏福向尤妙问道。

“别拦着, 我这些天跟我娘说了那么多次, 我倒想看看我说的话有没有一点用处。”

“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估计那女人落几滴泪,娘就心软了。”尤立在旁不高兴地道,“关于我们,娘就会仔细思考,什么都狠得下心,但关于她自个,她就犯糊涂。”

尤立这几天精神不佳,明明他才是一直在家的那个人,他却没看出来爹娘的不对,尤妙一回家就发现不对了。

“这不只是关于娘,也关于爹,我跟娘说了,她再这般爹就要心灰意冷了,她不会在像往常。”

说着,尤妙突然正过了尤立的脸,目光一寸一寸地打量着他。

尤立被她看的毛骨悚然,抖着身子想逃过她的魔爪:“你不去看你家席鸿之,看着我做什么!”

说完,脑袋就被尤妙打了一记。

“让我仔细看看。”

“到底是在看什么?”

去了趟江南,这些天又忙里忙外的,尤立稍微黑了一些,但是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的精神,身上的稚气少了不少,如今看着就是个蓬勃向上的俊秀的少年。

她爹都会被盯上,尤立这样的更少不得被人盯上。

虽然尤立现在年纪还小,但乡下十三四五结亲的少年也不少见。

“当然是看你好看。”尤妙扶着尤立的脸,左看右看,“什么时候眼角长了一颗蝇子屎?”

尤立愤然地打掉了尤妙的手:“我那是泪痣,好多姑娘都说长得好看,你说的是什么鬼话。”

听到姑娘,尤妙就敏感起来了:“爹的样子你也看到了,现在接近你的姑娘都指不定抱着什么心思,你要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做爹,或是娶个包藏祸心把你当奴隶使唤的老婆,你就收敛一点。”

“这还用你说,从那个葛姑娘我就看出来,送上门的姑娘不能要。”

尤妙说了葛葭桐跟人偷情之后,席慕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干脆派人去查了这件事,就查出了她与她已婚的表哥有染,因为她那表哥娶得是个官家小姐,不准他纳妾。

葛家也不想葛葭桐当妾侍,葛家父母本意两人只是摸摸小手之类的,就想把葛葭桐嫁出去算了。

席慕查到的时候,葛葭桐肚子已经有了身孕,知道尤锦没着落了,干脆找了另外一家,打算先将就的进门把事情掩盖过去。

可是那家的女主人是精明的,就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跟葛葭桐见面没多久试探了一番,就发现了葛葭桐怀有身孕。

就是葛葭桐条件好,也没人愿意当活王八,因为葛家非说葛葭桐是单独见了那家男丁就有了身孕,这事闹了许久才平息,最后葛葭桐被灌了药,送到了她表哥家为妾才算个终结。

闹出了这事,越县的人纷纷说尤锦运气好,没有被葛葭桐缠上,要不然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要是那姑娘美若天仙呢?”尤妙斜眼看向尤立。

“美若天仙也不能让我去当别的孩子的爹。”尤立不耐烦地说道,“我脑子没问题,知道越漂亮越好的就越可能是陷阱,再说要是真美若天仙的让我忘了脑子,你以为你现在这样交代有什么用。”

尤妙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是。

“有爹跟大伯看着我也不怕你闹出什么,反正你注意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让爹帮你看看,给我去信也使得,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你不就是去江南小住一阵,哪有那么多可担心的事。”

小住一阵再回来,没多久就该是上一世席慕他们回京城的时候了。

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还想着在席慕走之前让他厌恶她,现在看来可能性不大,虽然她没放弃但一切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而家人她却是不想带到京城去,到了那边她自己都护不住自己,更怕家人受到她的连累,当年尤立染上坏瘾,她就觉得是席慕后院的女人因为不喜欢她,故意安排的人引诱了尤立。

尤妙敲了敲他的头:“记得我的话就是了。”

吴氏找周氏说话说了很久,最后吴氏泪光涟涟的出门,周氏倒是神情自然。

见到儿女期待地看着她,周氏挨个摸了摸头:“我没与她说什么,只是她说的话我都拒了,你们为我费心费力,我总不能拖你们的后腿。”

跟尤妙谈了以后,尤富又找周氏谈了一次,尤富直言若是她心中有他,就会像是女儿霸着席慕一样霸着他,他需要的是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而不是个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把他一而再再而三推开的女人。

晓得了丈夫这些年一直藏在心中的心结,虽然周氏还是有些自卑的心理,但她既然心中有尤富,自然就会做让他高兴的事。

最后这场家庭危机,以吴氏远走他乡作为顿点,而知道这事的时候尤妙已经跟席慕在船上了。

越县到江南只要一天,但难得出门游玩,席慕定了船,打算跟尤妙先在水上漂个几天,把周遭的风景逛上一圈。

“该早些出门,再过几日,这水结冰就没了意思。”席慕搂着尤妙悠悠地道。

尤妙敷衍地应了一声,享受了几天自由,猛然又回到了席慕的怀里,不适应的感觉让她现在就想挣开他的怀抱。

“怎么?爷带你出去玩你还不高兴。”席慕在她脖颈边蹭了蹭,温热的呼吸打在了她的如玉的脖上,声音低沉微哑,“你知不知道爷为了出这趟门,折腾了多少的事情。”

“我帮爷按按?”尤妙依然神游天外,语气至多比刚刚好了一些。

装可怜都没用,席慕不高兴地抬头地瞪着尤妙:“这几天没见爷,就半点都没想爷?”

“想了”尤妙侧头敷衍地亲了他一口,席慕觉得不爽,直接把人压在榻上,狠狠吻了上去。

船快靠了岸,镂空的朱红的窗扉敞开,河提两旁的梅香合着冷风混入室内。

因为室内放了不少火盆,所以奇异的让人不觉得冷,但两人的头发却略微的扬起。

把尤妙的唇蹂躏的通红,席慕微微抬起头,压在她身上审视地看着她。

“怎么还拉条丝,是不是舍不得爷。”

尤妙抿了抿唇,两人唇缝相连的银丝一断,落在了她的下颌。

“真脏。”席慕啧啧,见尤妙脸色通红,又笑抱着了她,“不过爷不嫌弃你。”

说着,伸出了舌头去舔她的下颌,手指慢慢去剥她的衣裳

“啊——”

席慕皱眉看向窗外,就见拿着托盘的孟素的满脸通红的站在窗外,也不晓得尤妙就怎么喜欢了这个不懂眼色的丫头,连去江南也要带上她。

“爷,夫人,我是来送参汤的。”

孟素细声细气地说道,背着身子不敢看两人。

“劳烦你了。”尤妙从榻上起来,整了整衣裳,打算起身去接。

见状,席慕把她压回位置,几步便走到了窗口,把托盘接了过来。

东西拿到了手,席慕见孟素还没走,皱了皱眉:“杵在这当门神?”

孟素一脸纠结,看了看远处的尤妙,又看了看席慕,最后稍微凑近席慕,低声地道:“夫人正是小日子,爷别伤了夫人的身体。”

见她脸色绯红,手放在唇边压低了声音,一副娇俏调皮地模样,席慕挑了挑唇角,学着她的模样低头压低了声音:“可是爷想要怎么办?”

孟素猛然瞪大了眼睛,目光盈盈地看着席慕,像是被他的话给吓到了。

“素儿应该没来小日子吧?爷等会去找你如何?”席慕戏谑地道。

这回他没压低声音,孟素见尤妙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虽然面无表情,也让她想起了吴氏的事,下意识脚底抹油的飞快跑了。

见人没了影,席慕轻哼了一声,早看这个小鼻子小眼的女人不顺眼了。

他一人讨尤妙喜欢就够了,那女人算是什么东西。

“等会靠岸就把人放下去吧。”席慕睇着尤妙道。

尤妙已经走到了桌边,拿着汤匙慢条斯理的搅着参汤,闻言疑惑地道:“把谁放岸?”

“自然是刚刚那个丫头,你来着小日子爷不能碰你,如今这船上也就她爷看的上眼,难不成你想让爷憋出病来。”

闻言,尤妙抬头疑惑地打量席慕。

席慕等着她发怒闹脾气,要把孟素轰走,就见她唇瓣微启,不确定地道:“爷要特地去岸上宠幸她?”

难不成因为是孟素,所以席慕还要挑地方了,她记得他不是在哪儿都可以发情来着。

室内因为尤妙的话倏然安静了下来,静的可以听到船划开水面的声音,偶尔伴随着噗噜噜的水泡声,就像是有鱼钻出来透气。

席慕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青黑,咬牙切齿地道“尤妙,你是不是在耍爷!”

昨天都还再说,回越县之后要把春儿她们赶走,想到她们她心里就难受,如今他调戏一个女人,她又变得那么大方了。

“你实话告诉爷,你是不是有个孪生妹妹,你们轮着法的耍爷。”

席慕上前夺过了尤妙的汤匙:“没说清楚不准吃。”

尤妙看了一眼乌黑的参汤,其实她本来就不怎么想吃这东西,还不是席慕吩咐下人煮的。

看出尤妙眼神的意味,席慕把汤匙又塞回了她的手里:“没说清楚就给我多吃几盅。”

“如果你真的跟孟素上岸了,我就会从这船上往水里跳。”尤妙本以为席慕终于要像上一世一样跟孟素天长地久了,见他现在发怒的模样,只能又把话圆回来。

伸手摸了摸席慕的脸:“我的爷这不是好好的,为什么就舍不得春儿她们。”

席慕侧过了脸,眼中还有些怀疑,因为尤妙的神色太平静了,席慕讨厌这种探究来探究去,却又拿尤妙没办法。

想着,席慕就想起了前几日他做的那个梦。

不知道是不是受尤妙那次失魂说的话影响,送尤妙去尤家之后,他就连着做了几天的梦。

先是零碎的,不确切的片段,大约都是他拼命把心捧到尤妙面前,被她一次次的摔得稀巴烂,每次他醒来都觉得啼笑皆非,他怎么可能先是梦中那么怂,但心却会下意识的发紧。

而后一日他便梦到了尤妙说的那幕,尤妙死了,他抱着不放,还掉了猫尿。

做了那个梦,他便懂了尤妙吓到失魂的感觉,太真实了。

醒来之后他还久久回不过神,想着尤妙中毒身亡,神情却是一脸释然解脱的模样;想着他又愤恨又不舍,就是死尸他还是想深深占有的悲哀念头。

当晚他就翻墙进了尤家抱着尤妙捂着她的嘴狠狠做了一场,到了隔日直接提早了行程,带着尤妙上了船。

“尤妙,如果让爷发现你不喜欢爷,一切都是耍着爷玩,爷不会放过你的家人。”见尤妙震惊地看着他,席慕眉梢微冷,“爷知道你最在乎的就是你的家人,威胁你无用,他们的话却能把刀子摆在你的心口上。”

“爷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

不是否认不喜欢他,不是否认她耍他,而是想用激将法不牵扯她的家人。

席慕轻笑了一声,抱着尤妙亲了亲她的额头:“谁让妙妙是爷的宝贝儿,若是旁人自然不牵扯家人,若是妙妙,别说家人就是街坊邻居,好友亲朋,才能消掉爷的怒气。”

声音宠溺,却让尤妙听得毛骨悚然。

吓得尤妙立刻抱住了席慕的腰,在他怀中蹭了蹭,明明是个色中饿鬼,但警惕心却吓人的很,她稍有懈怠,他都能挑出毛病。

第66章 纨绔

河湖交错, 依河成街,重脊高檐, 如诗如画。

上一世加这一世,尤妙还是第一次到江南,见已经是冬日,处处还是青翠,连着飘着的绵绵细雨仿佛都带着翠色,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