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道:“肥嫂,你既晓得老爷夫人宠俺们,就老实说了呀,吴老爷府上地使女都是怎么样的?”

肥嫂实在是走不脱,又晓得她们在夫人跟前都得宠,却是不能得罪。只得松了手笑道:“那俺说了你们放俺去做饭?”

青玉把她按到桌边坐下,笑道:“您老说罢,做饭小事,说完了俺们助你做饭。俺们的手艺都是夫人亲传。不比你差呢。”

肥嫂笑道:“是是是。俺说。吴府的使女其实比俺家多得多。不说夫人跟姨太太们房里,只他家七八位小姐,每位小姐都有四个大的近身服侍,八个小的管递东递西来往使唤,还有六个老妈子媳妇子左右不离。休说陌生男子,就是本家少爷等闲也不得见一面。

六小姐连亲兄弟跟堂兄弟都分不清呢,还闹过一个大笑话儿。她同胞的九少爷有一回撕坏了一件绸衫,怕奶娘说她,翻过墙来喊六小姐替她补。六小姐错认了他是七少爷,告到夫人那里去。九少爷被老爷亲手打了三十板。差点打死呢。他们的亲娘三夫人背着吴老爷极是抱怨。”

这一席话说的彩云青玉几个都不敢做声。好半晌青玉才道:“这样厉害,却是太过了。谁家亲姐弟都不叫常见面!”

肥嫂笑道:“大宅门里小姐们没见过男人地实是不少,也不算什么。倒是咱们家是异数。只夫人正房院里,也还常有男管家进去回话。通不似人家家里。二门以内七尺男童都没得。”

彩云笑道:“俺们从来没有那些事体,光明磊落的,为何要跟防贼似的防着?”

肥嫂咂嘴笑道:“可是怪,吴府那样防,哪年都有两三个丫头偷人被老爷打的半死卖了的。倒是咱们家。看你们这些大姐跟小厮们说说笑笑,通没半点事,也不见做下什么事体来!”

青玉红了脸道:“肥嫂,你怎么说这个?难道世人都是一般,见到青年男女说话,都想到那个事上么?”她说罢捂着脸只是害臊。

肥嫂拍大腿道:“可不是!别人家不论,就俺们家那些管家们,但看你们合那几个小厮说话,背后说啥的没有?大姐们问俺。俺就直说了。休怪俺话说地难听。”

彩云回想自己每回有事寻男管家或是小厮们说话,边上确是有人窃笑,她只当人家在一边说话不关她事,就不曾想到这些。听肥嫂这样说却是呆住了。

青玉几个都是打小在素姐跟前长大,难听地话都没有听过几句,叫肥嫂说的俱都紫涨了面皮。青玉突然哭出声来。道:“他们怎么会这样!”

正巧黄山从那霸回来。到厨房讨水吃,从门缝里看见五颜六色地衣裳。就猜小姐房里地几个大姐都在。他想着明柏少爷的事不好直接跟小姐说的,倒不如找彩云转告,就敲门道:“彩云姐,俺有事找你说。”

彩云用力拉开门,瞪他道:“什么事?”

黄山笑嘻嘻道:“俺方才从那霸回来,你要不要听故事?”说罢将眼睛在房里一溜,因屋子里都是自己人,他就迈进一步想关门。

几个丫头都喊道:“出去出去。”黄山吓的退了一步,那门就贴着他鼻子紧紧地关上了。

黄山摸头道:“怪了,姐姐们今日是怎么了?”

一个木匠进来倒凉茶,不曾见到房里的大姐们,听见黄山说话像是掂记女人,笑道:“黄山,想是哪个姐姐爱上你了?你们几个可是有福气,整日跟大姐们哥哥妹妹地,可是合谁亲过嘴了?”

屋里几个人听见,俱都又羞又气,彩云把牙咬的嘎吱响,就挽袖子要出去。

肥嫂拉住她,轻声道:“休恼,不过说笑耍子罢了,你冲出去不是认了。”一群姑娘都气鼓鼓的扑在板壁上偷听。

黄山的声音听得出有些恼,只听他道:“武三丁,你不干不净说些什么?”

那个叫武三丁地木匠道:“小子,你从前跟着表少爷算半个主子,人都让你。如今也不过是平常小厮罢了,怎么?合你说几句笑话都使不得?”

黄山恨恨的道;“这种坏人名声的话岂是笑话。武三丁,你等着!”

一阵脚步声后,武三丁小声抱怨道:“装样!背着人不晓得捣什么鬼呢,偏要做了表子又来立牌坊。我呸!”

彩云忍不住拉开门,提起裙子就踢了他一脚,恼道:“你再乱说!”一群大姐出来,个个都瞪了他几眼才走。武三丁不曾想叫这群副小姐们听见,霎时软了半边,扑到肥嫂跟前央求道:“好嫂子,俺嘴臭大家都晓得,原不是有心。你替俺说合说合。”

肥嫂瞧不起他为人,用力抽出肥手,骂道:“男女授受不亲呢,休叫人说俺合你不清白!”啐了他一口自去烧火。

十一点半以后起点抽风抽的都打不开后台。5555我的全情奖咩。。。。。丢几张粉红月票安慰下。求粉红票,求点击求收藏。

磨牙。大家都蛮喜欢我那个春天的故事吼,那俺想想,其实我自己也蛮喜欢的。写的时候觉得很萝莉呢。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三十五章 内当家(下)

因爹娘不在家,跑完步回来,小全哥就去厨房的小饭厅吃饭。除去冬梅见了他照旧笑嘻嘻说了声:“大少爷今儿起的早。”别个使女都只行礼,都不合他说话。

一个如此,小全哥只道小姑娘心里不快活;个个如此,倒好像他得罪了大家。小全哥摸头想了半日也没想通他昨日不在家怎么就得罪了人。在桌边待了许久,也不见紫萱跟小妞妞吃早饭。难道两个妹子齐齐病倒?爹娘不在家呢,小全哥自觉身上担子重了不少,顾不上吃饭,径去内院。

守门的媳妇子看见大少爷跨进门槛,忙笑道出来拦道:“大少爷,大小姐立了新规矩,老爷夫人不在家,她带二小姐吃早饭。你老在外边吃罢,无事不要进这道门。”

小全哥愣了半晌,好笑道:“这算是个什么?我有事呢,可许俺进门?”

媳妇子也笑,让他进去就搬了个长板凳将院门横拦起。小姐吩咐了,但有来回事的,都叫他们到小厅外候着,以后再不许进院门。这般才是有内有外,不然她们两班守门的每日都提心吊胆,生怕没看住叫小厮溜进小姐院里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小全哥先进了正房,东西里间的门都虚掩着。地砖上洒着水,后屋门大开,屏风搬到墙边,屋子里亮堂堂的,后廊下晒着帐子,桌围等物,风一吹就甩来甩去。却是一个人都无。

小全哥忙至东厢,走到门外就见外间只有紫萱的奶妈跟几个媳妇子在那里做针线。对面西厢书房有两个小丫头在扫地,想必妹子也不在那里。他推开侧院门,果然院中的树下摆着一大一小两张桌儿,紫萱跟小妞妞一人守着一张桌儿在那里蹲马步写大字。

看见哥哥进来,小妞妞就弃了笔奔过来。扑进哥哥怀里笑道:“姐姐说教俺站桩呢。”

小全哥笑道:“她那几招花拳绣腿也就哄哄你罢了。”将小妞妞提到桌边,问紫萱:“学堂几日开学?”

紫萱悬腕已是久了,累得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叫哥哥打断,她头一偏,汗珠滴在纸上,沁出一个印子。

紫萱慢慢将一张纸写完,才道:“青玉她们正排班呢,排妥了就开学。哥哥,你怎么进来的?”

小全哥道:“正是要问你呢。你又玩什么花样?”

紫萱垂下眼皮,看着手里的斑竹笔竿,慢慢道:“咱们家一向不讲规矩,也要立些规矩才好。”

小全哥沉默许久,取了枝笔也在桌边写字。太阳慢慢升起来。院子里地小树挡不住大太阳,小妞妞就先受不住晒,道:“汗糊在眼里啥都看不见呢。”

紫萱放下笔道:“我替你把桌子搬到屋里去。写不完十张没有早饭吃的。”她话还没说完,小全哥跟小妞妞两个的肚子都咕咕的叫起来。

紫萱忍不住笑起来,旋即板住脸说哥哥:“哥哥,你都二十了,不当总到妹子屋里来,须知男女有别。”

小全哥一本正经应道:“是。”言罢拉着小妞妞道:“吃饭去,完了再来写。”

他们兄妹二人时常说些顽笑话。然似这般给紫萱钉子碰却是头一回。紫萱看着哥哥牵着妹子的手嘻嘻哈哈出门,却是愣住了,忍不住问自己:“俺又错了?”赌气不去吃早饭,将两张桌子搬回屋。掩了门照旧写字。

小妞妞吃第二碗粥紫萱还不来,小全哥草草喝了一碗粥,问妹子:“紫萱今日是怎么了?”

小妞妞咬着包子笑道:“想明柏哥了呗。”

小全哥啼笑皆非,在妹子头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吓她道:“休要胡说,这不是好话!”

他见冬梅抱着一叠干净床单到他院子去了,忙将几样吃食装了个小食盒。叫小妞妞捎去给紫萱。他三步并做两步跑回院里。正好撞见冬梅说话,忙躲到树后。

冬梅算是小全哥房里最大的。小全哥房里不论小厮还是丫头都伏她。她跟几个小厮说道:“大小姐说了,以后有急事只合二门的嫂子说,不然只等每日议事的时候回罢,再不许进正院一步。”说罢又道:“你们几个也不小了,休合小丫头们说说笑笑,没的叫人指着俺们说俺们不规矩。”

几个小伙都低声哄笑起来,齐山正色道:“冬梅姐说的极是。老爷夫人待俺们一向宽厚,然一家子几百口人,实是要分个男女内外,你们休要笑,昨日你们偷偷帮黄山揍那个嘴臭地木匠是为何?”

冬梅板着脸啐道:“我呸,下回再有这事,当面摔他大嘴巴子,俺们好好的人,生生叫这起人说坏了。”

小全哥原是个聪明的人,听得底下人说几句,就晓得必是有什么闲话传到妹子耳朵里。这几回团丁操练的日子,每次歇下来,陈大海合他家的家丁说笑,句句都带荤。想来妹子听到地那些闲话,也不脱男女之事。这个却是无可奈何。都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越是防着人家,只怕人家说的越是难听。妹子立规矩,虽然是叫人难接受,却不失是个好法子。

他已是想通,就笑着从藏身的香蕉树后出来,道:“冬梅姐说地是,你们都记住了,以后休要再逗彩虹她们几个耍。看看来福哥,都学的正经些,不然以后怎么伏众?”

几个小厮齐声答应,看大少爷还有话跟冬梅姐说的样子,都散开各做各的事去。

冬梅抱着一抱床单笑道:“大少爷,你又有什么不能当人说的话了?”

小全哥笑道:“原是有话要问你,她们怎么不理俺了?方才听到你说话,却是猜到些缘故,又不想问了。”

冬梅笑道:“你不问,婢子也要趁着无人时合你说的。俺们在船上一二年。地方小原立不了规矩,到了琉球宅子又没有什么内外,偏老爷夫人又不似从前管的严紧。你看岛上这几家,就数俺家地最没规矩。”

小全哥吐舌道:“俺倒没觉得。不然这样罢,后门空着许多屋舍,俺们再砌一堵高墙,把成房的管家、工匠还有小厮都移到那边去?”

冬梅笑道:“须合老爷说知。实是这样才好。”一边说一边用脚踢房门。

小全哥指着她笑道:“才说人家没规矩,你看看你现在。”

冬梅也是笑,将小全哥地床铺就,抱着脏床单道:“要是春香姐跟秋香姐有一个在家就好了。”

小全哥也是发悉。家中得用的人都留在中国了,如今实是无人使,无奈道:“老家也要留几个稳当些地人。说起来,琉球虽然偏僻,其实比济南舒心多了。自打紫萱认了个好师傅。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旧戚都来求你替他找门路要官儿做。须知俺们替他张罗,他就是俺狄家人,若是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都是俺狄家替他背黑锅!”

冬梅应声道:“谁家做了官不拉扯自家亲戚。拉扯多了就是如此。”

小全哥道:“相家表叔以后只怕还要栽在亲戚手里呢,罢罢罢,且不说他。冬梅姐,俺去玻璃作坊了,有事那里寻。”他换了身粗布旧衣,系了连袖的围裙出门。

冬梅待他走了,将两间院子都看过。却是无小厮在内,才喊了几个大小丫头来洒扫,她自家就去寻紫萱,笑道:“已是合大少爷说了。大少爷还说要把管家跟工匠都迁到后门外去呢。”

紫萱因边上无人。掩了门抱住冬梅,悄悄问她:“俺没惹哥哥生气?”

冬梅笑道:“大少爷几时跟小姐赌过气,就没有不让着你们姐妹两个的时候。”她是订了亲的人,比别的丫头们更能明白小姐地心意,拉着紫萱到床边坐下,轻声劝她道:“紫萱,明柏少爷地心思几年如一日。照俺看来还是在你身上。”

紫萱羞的捂着脸道:“不许说不许说。”

冬梅笑道:“就要说。她们不懂得,俺却是明白地。明柏少爷虽然待你极好。醋劲却是不小。”

紫萱扑倒床上,将头脸都埋进被中,停了半晌听不见冬梅接着说,又是放不下,抬起头看她。

冬梅盯着她笑道:“他也有错你也有错。以后出门还是要多带几个人呢。”

紫萱含羞点头,冬梅看她应了,就搭讪着道:“时候不早了,俺去洗衣裳去,小姐不如带小妞妞出门走走,过几日上学,她又要嚷着闷了。”

紫萱就依她,点了几个人,带着小妞妞并几个小丫头出去闲走。守后门的早得了吩咐,不必小姐说,就分派了四个管家跟着。

狄家地界里原是有个池塘,后来又淘了一回,使大石砌成池子,平常洗衣裳洗床单都在那里。冬梅将了几件衣裳去洗,恰巧彩云青玉两个在一处,见她来了让出一块地方来,问她:“怎么来的这样迟?”

冬梅笑道:“趁着无人劝了大小姐几句,瞧她倒像是明白了些。”

彩云很是安慰地松了一口气,笑道:“却是多谢你,俺劝她多了,她就不听俺劝。难为夫人想着法子躲出去这几日,到底劝转回来,只是便宜了表少爷!”

青玉抿着嘴儿笑道:“正好看看表少爷的心性,好不好还两说。难道我们小姐上赶着要嫁他?”

三个人一齐笑起来,齐齐的挽起袖子洗衣裳。

明柏正苦恼,自从对门张家地屋舍建好,张小姐带着崔南姝搬来住。每日清早崔小姐都要送饭过来,虽然每回都叫得利嫂子拦下。然每日这样也不是办法,却是要想个好法子叫她知难而退才好。

求粉红票。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三十六章 佳人原有意(上)

吉永夫人自从改嫁了崔四老爷,张崔两家的事多是她做主。若是依着崔四爷,南姝生的最美,正好送与好色的新尚王。然吉永夫人不肯道:“你这几个侄女都合我们有深仇大恨呢,新尚王难道不晓得你亲生女儿生的不如她?要安你我的心,也只有纳咱们女儿为侧妃,若是纳了南姝那妮子,你晚上睡得着否?”

崔四爷从前在家不过打理家务,论高瞻远瞩实不如吉永夫人,叫她几句话就熄了再讨好新尚王的心。他跟吉永夫人勾搭,夺取了兄长的家业,就不能再指望高丽崔家旁枝有援手,这几个侄女送不得贵人,实是有些烫手。

吉永夫人原是打着吞下崔家产业的心思,自家做了崔夫人还怕不稳妥,就想在崔家小姐中挑一个同儿子成亲。几位崔小姐里固然南姝生的最美,然她缠着狄家表少爷情愿为奴为妾,却做不得她张家媳妇。不只做不得,还要防着她。是以张家的铺子重建好,她就赶着打发满子去看铺子,就叫把南姝捎上,临行前吩咐南姝:“你除了嫁狄家那个穷小子再无第二条路可走,你陪满子去看铺子却是天赐良机。须知男人怕缠,只要你一味倒贴上去,就不怕他不落入你手,到时夫唱妇随,何等美满。”

崔南姝满面通红,嘴上不言语,实是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吉永夫人又指点满子,道:“你不是我亲生,如今我改嫁崔氏管不得张家事,越发不好管你,你的婚事只看你造化罢,只要你们两情相许。都依得你。”

大母唆使她自家找男人自是没安的好心,满子有苦说不出,只得应了低头辞出,收拾衣箱,跟踌躇满志的崔南姝搬到那霸。

新年过后,几大岛的土人华人都惧怕海盗再来,相继移到琉球本岛来。那有些门路的土人自是去首里,华人都去南山村,无门无路地只能在那霸安身。\\\\\\新尚王在那霸驻了一枝五百人的土兵,虽然比不得首里、南山村。比无依无靠的外岛却是要好得多。新尚王怕他们各自占岛为王,自然巴不得这些人住到大岛。所以那霸重又热闹起来,每日运石头运木料砖瓦的船络纡不绝。

张家的杂货铺子一开张生意就极好,何况守店的有几个是倭女,穿着露脖颈的衫儿站在门口迎客。极是养眼,男人们就是无事也要去瞧瞧。

满子守在后堂极少出来。南姝头几日穿着素净高丽长衫在海边走来走去,想引明柏寻她说话。谁知明柏不曾来。反叫一个醉汉追了半条街,从那以后也就杜门不出,只每日清早或是无人时出来,在门外托腮静坐,看着对门狄家铺子发呆,巷子里有人走动她就避去。

不多几日大家都晓得杂货铺子里的高丽姑娘爱羡住在狄家铺子里的表少爷。有好事者去南山村打听旧事,此事狄家原是吩咐了不许家人乱说。却是打听不出什么。人都是一般的性儿,越是遮着挡着越是觉得有什么,是以传说一发而不可收拾。

紫萱接二连三使人来问得利嫂子话,又送了明柏常使地木工家活来。紫萱虽然无私。明柏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一恨自己当时看见陌生男子跟紫萱说话就乱了方寸,二恨自己当时不该对崔南姝心软。如今他虽是从狄家搬出来,狄希陈夫妇不必说待他还是照旧。小全哥跟紫萱都前后捎东西来,还是照旧把他当哥哥看。他寻思了这些天,对紫萱的心还是照旧,对常常在他眼前晃的南姝就能视若无物。

这日早晨。他将剖开的木料摆在院中晒。因得利在房中扫地。他就将木匠家伙搬到院中来,把一只大树桩摆在小桌上转来转去的看。比划着估量要做个什么。

得利嫂子出门洗衣裳,只将院门虚掩。\\\\\\恰巧崔南姝看见,她就大着胆子推门进来,倚着门看明柏。

院中原有一株桃花,正是初绽地时候,满院春光。明柏就在花树下做活,全神贯注的神情最是动人。崔南姝回想初见他,他就是这般出神地看着狄家小姐,自己就被他打动。想到狄小姐横在她两个中间,她心中酸苦,轻轻走到明柏身边,唤他:“明柏哥,你为什么不理我?”

明柏吃了一惊,他不肯再跟崔南姝说话,皱着眉喊:“得利嫂子!”

狄得利应了一声出来,看见又是崔南姝,抱怨道:“崔姑娘,我们少爷被你害的还不够?走呀,休再来歪缠。”

狄得利撵崔南姝不如他媳妇利索,南姝绕过他拉住明柏地胳膊,楚楚可怜道:“明柏哥,狄夫人都说了,你的婚事你自家做主,你还怕什么?”

明柏皱眉道:“崔小姐,我的婚事合你没干系,你请回罢。”

崔南姝瞪大眼睛,笑道:“怎么合我没干系?我要嫁你呀。”说着又掉下泪来,道:“我爹娘活着时,不许我嫁你原是实,如今我爹娘都不在了,我合你一般,你情我愿有什么?”

明柏合她说不通,用力挣扎。崔南姝不肯放手,好好一件布衫的袖子生生被她拉裂。

明柏大窘,站起来让开两步,正色道:“崔小姐还请自重,你不要脸,俺还要脸呢。狄得利送客。”掉头回屋,将屋门紧紧拴上。

崔南姝呆呆的抓着袖子,泪痕满面道:“我哪里不好么?”狄得利轻轻拉那只袖子,她回过神来,抓紧了不肯放,厉声道:“你们狄家还是不肯放过他么?”

狄得利恼了,道:“崔小姐,实是您老不肯放过我家少爷!”推开门喊:“张家的,你们家的南姝小姐又来闹来了。”

张家两个倭女不肯管崔南姝地事,只妆听不见。狄得利大声道:“不来架走她,俺使大扫帚赶啦!”一边说一边寻了只大扫把,挥舞着吓崔南姝。

崔南姝不肯合粗人计较,将断袖揣在怀里,一边掉泪一边出来。狄得利毫不客气,等不及在她身后关院门。

明柏听见关门声方才放心,开了门出来,抱怨道:“怎么会如此?”

狄得利笑道:“少爷先种的因,后来才有这苦果。”

明柏又好气又好笑,待要问个究竟,狄得利已是一边念佛,一边回去扫地,只留一个背对着他。

明柏重回去抱着木桩子,取了刀比划,就合木桩子说:“这般死缠烂打,就是生的合天仙似的,也不如你讨俺喜欢呢。”不知不觉中,手中地刻刀就着木桩上原来的疙瘩形状挑了十几下,挑出来一个酷肖紫萱的人像。明柏心中一动,这个树桩正好与紫萱做一个妆盒。他本来就是爱木匠活的,旋取了小锯来锯。忙了一日,到下午做出一个树桩形状的妆盒来,别的不论,只那个盒盖上,有紫萱的小像,还有一丛花叶,还有一只小马从花叶中探出头来,都活灵活现地,极是招人爱。只是还有些粗糙,还当细细雕琢。

陈大海来时,就看见明柏坐在花树下使木炭磨妆盒,玉郎花枝相对,端地是一副好风景。想到方才他进门时,崔家那个南姝眼巴巴看着他,陈大海也是摇头。陈大公子合他赌钱吃酒时,好不抱怨严明柏抢了他的女人。这世上换了哪个男人,遇到这样地美貌女人倒贴,不先收了房就是傻子。谁家没有一两个妾?

偏生他抵死不从,越是不从,姑娘们反越爱他,越发的叫男人眼红他。陈大海掉头再看孤零零坐在门边的崔南姝,娇怯怯的很有几分招人怜爱。可惜佳人有意的不是他!

陈大海微微泛酸,道:“明柏兄,你好狠的心!”

明柏看是他,停手笑道:“大海哥,你得闲呢。”

陈大海将手中的麻袋轻轻放在地下,笑道:“你托我寻的东西寻来了,须得做个好妆盒谢我。”

明柏忙丢下盒盖去翻麻袋,袋中放着许多贝壳,还有几枝艳红的珊瑚,正是他想要的。喜的他拱手做揖谢道:“多谢多谢,必要做个好妆盒谢你呢。”

陈大海不嫌脏,将那个沾了炭灰的盒盖拿起来瞧,大姆指正巧按在小像的头边。明柏看见,忙抢过来道:“这个不行。俺拼个好花样的与你。”

陈大海本来没有留心,叫他这样一说,再看盒盖却像是个女人的小像,也就不言语。想了想,道:“有个事说与你听。你也晓得李大少对那位崔小姐有意。”

明柏苦笑道:“对那位有意的也不只李大少一个呢。”

陈大海点头道:“你只小心些,休吃了亏。”他看明柏若有所思,就不细说,打了个哈哈道:“我明日来取谢礼!”

明柏笑骂道:“明日来你将去自己上漆,半个月!”

崔南姝隔墙听见明柏笑语,却是心酸,珠泪一串一串滚落。满子收衣裳时看她贴着木板墙发呆流泪,猜想她必是在偷看狄家,轻声劝她:“罢了呀。昨日来求亲的胡公子,我瞧着倒好。”

“你看着好你嫁他!”崔南姝恼道:“我只爱明柏哥一个,叫我嫁别人死都不能!”

甩汗,求推贱,求粉红票,俺不求,读者大大们就不丢了么。5啊5啊。

穿红楼,嗷,好想,嗷。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三十七章 佳人原有意(下)

她二人说话时南姝常如刺猬,满子怜她父母俱亡,并不跟她计较,收了衣裳自去房中不提。人家不合她吵,南姝也觉得无趣。她从板墙缝中看外边无人,照旧又到门首去,心中只认定有狄家人做梗明柏哥才不理她,却是恨极了狄家。

明柏原是打算出来走走的,才推开门就见崔南姝似尊门神站在对面,恼得他用力将门合上,闷闷的回转。

太阳将要落山,卧房里黑觑觑的,明柏走到房门口,听见厨房里滋滋啦啦油锅炒菜的声音,重又走到院中。深蓝的天空上有星子闪烁,几朵云好像银子打就,又白又亮。云后一轮弯月还来不及撒下银辉,院中昏沉沉的只见厨房只有火光。

狄家这个时候想必点灯了,道边想必挤满了读书的管家。明柏想到从前都是大家聚在一处读书,有时想一人独处都不能,如今他却嫌一个人太寂寞,反倒想念起从前的热闹来。

狄得利举着一盏油灯慢行到他房里去,一转眼卧房里跳出两团温暖的黄光。几片桃花在风中飞舞,若是紫萱在此,必要拍着巴掌说可以入画了吧。

自己无功名无身家,难得狄家视他如子侄,也肯将紫萱许他。偏生撞见一个崔南姝对他有意,这般死缠烂打,却是不该给她好脸色,此时后悔却是迟了。明柏靠柱上,想到紫萱从来都是憨憨的,那晚只怕是自己想多了,深觉对不起她。

狄得利举着油灯出来,喊道:“少爷,替你备洗澡水呀?”明柏忙回房取衣。

一阵风吹过,窗外的花儿落的越发多了。书桌前的灯光跳了一下。亮了一亮又暗下去。明柏取了竹剪取灯罩剪去,就取了本卷子来读。此时心境不同,一样的句子却读出不一样地滋味来。

小时候,娘亲坐在灯边纺纱织布到夜夜,总叫他在灯边写大字儿。那时节他们母子说起父亲,说到将来他会抬着轿子来接他们母子到任上去,都是满怀期待。却没想到爹爹居然弃了母亲另娶富家小姐。明柏想到母亲听说林大人另娶妻时不肯相信的神情,轻轻喊了一声“娘”,泪水夺眶而出。

又是一阵风吹过,得利隔着窗子喊:“少爷。洗澡呀。”明柏怕他看见,忙擦去眼泪,笑应道:“就来呢。”

狄家待他真个如子侄一般,纵是他犯了错不好再在狄家居住,依旧照顾得他无微不至。明柏突然想见见紫萱跟小全哥。忙忙的洗过澡吃饭,问狄得利讨了一个灯笼道:“俺有事要去寻陈世兄说话,过两个时辰回来。”

狄得利应了。送他至巷口,看着他向南山村方向去了,晓得他是想看看狄家,也不理论。

明柏走到一半,忽觉腹痛,恰好不远处的村外有个茅厕,遂一路狂奔进去掩门。那个茅厕的门却只有半截。狄家的招牌玻璃灯笼明晃晃插在门框上,差不多就是合人家说“狄家人在这呢”。明柏也是头一回在外如厕,实是害臊,索性吹熄了灯笼。\\\\\\将灯笼藏在门后。

他如此这般不久两个人哼着小曲儿进来,明柏隔着七八岁远都嗅得到一阵酒气。

厕中漆黑,那两个人只站在门口方便,一个道:“真是晦气,老子输的一干二净。听说狄老爷坐了船去宫北岛耍,狄家没有人呢,咱们去探探?”

另一个啐他:“就是得手。叫大爷晓得了就是个死。还不如去张家。他家无人,咱们行事何等容易。大爷跟他家不对付。晓得了也就骂两声。”

头一个道:“不好,我瞧岛上最有钱还是狄家,狄举人夫妇不在家,想必房中无人,咱们摸进去翻翻箱柜,做一票大的去投马三娘,强如在岛上种地呢。”

那人叫他说动,拍大腿道:“也罢,做得一票,胜过穷死!”哗啦啦一阵水响,两个勾肩搭背出门。

明柏听见他们提到狄家就屏住了气息,还好这两个说了几句话就出去,并没有察觉里边有人。他心急如焚,赶着要去狄家报信,忙忙的追了几步,想到灯笼,回身取来。再出门正好看见几个人提着灯笼在前边走,也是朝南山村方向去,嘴里不停的说“狄家、张家。”明柏猜测他们是找了帮手,越发地着忙。

还好这群人心中想着做贼,就不肯走大道,转过弯顺着小道走到海滩去了。明柏就将灯笼挂在一棵树上,拉起衣襟迈开大步,在沙道上飞跑起来。

从前狄希陈跟素姐要他们几个每日早起跑圈,跑了几年功夫总算没有白费。明柏跑起来虽然比紫萱慢一点,然比那几个人快了许多,他顺着大道跑到南山村,再绕到狄家后门,已是将那几个人甩开里把路。

“开门。”明柏只叫得一声,后门就被打开。原来这一日轮到黄山守门,听见表少爷喊门,忙忙的开门放他进来。明柏钻进来就将大门合上,问:“小全哥呢,我有要事寻他。”

黄山道:“想是在屋里看书,表少爷,俺带你去寻他。”

明柏急道:“来不及了,你们先守好门,我去寻他。”一口气爬到半山,径奔小全哥的院子。正房里灯火通明,一群青年管家聚在一处看书。小全哥独据一张书桌,正看什么看的出神。明柏喘着气进来,众人都吃了一惊,个个都盯着他看。

小全哥看明柏很是着急的样子,顾不得还在跟他赌气,拉着他到一边问:“怎么?可是那霸有事?”

明柏急道:“是咱家。俺晚上打算去寻…去寻陈大海说话儿,半道上去解手,听见几个人说要来咱家偷东西!他们走地小道,此时想必就在门外了。”

谁人这般大胆!屋里的小厮们都忍耐不住,纷纷怒道:“咱们去把这几个人捆来!”

明柏跟小全哥齐声喝:“不可,此事来当从长计较。”

小全哥安抚大家道:“这个时辰俺们家都还没有睡。他们必是要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动手。”

明柏也道:“实是要等人都睡来去翻正房,只是小妞妞还住东厢呢。还有…”还有紫萱,明柏不好意思提到她,却是将后半截话吞进肚内。

小全哥想到妹子院子里那群姑娘,也是头痛,为难道:“她们最是烦神。咱们多派人手各处巡查罢,叫他们无处下手也就罢了。”

明柏无奈道:“也只得先这样。然过日子没有千日防贼地。却是想个好法子了结了才好。”他已是分出去单过,自觉不能多说,小全哥已是知道,就不肯再留。偏要回那霸去。小全哥留不住他,只得使了两个管家送他从前门走。果然明柏才走一会,彩云跟青玉就送宵夜来,进了屋先不说话,两个人四只眼晴只忙着到处打量。

小全哥好笑道:“有话直说呀。明柏哥有事来,说完又是走了。倒是你们两个不当值也到处乱跑,难道狄家不讲规矩了么?”说得她两个涨会了脸。放下食盒就走。

这一夜加派了人手巡夜,却是无事。第二日清早起来,小全哥四处察看,查到学堂里发现墙上有两个脚印,地下还有几十粒白沙,显见得昨夜贼人就是想从此处翻进狄家。可惜狄家在防备的甚紧,想来他们又打原道翻走了。

小全哥细想了半日。明柏哥地话里好像有话,只是碍着当时人多不好说,却是还要问个明白。他将管家们的执事安排妥当,就去问紫萱:“昨夜明柏哥来。说得几句话又走了,俺要去寻他,你可有话要捎?”

紫萱愣了一会,慢慢道:“俺这里还有几双鞋,你与俺捎去呀。还有家里新做的豆腐,你捎几块去呀。”

小全哥不晓得妹子为何要捎豆腐,只得由着她翻出一个细竹篾编的提篮。使干荷叶包了几块老豆腐。又一个装了几双鞋的小包袱,将出来交与华山。小全哥因他地两个小厮对明柏都有些不敬的样子。就不肯带他两个去。另喊了黄山随行。他主仆二人两匹马走的极快,到那霸时晨雾还不曾散去,街上行人寥寥。

张家的新铺面门口,站着一个白衣飘飘地佳人。小全哥先当是张公子,走近了些才发现是崔小姐,就狠是不快,小声合黄山说:“高丽人家恁般不讲规矩呢。一个小姐也不晓得避着些,像是什么话。”

黄山对横了一眼崔小姐地侧脸,恼道:“休理她。给她半分颜色,她就当你拜倒在她裙下呢。俺表少爷吃的亏还少么。”

他两个在门前下马。崔南姝自是瞧见,只当狄大少爷是来为他妹子做说客,生怕他说动明柏哥回狄家,忙追上来道:“狄大少爷。奴有话说。”

小全哥转过身来,冷眼瞧她,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