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姐笑道:“差不多。必是许了人家了,嫁过去生子也说不准。”她怕女儿饿,先盛了一碗花蛤蒸蛋给小妞妞道:“你不是嚷饿么,你先吃。”

狄希陈不爱吃海鲜,是以他跟素姐前就摆着蒸板鸭、干马兰蒸咸肉几样。琉球海鲜常有,鸭子却少,素姐盯着板鸭,在心里盘算送尚王跟神宫的年礼哪几样用中国带来地,还有林通事家也要打点,南山村里来往也不能马虎。渔民们已是赏了新衣,还当再赏些什么,总要比李保长那几十家过的好才使得,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小妞妞足足吃了一碗饭的功夫,明柏才捧着一个小食盒进来。小露珠接过去揭开看是姜汤,就笑着送到紫萱手边。

早有人接过明柏的斗笠。明柏坐下陪罪,道:“原是我忘了时辰。”

小全哥接过滚烫的酒壶先倒了两大杯黄酒给爹娘,再倒了一大杯与他,笑道:“你没得姜茶吃,吃些酒驱寒气罢。”

一碗冒着热气地姜汤就在紫萱手边,这分明是打趣她呢。紫萱就把脸板起来。她这样使小性子常有,连小妞妞都学会装看不见。过不得一会无人理她,她自家也忘了。明柏说到崔家小姐半道上拦着他们,紫萱就笑道:“崔小姐真是怪,拦着明柏哥问----”她妆出高丽人说中国话的腔调道:“我哪里不如她,我哪里不如她?”

素姐正夹了一根小青菜要喂小妞妞,听得这样缠绵的话,吓得青菜掉到小妞妞的脸上,滚落在她新做的竹布衫上。

小妞妞忙捡了青菜纳到口里,推发愣的娘亲,问她:“娘,你怎么了?”

素姐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这姑娘必是看多了----西厢、离魂这样的戏文,以为但是个清俊的男子,就是她的天生佳偶。”

紫萱恶狠狠地捣了一条海参进口,附和道:“没错,戏文都是假的呐,偏她们还当了真。”扒了一口饭,又笑问母亲:“李家那班小戏,什么时候能唱几出来?俺听倩姑娘说过几回了,又是扮像怎么怎么好,又是口齿怎么怎么……”

素姐笑道:“你不是嫌唱戏的像蚊子哼哼么?怎么又爱上了?下午与我打点年礼,今年尚王情形不大好,俺们两个送年礼去。”

紫萱扬眉道:“为何是俺们去?”

小全哥笑道:“我们妆病么。你们是女眷,去说几句我家爹爹也病的不轻,说不定尚王心里一喜欢,病就好了。”紫萱会意,就不再提。

首里王宫,尚氏王族都在大殿,一团人围着大世子,一群人围着二王子,都在静候尚王清醒说话。原来琉球的土王新王上位,一向都是前王上表再由中国赐封的。每到新王登位,大明朝必要使使臣来传旨。

尚王原是突然中风,那临终前地一道表上填哪个地名字就有些讲究。大世子是前王后之子。二王子却是今后的长子,又娶了位在神宫地长公主之女为妻,尚氏族中有大半都望他登位。两边正是相持不下,都把想头寄托在老尚王身上。

几个郎中在尚王寝殿外相对发呆。外面大雨连绵,他们身上的汗也连绵不绝。尚王的医官悉眉苦脸道:“大家都想想法子,叫大王说一句话都使得。”却是无人答话,几个内侍进来看了几回,郎中们都似泥雕木塑,内侍们又悄悄退出去。

突然一连串响雷炸开,遥闻呼喊之声,大世子腾地站起来道:“不好,想是哪里被雷劈了。我瞧瞧去。”

王后藏在袖内的手悄悄推了一把儿子。二王子就道:“我与哥哥同去瞧瞧。”

大世子微笑着牵住兄弟的手出门,两边各有几个人跟过去。

王后看他两个出门,松了一口气,问道:“长公主还没到么窗外的雨哗啦哗啦,那水不似盆泼,倒像天河底被人捅破大洞,天地间水茫茫一片昏暗。

也许是神宫到王宫的路被淹没了吧。王后看着飞进来的雨滴,皱着眉想。

这部分是修改后加的,不算钱。实打实的三千九呐

真是非常抱歉,都一点了,还有好多朋友在等。。。。。解释一下,我家六斤提前进入狗都嫌的阶段,苕的不行,眼泪……

一般来说,早上,他冲到我床边说:妈妈睡懒觉(泪啊,人家明明早上三点多睡的,现在才八点)

然后他指着窗台上的爽歪歪----比示下他舅舅,送了一箱这玩意儿给他,藏在哪他都找得到----说:爸爸爽歪歪。

恶龙游戏中,不理他。不附责任的说:“等会吃早饭,不能吃”

他扑倒在我身上:妈妈爽歪歪。

我困哪,同样不附责任的孩子妈教:你说爸爸我爱你。我要喝爽歪歪

六斤学舌。。。。

爽歪歪的恶龙美的冒泡泡去热爽歪歪。

十分钟以后,六斤又扑:妈妈,我要笔画画……3。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二十章 前浪死在沙滩上(上)

这场大雨整整下了六日,到第六日晚上还是细雨连绵不绝。紫萱看着窗外有些打蔫的棕榈树,把接雨水的青花瓷水盂取回来,一边使干布擦过外边的水珠,一边笑对彩云说:“这一场透雨下过,想来大家的盆盆罐罐都装满了。”

彩云挽着袖研墨,冲案上的门神画儿努嘴,轻声笑道:“小姐,李家还欠三张灶王爷。人家明日就要的。”

明柏跟黄山在另一张案边裱画儿。黄山搅着一盆浆子,总是走神,时不时的听见扁铜勺打在玻璃盆上的当当声。明柏看了他几次他都不曾察觉,索性放下手里的长条锦缎,问他:“你发什么呆?”

“啊?”黄山回过神来,笑道:“今日早上俺跟齐山两个不是到首里城去给郎中送换洗衣裳么。打王宫外的那条水沟经过时,闻到有些腥气。齐山还说他看见两只野猫抢的像是根断指。”他叹了一口气,手里又是当的一声,笑道:“可惜咱们追过去那两只贼猫就跑远了。”

明柏道:“王宫里也有数百人,偶然有一两个人遇害也难说,终是别家的事体,你们两个休乱说。”

紫萱画了两三日的门神、灶王爷。极是闷气,好容易听见小厮说新闻,草草描了几笔就把门神提到明柏这边,笑道:“好黄山,你们经过首里城时,可看见什么了?”

黄山看看明柏微笑点头,就道:“俺们打南门进去的,家家都是关门闭户。想是大雨没什么生意。连铺子都上着门板。”停了停又道:“可是做怪,去的时候正是饭时,王族居住地那一片屋顶连炊烟都没得。”

明柏跟紫萱齐齐警觉,都盯着黄山问他:“王宫可有异状?”

黄山摇头笑道:“没有呀,守门的管事还是那几个,俺把衣包交到郎中手里时,郎中很是抱怨呢,说尚王中风明摆着是不中用了,偏王族的人还要大家想法子叫他说话。”

明柏皱眉,就道:“俺突然有些事想问问娘。紫萱,你先去瞧瞧娘可睡了。”

紫萱会意,就叫彩云收拾画案,移了一柄四方玻璃罩的手灯先过去。明柏慢吞吞把这张门神裱好,吩咐彩云摊在西间罗汉床上,就打发黄山去喊在八字楼跟一群大管家算帐的小全哥也来。

过不得一会,黄山来回:“大少爷说他走不开。”明柏站在廊下想了好一会,捏着拳头进了正房。

狄希陈搂着小妞妞教她写大字,素姐在边上指点。紫萱突然过来道:“明柏哥有事要说。”

狄希陈笑道:“他自家不说,为何叫你来说?”

紫萱笑嘻嘻道:“叫俺来看看娘睡了没有”

这句话却是暗中约定好的。是要先打发了房里的闲杂人等才可说话。素姐就把小妞妞抱起,笑道:“就睡就睡。”一转手小露珠已是把小妞妞接走,素姐吩咐她道:“看着她洗脚,再去厨房看看宵夜。前边的管家们算帐呢,务必要丰厚些。”小露珠应了一声,把房里伺候的四个小丫头都招手带出去。

狄希陈慢慢收了桌上的字纸,问进来地明柏:“什么大不了的事?”

明柏道:“首里想是出大事了。方才黄山闲话,说饭时他们经过首里。王族们住的地方都不起炊烟。又说王宫外的下水道有腥气……”他的眉间皱成一个川字,神情好像旧年在南洋发现热情待客的岛主在酒水里下了药一样,极是严肃。

狄希陈晓得他比自家儿子稳重得多,虽然极想把家务事多交些与他做。然他身份还没定到底不算狄家自己人,狄家们的管家们都有些偏着小全哥,若是交给他,反平白多事。明柏自家心里也有数,但是到钱粮这些要紧去处他就退让几步。是以今日小全哥忙的脱不开身,他反有闲暇同紫萱裱画儿。

素姐轻轻敲着桌子边沿。屋里安静的只听得见灯花暴开的声音,紫萱突然惊喜地说:“雨停了!”素姐瞪她,道:“去把你哥哥喊来……妆做没有什么事的样子。”

紫萱笑应着去了。狄希陈方道:“左右不过是老王将死,新王要立的那些事罢了。咱们跟尚王走的不算近,倒是不妨事地。就是那个郎中今日去他还活着,想必也无事。只是……”

“尚氏王族内斗必然势弱。咱们南山村的崔张两家都不安份。崔家又跟我家不合,却是要防!”素姐道。

突然一串轰隆隆的雷声传来。明柏跳起来道:“不是打雷,这是破大石的炸药!”

狄希陈惊道:“咱们建新码头时配的炸药都是谁家收着地?”

明柏道:“李家!”话一出口,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绷直了的素姐坐回椅上,轻声道:“今年的年礼到二十八九再送罢。”

小全哥笑嘻嘻拉着妹子的衣袖进来,看屋里三人脸色都不好,奇道:“怎么了?俺们查跟张家的来往帐目呢,顺便替他家算了算帐,很是好玩。”

狄希陈道:“方才那个不是雷声,是炸药。”他站起来,道:“不要点灯,咱们到山顶看看首里那边怎么样了。”

紫萱快手快脚翻出几块黑布来,笑道:“只露底下就是。”明柏跟小全哥都接过一块,将房里的几盏灯缠起。紫萱护着母亲在中间,明柏跟小全哥一前一后引着到山顶。他家山顶的客院是两层楼,就叫看房子的媳妇开了二楼的楼梯门爬到最高地一间屋里推窗张望。

远处漆黑一片,紫萱对着首里看了许久,正说:“怪事。平常也能看见首里灯光的。”

突然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声,首里方向有三四处有火光。紧接着神宫那边也有爆炸声。紫萱极是兴奋,握着拳头笑道:“尚氏王族可有一千人?”

小全哥也有看热闹地意思,附合妹子道:“居然想到用炸药,这一回家里藏着炸药的人家都完了,李家必是要倒霉的。”

狄希陈瞪他两个,喝道:“你们这叫幸灾乐祸!”吓得两人不敢做声,过得一会他指着南山村出来地一队火把乐道:“看来咱们南山村要出王妃了,不晓得是姓崔还是姓张。”

明柏想到崔小姐前几日雨中楚楚可怜地样子,轻声道:“必定是姓崔。”

紫萱呀了一声。也想到了,就道:“看来是南姝小姐要做土王妃子了。”过了一会又补一句道:“她要是在咱中国,必是能当藩王正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