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连心,食指更是贯通人魂魄的地方,这么做一来可以探明死者的阴魂到底还有没有留在躯体内,二来,则是因为刚才女孩妈妈的那番话让老道留了个心眼,他怕万一真的有什么阴阳罗盘测不出的东西附在死者躯体上,这会儿自己手头上什么有力的家伙都没有,真要作起祟来怕是拿它没辙,所以不如先用桃木签把尸体钉住,那么就算有东西附身,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借着尸体作祟。

但刚一钉完,女人一声尖叫让老道吓得一跳,还以为不慎被她看到了自己的举动。

回过头才发现,原来女人的尖叫是冲着坐在角落里那个一声不响的大汉而去的。她一边怒冲冲从嘴里发着不知所云的尖叫,一边噔噔噔走到那男人身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娃娃狠狠扔到脚下,然后拳头像雨点般落在男人厚厚的肩膀上,大哭起来:“老天爷啊!好好一个大男人怎么说疯就疯了!这一个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个痴痴傻傻整天只知道抱着娃娃呆坐着啥事不管!叫我一个女人家怎么办!怎么办!!”

吼了半天,男人始终没理她,只自顾自低头把那只被女人扔在脚下的娃娃小心翼翼抱了起来,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然后像抱着自己孩子似的,把那只又旧又脏的娃娃重新抱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见状,女人只能颓然跌坐到地上抱头痛哭,边哭她边跟试图走到她身边安慰她的老道说了一件事。

她说,这男人是她的丈夫,一个货运车司机,跑长途跑了有十多年了,之所以会变成眼前这副疯样子,并不是因为女儿上吊自杀的关系,而是他两个月前最后一次跑运输的时候,中途休息时好端端的突然晕倒,被人送去医院后,就莫名其妙地疯了。

那段时间为了他的病,她三天两头带着他往医院跑,连女儿的期末考都几乎给忘了。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因为女儿这次考试考得差就会去怪罪她,而她女儿也更不可能因为考差了就去上吊自杀。

“因此您觉得是有东西缠着你女儿,所以导致她上吊的是么。”听完老道问她。

女人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不是‘觉得’,是真看见了。”说完,她抬头指着房梁比划了一个大致的样子,道:“那会儿我女儿吊在这根房梁上的时候,我亲眼瞧见有个东西拖着她脖子和手,让她不能动。但我发誓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我女儿还活着,无论是吊在房梁上时也好,被人解下来后抢救时也罢,她一直都在看着我,想叫我救她,但是却出不了声。我急啊,跟那些医生警察说,同志们你们行行好,再救救她,给她一口氧气,她还活着…可就是没人信我…没人信…他们瞧不见那东西捂着我女儿的嘴,让她张不了口,出不了声…”

“…您刚才说,那个东西在听见我说话时就不见了?”

“是啊,道爷,它马上就消失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您女儿仍然张不了口,出不了声呢?”

这句话一问出口,那女人立刻就愣住了。一言不发呆呆看了他好一阵,然后若有所悟,捂住嘴哇地声就哭了起来:“您的意思是她真的死了…”

“医生是不会骗您的,大嫂…”

“可是我明明亲眼瞧见了…”

说着话时,老道见尸体那块被插了桃木签的指甲盖底下出现了一条黑线似的东西,心知这尸体可用。当下就不再跟女人绕圈子,坦白对她道:“大嫂,现在要跟您说明两点,一点,是这闺女真的是去世了,您要节哀。另一点,就像我先头说的,人死不腐必有隐情,无论您看到的那个附她身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从我刚才做的一个小小的实验来看,她的死因的确不光是上吊自尽这么简单,但无凭无据无处可查,所以现实一点的话,您就只能接受一个上吊自杀的验尸结果,因为那是医院给出的合法证明,并且它也是个事实。”

“那如果不现实一点的话呢?”女人问。

“不现实一点的话,就得用我这不现实的方法,来给您去继续追究一下医院没法追究的某些问题。说白一点就是,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正如我之前说的,我可能有办法让您女儿暂时开下口,来说出她的真实死因,这样起码能让她死得瞑目,也好歹给您一个交代。但用的方法看起来会比较奇怪,就不知道您会不会介意了。”

“看来那位大嫂没有介意。”听到这里,冥公子若有所思看了眼那口棺材,笑笑道。

“是的,她没介意。”

“那么您介意么?”

“…什么?”

“您利用了那位大嫂的爱女之心,骗到她女儿的尸身来为您的这口背魂棺做试验,您的心里有没有介意?”

这问题令老道神色一敛低头沉默了下来。

过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没有。”

第71章 血棺八

八.

老道说,坦白讲,当时他没想那么多,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虽然确实是利用了那个女人的爱女之心,但也的确是在为她解决问题,否则,她恐怕一辈子都会在她女儿‘还活着却被埋葬’的阴影里挣脱不出来。而且,在屋里的种种发现,又让老道对这尸体和她的死越来越感兴趣。可以说,原本纯粹是为了他的背魂棺而来,后来,却是更多为了想知道这女孩的真实死因,和她死后为何会出现种种异相,譬如尸体的气味,譬如感觉不到尸体的死气…

所以当天晚上,一等两个徒弟把盖得严严实实的棺材趁黑推到这女人的家中,老道就根据女孩的生辰八字给推算了个时间,然后在那个点做了场请‘神’仪式,将女孩的魂魄请进了背魂棺内。

但这过程老道心里并没有底。

因为毕竟人的眼睛是见不到魂魄的,道士也不例外,所以按规矩,在行请‘神’仪式时,要摆放三支引魂香,和一只猫。引魂香的粘粉是用阴沉木所提炼,一经燃烧,据说可以通过死者的七窍跟死者的魂魄建立某种联系,然后将他们停留在躯体里的魂魄从中引出。而猫则并无太多讲究,只需是母的,刚下过崽最好,将它捆绑后放在需要接纳魂魄的容器内,如果引魂成功,魂魄可以借着母猫身体渡入容器。随后将猫放出,如果猫的一双瞳孔发白变瞎,则意味着魂魄已顺利被容器所接纳,不会出什么状况。

可是那天晚上,不知是捆绑时绳子没拴紧,还是被猫的爪子给挠断了,当到了时间老道的两名徒弟把棺盖打开后,就见那只猫像团闪电似的从里面冲了出来,没等人来得及瞧见它的眼睛,便从敞开着的窗户逃了出去。

随后再想找它,却能从何找起。所以老道觉得心里很没底,尽管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是瞧见了那只猫半边脸上的白色瞳孔,但鉴于它行动如此敏捷,实在难以断定它那双眼到底是瞎了还是没瞎。

不过,即便如此,当时迫于时间和条件的有限,老道仍是按着古书上的方法,开始用背魂棺对棺中那道魂魄进行了施法。

‘背魂棺,魂背千里鬼神惊。’

古书上言,这种棺材能将人的魂魄锁在里面,通过棺材内部特殊的结构,和制作棺材的特殊木料,渐渐对魂魄进行炼制。最初,施法者能以此控制魂魄,例如操纵它开口说话,操纵它去做一些人所无法做到的事情。当时间久了,棺材和魂魄几乎融为一体,变得越来越厉害,甚至厉害到连‘鬼神’见了都不得不退避三分。

老道自然并不奢求自己能拥有连鬼神都退避的力量,他只想试试看,是不是这东西真的有传说中那么神奇,能让死人的魂魄开口说话。

在他印象里,他以前所见的类似举措中最为有效显著的,当是用扶乩的方式通过某些媒介让死人做出类似有答有问的举动。但即便能力最为高深的一些尊长,也无法做到能让死人或者他们的魂魄开口说话。所以,若这口棺材真能做到这一点,无疑对于眼下所有的宗教来说都是一大突破性的发现,此后,迷信与否都将重新被定义,每每想到这一点,总让老道为之兴奋到寝食难安。

因此,即便心知有风险,他仍是义无反顾。当然,对于女孩的母亲,他是断然不可能实话告之的,只跟她说,这么做是完全是为了能让她女儿开口,同时也是为了防止是否真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缠着她女儿。若是真有,这口棺材就能将那东西束缚住,以免他们做法时,那东西受到刺激借助她女儿的尸身作祟,更添祸害。

女孩的母亲自然是对老道的一番话深信不疑。

所以,无论在见到他们带来的那口棺材时有多惊诧,无论对他们那番请‘神’的仪式有多惶恐,她始终一声不吭,非常合作地守在一旁,绝无干涉。

其间,倒是女孩的爸爸出现过两次状况,险些给他们带来一些麻烦。

一次是在道士们将猫捆绑住的时候。不知为了什么,那男人突然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要朝那口打开着的棺材里爬进去,幸好老道眼明手快,在他一脚踩进去的时候将他一把给拉住了。

第二次是那只猫逃掉的时候。那时候所有人都在窗边找着那只猫逃离的踪迹,所以没留神那女孩的爸爸又一次离开了自己坐的地方,跑到厨房拿了把菜刀过来,然后一声不响就朝棺材头上剁了过去。

一边剁一边还恶狠狠地对着棺材边骂边吐口水:滚你妈个蛋!滚你妈个蛋…

等三个道士反应过来时,棺材头上已被他砍出数条深浅不一的痕迹,忙把他架走了,这一次得了他妻子的允许,把他绑在了椅子上,这才让他安分下来。

谁知他才安静下来,他们就听见棺材里传出了一阵哭声。

说到这里时,老道肩膀突然颤了一下,面色微微有些发白。

“这哭声有什么不妥么?”见状,冥公子问。

老道点了点头,说,起先他们以为是那女孩的魂被棺材弄醒了,正纳闷呢,为什么他们眼下什么都还没做,棺材倒自己起作用了?

谁知女孩的妈妈一听,立刻摇头道,“不是!这不是我女儿!”

这怎么会不是呢,明明是个年轻女孩子的哭声啊?老道刚把话问出口,就见那女人见了鬼似的死瞪着那口棺材,然后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连连朝后逃似地倒退:“我自己女儿的声音我还能听不出吗?不是!那根本不是我女儿!她是个什么东西?!”

女人的话叫老道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背魂棺收魂,是根据入魂者的生辰八字而来的。所以在引魂前,老道要先把死者的生辰八字连同她的头发和指甲一起在棺材前烧化,方能将带着死者魂魄的猫放入棺中。

所以怎么可能这棺材里发出哭声的,不是死者本人呢?

当即有那么一股冲动想打开棺材看看是出了什么问题,但背魂棺有个规矩,一旦入了魂封了棺,七七四十九天里不能再把棺盖打开,否则开棺泄邪,开棺者会被背上整整三年的霉运。

因此只能硬着头皮把棺材从这屋里带走,因为那女人说什么都不肯再让那口棺材停在自己家,甚至要老道马上把这口棺材烧掉,因为她坚信,那个害她女儿自杀的东西肯定被关在了这口棺材里。

不知是否真是被这女人说中了,在老道依言带着俩徒弟把棺材拖出屋子时,按理过门槛时不能用车推,而是要人抬出去。但当两个徒弟把那口原本份量不重的棺材抬起走到门槛中间时,那口棺材突然猛地朝下一沉,然后棺材里再次发出一阵哭声。

老道当时就有点火了。

他觉得这是一种挑衅。

无论这口棺材到底有没有被他制成一口能驱使鬼魂的背魂棺,但很显然,棺材里如今有一个魂魄,这魂魄以如此显眼的举动来昭示自己的存在,无疑是一种挑衅行为。所以原本是想把棺材抬到僻静处再看看怎么处置这件事,老道却当即喝令两个徒弟把棺材停下,然后取出桃木钉,转身就想往棺材里钉进去。

这么做无疑是要破坏掉棺材的。

如此难能可贵的一块木料,一旦被破坏了完整性,往后只怕也再难找到这么好的料。

但当时老道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拿他的话来说,出家至今,虽说以往跟着师长们游方或者给人做法事,期间也或多或少见过一些怪异的东西,但这么直接的有声音,并且几乎有实质的接触,还是第一回。

他说那从棺材里发出来的哭声简直能把人听得头皮都炸了。

尤其那两个徒弟,年纪轻,虽然不至于吓到把那口棺材丢了自己逃,但僵立在那儿,当时连动都动不了了。

所以老道义无反顾就取了法器要朝棺材里钉进去,但就在这时,棺材里那原本凄凄哀哀,轻一阵重一阵的哭声,却突地变成了一种像是在哀叫般的嚎啕。

嚎得可瘆人了,要不是为了对得住自己身上那件道袍,老道几乎当场给惊得跌滚倒到地上。

勉强抓着门框站稳了,正想鼓足勇气去看看棺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紧跟着听见里面嘭嘭嘭地一阵响,像是有人在里面使劲拍打棺材盖。

眼见棺材盖被拍得一下下往上顶,突然一切又都安静了下来。

不止拍打声没了,连哭声也静止了。

过了片刻,就见到一片片锈斑一样的颜色从棺材头处渗出来。

位置正是先前被用菜刀劈出来的那几道痕迹,真跟受伤出了血一样,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不出片刻,就把好好一个棺材头染得‘鲜血淋漓’。

第72章 血棺九

九.

木头自然是不可能流血的。

但成了精的却可以。

当然了,那流出来的也不是血,只是看起来颜色跟血很相似而已。

木头成精那不就是《指环王》里的树精么?听老道说到这里时,我不由插了下嘴。

他朝我笑笑,道:“概念不太一样,咱这里指的成精,跟那种神话里说的会走路会说话,好像妖怪一样的树精,不一样。”

那他所指的木头成精到底是什么样呢?

这一点老道自己也说不太清楚,只说,那感觉应该就跟太岁差不多。

太岁又称肉灵芝。明明是某种菌类,但因为是种很罕见的复合型菌类,又被种种传说给赋予了非常神奇的医术疗效,或者某些神奇功能,久而久之,就因此被世人神话化了,如同一种妖异的存在。

而那种成精的木头也是如此。

若按照现在比较科学的说法,就是某些树木在生长过程中,基因发生了突变,所以会生出跟寻常树木不一样的东西来,譬如分泌出一些如同血一样的东西。

这种木头俗称出血木,而木里分泌出来的这血一样的东西,据说是有着非常神奇的作用。

就像有人坚信太岁能治疗癌症,甚至还可以让人垂死复生。这种‘木精’所分泌出的血一样的东西,也具有某种罕见的功能,其中之一,据说是可以用来养尸。

相传汉代以前有能人异士专门找寻这种木头,用来制成棺椁后,再经过特殊的方式处理,然后将这种棺椁用来养尸。但这里所指的养尸,并非如那些鬼怪小说里经常讲的那种所谓的制造僵尸,而是尸体常年浸淫在这种木精所制的棺材里,时间长了,会因木头分泌而出的那种血似的液体,渐渐发生出某种神奇变化。

尽管没人真的见过这种变化,但老道的描述还是相当绘声绘色的,他说,大约就是被‘血水’给化开,然后渐渐跟棺材融合在一起了。

但分不清楚到底是棺椁吞了尸体,还是尸体将棺椁吞并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总之,等到了一定的时间,当看到整口棺材的外部颜色也都被它里面分泌出的‘血水’染红,这时候若把棺材打开,就会看到,里面那具尸体不管是被放了多久,都完全没有腐烂。

它就像木乃伊化了一样,皮肉具存,并且跟浮雕一样同棺材底黏连在了一起,半身是人半身是植物。这个时候,除非用火烧,否则再没有其它方式能将两者分离开来。

这种尸体被称作棺化尸。而用来炼成这种尸体的棺材,则因它的特征而被称作血棺。

传说,古时候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修道者,在得了这种血棺后,就去找一些无主的尸体,然后将它们养成棺化尸。而一旦养成,这种尸体就像太岁一样,是可以入药使用的。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连舟羽刚端过来的面都没法看了,因为那上面厚厚一层油光让我条件反射地想要呕吐。

“吃了能长生不老吗?”放好面后,舟羽站在我身边,因为刚好也听见了老道的话,所以眨巴着一双眼睛好奇地问老道。

老道哈哈一笑,摇摇头:“小朋友,你神话故事听多了。”

“那吃了能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关你屁事!还不快点去把碗都洗了!”没等老道回答,舟老板瞪眼先吼了一嗓子。舟羽脸一阵发白,眼圈红了,但是不做声,低下头迅速把三个道士面前的空碗撤去,然后三步一回头地往厨房里走了进去。

“老板教子好严厉。”见状老道嘿嘿笑了声,对舟老板道。

舟老板不以为然地吸了口烟朝厨房看看:“严厉?还不够严厉。三岁看老,这小子从小鬼精鬼精,一肚皮的坏水,稍不小心就爬你头上了,还不得都看看严实。”

“呵呵…”

“那么道爷,刚说到哪儿了?您赶紧往下说,入药怎么使?”

敢情是把人家当说书的了。

不过也确实,从来没听过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而这老道讲起来又真的跟说书先生似的,所以我也是听得兴致盎然,几乎连身上的难受劲都似乎减轻了许多。见舟老板这么说,我便重新看向那老道,见他默默朝那口棺材看了一眼,随后道:“虽说都是入药使用,那两者区别还挺大的。太岁这东西,通常是被用作治病或延年,而棺化尸则不同,据说吃了它的人能开天辟地,扭转乾坤。”

“哈哈!”一听,舟老板拍了把膝盖大笑了一声,一脸‘你不也是在说神话故事’的神情。

老道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所以那时候咱几个都觉得诧异和兴奋极了,没想到雷劈木里长木胎已经是够稀罕的了,谁料这木胎竟然还会是块出血木呢?这几乎是比中了五千万的彩票都困难的一件事。”

但兴奋完了,老道却紧跟着意识到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那就是现如今用来制作背魂棺的木料,跟用来制作血棺的木料,极为巧合的竟是同一块木头,所以不知道两者会不会因使用方法的不同,而出现什么不好的状况。

毕竟背魂棺是用来装魂魄的,而血棺则是用来装尸体的。

想到这里时,老道不由想起之前棺材里那阵极为凄厉的哀嚎,登时后背心一阵发凉,并有些为自己这番擅自的行为而感到有些后悔起来。

毕竟是对这些东西都一知半解而已,想想,自己所在的那座道观少说也有五六百年的立时,保存那本古书至今,绝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人看到。但一直以来都没听说过有先祖高师做过类似的事,显见,这东西不会仅仅只有字面上所记载的那么简单。只是事到如今才后悔已是无用,又没法开棺查看里面到底发生过什么,所以老道想,不如赶紧带着棺材回道观,找当家主持看一看,兴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但当第二天晌午日头高照,他准备带着棺材启程离开时,自己两个徒弟从镇里打听回来的消息,让老道再度感到一阵不安。

原来,先头那个女人对老道他们所说的事,其实有一部分是被她刻意隐瞒了的。

就是上吊自杀那姑娘的爸爸,也就是那个货运车司机,他并不是无缘无故晕倒,也不是无缘无故发了疯。

一个刚好在他发疯的前一天,跟他一起出车的同事,因为刚好听见自己老婆在跟两个小道士闲聊,聊昨晚他们在那女孩家做法事的事情。听着听着没忍住,就掺和了进去,然后瞧瞧告诉小道士说,那天傍晚时,大约快要到达休息站的时候,他瞧见老王,也就是那女孩的爸爸,他出了点意外。

可能就是那个意外导致后来老王发了疯,但空口无凭,他也不好说什么。

原来,那天一整天老王开车一直都得挺好,但快要出盘山公路的时候,眼瞅着他的车突然跟撞邪似的歪歪扭扭一个劲地左右晃,不多会儿,眼见车头一晃差点朝公路外斜出去,这时一片飞沙走石,大约老王紧急一个大脚刹车,把那辆装满了货的大卡车硬生生给停在了路边。

跟在他车子后面的同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他车停,自己只能也停了下来,然后见老王踉踉跄跄推开车门冲出来,一下子扑到地上就不动了。

同事见状吓了一跳,疑心他是不是撞到了人。

但跑过去后,发现并不是这样,车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只破布娃娃,躺在离车头大约半码不到的地方。那同事登时松了口气,说笑道,老王,咋办啊你,把人家娃娃给压死了。

谁知话刚说完,他却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那娃娃身上沾着血,靠老王卡车的左边轮胎上,也隐隐可辨有血迹。

尽管不多,但未免触目惊心,同事当即将失魂落魄的老王从地上拖了起来,一巴掌将他拍醒,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绕着路边开始仔细查找。但找了半个多小时,别说伤者,连多余的血迹也没瞧见。

所以不免有些纳闷,那娃娃和轮胎上的血迹到底是咋回事呢?看上去也不像是旧的血迹,还新鲜着。可是纳闷归纳闷,无法找到受伤也却是现实,所以又找了一阵后,两人只得放弃,心想要不先放一放,办自己的事去,顺便留意交通台的动向,看看是否会有举报说这地方有人出车祸。

就这样,两人就把车开走了,之后,一直到天黑,他们始终没听说那段公路有人出意外,所以就放下心来,以为那不过是个比较古怪的巧合。

谁知当天夜里,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同事说,半夜他被尿憋醒时,听到身旁有动静,于是就扭头往边上那张床瞧了眼。

没料想看到的一幕差点让他吐出来。

他看到老王全身脱了个精光,像只狗一样蹲在床上,两手紧紧抓着那只在公路上捡到的破布娃娃。

下半身则不停拱动。

一下又一下,使劲在把他那活儿朝着娃娃脸上一个豁了针线的破洞里扎…

第73章 血棺十

十.

那一幕,同事始终没敢跟老王说,因为他觉得老王是在梦游。

当时一边做着那种猥琐举动,一边两眼紧闭呼噜打个不停,这不是梦游又能是啥。

所以说出来怕老王脸面上过不去,于是同事就把这一幕藏在了肚子里。谁想第二天中午,他正和老王吃着饭,突然老王眼睛发直对着面前空气指手画脚大叫了几句什么,然后两眼一翻,一头就朝地上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