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礼享受着她不轻不重、力道正好的揉按,开口吩咐道:“你找人去给我好生查查叶依蓉,还有三太太那边也打发人盯紧了,若是没有三太太帮忙,叶依蓉自己是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尤其是叶依蓉那边,派去的一定得是信得过的,不然万一查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就更加难以收拾。”

叶依蓉此时正在屋里坐着发呆,心里很是烦躁,如今非但严若双跟着一起,苏礼身边的丫头半夏也恨不得形影不离,也不知道该与那边的来人如何碰头。

正在屋里觉得烦心的时候,外面响起清脆的叩门声,随即传来半夏的声音道:“叶姑娘,寺里送来素斋,咱们自个儿也做了菜,可以开饭了”

午饭的时候叶依蓉依旧是漫不经心,伸筷子夹菜,压根儿就没夹起来东西,就拿回去往嘴里搁。

严若双见状忍不住问道:“依蓉姐姐,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哦,没什么”叶依蓉忙掩饰道,“不过是一会儿要去给爹娘立长生牌位,所以想起一些往事,有些走神儿罢了”

叶依蓉饭后换好素衣,首饰也都换成素银的,按照三太太所说的,在鬓间还插了一支桃木刻的簪子,出去见严若双已经在门口等着自己,忙上前几步挽住她的胳膊道:“妹妹,我似乎耽搁的时间久了,咱们赶紧去吧”

“姐姐这簪子…”严若双一眼就瞧见叶依蓉发间的桃木簪,手工当真是粗糙简陋,但犹豫半天却也没好意思直说,只含糊道,“倒当真是别致得很”

叶依蓉抬手摸摸发间,垂眸低声道:“这簪子是我十岁那年义父亲手雕的,当时村里年纪相仿的女孩儿都开始戴发簪,我家为了给义母抓药看病,早已经是家徒四壁,别说是什么上好材料的簪子,就算是支木簪,都拿不出钱来买。虽说我从来没开口要过什么,但是当时毕竟只有十岁,看到一起的玩伴都戴着簪子,哪里能不羡慕,后来义父就亲手刻了这支簪子给我,虽说手工粗糙简陋,但是对当时我的来说,就已经是极大的满足。”

“依蓉姐姐,都是我不好,又勾起你的伤心事”严若双没想到又会扯出当年的往事,忙转开话题道,“我都听到前面有诵经和禅乐之声,咱们快走几步吧”

“妹妹别往心里去,我不过是感情伤怀,不干妹妹的事”叶依蓉看到前面不远处就是寺门,心里就开始十分紧张,手里的帕子也绞作一团,好在严若双的注意力已经被人群和寺里的热闹所吸引,就也没注意她的不自在。

但是身后的半夏却把此事看了个满眼,就在心里惊醒,暗道难怪苏礼让自己盯紧叶依蓉,看样她果然是心里有鬼,自己得多加留意。

四周的丫头和家丁将她们围在当中,三人各怀心思,随着人流朝寺内走去,谁知刚到寺门口,斜刺里快步走过来个人,上前跟半夏打招呼道:“还记得我不?你家奶奶没到寺里来?上回有事在身太过着急,把你家爷带回来的包袱差人送去,也没能跟你家奶奶说上句话。”

半夏回神一看,面前之人竟然是仅有几面之缘的卫柳,又听得她说上次帮沈青昊捎东西回来,登时笑着屈膝行礼道:“奴婢见过卫姑娘,奶奶在家忙着祭祖的事儿,奴婢今个儿是陪着家里的表姑娘和叶姑娘来寺里。”

“严姑娘我是知道的,不过这位叶姑娘瞧着眼生,似乎也没听说过。”卫柳眼神闪烁,盯着叶依蓉的眼睛,貌似无意地说,“叶姑娘头上的簪子很是别致,被姑娘这样郑重地戴在发间,想来该是亲厚之人所赠,的确很是珍爱呢”

叶依蓉闻言身子一僵,神色复杂地看向卫柳。

第二百九十八章禅室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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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姑娘是我家太太的干女儿,如今父母亡故,来投奔到我家的”半夏在一旁解释道。

卫柳笑得一脸的灿烂,上前挽住叶依蓉的胳膊道:“这位叶姑娘生得好模样,让人看着就觉得亲近,沈家老太太怕是也疼爱得不行”

“可说是呢”半夏笑着寒暄道,“家里太太疼得不行,当自个儿亲闺女还要亲近几分。卫姑娘今个儿这么巧也来寺里祭拜?”

“是啊来祭拜父母和亲眷长辈…”卫柳的声音稍稍低沉下去,“如今全家就只剩我跟哥哥两个人,哥哥在前线不能回来,自然就是我来寺里祭拜。”

气氛登时就压抑起来,叶依蓉也垂下头去,似乎也在感怀身世。

严若双也想到自己家里的境遇,叹了口气开口道:“咱们姐妹三个都是苦命的人,能遇到一起却也算是缘分,不若我们结义金兰,你们意下如何?”

“若双妹妹的这个提议当真是好,今个儿正好还是到庙里来,咱们就在佛祖面前义结金兰,以后就是有姐妹的人了”卫柳第一个表示赞同,喜得直拍手称好。

叶依蓉见卫柳已经开口答应,自然也不会再有犹豫,也笑着点头道:“那咱们姐妹三人以后同甘共苦,互相扶持。”

卫柳掰掰手指,然后嘟起嘴道:“严姐姐比我年长,又管叶姑娘叫姐姐,那岂不是我年纪最小?”

严若双见她这般小女儿模样,笑着伸手掐掐她的粉腮道:“你以为呢?自然是你最小依蓉姐姐是大姐,我是第二,你自然就是小妹”

“…”卫柳皱皱鼻子,“我在家就是最小,如今义结金兰还是最小…”

“最小还不好,家里都是老幺最受宠呢大家都疼你自己还不好”严若双的心情是最快恢复过来的,伸手拉着叶依蓉和卫柳,“咱们赶紧进去,先找个神位面前义结金兰,然后再一起去祭拜先人”

三个姑娘在观音像前持香跪下,异口同声地道:“观音菩萨在上,小女子严若双(叶依蓉/卫柳)在此立誓义结金兰,从今以后,姐妹相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互相扶持不离不弃”言罢低头下拜。

半夏嘱咐小丫头在这儿看着,自己去找寺中沙弥问清楚立长生牌位点长明灯的规矩,然后回来见她们结义完毕,才上前道:“叶姑娘,奴婢已经打听过长生牌位和长明灯的规矩,咱们是先去捐了香油钱拜祭先人,还是先去祭台去超度亡魂?”

因为沈家与方丈的关系匪浅,所以在寺里各处都能得到比较优先的照顾,很快就立好四个牌位和四盏长明灯,卫柳趁半夏不留意,给叶依蓉使了个眼色。

“半夏,我觉得有些头晕,能不能找个禅室让我歇会儿?”叶依蓉倒也机灵,当时就找了个借口道。

“叶姑娘不会是天热中了暑气吧?”半夏听说她不舒服也很是担心,忙给旁边的沙弥塞二钱银子道,“这位小师傅劳烦给我们找间清静的禅室,我家姑娘身子不舒服,想去歇歇。”

“请跟小僧这边来吧”那沙弥揣好银子,引着她们一行人往寺里僻静处的禅室而去。

卫柳进屋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在门口的香炉内投进些粉末,不多时,满屋的人就都沉沉地睡去。她沾着桌上的凉茶弹在叶依蓉的脸上,将她唤醒道:“好了,在沈家有什么发现?”

“倒也没什么大的发现,只是严若双之前想要攀着嫁给苏礼的哥哥,但是被苏礼搅黄,所以她对苏礼一直很有意见。沈青蔷对苏礼似乎很是信服,但是跟沈母的关系却并不是很好,沈母还总说青蔷都是被苏礼带坏了。”叶依蓉也不敢问卫柳是什么身份,只是将这些天查探到的事儿,一五一十地都跟她说道,“二老爷跟三太太似乎是有什么亲密的关系,二太太为人比较没有脑子,家里二爷也是个好色之徒,虽说还不至于不知轻重,却也不是个能堪当大用的。三老爷一直还没见到,听说是个循规蹈矩死板的人,三爷胆小没什么志气,许是有些天赋,但是也被三太太给管教得不成样子。四爷和四太太在家里几乎都没有存在感,很少能见到人。老太爷一直都是把自己关在房内,家里的琐事都还是姨奶奶管着,太太并不当家。”

卫柳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情太过琐碎而嫌弃,反而听得很是仔细,忽然说:“沈青昊在边境失踪了”

“啊?”叶依蓉一时间没转过脑子来,傻愣愣地张着嘴问,“失踪?是什么意思?”

“失踪就是消失不见了呗”卫柳漫不经心地说,“再过些日子,这个消息就要传回京里,你好生留意着沈府众人的态度和举动,如今咱们算得是结拜姐妹,所以以后有空的时候,就多请我去家里饮茶、赏花,或是相约出去逛街、听戏,都方便得很”

“不是说他只是在后方保护主帅,怎么还会出了危险?”叶依蓉心下不解。

“这就不关你的事儿了,这几日我会把严若双想要嫁给苏祈的事儿传扬出去,你也好生盯着沈家都有什么动静,这回怕是要有好戏看了”卫柳挑挑眉毛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我身上毒的解药…”叶依蓉小心翼翼地问。

“放心吧,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毒发,你就安心在沈府做你的叶姑娘,过过大家闺秀的悠闲日子,到该服解药的时候,自然是会给你的”卫柳说罢忽然伸手一弹,一股白色的粉末扑到叶依蓉鼻下,她顿时就身子一软,躺倒在地。

第二百九十九章逃兵

“苏大哥,今个儿是盂兰节,镇上有庙会和祭祀,晚上还要放河灯,咱们今个儿不上山了,一起去镇上瞧个热闹,正好也赶集买点儿东西。”七月半这日,小云一早就换上了平日舍不得穿的半新衣裙,将自个儿这些日子做好的衣裤和鞋子拿去给沈青昊道,“苏大哥也换身儿衣裳,咱们现在出门,就能赶在中午放焰口之前到镇上。”

沈青昊一直想去附近的城镇瞧瞧,听到小云的提议自然是不会反对,低头看看她手里捧着的衣衫裤袜,心里怎么会不明白这傻丫头的意思,但是自己的身份和背负的任务,却也只能利用和辜负了眼前的这个姑娘。

接过衣服又忍不住想起苏礼,不知道她这会儿在家做什么,想来该是在为七月半的祭祖忙碌着吧也不知她如今肚子有没有挺起来…想到苏礼瘦瘦的身子挺着个大肚子的模样,沈青昊的唇边不禁勾起个无奈的笑容,也不知道她挑食的毛病有没有好一些,还是应该再长胖些才好。

小云站在一旁看着沈青昊,她虽然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乡下姑娘,但是却并不笨,看着他每每陷入回忆的时候就露出温柔的神色,次数一多,再怎么粗心大意也该察觉到他心里应该在想别的女人。

两个人并肩走在土路上,沈青昊就是埋头走路,见小云跟不上自己的脚程,才稍稍放缓步子。

“苏大哥…”小云鼓起勇气道,“你从来都不说你以前的事…”

“…”沈青昊脚步微微一顿,原本不想说什么,但是看见小云期盼中还带着些许受伤的神色,又觉得她只是个姑娘家,对自己一无所知就收留在家中,原本就已经冒着很大的风险,所以沉吟片刻开口道,“我父亲在我年幼的时候就已经亡故,母亲拉扯着我跟妹妹长大,好不容易攒钱给我娶了一房媳妇,我们两个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我每天出去干活,媳妇在家照顾我娘和妹妹,眼看着日子过得宽松起来,我媳妇也有孕在身,谁知道…风波平地起,因为有人欺负我家人,我跟人动起手来,失手将人打死,我不想坐牢等死,就别了老母和幼妹,还有有孕在身的媳妇,自己逃到这边来了。”

“原来是这样…苏大哥也当真是命苦的人。”小云听罢微微叹气,心里不知该是喜还是愁,终于弄明白了他的身世,虽说他是有妻子的人,但是如今背着命案在身,哪里能再回璟朝。而如今两国交战,他的家人也不可能找到这儿与他团圆,自己也未必就没有机会。

沈青昊边走边留意着四周的道路、民居的情况,时不时地向小云打听当地的风土人情,他万万想不到,就在这个时候,璟朝的营地里为了他正闹得不亦乐乎。

军中每日都要发军情回京,而每逢初一、十五,主帅和监军还要另外写折子送回京师。

苏祈一大早就在营帐口堵着主帅,磨着要看折子,主帅无奈地说:“苏祈,不是我不讲情面不通融,这么大的事情,不在每日军情里面传回京城,已经是我网开一面,但是如今十五的折子,我却是实在压不下去的,即便是我不写,监军卫大人也不会放任不管。”

“我知道大人是要上报的,我只求看看大人是怎么写的…”苏祈继续磨着不肯离开。

卫柏掀开帐门进来道:“将军,送折子的八百里快递已经在门口候着,您看…”

苏祈见卫柏手里捏着折子,趁他的注意力没落在自己身上,一个箭步上前抽出折子,展开一看,眉毛顿时就竖了起来。

“啪”

他把折子往卫柏的脸上一拍,被卫柏闪身躲过,正砸在身后的兵士身上,将他的鼻子拍得鲜血直流。

“卫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折子里写的什么东西?什么叫主动离开军营,如今下落不明?”

“他的物品和军帐都井井有条,没有任何外人翻找的痕迹,营地四周都搜索过十几次,没有任何打斗和强行掳人的痕迹,所以除了主动离开军营,没有别的合理解释。至于下落不明?”卫柏跳跳眉毛,“这难道还用我解释给你听?如今声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不算是下落不明?”

“狗屁”苏祈暴跳如雷,“你这么写倒不如直接写他是逃兵来的痛快,其实还不都是同样的意思”

“我可没这么写,这是你说的”卫柏耸耸肩不置可否。

主帅抬手按按眉心,也有些无奈地说:“苏祈,你就莫要再闹了,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够给压得下去的,先前不报还能说是搜山寻找中,但是如今再不上报,就不是简单的问题了,若是落得个隐瞒军情的罪名,别说是你,就是你爹也都兜不住的”

“可是…”苏祈急得在帐内直跳脚,“你们这折子若是递上去,沈青昊他这辈子就完了你们…”

卫柏忽然上前抬臂圈住苏祈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斜歪着拖出主帅的军帐,来到外头将他往地上一丢,做了个挑衅的手势道:“你这些天都跟我别扭得很,今个儿咱们打一场,你若是赢了我就改了这份折子,但你若是输了,以后不许再给我找麻烦”

苏祈虽然知道自个儿不是卫柏的对手,但是被逼到这份儿上,哪里还能理智地分析,不等他话音落地,就饿虎扑食似的冲了上去。

卫柏并不使出全力,只逗着苏祈游走,让他压根儿也进不得自己的身儿,在二人身形交错的时候,他忽然贴着苏祈的耳边轻声道:“沈青昊接了密令的任务去办事,你能不能别再闹了?”

苏祈闻言一愣,脚下登时就乱了步法,被卫柏一拳打的斜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第三百章传言纷纷

大半夜的从医院输液回来,好在医院因为同样问题输液的不止我一个人(这纯粹是自我安稳=。=#),似乎不管流行什么,我都是中招的一个,老爸说因为我缺乏日照所以无法杀菌,抵抗力又差…于是以后每天强制晒太阳一小时~要变黑了…先爬去睡觉,明天白天还有更新》_)~~~~~~~~(_《“奶奶您瞧,这是纸儿做的小虎枕,瞧着哪里像老虎,根本就是只小病猫”庆云举着个缝得歪歪扭扭的小枕头跑进去,献宝似的拿给苏礼看。

身后跟着跑进来的纸儿小脸通红,气得边跑边骂道:“庆云姐姐,人家是找你学针线,你居然还笑人家。”

苏礼接过那小枕头,果真做得像只病歪歪的小猫,忍不住也取笑道:“庆云,人家纸儿做的是猫儿枕,哪里是小虎枕,你休要乱叫名字。”

“连奶奶也取笑人”纸儿跺脚道。

屋里正说笑着,砚儿从外头跑进来道:“奶奶,出事了,表姑娘在屋里寻死觅活,差点儿上吊死了。”

众人闻言全都一惊,苏礼收敛起笑容问道:“表姑娘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寻死觅活啊?”

“…”砚儿闻言犹豫片刻道,“听说是上回表姑娘想要跟思姑娘抢夫君,不知怎么的被人宣扬出去,如今京里都在传这件事儿呢,都快说出花儿来了”

苏礼闻言面色就是一沉,还未等说话,就见墨儿也跑进来道:“奶奶,苏家太太打发人来问,说思家今个儿上门兴师问罪,问奶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回说没事儿,是外人胡乱编排的”苏礼先打发走了墨儿,然后沉声吩咐道,“锦之,打发人去看着表姑娘,连同她院儿里的下人一道都管束起来,谁敢满嘴胡吣地乱说,当场就给我打”

“纸儿,你上街去打听打听,看外头都是怎么说的。”苏礼见锦之领命出去,又继续吩咐道,“砚儿你跟我进来。”

回京后听了书雪对这段时间事情的讲述,苏礼对砚儿这丫头很是感兴趣,平时瞧着少言寡语的,没想到是个有蔫儿主意的人。

“如今这样事情除了,你觉得应该怎么办?”苏礼好像丝毫都不着急似的问。

砚儿垂头思忖片刻道:“上次玉松哥哥教书的时候说过一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奴婢以为,这种传言是禁止不住的,越是禁止越是让人信以为真,私下更加要传扬,更何况咱们也禁不了。但是如果放任不管,却也对表姑娘的闺誉有碍…”

“若是这时候还有十条八条其他人的谣言也在京里传播,而且也都是些虚构捏造、捕风捉影的事儿,那会如何?”苏礼说话的时候已经备好纸笔,自己用量勺量好水倒入墨砚内,“研墨”

“姑娘的意思是说?水里窜起一条鱼带起了浑水,让人一眼就能瞧见这条鱼,咱们想要把这条鱼藏起来,就得把水搅得更混,让人只看见浑水,就忽略了最开始盯着的那条鱼?”砚儿闻言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苏礼,似乎很是钦佩她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苏礼一连写了七八条在事实基础上又加工胡编的谣言,交给砚儿道:“这个差事就交给你了,能做好不?”

“能”砚儿的眼睛里闪动着动歪脑筋的光芒,“奴婢最后再传言出去,说这些都不过是敌国为了迷惑我们而做的伎俩,这样咱们搅浑的就不仅仅是京城的水了”

苏礼闻言笑着点头:“当真是没找错人,既然知道该怎么做了,就也别耽搁了,不过记得要注意安全,不要让人瞧出来你是沈府上的。”

“奶奶放心,奴婢省得厉害。”纸儿躬身退了出去。

“奶奶…”半夏从里间走出去,有些欲言又止地说,“上回在寺里奴婢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表姑娘跟叶姑娘都说没事,卫姑娘还说奴婢太多心,万幸没出什么事儿,便也就揭过去了,奴婢这几日思前想后的总觉得不对…”

苏礼闻言又皱眉:“这件事儿你就不要再想了,之前我说让揭过去,不是因为我不信你,我自个儿的丫头再不信,那还有谁能信得?只是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就是了,咱们又不能去跟她们当面锣对面鼓地掰扯,何必还苦思冥想地揪着不放?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卫柳跟严若双或是叶依蓉,亦或是她们三个人有什么密谋,你跟着寸步不离所以嫌你碍事,将你迷晕之后密谋,却也算不得是你的错,咱们多加提防就是了眼前的事儿更要紧些,你也莫要天天把自个儿圈在屋子里,领着人把青蔷从表姑家接回来再说。”

不多时沈青蔷就哭着从外头跑进来,上前就伏在苏礼腿上道:“嫂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表姐的事儿怎么突然间传得满京城都知道?今个儿在表姑家各家的姑娘都在议论这件事儿,我都羞得抬不起头来,这以后可如何有脸再出门去?”

“你这几日且在家好生待着,过两天自然就好了…”苏礼安慰青蔷的话还没说完。

锦之从外头快步跑进来道:“奶奶,思家姑娘来了,瞧着模样就是心情不好,如今已经快要到屋门口了。”

苏礼闻言拍拍青蔷的头道:“行了,让半夏领你去洗洗脸,若是累了就回房去歇着,要不就去跟昱安念书,若双的事儿不许乱说,即便是别人问也当作人家是瞎说的知道不?”

“不承认有什么用,人家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沈青蔷嘟着嘴抹着眼泪道。

“你就听嫂子的话,过两天这事儿就揭过去了。”苏礼急着去安慰思小朵,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外头让人取笑。

“嫂子当真?不是骗人?”沈青蔷对苏礼的话还算是信服,虽然还是满腹地疑问和不乐意,但还是跟着半夏先行离开。

思小朵的眼睛肿得跟桃儿一样,进门瞧见苏礼就一把搂住又哭道:“你不是说那件事不会传扬出去,如今怎们满京城地都在说这件事,今个儿我家老爷子大发雷霆,让家里把当初收的聘礼都清点出来,要送回你家退婚呢”

“退婚?”苏礼闻言一惊,竟都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不成,若是当真因为这件事退婚,那自己以后还怎么有脸回娘家、有脸见二哥,“好了,先不哭,这件事我都安排人去收场,不会有事的”

第三百零一章寻死觅活

这厢刚把思小朵哄好,又安置着住下,沈母那边就打发人来,说是请大*奶过去说话。

苏礼知道这定然是要兴师问罪的,却也不能不去,怕半夏的脾气去了添乱,锦之却又在忙,书意更是不见个影子,只得领着芷莲并两个小丫头匆匆地传了轿子去了。

沈母这会儿正在屋里大发雷霆,她虽然先前就知道严若双做得不太地道,但是没想到竟是这样,难怪当初苏礼要把她关在山上不许回家,也难怪后来沈青蔷连连抱怨。自个儿却是只觉得她们是在欺负严若双,如今听得外头各种不堪入耳的传言,又得知严若双在屋里上吊差点儿死了,气得差点儿把病根儿勾起来。

叶依蓉和沈青蔷一边儿一个地帮她抚胸拍背地顺气,生怕她再气出个好歹,到时候家里就更加乱套。

沈母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忍不住迁怒地戳着沈青蔷的额头骂道:“你个死丫头,这么大的事儿当初也不跟我分说清楚,到如今弄成这样可如何收拾,别说是你表姐,就是你如今怕是也不好说人家了”

沈青蔷闻言一甩手将沈母推到叶依蓉怀里,自个儿起身怒道:“娘,你说话前是不是也走走脑子,到底是我没说还是您听不进去?当时满心地觉得全家都在迫害表姐似的,嫂子素来都是个没脾气的人,都气得将表姐关在山上不许回家,哥也一句话都不提,娘难道还以为是我们不好?当初我跟您抱怨几句,您从来都不等我说完就劈头盖脸地把我训一顿,我怕嫂子吃心也不敢再去跟嫂子说。她腆着脸去勾引男人,还勾引到嫂子娘家哥哥身上,人家还是定了亲的,家里多少的脸面够她出去丢的?要不是嫂子的哥哥厚道,思家姑娘又跟嫂子交好,咱家的脸早就扔在前门大街上被人踩烂了那么个不知廉耻的亲戚,也就您还把她当个宝儿,要是爹还在世,知道这样的丑事,早把她撵出家门去了”

沈母被女儿说得脸上红一道白一道,忽然甩开叶依蓉的手,自个儿健步如飞地冲出门去,瞧着方向是去了严若双的住处。

叶依蓉见状跺脚道:“青蔷妹妹说话太不当心,娘本来就身子不好,再给她气得犯了旧病根儿可怎么是好”

“谁是你母亲,别一口一个娘叫得亲,当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呢?”青蔷朝她啐了一口道,“告诉你,我哥跟我嫂子感情好得很,不管你是以前有婚约还是有定情信物,我哥都瞧不上你,你若是自己识趣就老实本分地呆着,我家不差你一口饭吃,若是不安分守己…”她说着朝严若双屋子的方向呶呶嘴,“勾搭别人家爷们的是什么下场,你自个儿去瞧瞧吧”

叶依蓉被她说得眼圈泛红,强忍着眼泪道:“妹妹这话是从何说起,我若是有那脏心烂肺的心思,就让我出门就磕死在当场,你自个儿的娘不知道心疼,别人来心疼你还反咬一口。”说罢就跑出门,追着沈母去的方向也走了。

沈青蔷发泄了一通又觉得自个儿刚才说话太过了,虽说对叶依蓉还是没什么歉意,但是万一把亲娘气坏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便也快步出门想去瞧瞧。顺着回廊刚转过弯,就差点儿跟刚下轿穿过月亮门的苏礼撞了个迎面,吓得她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被芷莲展臂搂住,才算是收住脚步。

苏礼听青蔷说了刚才的事儿,不住地叹气训她道:“怎么能这么跟娘说话?她身子才刚好些,难道你非要把她气得再躺床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才甘心?你说你都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越来还越不如小时候?难怪娘总说是我把你惯坏了,我看倒还真是我的罪过了”

沈青蔷被骂得含泪不语,她从来没见过苏礼发火,觉得她总是淡淡然的模样,这会儿见她也气急败坏地数落自己,更是觉得自己这回是犯了大错,噙着眼泪不敢哭出声来,跟在苏礼身后朝严若双的屋里快步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乱作一团。

沈母的骂声只字不差地传出来:“…你从小多乖巧的一个孩子,你爹娘也都是清白正经地人,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丑事,严家多少代都是家风严谨,何曾有过这样被人拿捏说嘴的事儿?虽说如今家道没落,但我也把你当亲闺女似的疼爱,吃得、穿得,你哪一样比青蔷少了?只得你有她没有,但凡她有的你这里全都不会少,你的婚事难道我这个做姑母的会不给你上心?要你自个儿不要脸地出去勾搭男人?你起这些个下三滥的心思之前,你可曾想过会不会给你爹娘丢人摸黑?你怎么不干脆吊死算了,这以后可怎么出去见人?要不你干脆绞了头发做姑子去算了…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沈母连哭带骂,其中还夹杂着叶依蓉的劝解和严若双的哭声。苏礼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咬牙进屋劝道:“娘,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家里知道这事儿的下人媳妇都找人看起来了,若是谁敢嚼舌,当场抓住就打死思家姑娘来找媳妇哭诉,如今已经哄着在咱家住下了,娘家那边我也送了信儿去,我二哥如今出征在外,更是不会有什么说嘴的地方。城里的传言媳妇会尽量平息掉,娘身子刚好,快别跟着惹气了表妹当初不过是因为突逢巨变,心里一时没想开罢了,她在山上也想通了,娘便莫要再责骂她了您平时最是疼表妹,这回在气头上嘴里骂得痛快,过后还不是自个儿跟着伤心。”

沈母也骂得累了,虽然听见苏礼的处置觉得还算满意,但也对她没有半分好脸色地说:“若不是你当初东遮西掩,这件事儿早就掩盖妥当了,哪里还会落得今个儿这样的光景?”

苏礼不欲与她争辩,而且见她气得满脸通红,生怕她再犯了老毛病,无论她说什么都伏低做小地应诺称是,反倒让沈母一时没了脾气,起身领着叶依蓉离开。

第三百零二章噩耗

京中对苏祈和严若双这段艳闻还没传得尽兴,就发现街头巷尾地多出许多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谁家夫人年轻时与谁家老爷私相授受,谁家姑娘在什么茶楼跟谁家小爷幽会,一时间整个京城风言风语,原本说严若双说得起劲儿的那些个太太、姑娘,一见自个儿也被编排进去,急忙开始想方设法地找借口开脱。

这么纷纷乱乱地传了一天,次日早起的人都惊讶地发现,大街小巷很多地方都贴了告示,虽然字写得有些歪扭,但是还算能认得清楚,大意不外乎是说,这番的谣言纷纷,都是敌国为了扰乱京城的安定,才派探子来故意散播的,不信大家可以数数,传言大部分都是跟武官或是兵部各官员家中有关。

虽然那告示的字迹歪歪扭扭,很是引得大家猜疑,但是很快就会有人出来解惑,说那是为了掩盖字迹而故意的,于是众人恍然大悟,便都很以为然,尤其是那些个被散播了谣言的太太、姑娘们,更是四处宣扬这是敌国探子的诡计,不过是为了扰乱人心。

最后闹到连官府都出面平息谣言,增派人手加紧城门口的盘查,晚上更是增加了巡护,内外城都开始宵禁,最后倒当真抓住几个形迹可疑的敌国人,一时间京城内更是笃信,之前的种种都是敌国奸细搞鬼。

思家老太爷为此很是过意不去,特意打发儿子跟媳妇拎着礼物到苏家赔礼道歉,苏文氏对此心里有数,见亲家这般客气也很是过意不去,很是好生地招待了一番,临走又给带了许多的回礼。苏家的举动让思家老太爷觉得极有面子,对这门亲事更觉得满意非常,逢人便夸自己给宝贝孙女寻了个好人家,羞得思小朵坚决不肯回家,打发人收拾了行礼直接搬来跟苏礼住着做伴。

“礼儿,你可真是能干,这么大的事儿,你几天就给折腾得古井无波似的,要是我,早就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思小朵趴在炕桌上看苏礼画花样子。

怀孕的时候不能动针线,苏礼原本打算要做的布娃娃,也只得等生了孩子以后再说,这几日在家翻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书,看着古代的一些神话本子的插图什么,自己琢磨着设计个什么娃娃比较好,她可不想弄个什么加菲猫还是机器猫给孩子玩儿,还是贴近时代和风俗一些为好。她听见思小朵的话,撂下笔直直腰道:“你前几天可不就是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进了门就知道抱着我哭,知道的是你怕你家老太爷悔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给我哭灵呢”

“呸呸呸,有口无心”思小朵闻言忙朝地上啐道,“你这丫头,都是要做娘的人,怎么还嘴上没个把门的,满口的就知道胡吣。这么不吉利的话,赶紧啐两口念叨念叨。”

苏礼无奈,也学着她假装呸了两下,自己双手合十念叨着:“有口无心,菩萨莫怪”随后起身准备上外面活动活动身子,一时没注意顺口又说,“每日里那么多人许愿求神,菩萨们都忙得很,哪里顾得上理你是有口无心还是有心无口的。”

“我可不跟你惹着祸,你不信也就罢了,嘴就莫要嘀咕了”思小朵知道她素来不信这个,也懒得跟她掰扯,伸手拈起个果子塞进她嘴里,自己抢先下地扶着她道,“出去走走?”

“我这连肚子都没挺起来多高呢,还用得着你扶我”苏礼本来就生得骨架小,身上肉不多而且都紧撑撑地,怀孕后胃口一直也不是太好,所以如今五个月的身子还都不太显怀,披上个罩衣不细看都瞧不出肚子。

“你瞧你这瘦骨伶仃的模样,活似每日里都没人给你吃饭似的。”思小朵扶着她的胳膊,很是不满地说,“你这两条胳膊都比不得我一条有肉。”

“小朵姐姐丰腴动人,是我哥的福气,我可比不来。”苏礼闻言取笑她道。

“我好心惦记你,你却反过来拿我说嘴。”思小朵不敢跟苏礼混闹,只得伸手摸着她的肚子道,“宝宝,你可千万别学你母亲那张嘴。”

“去去”苏礼一把拍掉她的手,“干嘛,盼着我生个锯口葫芦不成?”

二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在后花园散步,如今已经入秋,天气虽然没有很是凉爽下来,但应季的花却都已经开得灿烂无比,衬着格外晴朗的天空,让人瞧着就打心里喜欢。

苏礼刚解决了一桩大事,苏文氏也打发人来夸她处事得体,沈母那边更是没旁的话说,严若双这几日呆在窝里格外的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