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骚风吹进院来,两个黑影追风而至,一个道:“你不是说南姝窗前有两盏灯么,灯在哪里?”另一个咦了一声,惊道:“不好,有人!”拉着前边一个人疾退。几个管家抡着棍子追出去,噼哩啪啦一阵乱抽,将两个人俱都打倒。里边早有人点了两个大灯笼出来。那二人见光,俱都捂脸要逃。管家们认出一个是李大少,李家新合陈家结亲,此人打还是不打?却是有些为难,都使棍子比着不好动手。

一个机灵些的就喊:“快去合老爷说,来了两个贼!”把那个贼子咬的重重的,却是掉头先跑了。

不是李大少的那人捂着脸笑出声来。想是还捏着鼻子,嗡声嗡气道:“咱们不是贼,原是来赴约的。不信你们问南姝去。”

带头的管家沉声:“崔小姐在我家是客,你们来寻她。为何不白日来?何况崔小姐并不住在此院。”

李大少借着那人的话头,大声道:“我合南姝妹子原本情投意合,白日里不得闲,晚上来瞧她也是常有的事,她怎么不住这里?里面点灯地不是?”

管家们都不理论,一时院中静的只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一个站在李大少身边的管家受不得李大少身上地骚臭味,打了一个天大的喷嚏。大家都笑起来,纷纷掩鼻,道:“这是什么香料。这般好闻?”

趁着大家松懈的当口,掩面的那人笑道:“李贤弟,我去也。”使一只手推开一个管家,巴着院墙跳得几跳,依旧从来路逃走。管家们措手不及。追出院门正好看见那人的背影跳下墙头。回来将李大少守好。

却说二门里传话,守门的一边去老爷少爷屋里禀报,一边使人去大管家来福处传话。少时狄希陈带着小全哥出来,来福已是领着二十来个管家举着灯笼听命了。

狄希陈也不问李大少。先至高墙边察看,因两只粪桶倒在地下,墙上还有两个黄脚印,他冷笑一声道:“带狗去墙外,追。”

小全哥掩着鼻子叫人抬水来打扫。狄希陈笑道:“不忙,使人去请黄老爹。再去李家送信。”

同伴逃走。李大少反镇静下来,靠在一根柱上嚷嚷:“你们把我南姝妹子藏到哪里去了?”

狄希陈背着手冷笑一声。道:“将他看好了,等他老子来再说。”掉头回内院穿衣裳。小全哥平常合李大少不过点头之交,此时恨他做贼,也不合他理论,跟着来福出门去搜另一个。

他们出门,才到菜园外的沙道上,就嗅得一股骚臭,几只大狗汪汪的叫起来,养狗的吩咐几声,几只狗奔跑起来,绕了南山村小半圈,正好在庙后门停下。

小全哥推门,门拴地紧紧的。来福就去前面转转了,回来道:“西厢有几十个人娶赌,大半眼生呢,姑子们也在那里茶水侍候。想来…”他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替李大少他们留的门了。已是使人合李家说,不如替大家留点脸面。”

小全哥恨恨的看了一眼黑沉沉的木屋,回到厅上,恼道:“追到姑子庵后,不见了。若不是紫萱细心瞧出墙上有脚印,只怕张小姐要吃亏呢,俺还有什么脸见阿慧!”

狄希陈吃着茶,笑道:“今日实是凑巧你再去墙那边瞧瞧,咱们砍了大树,怎么还能翻过来。”将小全哥支走了,问来福:“姑子那里怎么样?”

来福道:“还是那些人,吃酒赌钱。小地想着老爷必要合李家说地,就不曾追了。”

狄希陈点头道:“若是别人必定是贼,李公子原合崔小姐常在一处耍,只怕他说的是真的。你去二门合夫人说,叫使人去后边瞧瞧动静。”

来福去了一会,带着一个张小姐院里住的媳妇子过来,那媳妇子道:“张小姐念佛至一更才睡。崔小姐发了汗醒来,合张小姐吵了几句嘴,掩了门早早上床睡了。”

狄希陈听说她两个居然吵嘴,必是有问题,忙问:“她们吵地什么?”

“好像是抱怨张小姐自作主张搬家,崔小姐很是不乐意。”那媳妇子想了许久,又道:“崔小姐有些怪呢,在窗边点了两盏灯。”

来福笑道:“这可是对着了,李大少进院门时就嚷没有两盂灯。”

张公子临走时将妹子合崔小姐托给狄家照管,一来是狄家承他一个人情,不好不管;二来他合陈家合伙出海为盗,将妹子留在狄家为质,跟留在陈家一般;三来妹子对小全哥有意,他若是回不来,狄家无论如何不会亏待满子,说不定叫小全哥娶了满子也说不定,他若是得意回来。妹子在狄家住了这几年,又怎么能嫁别家,端的是进退都容易。

狄希陈做主将这两位小姐留下,一来确是感激张公子递消息叫狄家少惹好些麻烦。二来当初送信是经崔南姝的手,若是不收留她们,崔南姝嚷出狄家是先晓得消息才去的中国,尚王那里脸面不好看,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闹出来倒显得狄家太过薄凉,今后谁还敢合狄家打交道?横竖不过是个孤女罢了,客客气气当客人养在外宅,倒不值什么。

今日李大少跳墙来寻崔南姝。狄希陈也听说过他两个从前的故事,拿定了主意候黄李两个来,笑道:“两位随我去瞧瞧。”

李员外皱着苦巴巴的脸到墙边看过,两只十里飘香地大桶还倒在墙下,这分明是狄家设地陷井!然今时不同往日。他虽然还是国丈。倩儿却跟娘家不贴心,在尚王跟前也不甚得宠,不然他也不肯合陈狄两家结亲的。狄家悄悄儿杀了李蟹那几十户人家,连半个活口都没留下。自家地管家也杀了十几二十个,实是心狠手毒。儿子落到狄家手里,却不晓得如何。\\\\\\本来大儿子当随海船去中国做生意的,谁知临行前他怕吃苦不肯去,却是不该心软由着他。

黄村长瞧了瞧,心思转动。狄家必是不想跟李家过不去。所以请了李员外合他来。不然捉住了当贼打死丢到海里。谁晓得?这是叫他做个下步的台阶儿呢。他忙笑道:“李大郎最是顽皮,我家今年结的桃子都叫他偷光了。”

“昨日我家发现墙上有脚印。怕是有贼常从这里出入,就将外墙地几棵大树都砍倒。”狄希陈笑道:“管家们在此居住,嫌尿桶在院内臭呢,搁在那墙下,居然就叫令郎踩翻。李国丈呀,你儿子对崔小姐有意,正大光明来寻她有何不可?为何要半夜翻墙呢?”

李员外的脸色越来越好,笑骂道:“这个臭小子在哪,总要好好教训他一回。狄大人,小儿实是对崔小姐一往情深,此事也不好张扬,不如就请黄老爹为媒,替小儿聘了崔小姐呀?”

狄希陈笑道:“这个在下可做不得主。崔小姐不过借寒舍几间屋住罢了,她可不是狄家人!”伸手指那边小院说声请。

李大少湿答答香喷喷在院中站了小半个时辰,好容易盼到爹爹露面,一边打喷嚏一边低头挪到一边喊:“爹爹。”

李员外看见儿子脸上并无青紫,心里好过许多,扑上去抽了儿子两耳光,骂道:“臭小子,你学什么不好,学偷人!”也顾不得臭,扯着儿子对狄希陈陪笑道:“回家必好好管教他,有劳狄兄了。”

狄希陈笑眯眯送他们出门,黄老爹有心,留下来笑道:“李家大少已是合新搬来的吴家订了亲事。”拱拱手辞去。

小全哥查得墙那边摆着的一架梯子是他家从前送与姑子的,气冲冲扛回来,坐在他的小书房里生气。狄希陈送了黄村长回来,看儿子在书房着恼,进来笑道:“你恼什么?”

小全哥道:“那几个姑子可恶,梯子原是俺家送她们的,她们就由着李公子扛来翻墙。以后不与她们半文钱的布施!”

狄希陈笑道:“这几个假姑子揽财止非一日,并不是清修的人呢,你当晓得她们地为人。何必认真。”

“圣人说水至清则无鱼,爹爹总说最方便是混水摸鱼。”小全哥消了气,苦笑道:“爹爹,这事就这么算了?”

狄希陈笑道:“你明日使人去合姑子说,叫她们来取贼留下的梯子就是。”打发儿子去睡,他回到卧房,素姐合紫萱都在等他。

狄希陈看女儿一脸紧张,笑问:“你怎么也来了?”

紫萱听说家里来贼,却是睡不着,跑来母亲说,那江玉郎身手甚好,带她上树不费力气,猜翻墙来的是江玉郎。这个人倒底是什么人?素姐自问穿越前看了许多电视剧跟言情小说,也想不明白。

狄希陈皱眉道:“若真是他,他怎么会合李家勾搭上?难道…”

素姐将一张纸推到他面前。纸写着尚氏、林家、李家、崔家、张家,卫家。还勾着许多细线,指着圈外“江玉郎”三个字道:“你瞧。他在卫家住过。似合卫家有亲。卫家又跟林家世为姻亲。如今他要是合李家走的极近。”

狄希陈笑道:“要么他是林家人,要么他是尚氏王族。”

“他说他要再来俺家求亲!”紫萱涨红了脸道。\\\\\\

江玉郎是尚王!

狄希陈唬得跳了起来,只有是尚王才说的通。然,他若是尚王。在那晚会遇到紫萱,必是林家合白莲教有勾结!张公子走时曾合小全哥说起要防着林家。林家曾想对紫萱下手,必是早就布了局。只怕崔张两家倒台也是合林家有干系。

狄希陈跟素姐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和胆寒。到狄家提亲地只有尚王,紫萱也琢磨过来了,她也唬得出了一身冷汗。原来那晚江玉郎是故意在林子里等她,若是这么着,林家早就把主意打到狄家头上了,只怕那晚…

紫萱羞地满面通红。伏在桌上轻声道:“原来如此。”

狄希陈却是庆幸当初将教头管家并李蟹都杀了。彼时还有些不忍,只说狄家待他们不薄,实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背叛狄家。若是林家或是尚氏王族许他们小富贵,就说的通了。还好当时他因这群人打紫萱主意,怕留下活口与女儿名声有碍。心一横全杀了。如今想来却是该杀。不然林家拨去了崔张两家。收伏了李家,里外合击打狄家如何打得过!

素姐的声音好似浸了冰水,叹气道:“林家舍得把孩子腿都打断,还许了许多好处。求咱们把他家孙子送回中国,必是想推倒尚家自立为王,你还说我小说看多了。”

狄希陈想到林家的七八上十个孙子还在他手,松了一口气道:“是俺不好,你说要留一手,俺还说你太多心。”

素姐看女儿听地发愣。推她道:“你去睡吧。明日去瞧瞧张小姐去。叫她小心些。崔小姐不大老实呢。休叫连累了她。她若是肯合崔小姐分开,另与她寻间屋子住。”

紫萱点头应了。回到房里又是羞又是恼。若是翻墙进来的真是江玉郎,他合崔南姝有勾结简直是一定。明明狄家好心才收留她,她反搭搭坏人。这样的人留她在家做什么!却是要想个法子请她走路。紫萱想了一夜,等天明就起床,好容易等到早饭时,叫人取了张小姐并崔小姐的早饭,亲自送至后边小院里。

狄家后边这些石屋已是用高墙圈起,如今住地都是成房管家。满子跟南姝住的那间就在林郎中地药房隔壁,紫萱进门时正好瞧见两个媳妇子扫地,就问:“崔小姐可好些了?张小姐呢?”

媳妇子道:“崔小姐早晨吃了药,又睡下了。张小姐在她屋里念佛呢。大小姐,昨日前边真捉到贼了?”

紫萱微微点头,走到厅里,看东里间有木鱼声,猜满子必在东里间,她就吩咐将食盒搁下,笑道:“满子姐姐,你昨夜睡地可好,后边闹贼没有?”

满子早换了倭服,家常穿着翠绿小衫白纱裙,虽是旧的,倒比倭服清爽。她笑着接出来道:“后边极是安静,听说前边闹贼了。”

紫萱轻声道:“也不是闹贼,倒是有人私会,不说也罢。满子姐姐,吃早饭呀,俺瞧隔壁门是掩地,崔小姐还不曾起?”

满子听得私会,再想到昨夜崔南珠有些异状,已是心领神会,想必崔南姝昨日跟玉朗约定了晚上见面,天幸叫狄家撞破,不然晚上那人进来,油腔滑调的还不晓得如何呢。自己已是打定主意安安静静过完下半辈子,何苦陪她胡闹。

紫萱不提,她也就不再问,笑道:“方才去瞧她,比昨日病的还要重些,已是请林郎中瞧过,重开了药方儿。”

紫萱道:“那俺还是瞧瞧罢。”满子在前边推门,引着紫萱进去瞧瞧。紫萱一眼就看见窗台上摆着两盏灯,正合李大少说的话,脸色就不大好。

满子也是一样,她自问对崔南姝极厚,然南姝这一回引着男人翻墙来会,又是寄住狄家,极是尴尬地时候,她就一点都不为别人想想,真真是可恼,叫她伤

紫萱揭开帐子,却见崔南姝两只眼珠在乱发中乱转,倒叫她唬了一跳,问她:“你可好些了?想吃些什么合嫂子们说就是,养病要紧。”

崔南珠冷笑道:“你们家昨晚闹贼,狄小姐倒还有心情来瞧我?”

紫萱笑眯眯道:“不曾闹贼,倒是有位李公子说是合崔小姐有约,大大方方翻墙来会。叫李国丈来接回去了。这是崔家事不是狄家事,不消我狄小姐操

崔南姝只觉得血都涌上脑子,捉住了紫萱的手怒道:“怎么会是他!不是江玉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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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吊的书名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明五二要叫明朝不完美生活!咬手指,下章接着虐玉郎。下本新书也叫他取名字,一定要叫他取名字,哼哼哼哼哼哼。)

网友上传章节 第十三章 崔南姝败退

紫萱慢悠悠道:“听说是两个人翻过来的,不晓得那一位逃走的是什么郎,倒是李公子被李国丈狠狠揍了一回,李国丈走进说要来提亲呢。”

崔南姝无力的松开手指,倒在枕上只有喘气,喃喃道:“江玉郎为何要骗我,他为何要骗我?”她原本就瘦弱,病了一日越发苍白柔弱的似春天里第一朵梨花。

紫萱虽然恼她,此时也有三分怜她。想说些什么话安慰她,又说不出来。

满子站在一边听的明白,像是昨日南姝出去合那位江玉郎约定了什么,晚上要点两盏灯引人家来。想必江玉郎是哄骗她,反将李公子勾来要叫南姝吃亏。此中关窍狄小姐必不晓得。南姝又是不肯嫁李家的,此时她不开口替南姝说项,不是白合南姝要好?

满子计定,上前扯了被子将南姝盖住,又拉紫萱在床边坐下,笑道:“狄小姐,我合南姝同住久矣,她虽然常使小性,心地却不坏,想来也是上了那位姓江的当。却是幸得昨日你细心瞧出墙上脚印,不然只怕南姝要吃那个姓江的合李大少的亏呢。”

紫萱心道:那位姓江的分明是打的俺的主意,只是此事不好合你说。只是嘴角含笑看着南姝,并不说话。

南姝慢慢体会她两个的说话,也晓得那个江玉郎要她指点狄小姐的住处,没有先说的谢礼反把李大少引来,此人实是坏极。她咳嗽了两声,咬着牙道:“却是要多谢狄小姐,不然我必要吃那两个贱人的亏!”

紫萱跟南姝彼此不合已是久了,头一回见南姝低头。见她可怜的紧,那恼也去了五分。可是想到南姝昨日做的事,她心中还有不平,因道:“俺看见墙上有脚印。因你们住地近怕贼人摸进你们院里。赶着叫你们换地方住。你却点了两盏灯做表记开门揖盗。这是在人家做客的礼数?若是你们昨夜住在那里出了什么事,叫我们狄家如何见满子姐姐的哥哥?”一席话说的南姝满面通红。

满子想到南姝地行事也有些气恼,坐在一边不言语。满子也不站在她一边,南姝恼羞激成怒,忍不住道:“江玉郎对你有意,央我指点你住在哪里,要去瞧瞧你。\\\\\\我哪里晓得他不安好心,只说你们两个有意有义…”

此时还要朝人身上泼污水,紫萱气地要死,恨不得抽她一巴掌。偏崔南姝又是个病人。紫萱手高高扬起,还是轻轻放下,想了想,冷笑道:“崔南姝,俺不打你。俺家也照管不了你这样地人,请你病好了搬出去罢。”她站起来对满子福了一福,道:“满子姐姐。令兄之托狄家不敢忘。你但在俺家住不妨。只是这位崔小姐,住俺家的房,吃俺家的粮,还要引人翻俺家的墙,坏俺名声,俺家庙小供不起这样有本事的大菩萨。”

南姝挣扎着爬起来,冷笑道:“不住就不住。满子姐姐。咱们回码头铺子住去!”

满子冷静的摇头,道:“我哥哥不在岛上。失了依附,只怕转眼就叫李公子欺负了。我是不敢的。”

南姝喘了几口气,正要说话,又软软人倒在床上,像是晕死过去。紫萱原也看过几本医书,伸手试试她鼻息平稳,对满面着急的满子道:“她实是病弱,睡一会就好了,不妨事。\\\\\\”

满子听得紫萱这样说,放下心来,狠是抱歉道:“她总是这个样子,说话极是伤人。”

紫萱冷笑一声,低头看手指,道:“原是俺没忍住,拿李大公子的事扎她。不怪她来扎我。俺那晚合姓江的只是初见,还不曾说几句就见她跟俺明柏哥缠在一处。”她看了床上地南姝一眼,苦笑道:“却是要多谢她这么一闹,俺从前只当明柏是俺哥哥,就不晓得表哥…”低了头不好意思再说。

满子微笑道:“严公子对你如何大家都瞧出来了。只有南姝她明明心中晓得严公子对她无意,偏是放不下。”

这是头一回有人合紫萱说明柏对崔南姝无意,紫萱只觉得又酸又甜,有一百只小鹿在心头乱撞,她忍不住问:“满子姐姐,你怎么晓得?”

满子却是瞧见南姝的眼皮眨动,猜测她是妆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正要借着这个机会点醒她两个,因道:“严公子极是温和,对哪个都客客气气的。他在铺子里时,去铺子里的小媳妇可是不少,就不曾见他瞧你那么瞧人家。”

“俺们打小一起长大,不觉得他瞧俺有那么…合别人不一样。”紫萱羞答答道,捉住衣带上系的一个掐花金丝香囊把玩遮羞。

第一缕阳光从窗格子里照到香囊上,反光映得紫萱不施脂粉的脸明媚如春天地桃花。紫萱从小到大,合表哥堂哥们打交道也不多,亲近的除了哥哥就是明柏哥。明柏哥又合她亲近至极。她只道小伙儿对女孩子家都是那般,明柏的心思实是没有想过。就是那张公子,江玉郎,合她说几句话儿,别人眼里看着算是亲近了些,在她,还是比照着平常合明柏哥相处的情形,还故意离着人家远些了的。叫满子这样说开,紫萱羞里边又有些喜欢,还有些小得意:纵是崔南姝生的比她好,明柏哥也是不爱人家的,明柏哥心里只有她。

提到明柏心里只有紫萱,紫萱就是这般动人模样,南姝微眯着眼都看得到,心中又酸又涩。明柏哥已是拿话逼住了她,自是从此不会再纠缠他,却是白叫狄紫萱捡个大便宜。

偏生狄小姐这般好运气,但是世上有地,莫不双手捧到她跟前。一个两个三个男人都是爱她地。偏自己这般命苦,从前许多公子都说爱她,偏生她家破人亡。李公子就嚷着要收她做妾,南姝咬着嘴唇,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流过耳边,滴到枕上。

满子怕南姝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推紫萱道:“紫萱。咱们出去坐坐。”

紫萱点点头。任由她拉到厅里坐地。满子就替南姝求情,道:“南姝除去狄家,却是无处可去,你看着我们兄妹面子上休合她计较,还叫她在这里住下罢。”

紫萱听见满子这样说,想了一想,冷静下来,道:“满子姐姐,若是俺家破人亡寄住在你家,引坏人翻墙去你地闺房。张公子待如何?”

满子语塞,好半日才道:“若是我家,我家大母只怕就将你杀了。我哥哥么,只怕也要赶你出门地。”

紫萱微笑道:“这就是了。她是捎了信叫俺明柏哥小心,就算俺狄家欠她情罢,可是她又引人来害我,这话是你亲耳听见的。\\\\\\就算抵了俺家欠她的情,俺不问从前,可是也不好留她在家住。”

紫萱说完这些,拍拍手冲西里间道:“俺晓得你都听得见,休妆了。”带着几个管家娘子并丫头出去。

满子劝了南姝没有几句话,就有个媳妇子带着李家的三夫人进来。满子不认得那是李家三夫人,接出来正要施礼。狄家地媳妇子笑道:“这是李员外地三姨奶奶。是来替崔小姐说亲地。”走到西里间门口,笑道:“崔小姐。喜事来了,有人家就来说亲。”

崔南姝朦胧中以为是明柏哥使人来说亲,喜欢的爬起来,一眼看见李三姨太太的脸,气的又倒下了,恼道:“她来做什么?叫她滚。”

三夫人从前受崔小姐冷言冷语也不在少数,脸上的笑容依旧,走到南姝床边坐下,笑道:“我家大少爷对南姝小姐一往情深,拼着挨了老爷好一顿打,也要娶你来家。南姝,如今比不得从前,你就依了罢。”

南姝冷笑道:“你们大少爷昨夜偷偷摸摸想潜进我房里,这会子又来说媒,你哄孩子呢。我清清白白的人,才不会嫁这种人,你们李家死了这条心罢。”

三夫人干笑两声,道:“哎,南姝小姐还是一张利嘴不饶人。实不相瞒,大少爷已是聘了新搬来的吴家小姐为妻,若是正经聘你自当正经使媒人来说。我们少爷实是爱你好颜色,要抬你回去做个美妾。”

休说南姝气的半死。就是满子在外边听见,也忍不住,走到房里来,道:“三姨奶奶,你自做妾觉得做妾体面,别人可看不上,请回罢。”

李家原也不是真心来提亲。不过是昨晚儿子叫人家捉住了,不来应应景儿,却怕怕狄家追究下去牵出别人来。三夫人也不恼,笑嘻嘻甩着一方大红的帕子,道:“过了这个村就可没有这个店。!崔小姐,我们李家抬举你做大少爷的妾也是瞧你生得地还好。不然,依你搂抱着人家要死要活要做妾做通房,谁家敢娶你进门?咱们念着从前崔李两家的旧情份,可惜有人还不领情,罢了罢了。这世上果真是好人难做。”出来站在院子门口猜猜朝门里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你也有今天,就是你想做妾,我们李家不收你,看谁家敢收!”

狄家上下晓得那夜是崔小姐引了李大少这等歪人翻墙,还有同来一个男人逃走,都道: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那院子里只有两位小姐,若是真叫李公子合那人摸进院里,可想而知张小姐会如何,只怕要闹出人命来连累狄家也说不准。

似崔小姐这5等祸害原当早日送走。狄家这些管家媳妇子并丫头们,都憎恶崔小姐,虽然一日三餐并茶水点心药不曾怠待,然来来去去并无一个对崔小姐有好脸色。

崔小姐养了几日病好,自家将心比心想想,若是将她合狄紫萱对调,她也不肯容人家在她家住,这一日早晨起来稍觉有力,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要出门。

满子出来拦她,问她:“你能到哪里去?”

南姝摇头道:“我去崔家旧宅居住。”满子急的扯她袖子道:“崔家旧宅已叫人买去,你去不成,依我说,你合狄夫人陪个不是。还在这里忍几日,等我哥哥来再说。”

崔南姝冷笑摇头道:“我就不信天下之大无我崔南姝立足之地。”扛着个小包袱硬撑着出门。满子死死抱住她,哭道:“你在这里李公子不敢造次,出了这个门不是就落到他手里么?不要去。”

南姝想到李公子。两腿就有些发软。然她越是明白她是靠着狄家才保李大少不来寻她麻烦。她心里越里难受。越是不想承狄家情赖在狄家住。她两个在院中这样一闹,早有管家娘子们奔走相告:崔小姐要走了呀。

消息传到狄希陈夫妇耳里,素姐叫小露珠打点五两碎银并衣服被卧,笑道:“你送她去姑子那里住罢,这些银子与她防身,再取六串铁钱给姑子,算做半年饭钱。”

小露珠应声去了,狄希陈笑道:“你不留着她给闺女练手了?”

素姐笑道:“这不是叫女儿大大方方请出去了么。横竖那姑子几间屋都是俺们家舍的,送个人去住也还是在俺家照管下。除了那里,她还能去哪里?”

狄希陈想了一会。笑道:“我原以为紫萱要揍人家几拳呢,就不曾想她大大方方摊开来说,倒是比你为人强些。”

素姐白他一眼,问:“我为人哪里不好了?她做了这样不光彩的事,我家还替她张罗,送她到姑子那里住着,咱们按月送些钱米过去。只要她晓得她还要靠狄家才能过活,老老实实过活谁敢欺负她?就凭她昨日做下的那些事,换了谁家不绑石头送她跳海?”

素姐要送她到庙里是一举数得,狄希陈也不说破。

谁知小露珠去了一会,回来道:“张小姐要同搬去呢。”

素姐皱眉想了一想,道:“你拨四个年纪大老成地媳妇子同去,两日一班轮换服侍。”坐在窗边想许久。笑起来。道:“张家这个满子倒是精的狠,紫萱若有她一半精明就好了。”

狄希陈乐呵呵道:“人家那精明吃了多少苦换来的?我倒情愿女儿笨些。张小姐同去最好不过。钱粮还须加倍厚给。”素姐横了他一眼,道:“那是自然。她知趣,咱们也不好亏待她。她哥哥打的好算盘,算准了咱们必要收留这两姑娘。替小全哥想想,满子留在俺家,媳妇进了门要乱想了,倒是她自己搬出去地好。”

满子要去合姑子做伴,崔南姝却不闹了,搂着她大哭起来,道:“你在他家守着终有出头之日,何必跟我这个没时运地混在一块。”

满子只道:“你有你地缘故,我有我地缘故,在这里还是在那里都是一样,在哪里都使得,”

两个提着两个小抱袱走到后门口,小露珠带着几个媳妇子抱着大包袱赶来,笑道:“那姑子地木屋原是俺家舍的,你们在那里住几日休身养性也好,住烦了再回来也使得,只是那里人有些杂,俺家使几个人伴着你们,可好?”

这是怕她两个在那里吃亏,所以添几个人做个防护,满子很是明白,笑道:“原就想问夫人讨几个人地,如此多谢了。”

到了庙里,三个姑子唬了一跳,然狄家送人来住又不敢不应,收拾了两间屋与她们住,两个小姐的卧房在里间,几个媳妇子就在外间尽心服侍,倒合在狄家小院差不多。姑子们得了狄家些财物,又看还有管家娘子服侍,晓得狄家还要照管她两个,却是不敢怠慢,将后门牢牢上锁,不许人出入,倒还安稳。

且说紫萱听说满子随崔南姝一同搬了出去,狠是过意不去,放下手头的事到母亲跟前道:“还是把满子姐姐请回来罢。”

素姐摇头:“她在那里,对大家都好,过几日就要去陈家下聘了,你再去查查短了什么。”

紫萱想了许久,才想明白母亲是怕满子合哥哥生出什么事来,却是无可奈何。若是真生出什么事来,狄家家规不许纳妾的,。在哥哥不过是和嫂嫂生场气罢了,满子将来待如何?满子原是不在狄家的好,想来张公子还是想让满子嫁给哥哥,才托给狄家的吧。可是,就是没有家规,依哥哥讨厌舅舅家姬妾地臭脾气,也是不肯纳妾的。满子还是不在狄家住的好。

紫萱想明白了,心中也替满子难过,等手头事完,收拾了几样点心,只说要去庙里烧香,想去看看满子可安顿下来。她带着几个管家并小丫头从后门出来,正好遇见小全哥从作坊回来。

小全哥听得妹子要烧香,笑道:“哥哥陪你去呀。”不消分说将彩云提的香篮抢在手里,打发几个小丫头回家去,对紫萱道:“烧完了香带你去船上耍,今日雇了人去摸珊瑚呢。”来两张小票古力下咩

网友上传章节 第十四章 卫家(上)小全哥一迭声吩咐,叫准备食水送到小码头去,又叫合老爷夫人说他要带小姐同去,大约傍晚才参来家。紫萱想不明白哥哥为何要陪她去,还在发愣,小全哥已是拉着她走了几十步。紫萱看哥哥的贴身小厮齐山笑的有些异样,突然明白哥哥是要去瞧满子。哥哥从来对满子都不假辞色,怎会如此?她忍不住轻声问哥哥:“哥哥,你喜欢满子?”

小全哥吃了一惊,笑道:“你怎么问这个?俺不喜她。”

“那你…为何还要去瞧她?”紫萱想到那一回明柏哥也是弃了她去救崔南姝,斟酌许久,还是开口问他。

小全哥搔头,想了许久才道:“她对你哥哥有意,不过哥哥俺实是不喜爱她那样的姑娘…她过的不大好,去瞧瞧她…也不值什么。做人不当这样么?人家好意来的,总要好意还回去。”

紫萱却是不明白男人为何会这样想,若是人家爱你,你就要对她好,似崔南姝那般缠上来,伤人呢。她走到庙前停下,道:“哥哥,明柏哥对崔南姝好,俺是不乐意的。”

小全哥想了想,道:“崔小姐合张小姐不一样为人,似崔南姝那般,就当不与她好脸色瞧。张小姐是个明白人,俺已订了亲,她就晓得回避…走罢,俺只在院外守着,你进去瞧瞧就罢了。”

哥哥都这样说了,紫萱自是依从。白天去庙里烧香的年老妇人不少,看见狄家兄妹俱都让开,紫萱随在哥哥身后至姑子住的后院门口,一个管家伸头喊:“来兴嫂子,大小姐来瞧张小姐了。”

来兴嫂子接出来,紫萱看了看哥哥。小全哥早转过背去抬头看天。那只香篮丢在一边。紫萱提了香篮进门。来兴嫂子引她至外间,笑道:“满子小姐有客呢,有位姓卫的姑娘来寻她说话儿。”

里屋南姝面朝板壁睡在屋角。屋中靠窗下铺了一张大席。满子合卫妮子坐在席上靠着一张小几吃茶,听见紫萱进来,她两个都站起来笑道:“正说你呢,快来。”

满子将一只大瓦碗送到紫萱面前,笑道:“你尝尝她送来的土笋冻,真好吃。”

紫萱见碗里是白生生的十几条长虫,摇头道:“不敢吃这个的。俺带了些点心来。”将食盒揭开。一共三盒点心都取来,笑道:“这是早晨俺亲手做地,这是新鲜玫瑰馅的江米糕,大家尝尝。”

满子取了一只小碟每样挑了几块放在柜上,将三盒点心就搁在几上待客。得兴嫂子送了一壶茶进来,这是狄家待客的茶,比姑子们吃地茶好些,所以小露珠拣东西时拣了两瓶送来。

卫妮子别的都不理论,捧了茶碗细细赏玩。赞道:“这是杭州产的雨前。果然比福建的清香。”

紫萱吃了一口,吃出果真是在杭州买的,笑道:“实是杭州买的呢。”心中却是有些惊奇,看来卫家确是有问题。卫小妮子一个寻常村女,怎么就晓得这茶是杭州的?说话间就留意看她。卫小妮子也似察觉。只拣村中闲事说来,说起街坊们在她家聚赌,男人如何赌,妇人如何上门吵闹,笑道:“还是这里住着舒心,我家每日晚上赌钱,烦人地紧。”

满子只是微笑,并不言语。紫萱也捧着茶碗只看茶汤,由着卫小妮子抱怨。唯有崔南姝在屋角哼哼道:“吵死了。”

满子有些尴尬。卫小妮子吐舌道:“扰了她呢。改日我再来。”站起来要去。紫萱来是要看满子住的可好,已是看过她屋子里样样都不少,又有几个媳妇子侍候,合在家差不多,也就放心。哥哥在外等她,早想辞去,因人说话不好中途走。见卫小妮子要去。也就同辞去。满子送她们至门外,还要寻木屐送她两个出院子。紫萱合卫小妮子都笑道:“原是我们忘了房里还有病人。你回去守着她罢。”都不叫她下门廊。满子待说话,听见屋里碟子摔到地下的声音,晓得南姝又闹脾气,苦笑目头她两个出院门,掉头回去不提。

且说小全哥在外边看了好半天的云彩,脖子都要看酸,才听见妹子出来的话说话,笑嘻嘻迎上去,道:“妹子,你可来了。”正好合卫小妮子打了个照面。

卫小妮子黑溜溜的眼珠转得几转,转过身笑道:“狄小姐,你哥哥守在这里呢。”移开两步对狄公子万福,也不等小全哥说话,就先去了。小全哥怔怔的看着卫小妮子的背影消失在门洞里,问紫萱:“这是谁?”

紫萱笑道:“卫家姑娘,哥哥你见过?”

小全哥点头道:“见过,上回码头有事,就是她把满子母女藏起。”

“原来她合满子早就认得,俺就说呢,怎么满子姐姐一到庙里住就有人来瞧她。”紫萱理理衣裳,笑问哥哥:“谁说要带俺去耍?”

小全哥回过神来,摸着发酸的脖子,笑道:“走罢,前日几条船在港口买食水,说如今最是时兴珊瑚珠手串,今日咱们去寻批好地。”

紫萱起了兴致,一边走一边追问哥哥:“又有船来,可有人搬来岛上住?”

小全哥回身看南山村,指着原来的三家村道:“有呀,你瞧那边,都换了新主人,住了上百家呢。”紫萱跟陈绯在一起久了,晓得的却比小全哥多,她笑道:“陈家的是租把人住。俺们不在岛上半年,好像添了一多半的人家。”

小全哥因妹子不常出门,由着她停下脚步眺望,等她看够了才道:“听说首里住地人也不少,新尚王把尚氏王族的旧宅都卖了,合林通事家还闹了一场,又纳了新搬来几户人家的小姐做侧妃。”

紫萱道:“想是有钱有势的人家?”心中却是有些恼怒新尚王江玉郎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小全哥笑道:“娶一个是助力,娶几个就是添乱了。这必是林家的主意,想来替他娶了这几房子媳妇,必不会再叫他缠着你了呢。”

紫萱恼道:“哥哥又胡说了。”跑了几步。带头朝码头去了。小码头上只有一只渔船在碧波中荡漾。上得船来,紫萱除了簪环藏在怀里,讨了一个斗笠坎在头上,走到船头坐在哥哥身边。

正是上午的时候,早起打渔地船只都已回程,船上的汉子们个个笑上带笑,隔着船招兄唤弟要同去港口的小酒馆吃酒。

那霸港地铺子原是因为紫萱想酿酒才买的。为了那个铺子花了狄家兄妹三人许多心血。如今铺子没开成,明柏却搬离了狄家独居在那里。紫萱有些失神,因有只船经过时,有人盯着她看,她就轻声道:“哥哥,俺去舱里坐会。”

“唔。”小全哥躺在甲板上,眯着眼晴依旧看云。船只轻轻摇晃,海浪轻柔,小全哥突然叹气。爬起问道:“远不远?”

船工都笑起来。小全哥看看琉球本岛在身后变成花团锦簇的一团颜色,晓得他发呆时候并不久,也笑起来,进舱讨茶吃。紫萱弯腰到舱门看外边,白花花的阳光晒在身上有些刺痛。船工们身上的布衫上都结着盐霜。

竹篾编成的帆挂在桅杆上,蓝天被一个一个小格子割成蓝玻璃一样的碎片。紫萱看着蓝天,好半日才道:“哥哥,俺家能制蓝玻璃么?若是这样地蓝色花瓶摆在架上,可不是把晴天搁在屋里?”

小全哥想了想,笑道:“这样地蓝?回家试试。九叔上回跟俺说,待首饰作坊的工匠晓得底细,就挑些送到这里来,这里办作坊。带一二十个学徒,横竖倭国地银子便宜,咱们制了银器贩回中国换金子,最是赚钱。俺就想着,制玻璃器皿模子的时候叫玉匠来制,必定精细得多,说不定可以制成九龙杯。”

紫萱抿着嘴儿笑道:“哥哥只爱玻璃。俺们家又不指着这个赚钱。”

小全哥拉妹子回舱。\\\\\\笑道:“你不晓得呢,钻进去了。俺觉得制玻璃比做官有意思多了。做个小官儿,百十年后谁还会记得你?若是俺制出精致的玻璃器皿来,都有俺狄家的识款,不是更有意思?”

狄家到底是官宦人家,哥哥不想做官,只怕将来嫂子不乐意呢,紫萱正想笑话哥哥没志气,猛然想起陈绯是海盗之女,受她身份所累,哥哥还是不做官的好,遂改口道:“人都说千里做官只为财,俺们家已是有财,官儿不做也罢。”

小全哥点头道:“打小奶奶总合俺说必要做官,好为狄家光宗耀祖。可是瞧瞧相表叔做的官儿越来越大,他家聚了许多闲人,越来越闹腾。就是大舅舅,也不似二舅舅小舅舅过地快活。琉球不过巴掌大的地方,几大户似抢骨头的小狗,看着真真叫人好笑。”

紫萱叫哥哥招的笑起来。远远传来欢呼声,一个管家走到舱口,笑道:“到了,他们在前边嚷呢,好像摸到什么好东西了。”

紫萱跳起来想抢先,想到小姐要娴静,又缩了回去。小全哥看她这样,笑道:“你妆小姐样子给谁看,俺们家这些人,脱不了都是看你长大的,谁不记得你小时候爬到树上偷桃,跟明柏哥吊在树上下不来?”伸出长腿在妹子身边踢了一脚,笑道:“快出来,琉球妇人也有会潜水地,你要不要瞧她们采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