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夏图一个人到走廊,可再回来却成了四个人。夏图身后跟着两女一男,那两个女人长得都好看不说,身材也难得的都好,用老话讲是要腰有腰要胸有胸,她俩站在一起,一样的服装,同款的鞋,不仔细辨认相貌很容易要误会他们是对双生姐妹。

说他们最大的差别,那大约就是一个皮肤是透亮的白,一个是偏健康色的麦色。麦色先开口,“哥,我说你也太不像话了。要不是平时压根不理我,好容易来我学校一次,好家伙,还是来查案的。戴队长不查则以,一查就查到我好朋友她男人头上了……唔。”

说话的是戴明妆,戴明峰的亲妹妹,但戴明峰并没给这个亲妹妹过多的发言权利,直接五指张开,按着戴明妆的脸把她推到门外,“除了周恒以外的闲杂人等,都给我从这个房间消失……”

戴明峰眼睛环视一周,“还有你。”他是在对戴明妆的同伴说。

“那是谁?”叶南笙问坐会位子的夏图。

“明妆的好朋友,叫关丽,俩人是大学校友,毕业后一起分到这里教书,明妆教英语,她教物理。”收到来自戴明峰噤声的示意,夏图闭嘴,她拿起笔,准备开始今天第二份笔录。

戴明峰问周恒的是和之前的霍一鸣差不多的几个问题。和霍一鸣不同,周恒的回答像是稳操胜券似的完美。当被问及9月18那天他的去向时,周恒微微一笑,“我可以不回答吗?”

“不可以。”

“那好吧,那天我和关丽在一起,就是我女朋友,年轻人喝多了,做了点出格的事,我答应她保密的,不过就算你们说出去也没关系,我们明年打算结婚的。”

“行了行了。”就和干警察的都爱窥探你们隐私似的,夏图出声打断。和戴明峰做了申请之后,夏图把关丽叫进来,得到的回答证实了周恒的说法。

“头儿,这个周恒就是生物老师,在大学时期学过解剖,对医用刀具肯定不陌生,他有重大嫌疑,可惜有不在场证据……”

戴明峰也在沉思,沉思过后,他看向龚克,“龚老师,你说呢?”

“看看剩下那两个再说。”

可惜事与愿违,二中课间操期间,有学生和外校人员发生角斗,那两个老师在拉架中都负了伤,被送去医院了。

“看来只好改天了。”站在会议室门口,夏图不无可惜的说。

戴明妆竟没走,她和关丽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哥哥,“哥,我早说周恒不可能的吧。”

戴明峰懒得理这个妹妹,恰好口袋里手机响起,他没好气的接听,“谁?哪个李伟找我?哦,先派个同事过去了解下情况,我在查案,就这样。”

戴明峰挂了电话。但就在那之后的晚上,他彻底后悔自己挂了那通电话,如果当时他去看看李伟,也许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李伟死了,这次不是对冲伤,是真的死了,而且死状惨烈。

凌晨五点,临水的居民区都沦陷在漆黑恬静的睡梦中,天空了无星辰,层层楼宇中,环山医院住院部的求生通道里却多了许多平时不会有的加强照明。

叶南笙动作迟了些,跟着下班车到达现场时,龚克已经弯腰蹲在李伟的尸体旁勘查了。

叶南笙见过许多尸体,了解很多种死法,可如同李伟这种让人闭眼就会起鸡皮疙瘩的,她第一次见。

半指宽的透明胶带密密的箍紧李伟的身体,从头到脚,密密的,无一处不覆盖。透过脸部那几层胶带,叶南笙看到李伟由于窒息而迸大通红的双眼,他双手被倒扣束在身后,身体弓成虾米状,惊恐的眼神像在说——为什么让我不得好死。

收敛起情绪,叶南笙戴好手套,取出工具,准备取证。身旁,戴明峰在听一个部下陈述,“下午实在太忙,我想着明天再来医院看,谁知道就出了事了,护士说,李伟吵着要见警察,说有事要说。”

“李伟在哪所小学读书?”龚克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没记错,该是三庵庙小学吧,不过拆了好些年了。”夏图对龚克的问题不明所以。

“我需要一个人的资料,从小到大,越详尽越好。”高照灯光下,龚克的脸显示的是种水泥样的青白色,“如果没猜错,我想那个人就是凶手了……”

夜沉寂在一条生命的陨殁中,可是黎明看似并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个案子马上就要结束了,现在做个活动,大家猜猜凶手是谁,猜对的私语会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哦,很大礼哦,么么哒

☆、旧事

第十四章旧事

对警务人员而言,能否快速完备的搜集齐一个犯罪嫌疑人的全部个人资料,是判定他或她是否是个合格警员的一项参照标准。

那天,榆淮分局信息科的几名探员在自己这项标准下集体打了个60分,勉强及格。因为他们几乎花了整一天才调集齐龚克所要那人的“全部”资料。

暮色将至,晨昏的日光费力攀上二楼的古老格子窗,围绕着男人四周打出一圈圈毛茸茸光亮。男人在看手里的资料,聚精会神的样子像丝毫感觉不到四周的摒弃氛围。

那是沓相当厚实的资料,最古老的那几页甚至早已泛出苍黄色,这颜色和资料地下那几张簇新的白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家都在等他看完那一沓,然后下个方向性的定论,可出人意料的,龚克像有选择性的只翻阅了其中几页就抬起头,“抓人吧。”

这个人之前没被任一位警务人员列为嫌犯,甚至不在龚克的犯罪描述范围内,可龚克微扬的额头似乎在和所有质疑的人说着一句话,凶手就是她。

关丽。

六点的临水城过早的被万户人家的袅袅炊烟朦胧,渐黑的柏油马路却突然被一排急促闪动的红绿车灯映亮了。车速极快的警车从一个手拿冰棒的小朋友旁边经过,小朋友好奇的问正买水果的妈妈,“妈妈妈妈,那些闪闪去干嘛?”

年轻女人回头看了一眼,递给摊主十块钱,“闪闪去抓灰太狼了,抓到灰太狼小羊就安全了。”

“哦……”小朋友点头,又吃了一口冰棒。小朋友有点惆怅,灰太狼被闪闪们抓走了,她是不是就没有喜洋洋可以看了。

同样情绪不对的还有正开车的夏图,她几次想开口问龚克都半途被戴明峰制止了。这次倒是叶南笙替他们把疑惑问了出来。

“喂,902,戴大队可是和省厅打了包票说关丽肯定是凶手,上面才特批的搜查令。万一不是关丽,你不是把戴大队坑了?”

“你爱吃什么?”

这怪咖一定是吃货投胎,就知道吃,叶南笙翻个白眼,“902,我在很认真的问你,关丽是个女的,虽然她工作成绩一般,但没有自卑少言,她有朋友,夏图不是说关丽和戴队长他妹妹是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唯一的朋友。”龚克点点头,叶南笙还在等他的下文,车子意外停了,原来是目的地到了。

位于北城区五原北路513号的城市花园小区,关丽就租住在这里。

小区保安提前接到通知,开了铁闸门放行一排警车,也许是生平第一次见这种阵仗,小保安一路跟着车队小跑到21B楼下。

花园小区绿化不错,种了许多花草,楼宇间还有个小型广场。此时广场上音乐声响着那首凤凰传奇的《最炫名族风》,可原本在跳舞的大妈却一齐停了动作,扎堆看着远处的警察。

叶南笙跟着龚克下了车,听他说,“我想吃芙蓉饼了。”

“如果凶手真是关丽,我给你买十盒!”叶南笙赌气的说,她不信龚克听不出来她压根不信凶手是关丽。

“唔……那这次可以换个口味,十盒吗?五盒绿茶、五盒南风的不错。”夜幕渐下,白月光刺过树杈在龚克脸上刻下斑驳棱角的剪影,他十分认真的自言自语,言语的内容则是和杀人案相去甚远的另一话题——吃。

他哪来那么大的自信一定吃得到这十盒饼,叶南笙打算看看。

关丽不在家。

敲了半天门没回应的警员挠头回来找戴明峰,“队长,咋整?”

戴明峰心里也犯寻思,他们有搜查令,疑犯不在家破门按理说也是理所应当,可说实话,他并不十分相信关丽就是凶手。

没等他做决定,警察的动静惊动了对门的房东太太,她边开门边对戴明峰说,“关丽那姑娘话是少,但人挺好,隔三差五还给我送她做的包子什么的,她会犯啥事啊?”

警员没一个人回答房东太太,门一开,由痕检员打头,一群人鱼贯而入。

叶南笙没急着进入,她选择跟在龚克身后,最后进到关丽家。

那是个装扮不很温馨却简单干净的家,进门是道走廊,门口铺着块塑胶脚垫,脚垫上用红色写着“出入平安”四个字。

脚垫左手边是嵌入式鞋柜,柜门的转轴似乎坏了,半扇门开着,关不上的样子。

脚垫右手前方几步是扇门,看样子像洗手间。

叶南笙套好鞋套,走过去看,真是洗手间,矩形设计,靠里侧短边那面有个单人浴缸。如果关丽是凶手的话,这里倒真可以成为第一案发现场,叶南笙哼笑一声,刚想告诫自己关丽是个女人,没那么大力气杀死莫代勇和之后的吴国富。

她准备离开,可目光经过某处地方时,她的动作突然停了。“902,把我箱子拿来……902……”哪里还有龚克的人影。

“我还真把人家神探当自己助手了。”叶南笙自嘲完,自己去找勘查箱,在那刻,她似乎开始倾向于龚克的推测了。

不过,真没多久,在场的所有警务人员都相信了龚克的推理,因为一盒被放在冰箱冷藏格温度最低那层的一个盒子被发现了。

盒子里装的是一只只码放整齐的人的耳朵。

都是右耳。

一共五只。

五条人命!

“迅速发消息出去,全市通缉关丽,小心她畏罪潜逃!”戴明峰像只被困许久的野兽终于重获自由,说话都像是嘶吼。

“戴队长,你有必要联系下你妹妹,没猜错,关丽和她在一起。”不知什么时候从卧室出来的龚克晃晃手里的照片簿子,花花的照片基本都是双人合照,人物嘛,无一例外都是关丽和戴明妆。

果然联系不到戴明妆,戴明峰第十五次听到对方毫无感情的和他说着“您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时,他恨不能把电话砸了。

马路上车灯渐少,大众的车轮触及粗粝的十字路,一路颠簸。他们现在正在去临水附近彬县一处村庄的路上,据二中的老师称,下午关丽接了一个电话说她在乡下的外婆生了病,需要赶回去一趟。戴明妆提出陪行。

“这个二百五的丫头!”戴明峰一拳砸在窗玻璃上,轰一声。

他的心情大家都理解,不过这种情况,大家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除了龚克。

“戴明妆暂时不会有危险。”他短促的完成陈述,嘴唇再次抿紧。叶南笙不明白了,“你说没危险就没危险了,她都杀了五个人了……”

“咳咳!”夏图的咳嗽声打断了叶南笙。叶南笙看到后视镜倒映着的戴明峰的黑脸,吐下舌头,得,不会说话的人闭嘴。

“关丽喜欢戴明妆。”爆炸性的消息在狭小的车内炸开,戴明峰惊的起身回头,头直接撞上车顶,又是咚一声,“龚老师……”

话没完,戴明峰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幽蓝色的屏幕在黑夜里格外凸显着上面的两个字:老妹。

是戴明妆。

“明妆,你在哪……说话……”戴明峰问话急促,可那头除了不明晰的电波信号声,压根没人答他,“明妆、明……”

戴明峰手一空,电话到了龚克手里。

叶南笙作为离他最近的人,听他拿那种冰冷、却让人神经冷静的声调诉说:“关丽,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一阵沉默过后,那边传来阴凄凄的笑声,叶南笙搓搓胳膊,看龚克把手机放到了免提键。

“痛快,我说不出的痛快。”

“你觉得是在为民除害。”

“是,那个健身教练,祸害了好几个男孩儿了,还有那个糟老头子,整天对他孙子毛手毛脚……”像个得了癔症的人在说梦话,关丽说话跳跃,偶尔还言语不清,“你们管不了,谁也救不了那些孩子,只有我……”

“你该报警!”戴明峰似乎也明白了这样的谈话方式只要继续,明妆就能多一丝安全,他插话,却没想反而激怒了对方。关丽音调骤然拔高,“警察有个屁用,你们警察是最没用的!”

“你是个完美主义者,如果不是有意的留下蔓德拉藻,我们还要头疼很久。”比较而言,龚克更擅长和罪犯交流,他的话让关丽的情绪稳定不少。

她又开始呓语,“是啊,我累了,真的不想再杀人了,我有时候都想你们怎么就抓不到我呢?”

她咯咯一乐,“你知道吗?那个健美教练还想和我好,呵呵,他被我按在浴缸里时,挣扎的力气好大啊。后来我把他切啊切,我家实在装不下他了,就把他肮脏的身体都给你们吧……”

“不是每个孩子都会和你一样,遇到那样的父亲。”

“什么父亲,我听不懂。我爸妈是出国旅游时意外坠山死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对我特别的好,特别的!”

“好到最后万淑珍亲手杀了关言青,把他分尸抛在了临水的几个地方……”龚克复述着记忆里属于关丽父母的名字。

月色透着冰冷,照在身上,关丽的记忆也随着电话里那个冰冷的男声回到了20多年前,那个早说不出滋味模样的童年。

关丽四岁时得了场急性肺炎,是当时在临水中心医院做外科大夫的爸爸从外地托人捎来一种特效药才把她从鬼门关里救回来。童年中的爸爸是和蔼慈爱的,关丽最喜欢被他举在怀里再高高抛起。

事情在她五岁那年起了变化,身体发育的异样吓坏了做老师的母亲万淑芬,当时的她抱着关丽跑遍了国内能跑的医院,最后得到的答复是肺炎期间的用药不当。

“万淑芬把责任归咎到关言青身上,一气之下去了外省薪资更高的学校,指望赚钱给你看病,可谁都没想到关言青在你九岁那年强/奸了你,还是鸡/奸,因为你不是他亲生的,因为你是男的,因为药里加了雌性激素,因为你被关言青变的不男不女,因为这些,20年前发现真相的万淑芬杀了关言青然后分尸,因为这些,20年后的你因为喜欢一个女人却觉得自己没资格喜欢她,所以每次当她和男朋友有了进展时,你就控制不住念头,再出去杀人,是不是?关丽?或者我该叫你本名关励!”

叶南笙第一次听龚克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眼睛长大,嘴唇由于激动正做着不自主颤栗运动,黑的夜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再加上刚刚他所讲述的,无一不让人有种恐怖片的即视感。

可就是眼前这个如同恐怖片男主角的男人,让叶南笙体会到她有生以来最快的一次心跳。

902,你真棒!她无声的做着口型。

嘟嘟的忙音声传来。

“怎么办,902,她挂电话了,肯定是被你说中,恼羞成怒了,戴明妆有危险了……唔……”叶南笙出声。

和上次一样,龚克用两根指头让叶南笙消声,“你之前话就这么多?”

他是面无表情的,可就是这种面无表情让叶南笙感觉他像在说,知道你话这么多,不和你好了。

当然,龚克肯定不会这么说,他指指窗外,说了俩字,“到了。”

四十公里外的渺小村落,安详的如同上空冒起的袅袅炊烟,可村落里的人们似乎不知道,一群远来的客人是来这里缉拿一个怎样的恶魔。

有风吹起,落叶沙沙,如同鬼歌。龚克这次一反常态,大步走在最前头,因为戴明妆的性命,正在生死间摇摆。

作者有话要说:到目前为止,看到的猜对的是审核绿和小魔鱼,小绿你太好运气了吧,我记得你才中了一本告疾的纸书,要不要把书让给小魔鱼捏,嘿嘿,小墨鱼同学,联系我一下,没书私语给你准备了其他的礼物哦,对了,还有慕柒,你该相信自己的直觉的,礼物也算你一份。qq,群,来找我,群号在文案,记得敲门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