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说侯爷基本上认定强哥儿是自家孙子了。玲珑思量着看侯爷的意思是打算接受强哥儿,颔首道:“不知何时认祖归宗?”

听了她这个话后,穆霖忽地回过神来。他勃然而怒,却不是对着玲珑,而是朝着二房的青兰院方向。

“认祖归宗?”他低吼道:“就凭这么个不明来历的小子,也配?不成。他和他那院子里的人已经把侯府的脸都丢尽了。他既是做出了这般不合礼数的事情,我就再不能由着他继续乱来。”轻舒口气,语气愈发坚定,“那孩子我会看大。不过‘穆’姓怕是难以加上了。”

玲珑听了这番话后,明白侯爷是顾忌着穆少媛毁了府里名声,不愿因为强哥儿的事情再给侯府更添一层乱,所以做下了这个决定。

心知这事儿是侯府的事情,侯爷既是决定了就没有转圜的余地,玲珑还是想弄清楚孩子到底是不是穆承轲的。

她既是这样思量着,就没有瞒着穆霖,坦荡地说了出来。

对她,穆霖还是很放心的。

“你若是想去看看那个女人也成,”他说,“只是那地方偏了点,让人送你过去最为妥当。”两人说完了话,穆霖亲自送了玲珑出屋。

见那种比较强悍的女人,玲珑觉得自己还是带个帮手保险点。

郜世修这次离京,留下了长河、长海和长汀跟着玲珑。

长河长海俩人就罢了,现在一个留在了菖蒲苑。一个正在门房那边喝茶。她若是想找的话,唯有最后那个最合适。

玲珑唤了声“长汀”,一道黑影飘然而至。长汀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的身侧。待到玲珑往前走,他就落后半步地跟着。

说来也巧。

还没走到那个院子的时候,路遇刚刚练完武的穆少宁。

郜世修这次把穆少宁也留在了京城。不只是穆少宁,连带着齐天他也留了下来。意图很明显——这些人都是他信得过,且和玲珑关系深、会不由分说护着玲珑的。

有他们在京城守着,他多多少少也放心些。

穆少宁刚刚才从练武场过来,大冷天里也满身大汗。听闻玲珑要去看袁雪梅,他自告奋勇地要陪她走这一趟。只不过他有些话想和玲珑说,偷偷瞧了长汀一会儿,又把话咽了回去。

生怕被长汀这厮给惦记上,穆少宁思量着转而说道:“你若是想问强哥儿的事情,等会儿我有个主意能帮你。只不过等下若真帮到了忙,你得单独和我说几句话。”

长汀瞥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见长汀没反对,穆少宁暗松了口气。

玲珑自然应了下来。不过她也有些好奇,“你若是有法子帮忙问,为甚不帮侯爷问仔细了?还要侯爷忙了那么久让人去查。”

穆少宁用肩膀上搭着的布巾擦了把汗,呲着牙说:“我是飞翎卫。他支使得动我么?”

长汀嗤了一声,悠悠然道:“分明是你们大房和二房不和,不愿意掺和进去。”

平时长汀话很少,即便是在郜世修跟前也不太开口,唯独与玲珑商议种茶事情的时候会多说点。

如今这般主动开口算是难得。而且夹枪带棒的□□气十足。

穆少宁知道这是在计较刚才他说的,要撇开长汀与玲珑单独说几句的那件事。大家都是飞翎卫,都在给七爷做事,任务时常不一样,就算互相间避开也是正常的。

可是刚才他的眼神透露出来,自己明显地只针对了长汀一个人防着的也是长汀一个人。难怪对方这么不乐意。

穆少宁又擦了把汗,暗自后悔着不该多看那几眼。但他是真的没法当着长汀的面提那事儿,不然对方的匕首可能就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穆少宁沉默着没说话。

长汀没被他反驳,知道他这是心存了愧疚,就也没再计较。

一路沉默着到了那个偏僻的小院子。还没进院门就听到了袁雪梅的喊叫声。

原来她乱喊乱叫的时候都还有破抹布塞着她的口。现在事情左右遮不住了,穆霖索性让人撤了抹布,把她这样关起来,由着她随便乱喊。

效果很明显。

如今她嗓子已经哑了。吼起来的时候跟哑了声的破锣似的,吱吱呀呀地听不清楚,刺耳得很。

这个院子满是杂草没人打理,里面不过两间屋子而已,根本无人看守。袁雪梅直接被扔在了最角落的那间屋的里面,屋门紧锁。除了她的喊叫声外,偶尔会响起几下拍门声。

穆少宁做了个手势。

玲珑和长汀会意,都闭上了口一句话也不说。

穆少宁走到屋子前头,掩唇轻咳了下,沉声说:“你叫什么叫!外头人都说孩子不是我的,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竟然还有脸在这边乱叫。”

袁雪梅气得猛力拍门,“我这几年只跟着你,哪里会不是你的孩子!”

穆少宁笑着扬眉,口中语气反而沉了下来,“我可是记得你以前嫁过人。我怎么知道你和你前夫有没有断干净。”

这话中隐约透着一个意思,好似知道袁雪梅和前夫有往来似的。袁雪梅这个时候怀疑起来,“我不是和你说过那人不行?你怎的又来问我。”

言下之意,就算前夫来找她,孩子也不可能是前夫的。

“呵,”穆少宁没料到听到这么个爆料,乐了,嘴巴咧得老大,拿着布巾绕在指尖转啊转,口中却是模仿着穆承轲的声音,严肃得很,“我现在被我爹打了那么久,心里不舒坦多问问不行?再说了,我只听你说过而已,又不知道他是不是真不行。你若糊弄我怎么办。”

“你尽管找了大夫去查他的身体!”袁雪梅吼道,说完了又觉得不对,气道:“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穆少宁诚心不想让她心里舒坦,丢下一句:“就算他不行,你也可能找了张三李四的来给我戴绿帽。许许多多男人里,总也能有个行的。”

这话说得贬低意味很重。

袁雪梅想要嘶吼着怒骂他,可是因为嗓子哑得说不出来话,最后只是咿咿呀呀地哼了老半天而已。

穆少宁示意着玲珑和长汀一起走。出了院子后,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待到玲珑独自和他去了旁边树下,他也过了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哎呀笑死我了。”穆少宁揉着肚子,“胡立居然不行。嗯。”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长汀还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等着,赶紧咳了几声压住刚才欢快的情绪,悄声和玲珑道:“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

“就是,那个,乔家有个小姐,叫乔乐珊的。好像她家里在给她说亲了。我想托了你帮忙去打听下怎么回事。”

其实乔家前段时间就要给乔乐珊说亲的。只不过遇到了江南大灾,大家都不敢明着提喜事,给耽搁了下来。

现下太子和乔玉哲失踪的消息并没有外传,乔家人并不知道。因此凑着江南灾情和缓的现在,开始把亲事重新提了起来。

玲珑素来机警,听了这话后顿时反问过去:“你飞翎卫打听起来不比我简单?为甚偏要我去问?”

穆少宁低头踢着石子儿,嘟嘟囔囔,“我这不是怕旁人知道么。”

飞翎卫去打听事情,断然没有被寻常人察觉的道理。他这样说,分明是不想让其他飞翎卫晓得他在做这件事。

玲珑隐约察觉出了点什么,犹豫着说:“我记得你曾经因为一个人而耽搁了事务,被降了职。莫非…”

听闻这话,穆少宁猛地抬头看过来,不敢置信地说:“你怎么和乔玉哲一个样儿啊?”

玲珑怔住,“什么?”

“除了飞翎卫里的几个人外,就你和他猜出来了。”穆少宁哭丧着脸,一改刚才犹豫的模样,双手合十开始恳求起来,“我的小姐诶,你可帮帮忙。我也没旁的求的,就是她那边的事情,我想知道清楚点。”

玲珑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摇头。

“不行。”她说,“我帮不了你。”

俩人多年的情意了,穆少宁又是把她从蜀中救回来的人之一。这多年来两人关系素来很好。但凡有穆少宁需要帮忙的时候,玲珑若是能够做到一向义不容辞直接答应。

如今这样直接拒绝可是难得一见。

穆少宁眉心蹙起望过来。

玲珑毫不犹豫地回视过去,一字一句地认真道:“旁人总问我你为甚总是不肯娶妻。我说我不知道,没法劝你。这是实话,所以我从来不曾和你提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是我现下知道了,少不得要用长辈身份来劝你一句——如果真的喜欢,就大大方方去求娶。莫要搞这些偷偷摸摸的手段。”

她虽然辈分高,可是年龄比穆少宁小。

往常她说过不少次让穆少宁叫她小姑姑之类的话,也都是用开玩笑的语气。从来不曾以这样长辈的身份这般严肃地和他说话。

穆少宁垂了眼眸,别开视线望着旁边已经发黄了的枯草,撇了撇嘴道:“我就算去,人也不会答应的。而且,家里人也不会帮我出这个头。”

乔家是沈家姻亲,关系非常近。乔乐珊是乔学士的嫡出孙女儿。这求娶的事儿说出来,不用多想,都知道穆、沈两家都不会答应。

玲珑逼问:“那你就这么偷偷摸摸地暗自想着?就算我打听到了消息又如何?你送她出嫁?你看她和旁人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觉得还是拿出个杀手锏来比较妥当。索性一狠心,闭着眼道:“你不看看,乔玉哲都来提过亲。沈五少爷也来提过亲。就连大皇子,也来提过。你怎的连他们几个都比不上?”

这话倒是点醒了穆少宁。

当日,侯府里‘宾客满门’,来来回回地迎了又送走好几拨的人,都是来求娶长乐郡主的。

乔玉哲,沈年康,宋奉慎。哪一个都是和穆家郜家不对付的,都来求娶了。

这样一比起来,倒是穆少宁这般行径显得畏畏缩缩的。

可穆少宁也有自己的顾虑,“如果我爹和我祖父因为此时烦了我怎么办?我不怕他们恼了我。我就怕他们因此而多加阻挠,为难她。”

玲珑甚是无语。以往穆少宁看着还洒脱得很,怎的轮到了这种事情反而看不通透了?

想必那乔乐珊在他心里重要得很,所以才有那么多的顾虑。

若是旁的事情,玲珑许是就直接骂醒他了。可想到自己和七叔叔在一起时那种忐忑紧张甜蜜的感觉,再思及自己现在思念着七叔叔而不能见面的痛苦,她的心情就和缓下来。

隔了穆家和乔家,少宁也不容易。玲珑暗叹着,决定和他好好说说。

“我和七叔叔的关系,你总知道的。我那么多年的‘叔叔’不是白叫的,再怎么说,我们就是隔了一个辈分。”她缓缓开了口,目光幽然地看着天边,“七叔叔来提亲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太后娘娘和皇上是怎么样的态度,不知道世人会怎么说他。也不清楚最后是个什么结果,甚至不确定我会不会答应。可他还是来了。”

想到那几日的种种坎坷,玲珑的嗓子有些发堵,眼泪差点就冒上来。幸好转眸看到了穆少宁,她的思绪瞬间回到了现在,这才平稳了情绪。

“就算七叔叔是为了帮助我方才来提的亲。但是郜七爷这次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的手,结果如何,旁人都能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倘若他‘输’给了沈家人或是乔家人或是大皇子,他就不难堪?他就不会被人暗中取笑?可你看他犹豫顾忌过吗?”

穆少宁的头越垂越低。

玲珑轻声问:“你就不想试试?就算失败了,那又怎样?起码不会后悔。如果你不去试一试,等到她嫁给旁人的时候,你会不会懊恼今日没有努力过?再说了…”

短短时间内再次想到那日的情形,玲珑这回却不是想哭,而是想微笑。

她记得那日自己在三哥面前痛哭的样子,记起了自己做出的选择,说道:“你怎么知道她就不会跟你一起努力?若是可以的话,她也说不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如果真有缘的话,不管怎样,总能在一起的。”

穆少宁低着头神色不明地离去。

目送着他远走,玲珑在树下又站了会儿方才折了回去。

长汀没有问她有关穆少宁的事情,只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玲珑一直是思考着刚才袁雪梅所说的有关胡立的消息。

穆少宁那边,她自己经历过倒还能帮忙出出主意。可是男人行不行这种事儿,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也不太理解。听那袁雪梅说得理直气壮的,她却脸微微红有些尴尬。

玲珑不知道这种事儿该怎么办,悄声问长汀:“袁雪梅说的那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袁雪梅说她前夫不行,就算前夫回去找她了,孩子也不可能是前夫的。

不怪她这么‘求知若渴’,只有知道了袁雪梅讲的是什么,才能搞清楚状况如何。

长汀虽然平日里事务太过繁忙没顾上娶媳妇儿,不过身为正常男人,对于这个话题他还是知道答案的。

只是,怎么和小姐解释,这是个大问题。

对着自家小姐那求知若渴的眼神,长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老半晌,把苍白无血色的双颊憋了个通红,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连和小姐对视的勇气都没了,只能眼神飘忽地望着天边的云,含含糊糊地说:“要不您还是问七爷吧。”

玲珑心说要是七叔叔在这儿她犯得着这么麻烦问他?

看到长汀那尴尬的样子,她虽不懂,也隐隐约约觉得这种话题许是不能当面问人的。只能按下满腹疑惑,只关注于一个问题——胡立不行。

思及长汀这模样,玲珑明白地想到,既然这事儿关系到男子的私隐,这么说来,胡立怕是很忌讳自己这个弱点的。如果以此为立足点去要挟他,不知他会不会上钩服软。

玲珑把这个打算和长汀讲了。

长汀目瞪口呆,对于这个提议很是赞同。

“郡主高见。”赞叹之下,他连称呼都给换了,“属下一定把这个消息利用好了。您放心。我就和他说,如果他不肯乖乖听话的话,这消息能传遍朝中上下,继而扩展道京城四处、再远送到大江南北。不怕他不妥协。”

玲珑奇道:“有这么管用?”

“可不。”长汀唇角一勾,露出个阴恻恻的笑来,“这种事儿对于男人来说可是最致命的点。”

再说了,他是做什么的?有的是法子让那胡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双管齐下,怎么着也能把人给治了。

就在长汀乐呵呵地和长海他们商议着怎么治胡立的时候,玲珑从郜家五房那儿听闻了一个消息。

——沈皇后最近身体不太舒服。皇上下令,让大皇子搬入皇宫中暂住一段时间陪伴母后,直到皇后娘身体痊愈了再离开。

虽然皇上说的是让大皇子近期搬入皇宫中陪伴沈皇后,可是玲珑却是从中品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来。

先前太子离开的时候,皇上就是按下了太子的消息没有告诉大皇子一党的人。而后太子有种种消息传来,大皇子一党也是半点都无法得知。

现下太子和乔玉哲不见踪影,皇上会不死有所怀疑,所以把大皇子叫到了宫里‘看管’起来了?毕竟人在他老人家身边,想要动什么手脚也是困难。

而且皇上说了,沈皇后身体不好,大皇子就不能离开。那么皇后娘娘到底什么时候能好,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

想通这些关键点后,玲珑高兴极了,真想立刻给皇上送一副‘盛世明君’的匾额过去。

第92章

玲珑现下之所以在郜家五房, 倒也是有些巧了。她出门去品茗阁,回来的路上不知道车子出了点什么问题, 卡住不动。

驾车的飞翎卫不太懂得修理车子, 下来后左看右看没敢轻易动手,打算喊了同伴来修。

恰好郜五爷去拜访完同僚归家,骑马从旁经过, 看到车子熟悉过来问了几句。晓得里头坐着的是玲珑后, 他也不见外,直接撸起袖子上阵开干。三两下就给修好了。

玲珑见状啧啧赞叹:“五爷是奇人, 这般的东西到了您手里跟小玩意儿似的。”

这番话夸得郜五爷高兴。他晃了晃手里的一个锤子,哈哈笑道:“不是我厉害, 是车子终归都差不多, 修得多了自然就熟悉。”

他长年征战在外,平素在军营中也时常有东西会损坏。大家伙轮番上阵去修葺, 时日久了早就摸透了这些东西的结构。在他们眼里, 弄这些跟玩似的, 根本不用费力气。

虽然郜五爷只简短几句话, 可玲珑也从中琢磨出来郜五爷平素在外时候的不容易。差点脱口而出喟叹几句, 又觉得此时此刻说这些太过伤感了些, 转而笑道:“五爷当真是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前些天心兰还夸您会做饭呢。现下她若是知道了您连车子都能修,少不得更要日日在我跟前赞您。”

听闻女儿被提及,郜世智的目光瞬间柔和了下来。硬挺的五官少了些冷厉, 多了些柔光。

“她这丫头就爱念叨这些。平时我如果在家, 她就缠着没完, 好像一刻不跟着就会走丢一样。”

“可不就是这样么。”玲珑特意说道:“先前她还与我提过,就怕哪天您突然又要走,所以要时时刻刻跟着您才安心。和怕走丢是差不多的道理。”

郜世智是头回听到这样的事儿。他知道玲珑是特意提点她,沉吟了下,点点头。

他终究亏欠妻女太多。没有他在的日子里,她们受了不少委屈。

听闻妻子说,倘若不是有玲珑在,心兰因着口吃而被人嘲笑。而她自己,也是被大房的人给害得缠绵病榻。

思及种种,郜世智牵了马守在玲珑车边,拍拍车壁,“等下你跟着我们去吃饭。今儿晚上我给你们添菜。”

车子缓缓行驶,玲珑扒着车窗奇道:“你帮了我,不是应该我来负责让厨房给添菜么?怎的成了五爷?”

郜世智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和郜七爷订了亲,是未来的七太太了。所以两人相见的时候,说话间很多时候更像是平辈人。

郜五爷哈哈大笑,扬鞭策马,“小丫头们乖乖吃饭就好,管那许多作甚!”啪地下抽着马鞭,当先走了。

玲珑忍不住嘀咕:“原先没觉得像两兄弟。如今看这样霸道的脾气,倒是一样一样的。”

玲珑便是这天在五房用晚膳的时候,从郜世智那儿听闻了大皇子入皇宫的消息。

郜世智与郜世修的脾气并不相同。

郜世修早就把玲珑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平素和她谈论起宫里皇上和太后她们的事情时,俩人之间毫无顾忌,想到什么说什么。

可是在五房,甚少论及宫里贵人们的事情。郜世智把话提了几句,点到即止。

其实,如果不是玲珑刚好在的话,他可能一句也不提及。之前听心兰说过,大皇子曾经也去侯府求娶玲珑,他这才上了心,隐约察觉出不对劲。所以当着玲珑的面提了几句大皇子的事情。

玲珑暗自思索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有了自己的一套主意。她正兀自想着,就听外头一阵轻声喧闹。而后丫鬟扬起声音说:“老爷,四老爷和四太太来了,正在外头等您呢。”

郜五爷正给心兰夹菜,听闻后与妻子卢氏对视一眼。

卢氏轻声问:“他们来做什么?平时半句话也懒得和我多说。最近来得倒是勤。”

事关自己的亲哥哥,郜世智没吭声。

旁边郜心兰撇了撇嘴,哼道:“娘你哪有郜五爷厉害。他们,只攀着有权势的。瞧不上你没权没势,所以没来往。”

“你这孩子!”卢氏生怕夫君不高兴,嗔了她一眼道:“瞎说什么呢!”

玲珑这个时候从沉思中回过劲儿来,笑眯眯说:“咱们心兰可不瞎说。心兰说得句句都对。”

郜心兰猛点头,“就是。”转向卢氏,“娘,你还不如玲珑看得准。”

“可不是。”玲珑在旁边帮腔。

卢氏被这俩好友弄得哭笑不得,指了她俩与郜世智道:“真是说不过她们。”

其实郜世智并不觉得俩孩子的话有甚不妥当。他只是有些意外,也有些高兴。

意外的是,玲珑在闷葫芦的七弟跟前长大,居然是个爽利的脾气。

高兴的是,玲珑居然这般不见外,和心兰好得比亲姐妹还亲。这孩子的脾气对他的路。他觉得往后就算老七成了亲,五房和七房也疏远不了。

心里这般想着,郜世智口中说道:“让老四他们去书房等我。”随意扒了几口饭就大步出了屋。

卢氏看得心疼,免不了抱怨几句;“这些人真是,偏要瞅着饭点儿来,都不让人好好吃饭么。”

郜世智去往书房后,略等了片刻,郜四爷和四太太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发现只郜世智一个人,四太太愣了下,回头看了几眼,“五弟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