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寻思着,这庄子的后面两进屋子最新,找人粉刷一下,可以接待一些举家赶路的大户人家,二三两进把房间都弄成内外套件,单独门户,一个小方厅,内间是卧室,可以招待单独的客人,两侧的厢房也可以单独隔出来,出租放行李或是给客人带的下人住,最前面一进重新闻隔一下,正面的两层楼做吃饭的地方,两侧垒上灶台,就可以做厨间,然后将庄子的夹道都弄起单独的门,每晚上锁,后面两个单独出租的院子可以开两单独的侧门。”这个庄子的用途,苏礼早就已经想好,不过她一直没有急着决定,而是找人在附近做了一些调查,看看这条路上的客商多不多,会不会在此落脚之类的。

果然苏文氏点点头又问:“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主要是会不会有客人上门才是要紧。”

“娘放心,我都打听过了,这条官道是南北贯通的,往前走一炷香的时间朝东是京城方向的官道,南北离着驿站都很远,以往赶路人路过,都是从这里拐去京城落脚,但一个是要多走一段路,另外京城的食宿都不便宜,所以女儿想,如果咱们能在这儿开个买卖,肯定会红火的。”

“嗯,如果真是如此,那到真是个好地方。”苏文氏里外瞧瞧,“这里的改建倒是花不了几个钱的,但是要雇佣掌柜伙计大师傅倒是要多费心思的,掌柜不仅人要精明能干,最重要的是心思要正,这样才能让人放心。”

“所以到时候还要娘帮我把关才是!”苏礼笑着说,“下面就只剩最后一个庄子了,那座庄子离京里比这儿要近些,不过房子怕是要翻盖的,咱们去看过再说。”

二人又坐车来到河边的那座庄子,马车正巧从后面的果林穿过,苏文氏瞧着外面树上挂的果子,心情似乎好不少,笑着说:“我记得我小时,家里还没搬进京城,那时候有座庄子就有老大一片果林,我小时候喜欢去那边住,也不管果子熟没熟,就要人帮我摘了吃。”

“咱们明年就也能吃到新鲜果子了。”苏礼也探头朝外看去,虽说果树她是一棵都不认识,但看着叶片间累累的青果子,到也瞧着喜欢,“不过伺候果树倒是跟收拾庄家不同,到时候得找个懂行的管家才是。”

“这个不怕,你外祖母家里有户家生子,我小时候他家就是伺候园子的,现在家里没了果园,就去做了别的差事,到时候娘去给你讨过来用。”苏文氏不在意地说,“自家的人用着踏实,外面买来的总归还是要小心看两年情况,一下子也用的不顺手。”

“那我岂不是占外祖母的便宜了!”苏礼听她这么说自然是同意,外祖母调教下人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既然是外祖母家的家生子,那不定然是错不了的。

“都是一家人,什么占不占便宜的。”苏文氏从小在家就受宠,跟自己娘更是亲近的很,不然这次运木料回京,也不会都放在娘家而不带回苏府。

马车驶过小河,停在庄子的侧门处,苏文氏一下马车就皱眉道:“这庄子可真是没法住,到时候都推到重新盖过吧!”

“是啊,娘跟我一样的心思,我主要是看上这块地方,带着的地都很肥沃,有条河经过也不怕干旱,还有那大片果园我也喜欢的紧。”也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什么,苏礼瞧着这三进的房子,倒是比之前来买的时候看上去更破败了。

“这房子主要是太过低矮,让人瞧着就气闷!”苏文氏进院之后还忍不住嘟囔,“四周的围墙也歪歪扭扭,你瞧着屋子的墙上,都潮得快要长草了。”

“噗,娘您也真会说,哪里就能长出草来。”苏礼笑着扶她进屋,“虽说低婑了些,不过屋里还算干净,咱们进去歇歇,商议一下这儿怎么翻盖。”

“要我说,按照之前那个庄子的模式盖就挺不错,盖个五进的大院子,都弄两层,这样二楼住人,免得受了潮气。”苏文氏说道。

“盖个五进的二层楼,娘,咱家人口本来就简单,沈青昊那房也人丁单薄,弄个五进的大房子,还不都要空着没人往。”苏礼忙反对道,“我寻思道,这边儿靠水,想建个江南那边儿样式的黑子,不弄什么四四方方的几出几进,把小河和果园子全都圈进后院,河边可以建个小楼,然后后院单独用院墙跟前面隔开,这样春天的时候还有花朵看,挂果以后也可以防止被偷。前面就照着咱家在江南的房子建,一层是厅堂、书房、敞轩,二楼做卧房,厨院和下人房都圈成单独的院子,晚上落锁。”

“嗯,你这主意也不错,咱家江南的院子结构很是合理,图纸似乎还在我的箱子里锁着,到时候拿出来稍做添改就能用。”苏文氏点头赞同道,“你是不是在京里住厌了想江南那边儿?唉,你走了之后,当初总跟你一起玩儿的几家姑娘还来看过我,都说想你想的很呢!”

“想不想的现在也没法回去,只能建个院子,以后想南边儿了,就过来住住,算个念想主是了!”

“行,那这就回去吧,剩下那个庄子你既然要送给祈儿,以后便由着他自己折腾就是了。”苏文氏出来劳顿一天,也觉得有些累了。

“嗯,咱们回屋去喝口茶水就走。”苏礼听苏文氏说起另外那个庄子,笑着说,“那个庄子别的没什么好处,就是有个老大的演武场,估计原主人也是个喜武的,地面都是上好的石料铺就,还留着老大一屋子兵刃,哥哥瞧着欢喜的要命,别的问都没问就说要买。”

“唉,我是不希望你哥习武的,但后来寻思着,他那性子要做个文官,怕是要把上司都得罪光的,军营虽说也有些猫腻,但毕竟还是比官场强多了,凭军功说话,他又真心喜欢习武,至于能不能有哪个命,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母女俩正在说话,就听外面人声嘈杂,似乎是半夏在训斥什么人,那人似乎还在解释什么。

苏礼扬声问:“半夏,出什么事了?”

“太太、姑娘,刚才马夫将马匹卸下牵去河边饮水,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马车不知道被谁弄坏了,如今两个轮子都变形,车辕也坏了,今晚怕是回不去京中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最终只能是你死,我活!

“好好的谁会把车子弄坏?”苏礼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派人去周围打探没有,地里不是有干活的人,有没有人瞧见是谁做的?”

“回姑娘的话,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了。”半夏回道。

苏礼寻思着这事儿似乎不太对劲儿,但是又想不出有谁会来使坏,便问半夏道:“你有没有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坏的?”

“奴婢去看过了,都是斧子的痕迹,瞧着凌得秀,但是那人力道肯定不大,断裂的几处瞧着都是砍了好几下才砍断的。”半夏思忖着说,“依奴婢之见,瞧着像是谁要泄愤似的。”

“泄愤?”苏礼皱眉重复着,“咱们刚买下的庄子,压根儿都没有来住过,会跟谁结怨呢?”

这时外面有下人来回报道:“太太、姑娘,那弄坏马车的人已经抓到了,是附近一家农户的儿子,今年刚十二岁。”

苏礼让人从里屋搬出个屏风支在正厅中央,才让把人带上来问:“你认识我们吗?为什么要弄坏我家的马车?”

那孩子的父母得知消息也跟着一同过来,听进苏礼话忙跪下磕头道:“太太和姑娘饶命,是我们夫妻没有管教好孩子,才让他做出这样的错事,有什么责罚我们都愿领,只不过孩子还小,望太太和姑娘开恩。”

“小孩子做错事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要清楚的是事情的缘故,为何要弄坏我们的马车?”苏礼见是来人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心里先踏实了一大半,便柔声询问。

“你个小兔崽子,姑娘问你话,你还不赶紧说话,为什么要弄坏太太和姑娘的马车,把你卖了咱家都赔不起。”那庄稼汉见儿子在一旁梗着脖子不说话,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他一个大耳刮子。他是个庄户汉子,手劲儿本来就大,这会儿又气又急,把孩子打得嘴角出血,脸登时就红肿起来。

“这位大叔,有话好好说,你别打孩子。”半夏见苏礼皱眉,忙上前劝阻道。

苏礼又问那孩子:“你若是不肯说,妹妹了我可要叫人把你扭去送官,到时候大老爷在堂上问话,可就没有我问你这么好说话了。”

听说要送官,那孩子脸上才露出惧色,这才开口道:“小的家一直住这儿,爹娘都是给这户的老东家干活,这回太太和姑娘把庄子买去,东家就说让小的爹娘做完今年就不用做了。爹说如果这里找不到差事,就得进城去做工。小的不愿意让爹进城去干活,城里的老板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我家邻居二丫的爹进城去做工,就老板打得满身是伤的回来,差点儿枉送性命…”那小子原本还梗着脖子说的理直气壮,结果越说越觉得伤心,到最后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弄得他爹娘也都红了眼圈,他爹将他一把搂进怀里道:“你个傻小子,刚才打得疼吗?”

苏礼见状也有些动了恻隐之心,便问那汉子道:“你给原本这户人家都做什么工的?”

“回姑娘,这边的田地都是小的管着,然后老爷管饭,还有工钱拿,我家屋里的就是给干活的人做饭。”那汉子忙回道。

“行了,你先回去去安心干活,我先去问过你们以前的东家,如果你一直踏实干活,从没偷奸耍滑,为人也忠厚的话,那以后我便用你家继续在这儿做,毕竟地总是要种的不是。”

“多谢姑娘,小的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干活做事从不藏奸,姑娘不信可以去跟前任东家打听,问周围的庄户人家也都知道的。”那汉子听了这知,喜出望外,一个劲儿地磕头,“姑娘不怪罪我们,还这样帮我们,您真是菩萨转世,日后要享福长寿的。”

“噗!”半夏听他说的语无伦次,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忙掩着嘴站到苏礼身后去。

苏礼也有些忍俊不禁,不过还是对那小孩子道:“你如今已经十二,是小男子汉了,自己做对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承担责任呢?”

“太太、姑娘,小的之前错怪你们了,弄坏你们的马车是小的不对,姑娘肯让爹娘继续在这里做工,对我家来说恩同再造,姑娘无论有何惩处,小的都毫无怨言。”那孩子说起话来倒是文绉绉的不像是乡下人。

“怎么?你读过书?”苏礼问他。

“回姑娘的话,小的上过几年私塾,后来家里弟妹出生,生计艰难,所以便没有再继续念书,如今在家帮着爹娘干活、照顾弟妹,不过以前先生教过的东西还牢记在心。”那孩子说话倒还算是有礼。

“既然这样,就罚你今年过来帮我做工。马车的钱从你工钱里扣,我要翻盖这儿的房子,过些日子会有会有帐房和管事先生过来,也会有做工的师傅们过来,你跟着帐房和管事先生学记账学本事,若是哪位先生说你学的不好,到时候可是要挨打的。明年还会有懂得伺候果园的师傅过来,到时候你如果有兴趣,也可以去跟着学,只不过还是那句话,学的不好就要打。”苏礼瞧着那孩子虽然有些倔强,但是个懂事的,看他的眼睛也是一片澄清,觉得若是教导好了,肯定是个能借得上力的。

那孩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张大眼睛和嘴巴,半响才说出话来:“姑、姑娘是说,不但不罚小的,还要找师傅教小的?还、还给工钱?”

“我说的可是如果你学的好,才会有工钱,而且还要赔马车的钱。如果学不好,到时候可就只有板子伺候!”苏礼见他傻愣愣的样子好笑。

“多谢姑娘,小的一定努力跟师傅学本事,不辜负姑娘的大恩大德。”那小子乐得一个劲儿地磕头,他爹娘也都跟着磕头谢恩。

“都起来吧,我还不知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呢?”苏礼招呼他们起身,然后问道。

“回姑娘的话,小的名叫潘成,这是小的家里的冯氏,小的儿子叫潘旭荣,是当初私塾的先生给取的。”潘成诚惶诚恐地回道。

“行了,我记下了,你们先下去吧。”苏礼将潘家三口打发下去,扭头对一直不语只在旁边看着的苏文氏道,“娘,女儿这样处置可还妥当?”

“勉强还算妥当,毕竟那孩子才十二,我也不忍将他送官。最近瞧着你进京之后,倒是不似在家时候那么心软,娘早就跟你说过,有过错必须要罚,不然家里就乱了规矩。你以后自己嫁过去管家也定然要记着,宁可罚得狠了再给些甜头,也决不能心软,不然下人都当你好欺负,你就越发的管不好了。”

“嗯,女儿记下了。”苏礼心里信服地点头,当初在江南的时候,苏文氏就对自己处置连翘的事情说过自己,敢算计主子的丫头,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缘故,也不管她算计什么的目的是什么,都不能轻饶。当初苏文氏是不愿意在下人面前驳闺女的面子,这才由着她去了。当时苏礼还并没有太往心里去,但是进京这几个月,切实的事情让她体会到,对别人心软就意味着对自己狠心,日后嫁入沈家,自己就要先立住威信,不能一味的心慈手软、“娘,我叫他们骑马回城再叫个马车过来吧。”苏礼说道。

苏文氏瞧瞧外面的天色,今天一天她实在是有些倦乏,现在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躺着,就说:“外面已经黑了,这儿又不临官道,他们也人生路不熟的,别折腾了。让半夏进去看看,若是东西都齐备,就在这儿往一晚吧,我今天着实有些乏了。”

“那也好,娘若是不嫌弃这儿,住一晚也无妨的。”苏礼见苏文氏满脸倦容,确实困得不轻,就招呼下人进来收拾屋子,先让苏文氏进屋歇着,然后又打发人去临近庄户家采买,回来准备生火做饭。那潘成家里倒是知道感恩,见苏家的下人去采买,硬是带了米粮青菜和木材过来,夫妻俩帮着生火打下手,先帮着半夏将苏文氏和苏礼的饭菜做好,然后冯氏非要把下人做饭的差事揽过去,冲着半夏道:“您赶紧去伺候太太姑娘用饭剩下的活计我来就是。”

半夏见她很是热情,倒也没再推脱,端着盘子进屋伺候苏文氏和苏礼用过晚饭,着人将两间主卧室收拾干净,苏礼亲自伺候着苏文氏睡下,这才回自己房中,虽然没什么困意,但她见半夏似乎有些提不起精神,知道她今天张罗出门,到每处庄子还要打扫伺候,肯定累得不清,便打发她道:“你去烧水进来,咱们都洗洗睡吧!”

苏礼有些认床,冷不丁地换个地方着实不太习惯,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总觉得屋外有什么响动,但是外面月光大亮,掀开帐子就能瞧见透过窗纱打在屋里的月光,明晃晃地都能瞧见屋里的东西。

她正百无聊赖地扯着帐子,却忽然见个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影子,从枕头下摸出防身的匕首,就见一个红点从屋外穿透窗纱伸进屋里,她心道不好,难道是迷香?

苏礼掏出丝帕用床边的茶水浸湿,掩住自己的口鼻,然后将床上的被子卷做有人睡在里面的模样,轻手轻脚地下床,光着脚溜到屋子的角落处,她不知道外面的家丁是不是也被放倒,也不敢发出声音。

不多时,就见那人将门闩拨开,鬼鬼崇崇地进屋来,借着月光轻直来到床前。

这屋里的床是个类似南方风格的八步床,掀开床帐进去还有个两步宽的空间,放着床头柜和衣裳架子,所以那人掀开床帐便直接进去,苏礼就趁着这个机会踮着脚尖溜出房间。

外屋的半夏已经被迷药熏得睡死过去,苏礼顾不得去叫她,直接跑到院中打算去叫家丁,却冷不丁闪过黑影拦在她面前,她收脚不住差点儿撞上,不过手里的匕首却也径直挥了出去。

手腕被人轻轻抓住,耳边响起的是熟悉的声音:“你以为我会被你用的同一把匕首刺中两次?”

苏礼这才抬头去看,原来竟是卫柏,心里登时就放松下来,指着自己房间道:“好像是进去贼了。”

“嗯,我跟着他很久了。”卫柏放开苏礼的手腕,没什么表情地说。

“你跟着他很久你不把他处置了,居然还让他摸进我的房里?”苏礼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就算你不是我的护卫,但是好歹大家相识一场,你倒也真是镇静!”

“我刚才被一点儿事情耽搁了,等我翻墙进来,就看见你已经跑出来了。”卫柏的目光一直越过苏礼的头顶,望着远处不知什么地方,淡淡地解释过然后说,“你再挡着我,那贼可就要跑了。”

一听这话,苏礼忙侧身让出路来,还忍不住叮嘱道:“抓活的啊,可别弄死了。”

“你先去找件衣服披上吧!”卫柏头也不回地朝屋里走去。

衣服?苏礼低头看看自己,衣服穿得好好的,哪里也没露出来啊。

然后才恍然,自己穿着的这身白衣白裤在古人眼中算作贴身的衣裳,虽说都包得严严实实,但在他们眼里还是只能在自己房中穿的,难怪刚才卫柏的目光一直不往自己身上看。当初一副花花公子吊儿郎当的混混样,如今却来装纯情了,苏礼腹讲不已。

她胡思乱想的这会儿功夫,屋里已经亮起烛光,看样是战斗结束,果然就见卫柏在窗口朝自己招手,她就也重新进屋。

卫柏已经将那人捆起押在外屋,背对着苏礼道:“你先进屋收拾齐整再出来问话吧。”

苏礼忙进屋套上外衣,出来有些担心地看看半夏道:“她不会有事吧?”

“没事,不过是中了迷香,明早自己就会醒过来的。”卫柏很体贴地搬来屏风,让苏礼坐到后面,然后自己在外间问那贼人道,“你老实交代吧,是谁指使你来的,到底想做什么?”

“这位大侠,没人指使小的,不过是小的一时猪油蒙了心,见这儿的围墙低矮,爬进来想占点儿便宜罢了。”那贼人可能是被卫柏打过,虽然瞧着没什么伤口,但是一说话就吡牙咧嘴地。

“还不老实?我告诉你,我从你出京就开始尾随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路都跟着她?”卫柏眼中露出一抹寒光,将那贼人吓得往后缩缩身子。不过他还是嘴硬着不肯承认:“真的没人指使,只是小的瞧着这位姑娘长得漂亮,就尾随着看有没有机会占点儿便宜罢了。”

苏礼在屏风后面听着这问话气闷不已,干脆自己走出来道:“你这么问人也太温柔了吧,躲开我来。”

她从自己房里拿出脸盆放在那人身旁,然后顺手扯了块抹布塞进那人嘴里,用匕首在他手腕处轻轻一划,鲜血登时就涌出落进脸盆里,见那人脸上露出收惧色,瞳孙也不住缩小,拿带血的匕首指头他的鼻尖道:“你什么时候肯说了不点点头,等你说完我就给你止血。”

那贼人原本还在硬撑,但是眼见鲜血已经覆盖了盆地,自己也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承受不住,只好拼命地点头示意自己要招了。

卫柏不等苏礼说话,就将那人嘴里的东西取出,只见那人大口喘息着说:“其实小的也不知道主顾是谁…”

他话还没说完苏礼就怒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再塞上嘴,你不用说了,直接等死吧。”

“姑、姑奶奶别急,您听小的说完,小的虽然不知道那主顾是谁,但是小的可以告诉您,是京城的如意绣庄牵线找来的买卖,小的只是手头紧,想弄点儿银子花花,而且这差事又容易的紧,谁知道竟是遇到大侠…”

“如意绣庄?”苏礼过去就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道,“你当是在骗小孩子啊?绣庄还做这种买卖?”

“我的姑奶奶呦,您别不信啊!对您来说那是个绣庄,但是驿我们来说,它私底的猫腻儿多着呢!”那贼人叫苦不迭。

“那你一五一十地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买卖?”苏礼扭头看卫柏的脸色,知道这人没有撒谎,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肯定是老七心有不甘,这回又找人来报复的。

“说是要坏了姑娘的清白,事成给一百两银子…”那人说罢看着苏礼和卫柏的脸色都难看的要命,一个劲儿地磕头道,“这位爷,这位姑奶奶,小的不过只是想赚点银子,您就饶了我吧!”

卫柏将手中的抹布再次塞回那人嘴里,扭头问苏礼道:“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人?”

“直接弄死得了,这种人渣活着也是作恶。”苏礼恨得咬牙切齿,不止恨眼前这个贼人,更恨老七苏祺,心里不住盘算着,这回如果不把她整死,那自己日后都别想有安稳日子过。

第一百三十二章斩草必定除根

“你打算去查如意绣庄吗?”卫柏沉声问道,“我可以帮你!”

“你今天已经帮了我很多,希望你帮我处理掉这个贼人,剩下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来吧!”苏礼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

“我是诚心想要帮你的!”卫柏添了一句。

“我知道你是诚心的,我也知道你是不求回报的,但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继续接受你的帮助。”苏礼退回屏风后面坐着,抬手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十分无力地说,“而且这是我们苏家内部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替我保密,剩下的我会自己处理的。”

“你一个姑娘家…”卫柏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说了一半又吞回去,拎着地上那个已经失血过度的贼人道,“我会帮你把他处理好的。”

“多谢卫公子!”苏礼郑重其事地行礼道谢。

卫柏刚拖着那贼人走到门口,就看见自己妹妹站在门口,满脸怒意地看着自己。他皱皱眉头,轻声道,“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

“卫公子,你在跟我说话吗?”苏礼循声出来问道,却见一个看着面熟的黑衣少女,便微微点头打招呼道:“这位就是卫公子的妹妹是吧?咱们之前已经见过一次,卫卫姑娘你好。”

“我不好!”那黑衣少女还是跟之前一样娇蛮,满脸敌意地盯着苏礼。

“柳儿,你别胡闹!”卫柏沉声呵斥道。

这会儿屋里的响动已经吵醒对面下人房里的一些人,苏礼见那边亮起烛火,怕有人进来撞见,忙道:“有什么事回屋再说,你们先去屏风后面躲一下。”

卫柳被哥哥硬拉进屏风后面,苏礼将那盆血水也塞进柜子下面。外头想起脚步声,有人轻声叩门问道:“姑娘怎么还没睡,可有什么吩咐?”

“没事儿,我换地方睡不着,起来看书呢,你们自去睡吧,我这儿有半夏听着差遣呢!”苏礼将人打发走才扭头对卫家兄妹道,“想必刚才卫公子说有事耽搁,是指被卫姑娘耽搁住了吧?”

“实在惭愧,卫某教妹无方,给苏姑娘添麻烦了,”卫柏说罢扯着妹妹要走,卫柳却死活不肯,二人坚持着拉锯。

苏礼见状道:“卫公子先别急着带卫姑娘走,今天既然来了,大家便面对面的把话说清楚,不然卫姑娘一直对我心怀敌意,实在让我心中难安。”

“你有什么难安的,我又不会像这贼人这般下作,做什么迷香偷袭的恶心勾当。”卫柳登时就不乐意道。

“既然不会,那请问卫姑娘为何尾随于我?难道是为了给我做暗卫不成?”苏礼反问道。

“我只是想找机会跟你谈谈!”卫柳被人说破跟踪之事,脸上微微有些讪色。

“如果单纯只是想跟我谈谈,那么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下帖子找我出去谈,为何要这样鬼鬼祟祟?”

“事情是这样的,我本来是无意遇见你出门,想找个机会跟你说约个时间谈谈,谁知道…”卫柳说到这儿忽然醒悟过来,怒道,“你是什么人,我做什么事凭什么要跟你解释?”

“不凭什么,我不过就是一问,你如果肯说那是最好,不肯说我也拿你没办法不是!”应付个小姑娘对苏礼来世还是没什么难度的,既然知道她没有恶意,苏礼倒也不再多问什么,只说,“卫姑娘,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但是我跟沈青昊的婚事是皇上亲自下旨指婚,如今已经成为定局,你我都无法改变。”

“我不是为了沈青昊来的,我才没有那么死皮赖脸的非要缠着他,我回京以后也不过只是去他家了一次,既然他和他娘都不同意,我自然也不会再多做纠缠。上次在寺庙里不过是奉…”她正说着忽然感觉一道凌烈的目光打在自己脸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咽下后面的话,转换话题道:“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告诉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卫柏打断道:“苏姑娘,不好意思,我妹妹年幼不懂事,我回去定会好生教导,给你添麻烦了,我们先告辞了。”

说罢他就拉着卫柳朝外走,手下暗暗用力警告卫柳。但是卫柳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低声威胁到:“有本事你关我一辈子,不然我总是有机会告诉她的!”

苏礼基本猜到卫柳要说什么,起身对着卫柳道:“为顾念,我大概猜到你想告诉我什么了,但是我很抱歉,我怕不能让你如愿的。”

卫柳挣脱哥哥的说,跑动苏礼面前问:“我哥哥哪里不如沈青昊?”

“不同道路上的人,是不会有交集的。”苏礼笑着说,“你还小等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什么道路,什么交集,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真是麻烦,喜欢或者不喜欢就那么难出口吗?沈青昊也是,不喜欢我就直说呗,非要说什么当初是无心之举什么的,谁管他当初如何,只说喜欢不喜欢我不就好了!这么看来你俩倒还真是相配,都是说话要拐好几道弯儿的!”卫柳语速极快,一会儿功夫就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套话。

卫柏的脸色极其阴沉,不再管妹妹说什么,自己扛着那贼人的尸体径直朝外面走去,人家已经委婉的表示了拒绝,只有自己家妹妹这种一根筋的人才会非要追问到底。

他这么不吭声的走掉,让卫柳有点儿心慌,哥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她看看苏礼似乎没什么说话的打算,便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忽然转回来,从怀里掏出张纸条塞给苏礼道;“这是个药方,你拿去自己配好连着服用三十日。以后这种下三滥的迷香什么的就都对你没用了。”她见苏礼朝自己微笑,又忙道:“你别以为是我对你示好,不过是不想看见我哥哥总担心你罢了。”说罢就追着卫柏出门了。

苏礼这才觉得自己脱力一般坐倒在椅子上,屋里弥漫着血腥和迷药残留的气味混合的难闻味道,她却也无暇去管,心里只琢磨着该如何对付苏祺。

第二日回家之后,苏礼便直接去到老太太处,一双眼睛红肿不堪,眼下的青痕没有用粉遮盖,显得更加疲惫不堪。

老太太最近瞧着苏礼总是欢喜的很,如今见她这般模样忙道:“礼儿到我身边儿来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祖母…”苏礼唤了一声就扑到老太太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太太用眼色示意屋里的丫头婆子全都退下,抬手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待她哭声渐小才又问:“礼儿,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你哭成这样定然不是小事。”

“祖母,昨天我跟我娘出城去看庄子,晚上因为车坏了就在庄子住下了,谁知道晚上、晚上竟遭贼人,进、进了我的屋子…”苏礼一边说一边抽泣,身子还微微发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贼人?进了你屋子?”老太太被她吓得容颜失色,忙扯着她上下打量道,“那贼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苏礼流着眼泪摇摇头,眼泪吧嗒吧嗒落在老太太的手背上,哭着说:“孙女被皇上身边的人救了,不然,不然后果…孙女都不敢去想…”

“皇上身边的人?”老太太见她摇头先是放下心来,又听她说是皇上身边的人,心里又是一紧,难道皇上竟看上家里两个姑娘不成?

就听苏礼又接着说:“就是当初有人暗害咱们家,然后去那边做内应的那位大人,不过他能救了孙女,倒也算得上是误打误撞。因为他原本是追查如意绣庄私下的一些勾当,结果没想到她昨晚追查的,正好就是去害孙女的,于是就正好救了孙女。

‘如意绣庄?”老太太的瞳孔猛地收缩,眼神登时凌洌起来,“好孩子别哭了,你好生跟祖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位大人发现京城最近不甚太平,似乎有个专门帮人牵线雇凶作恶的地方,但是因为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于是就一直自己暗中在追查,后来发现那牵线的地方,竟然就是如意绣庄,昨天那位大人尾随着一个贼人出京,想看他最后到底要做什么,现场抓住他好审问,就瞧见她进了我的房间。那大人是识的咱家人的,所以就进屋救了孙女。”

“你是说皇上身边儿得人在查如意绣庄?”老太太再次问道。

苏礼心里一阵恼怒,老太太关心的永远是家族的利益,至于家里的人,如果没有利用价值,怕是都要被她弃之如敝,。如今也是,她关注的只是如意绣庄会不会真的有事,会不会事发,而并不关心自己孙女差点儿被人毁了清白。不过她心里的恼火几乎转瞬即逝,自己从小就不在她身边,没什么感情也是正常,也许只有她这样把家族利益摆在首位的性格,才让苏家的地位一直稳步提升。

“是,那位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当着孙女的面审问了那贼人,还说是尾随他一路过来的,孙女记得那绣庄是四姨奶奶那边产业。虽说孙女不信四姨奶奶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难保下面的人不会偷着做违法的勾当。不论怎样,孙女觉得还是应该跟祖母说一声,咱们既然知道了就得自己主动查证,不然若是被旁人查出来,那咱家可就被动了,到时候就不仅是处置的问题,说不定家里爷们的前途、三姐姐在宫里的地位,咱家的圣宠眷顾,全都会受到致命的影响。”

“嗯,你说有理,祖母就知道你一直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老太太嘴里随意安慰这苏礼,眼神却盯着别处,心里不知在琢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