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见到应声开门而出的是自己妻子,男人心已是凉了半截,再跑到屋里一看,果然女儿不在,当场急得他坐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妻子一听女儿失踪,登时也急疯了,忙冲到楼下找人。

然而找了整整三个小时,把整个旅店的住客都给惊动了,并同旅店工作人员一起帮着每层楼都找了个遍,就连旅舍外的周边地带也都一一找过,却依旧没能找到那两个女孩的半点踪影。

至此,旅店工作人员都已是累极,报警后就不再愿意到处奔波。但抵不住夫妻俩急疯了的又哭又闹,从互相指责再到疯狂咒骂这村子糟糕至极的安全问题,一时间劝也劝不住,便都只能默默看着这对夫妻,由着他们骂,一个个沉着脸不知所措。

真是出乎意料。

原本已对这村里多年来的儿童失踪案没了调查的指望,谁知竟会让我突然亲历这又一起新的孩童失踪事件。瞬间手头有了两单大新闻,不能不叫我在叹息之余,内心隐隐涌起一阵悸动。

于是出于职业本能,在听完整个事件后,我拿起手机随手就朝当事人拍了几张照。

这举动很快让当爸爸的觉察到了。就在我又一次拿起手机打算再拍点旅店场景时,他几步上前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手机,狠摔到地上,随后用力推了我一把,戳着我脸厉声道:“你干什么啊你!他妈拍个屁啊!你要丢了孩子我他妈也给你拍几张好不好?!好不好!!”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骂得满脸通红。

知道自己理亏,没敢出声,也没敢立刻去捡那只屏幕已碎成蛛网的手机。

就在一阵由此而来的尴尬寂静中,所幸老卢几步上前,挡在我跟那暴怒的男人之间,随后和和气气对他道:“行了行了,找孩子要紧,有什么事大家有力出力,先别生气了。”

可惜好心起了反作用。

到底是当惯领导的,几句普普通通的话,从他嘴里说出,不自觉就点着一点儿不太普通的味道,这让那男人非但没冷静,反而也朝他用力推了把,怒冲冲道:“什么别生气,拍照是几个意思?!要发到网上给人看热闹是不是?!”

“您别激动啊…”

“别激动?我他妈能不激动??就这么一丁点大的地方人说没就没了,你他妈叫我别激动!我看你们都有鬼!这一村的人都有鬼!都他妈一群人贩子!”

激动之处,男人开始口不择言,这让原先为了照顾他情绪而忍气吞声至今的当地服务员,一个个也开始按抐不住起来:“你说什么啊你,什么叫一村都有鬼,什么叫一群人贩子?孩子不是在你眼皮子底下丢的么,你自己没看住还说别人是人贩子?谁是人贩子??”

“你们!就是你们!人是在你们这里丢的!我就不信你们没有鬼!”

“诽谤是吧??”

“没鬼的话人呢??一眨眼人就没了!不是被人绑走了还能自己飞了??”

一时间越争越激动,场面登时也越发混乱起来。

骂的人有之,劝的人有之,看热闹的也有之…于是没人留意到,就在那对失踪孩子的父亲用力推了下卢友坤后,原本老卢脸色变了变,下意识抬起手也想朝他挥去,但突然那只手一僵,就如凝固了似的,举在原地不再有任何动作。

不仅如此,人也仿佛没了知觉似的,任由旁人在周围闹哄哄推来搡去,他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僵立在原地,无动于衷。

这让我立即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忙走过去轻轻往他肩上拍了一把。“老卢?”

他没反应。

“老卢?”便再轻轻把他手臂拉了一下。

谁知这举动竟令他顺着我的力道直往我身上倒了下来。

重重撞得我一个踉跄。忙站稳脚步用力把他扶住,这当口一眼看到老卢那张脸,我不由心里咯噔一下惊跳。

老卢那张脸不仅突然变得异样白,而且鼻子和嘴里全都渗出了血。

刺眼的红映着森森的白,在旅店青瓦瓦的灯光下,直逼出一种有些瘆人的诡异来。见状,我忙用力往他脸上拍了两把,但他非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而且两只眼睛的瞳孔慢慢放空,显然,意识已是彻底涣散。

于是我忙对着周围混乱的人群喊了声:“别吵了!有人昏倒了!有没有人帮忙去卫生所叫下大夫!”

连叫五六遍方才被人听见。

随后却没有任何回应,只一瞬间全都沉默下来。

工作人员的沉默带动了住客的沉默,所以安静得仿佛一瞬间坠入坟墓。

直到我忍不住朝他们喂了一声,才有人走过来轻轻说了句:“我看,还是找王姥姥先来看下吧…”

王姥姥就是村长的妻子。

半小时不到,她就被奔出去找她的一名服务生给带来了。匆匆朝老卢身上看了一阵,她摇摇头,脸上的茫然让我意识到事情的棘手。

“怎么了?”于是忍不住立刻问她。

“不晓得。”她苦笑:“从没见过这样的,好像有点吓人…”

“那还是送去卫生所吧?”

“不。”她一听立刻摇摇头:“送那儿没用。还是得送上山,带他去重新见见那位活神仙。”

第120章 番外法僧九

九.

人命关天,所以无论老卢还是当地人都对那位活神仙的本事深信不疑,我还是坚持跑去卫生所,把医生给带到了旅店。

然而看了老卢的状况后,这位曾因老卢迷信而取笑过他的大夫却没采取任何急救手段,只淡淡说了一句话,便彻底打消了我在迷信和现实中的挣扎。

他说:“送上山吧。”

当时所有人看着我的表情,分明就是“看吧,让你多事,让你拖时间。”

随后按部就班,开始按照王姥姥的吩咐忙碌起来。

这地方的人都对王姥姥十分敬重,所以只要她开口,那必然都是言听计从。于是在她给出指示后,原本累极了的旅店工作人员立刻强打精神,张罗着去找担架等一切需要的物品。而那对丢失了孩子的夫妻,则大约是被老卢的样子给吓住了,没再继续哭闹,只静静守在一旁,一边冷眼看着众人忙来忙去,一边等着警察的到来。

就这样,只能少数服从多数,在一切准备就绪后,我跟随众人一起将卢友坤抬往金华山。

和卢友坤说的一样,上山时,村里人并没带我们走常走的那条山道,而是沿着山脚绕了点远路,然后在一个若不仔细留意,根本就看不出有道路的地方上了山。

可能是走的人少,所以那条路基本被野草盖满,不过往上走一会儿,一条羊肠小道就清晰了起来,虽然不比观光山路有石板铺得干净整洁,好歹不会影响走路。

路挺长,又因为建在比较崎岖陡峭的地方,所以一路而上确实挺吃力。我不比村里人早走习惯了这样的山路,所以不得不走走停停,不久就被队伍给拉远了,但赶路要紧,所以也不好意思叫他们等我。

所幸医生一直在我身边陪着。

看得出来,文弱的他平时也不太走山路,我担心他刚才说的话是否是受了村里人的影响,于是趁着跟队伍相隔得更远一些,我不失时机地问他:“大夫,老卢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僵化,会不会是脑梗了?”

他瞥了我一眼,摇摇头:“不清楚。”

“您是医生啊…”我不得不含蓄提醒他人命大于天。

他笑笑:“我是医生,但我做不到让他身体里的癌细胞消失,山上那位做到了,你叫我能说什么?”

说完,他放开步子径自朝前走去,一路到了老卢身边,伸手给他搭了把脉。

隔着长长的距离,老卢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截硬邦邦的树干,始终维持着抬手的姿势一动不动躺在担架上,被月光和手电光照着,僵硬苍白,古怪中透着种死亡般阴冷。

这感觉让我不由也放开步子快速跟了上去,然后断断续续跟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前方手电光的指引下,看到一座剪影似的建筑从道路细弯的尽头探了出来。

非常普通的、一座连村里人也说不清始建于什么年代的小庙。黄砖黑瓦,因长久缺乏修缮,所以两处偏殿都已经名存实亡,只剩下外面一点木头空架子,和几尊看不清模样了的佛陀的浮雕,一派萧杀寒碜的凄凉,着实看不出像能隐居着什么活神仙的样子。

只有正殿保存得还相对完好。但说是主殿,实质上看起来就跟普通人家的客堂差不多,甚至更小一些,里头几乎没什么摆设,唯有几个蒲团几条板凳,正中间摆着张供桌,想来就是老卢上次‘治病’时所躺的地方。

而可参观的地方仅仅就到此为止。

当我想跟在王姥姥身后往门里跨进去时,一旁有人拦住了我,然后客客气气对我道:“外人就只能到这里了,大师傅不爱见生人,他没答应见您的话,我们不能随随便便就请您进去。”

话说到这么直接,虽然并没见到庙里那位正主儿,倒也不好再强求些什么。

于是只能在门外等着,看他们小心翼翼把老卢连通担架一起放到那张香案上,再将他鼻子和嘴里流出的血仔细擦干净,随后其余人都退了出来,留王姥姥一人在里面,一边敲着香案旁那只南瓜大小的木鱼,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那样敲了约莫半支烟的时间,她摇摇头出来对众人道:“看样子还没回来,留几个在这里守着,其余都回去休息吧。”

“但老卢这个状况,能拖得起么?”我忙问她。

她看了看我,再次摇摇头:“没什么拖不拖得起,眼下只有大师傅一个人是他的指望,不然还能怎样?”

这句话分明给人一种“眼下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不然还能怎样。”的感觉。

不过既然手头并没有别的路可选择,而我的手机也已被砸得没法使用,所以只能笑了笑,慢慢咽下喉咙里更多的疑问。

和来时一样,下山时,那些人也都没因我的停歇而放慢脚步等我。

兴许是笃定在这样一座深山里,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料我必然不敢停太久。不过也可能是早已忘了我这号人物的存在,因为他们对老卢的状况很感兴趣,一路都跟在医生身边低声聊着什么,但用的是当地话,所以基本一个字也没听懂。

听不懂没关系,毕竟这和我打算做的事来比并不重要。所以一路走走停停,每次停歇的时间都刻意拉长一点。

有那么一两次,我感觉医生似乎注意到了这点,但好在他只回头看了我两眼,并没拆穿我这小小异常。所以继续用这方式拖延着,直到再次停下时,过了一两分钟就再也见不到那行人的身影,我便立刻抓紧时间往回走。

随身带着的有夜视功能的迷你摄像机,此次派了大用场,不仅藏在身上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且沿途把一切都拍得清晰无比。我知道,以现在各种修图软件的功能之强,已令单纯的照片不具备太多说服力,所以如能把一切证据用视频的方式展现,效果显然要强得多。

况且我始终没法相信一个居无定所的流浪汉,真能一夜间治好癌症。

这种传奇的背后必定隐藏着什么,而老卢身上突然发生的那种状况,想来同这一切应该不无干系。所以如果今晚都照实拍摄下来,无论它所反映出来的是哪一部分的事实,最终都会是个非常吸引人的东西。

就这么一路琢磨着,一路沿原路忐忑而返,当重新见到那间小庙剪影般轮廓时,我不由轻轻松了口气。

虽然夜色昏沉,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鬼打墙’事件,倒是坐在庙门口等着‘大师傅’回来的那几个人更棘手一些,为此我不得不离开山路,卯足劲道从一旁山岩上攀登绕行过去,随后慢慢爬到寺庙围墙最接近山体的一处地方,轻手轻脚翻进墙里。

跳进墙内的一刹那,我本以为自己打错了算盘,因为整座庙后背几乎完全贴着山体。

如果因此没路,就意味着除了前门外再没别的地方可进入庙里,那么今夜的一切想法都将枉然。所幸拨开那些半人高的密集蒿草后,总算看到中间有条勉强能挤进一个人的路来,贴着墙沿着这条路慢慢往前走,不多会儿,正如我所想的那样,这座庙虽然既破又小,但正殿背面果然是有后门的。

后门长期没人开启,上面金属部分都已生锈,好在门没上锁,轻轻一推就开。随即一股夹杂着霉馊味的气流扑面而来,呛得我险些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幸亏及时将这冲动忍住,随后重新打开录影机,我借着夜视镜所照出来的那一小点影像,摸黑小心往门里走去。

门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前门被关上了,于是一路走一路不禁有些担心,不知寺庙的主人是否偏巧已经回来了。幸而等将这地方一圈兜完,发觉这个担心是多余的,那位‘大师傅’仍还未返回,而这地方统共就一个空间,被一道影壁似的半墙分成前后两部分,前面部分没什么东西,后面自然就更是如此,所以几乎一览无余。

于是四下找了找等会儿能藏身的地方,这时瞥见靠近后门的墙角边依次排放着三个大木桶,不知道是派什么用处的,遂拿起摄像机对着它们拍了一阵,然后绕到前面,将老卢躺在香案上的样子也近距离拍了下来。

边拍边忍不住有些吃惊。

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怎的,只不过前后过了三小时,老卢在镜头里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又回到他发病时的那副模样。面孔凹陷,眼圈发黑,若不是两眼大睁鼻子里依稀还有一丝丝呼吸,看起来几乎就像是具尸体。

这念头一出,不禁让我微微一个冷颤,与此同时,听见门外有人招呼了声:“唷,大师傅您回来了?”

我忙退回到那堵半墙背后。

迅速往四下里看了看,仍没能找到一个既能藏身又令让我安全进行拍摄的地方,便立刻走到最近那只木桶处,一把掀开盖子,在前门门栓被人拉开的一刹,匆匆朝里钻了进去。

那瞬间倒真没想过,如果桶里装的是水或者别的液体,我可该怎么办。

不过也算是运气,里面是干燥的,也几乎是空的。

说是‘几乎’,因为在盖上桶盖之后我才感觉到,脚底下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比较蓬松柔软,像是某种草类,但气味却绝不似草类那么好闻。

很难描述的一种气味,如同老卢曾经形容过的,仿佛酸黄瓜一样的味道。

却又比酸黄瓜多了种糜烂味,所以我猜可能是那位‘大师傅’平时做的腌菜。也所以刚一入桶时,那股呛人的酸臭几乎让我有点作呕。

尽管如此,不得不迅速忍住,因为时间紧迫,已容不得我有半点犹豫。

随着卡朗朗一阵响,庙门生了锈的关节被开启,透过桶盖留出的缝隙,我看到一名短小精瘦的男人从门外慢慢走了进来。

第121章 番外法僧十

十.

跟卢友坤形容的一样,这人看起来至多三四十岁的样子,样貌普通,丢人群里绝对会找不到的那种,不过一身衣裳会让人多看两眼,因为破烂不堪,缝缝补补千百回,于是像只五彩斑斓的大米袋一样把他套在其间。

由于脚步声,在短暂地对他样貌观察了一阵后,我不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走姿上。

这乞丐走路的姿势有点儿特别,一步一斜。

大概是曾受过伤,所以左腿发不出力,只能靠拖行。拖行幅度很大,导致半个身体都得往那只脚的方向倾斜,这不仅让他姿势看起来很怪,也让他脚步声在庙堂空落落里环境里显得十分诡异。

不过与之相比,更诡异的却是他突然站定的时候。

不知是感觉到了什么还是怎的,当他缓缓走到庙堂中间的时候,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借着夜视镜头里苍白的光线,我看到他扭头朝左右看了两眼,然后将目光落到我这方向,嘴巴一咧露出道有点憨厚的笑。

这表情一度让我以为他是已发现了我。但就在我紧张得几乎快要抓不稳摄像机时,他再次拖拖拉拉往前走了起来,一路走到我隔壁那只木桶前,伸手往桶盖上拍了拍。

桶盖上因此有什么东西悉索索一阵轻轻爬过。

声音近在咫尺,让我挺好奇那究竟会是个什么东西,但尽管努力去看了,无奈不能随便移动摄像机,摄像机的镜头范围又不够宽,于是只依稀见到有团毛毛的东西倏地从镜头里闪了下,很快不见了踪影。

随后见那乞丐再次往桶盖上拍了下,嘴里念念有词。

虽然一句也没听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好在因此知晓他根本没有发现我,这相比他究竟在木桶上看到了什么而发笑,对我来说显然更为重要。

于是继续屏着呼吸用近焦抓拍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时,我见那几个原本守在庙门外的人跟了进来,一边探头探脑循着乞丐站的方向往里看,一边有些按捺不住问了他一声:“大师傅,才装的灯又爆丝了么?姥姥让我们明天来重新给您装一个。话说您瞧见那个大老板没,样子是不是怪吓人的?”

“是有点奇怪。”乞丐说话语速很慢,且带着明显的外地口音。

边回答,他边慢慢转身从木桶边离开,随后一路走到卢友坤身旁,借着那几个人手电筒的光,朝他僵硬的身体看了看:“不过不碍事。”

“大师傅您能救他?”

“能是能,得要点时间。”

“嗬!还真被姥姥说中了!不过大师傅,您咋这么神,听说他得的是癌,您居然连癌都能治好,难怪姥姥说了,您可真比神仙还神的!”

“嘿嘿,话不能这么说,神仙的本事哪是我们这些*凡胎能比的。况且我早说了,对咱们这些修行的人来讲,从来就没有这个病那个病的说法,不兴的。所有这种坑害人的病灶,其实全都是妖魔鬼怪的作祟,所以所谓治病,不过就是借着一点从神仙菩萨那儿学来的法子,把它们从病人身上请走而已。”

“所以道行越高能治好的病就越严重?”

“嘿嘿…”

见乞丐笑而不答,一旁有人立即再问:“不过大师傅,前些天才见您把妖魔鬼怪从他身上请走,怎么这回它们那么快就回来了,以往从没见过啊?”

乞丐翻了翻眼:“他是个特例。”

“特例?因为是绝症的关系?”

“只能说这次作祟的东西特别厉害,所以估计这一回,我得花时间给他去下个重手。”

“能赏眼给跟着瞧瞧么,大师傅?”

“瞧?”乞丐闻言一声嗤笑,随后搭着卢友坤僵硬竖着的那只手,一边在脉门上摸索,一边自言自语似的答道:“尽管瞧也无妨。不过么,就怕瞧的时候那东西从他身上下来直接跑到你们身上去,这可了不得。”

说罢,搭着某处微一用力,转瞬就见那条手软软地耷拉了下来。

这份突然让周围人看到微微一愣。

因此好一阵后才有人小心翼翼问了句:“…还会这样?”

“所以你们要么继续等在这儿,要么先下山去等着,跟以往一样,天明前要是看到庙顶上冒青烟,那就上来接他下去。不过要是见到的黑烟,就不用再上来了。”

“为啥,是救不成了么?”

“不单是救不成,只怕我也活不成。”

“…这么危险?可是…不就是治病么?怎么您说得好似你死我活一样。”

说完,那人原是想缓和气氛地笑上一笑,但见到乞丐歪斜着脑袋看着他,他便没能笑出来。倒是那乞丐咧嘴开冲他笑了笑,随后道:“说了不是病,那是妖魔鬼怪。厉害了才会去而复返,所以有谁不要命的,这会儿尽可以留下来陪我过夜,我是没所谓的。”

说完,面对众人表情瞬间的凝固,乞丐再次嘿嘿一笑,好似他从头至尾都在逗这些人玩儿。

然而尽管如此,他刚才最后那句话出口时,冷不丁地令我握着摄像机的手微微一抖,也叫庙里瞬间没了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