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伤口的疼痛,轩辕琅紧紧的把宇凝卿拥在胸口,任她哭闹,任她埋怨,这个时候,什么伤,什么痛,都变得不在重要了,“恨,卿儿,如果我们之间注定对立,可我放不下你,若非得有个羁绊才能拥着你,那么就算是恨,我也再所不惜。看小说阅读网.kankankan8.cn”

“你为何要这么傻?”原来他早就醒了,听到了自己所有的话,那么,他一直在等待什么?

“你方才不是问值不值得么?我告诉你,值得,你是我的,不论是俘虏也好,谁人的未婚妻也罢,本王说过你是属于本王的,怎么可能允许别人把你带走。”

他词里行间的笃定之色,听得宇凝卿胸口骤紧,此刻的复杂心情无以言表,她曾心心念念向往之人,在拥着他人之时与她成亲,这个她曾经想夺其性命之人,竟不惜只身犯险以求自己一个答案,老天爷啊,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为什么老天爷要安排我遇到你?”

轩辕琅没有作立即作答,他知晓宇凝卿内心的彷徨与挣扎,良久方叹息道:“我感谢老天爷安排我遇到你。”

轻轻离开他的胸膛,那里已让自己泪湿一片,赶紧手碎裙拭开,轻声问,“疼么?”分明就是明知故问,伤成这样怎会不疼?可宇凝卿还是问了出来,潜意识里又害怕轩辕琅如实相告。

见宇凝卿脸色有些苍白,轩辕琅以为是让自己胸前的伤口吓着了,赶紧拿开她的手,拢拢破碎的衣衫,“我熬了六天,受了这么多苦终于把你熬来了,可不是让你见着我便伤心泪落的。”

宇凝卿忍不住‘扑嗤’一笑,感叹都什么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与自己消遣,陪自己玩笑,拭了拭泪水,起身对守在牢外之人言道:“我饿了,让人送些饭菜过来,不必惊动其他人。”

四个彪型大汉先是面面相觑,尔后还是不得不遵办,谁让这女子是梁公子都不舍开罪之人。

扶着轩辕琅近墙壁靠着,他竟然喘气了,想来他的身子有多么的虚弱,眼底滑些许自责与矛盾,再偷偷看了一眼牢外守卫后,轻声问,“你体内的毒如何了?”

轩辕琅将宇凝卿拉近身边坐下,背后的伤痛扯到了,痛得宇凝卿抿唇触眉,轩辕琅问,“你怎么了?”

宇凝卿摇了摇头,示意无事,此时,她有件事情必须弄清楚,“我没事。”

轩辕琅若有所思的颌首,欺身至宇凝卿的耳边,宇凝卿条件性的与他拉开距离,警惕的望着他,“你想做什么?”

轩辕琅哭笑不得,言道:“如今我这付模样还能做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方才问我问题的答案,相信你也不愿意让别人听到罢。”看小说阅读网.kankankan8.cn

正文 第079章 深渊

第079章深渊

确实是不想,如果让哥哥知道了,轩辕琅定又免不了一场皮开肉绽,那不是她所希望的,重新辗回他的身旁,宇凝卿面露窘色,感觉到轩辕琅临近的气息越来越灼热,听着他在耳边轻声说:“毒已逼出体外,不过又要经得住你哥哥的折磨,还得把毒一点一点的逼出体外,倒是真的费了我不少力气,否则,我也不用虚若至此。”

既是如此,宇凝卿也就放心些,至少可以减轻在她内心深处的愧疚,他还有能力可以保护自己,深深的一阵叹息,宇凝卿徒然直视着轩辕琅的眼睛,在见到宇凝卿这样严肃的神色时,轩辕琅与敛下了脸上所有的消遣之色,他知晓,这样的宇凝卿是少有的,印象中惟有一次,就是在谈论她皇姐之时,此时,她又用这样的神色面对自己,不是有事相求,便是有事相问。

宇凝卿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她要知道轩辕琅毁东蓠的答案,梁子俊吱唔不言,哥哥那里一问便叉开话题,而轩辕琅,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是个事出必行之人,且从未骗过自己,所以不论他的话有多难听,她都相信,“我曾经问过玉亲王,陛下挥军东蓠的原因,可玉亲王并未对凝卿言明,反倒是说让凝卿问你或是问我太子哥哥,可至此为止,依旧没有任何人告诉我事情的真正原因,此番还请陛下如实相告。”

轩辕琅闻言,狭眸轻敛,神色也不禁添了几公严肃,“既是都不愿告诉你,那只能说明事实或许能为你所接受,你非要知晓,一味探寻,不怕再伤心一次么?”

宇凝卿徒然勾起唇角,弧度不大,却能让人感到浅显的笑意中携尽了凄凉与悲哀,“多伤心一次少伤心一次又何有区别?这一生注定逃不开那些无可挽回的悲哀。”

听得宇凝卿如此表述她对此事的态度,轩辕琅眼底闪过一瞬苦涩,他深知哀漠大于心死的道理,不想让她知道,可这个时候若是拒绝,又岂不是负了她笃定自己会告诉她的信心,胸口深深一个起伏,轩辕琅伸手拉过她靠近自己身旁。

宇凝卿没有反抗,任由轩辕琅将自己揽进臂弯,或许这样靠着他,她不至于完全坠落那个即将出现的深渊,都不愿让自己知道东蓠毁灭的真相,今日终是有了答案,静静地听着轩辕琅略带着叹息声启口,“在辽鸢北都边境,也就是靠近东蓠偏南的地方,有一镇甸,此镇甸并非天然人为移居而成,十几年前,发现那里有座紫色的水晶矿,我登基之后,听闻王兄言及过此事,觉得若是将那些紫色水晶开采出来既可充盈国库,又可防冶未来不可遇见的**天灾,但这毕竟是不可向外宣告之事,于是我暗中下了道圣旨,命人秘密开采,起初开采进展顺利,但仍有不少人是存有野心去开采,两年前,据报有个开采的工头携带大量开采的紫水晶出逃,要知道现在天下的水晶开采极少,且皆为白色,这紫色的水晶一旦流入各国,其价值是不可限量的,王兄下令全国通缉,想不到那工头有些本事,居然逃过了王兄布下的天罗地网,尔后就再无此人的消息,直到几个月后,王兄突然接到密报,说矿地遭人偷袭,仓库里所堆的紫水晶全部遭人掳走,等王兄率军赶到之时,所有的矿工加上他们的家眷子女,一共两千七百三十二人,全部气绝身亡,现场的狼籍足令人发指,王兄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可见现场是经行凶者清理过的。

“若说是一般的匪徒,能杀近三千人的匪窝,辽鸢是不可能有的,且不久便又收到消息,说有一大队人马冲出关卡向东蓠方向潜去,边境与东蓠最近,又加上这个理由,自然而然就进了我的视线范围之列,这一深入一查,居然查到东蓠太子头上,我曾书信给东蓠王询问此事,他书面回信言我冤枉他,东蓠断不会做出此事,后来我想该是宇泽成下手之事他根本就毫不知情,那日冲关逃离,也该是被辽鸢逼得紧了,更或者说他太有信心,不怕招惹麻烦所致,事后不久,日日有苦主在相关州府哭诉此事,我更是一气之下,挥军东蓠。”

正文 第080章 小人之心

第080章小人之心

声落良久,轩辕琅都不敢去看宇凝卿此时有何所应,就这样静静的拥着她,似她熟睡了过去,而自己则正待她清醒过来。

犹记得那是玉郎哥去逝后半月,宇凝卿不忍见皇姐整日以泪洗面,便去找父王下旨允许她带皇姐出宫散心,可刚到御书房外,就听到父王大发雷霆之声,她被吓得不轻,印象中父王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对任何人说过话,问了守在房外的公公,得知那时在御书房里的人正是太子哥哥。

按照轩辕琅所言的时间来推断,那时应是父王回信过后之事,那么,那时父王该是知道王兄的所作所为,方犹为震怒,可也是那个时候,辽鸢已开始准备挥军攻打东蓠了,按照轩辕琅的脾气,就算父王有心弥补,不过也都是无济于是之举。

这便是他毁尽东蓠的原因了罢,听到这样的事实,也怪不得太子哥哥与梁子俊拐弯抹角的不让自己知晓真相,如果不是太子哥哥种下恶因,东蓠又怎会遭受这样的恶果?她曾一味的埋怨天不睁眼,到头来,天从未合过眼,他将什么都看得清透极了,自己的那番恨怨与盘问,不过是场可笑的挣扎,“如果那日我不曾悄然追随皇姐离宫,而是死在父王母后身边该有多好,活下的命运,也不过是一味体会背叛与欺骗。”

“这个世间本就如此不堪,难得遇到一份真挚,卿儿,你教我如何放手?”

“你这一厢情意的想法,为何非得强加于我身?”

看不见她此时表情为何,然手背上点点湿润,却让他感觉到她的口是心非,“你知道我并非一厢情愿,你来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承认一下自己的心意,看清自己的心意,就让你这么为难么?”

那是一份不可能的心意,就算没有梁子俊的背叛,他毁了东蓠,毁了父王善待的东蓠,这条宽阔得一望无际的沟壑,根本无法逾越,直起身子,提手轻抹挂在丽颜上的泪珠,宇凝卿轻声道出两字,“好难。”

是真的‘好难’么?他知道事实并非她所言那般困难,她过不去的,是心里的那道坎,东蓠如今上了辽鸢的版图,就算他毫无兴趣于江山,为了宇凝卿放弃东蓠,届时群臣也不会同意,且更会让王兄为难,既然上苍不曾让他生放弃的善心,那么,自然不会让宇凝卿远离自己的视线,不论彼此的身分是什么,他想得到的,何曾不可拥有,不过是这次难为些,得让自己用心来换罢了。

轩辕琅正欲说些什么,有人端着饭菜走了过来,因着门让宇凝卿锁了,来人只得将饭菜从牢柱间送入,宇凝卿一盘一盘将两盘菜和一碗饭端到轩辕琅面前,安排送饭守卫也真听话,她说饿了,他就吩咐送一份菜过来,宇凝卿已经懒得再向守卫咨询答案,此时的她不用想也知晓原因。

不经意间瞥到轩辕琅身上的伤痕,破碎的衣衫根本就不能遮挡多少,甚至于与敝开没多大区别,再看眼前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就算宇泽成是他的亲哥哥,梁子俊是她曾相信之人,此时也不得不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一番,为了以防万一,宇凝卿徒然将饭菜端到一边,准备自己先吃。

可当她筷子夹着的菜方触到唇边时,手腕赫然让轩辕琅欺身捏住一颤,菜全掉在杂草上,可谁会去在乎呢,她只是错愕的回眸望着轩辕琅那双携着犀利之色蕴含温柔之情的狭眸,他好像能洞穿自己内心所疑,说:“要吃一起吃。”

宇凝卿心中一激灵,连忙偏过头去,作势不明白轩辕琅的用意,“你在胡说什么?”

松开她的手腕,轩辕琅叹息道:“你如果不清楚我的意思,怎知我在胡说?”

这回宇凝卿词绝,她眼神里的闪躲虽不明显,可若是轩辕琅,能被看出定是必然,缄口不言,她在努力的维护着某些人在内心早已轰然塌倒的形象,欺骗别人很累,欺骗自己又何易?

“如果饭菜里真有毒,反正我也都已伤成这般模样了,和你一块儿死,此生也了无遗憾了。”

他的语色很云淡风清,仿佛这里不是令人犯怵的地牢,而是一片春光烂漫的山野林间,他正欣赏着入眼的秀丽景致,享受着春风袭面的温柔之感,轩辕琅的话徒然似一块巨石压在心里,这样的害怕让她想到当初皇姐离开时的情景,不论她如何的呼喊与挽留,皇姐终是香消玉殒,撒手逝离。

“可我不想让你死。”说完这句话,不待轩辕琅反应过来,宇凝卿又夹了一夹菜放入口中细嚼后咽下,之后是米饭。

轩辕琅没有应声,只是微微的笑着,体味着宇凝卿不愿承认的那分体贴与柔情。

正文 第081章 不可言明的话

第081章不可言明的话

身子没出现异样或是不适,这饭菜该是无恙,一盏茶功夫过去,宇凝卿凝眉忖虑,顾及到轩辕琅的伤势与虚弱,宇凝卿只得夹一夹菜送到轩辕琅的唇边,轩辕琅,在离开这里前用些东西,对你的体力有好处,一旦出了这里,你我,真的再不可有牵扯与瓜葛了,你为我承受这么多,不惜用身体受尽苦楚,我不过是个俗人,不可能不明你的用心,可是,这一切都是错的,我们之间有条染血的沟壑,你不在乎,可我跨不过去,如果这一切都不曾经发生过,如果你没有毁了东蓠,如果你没有逼死我父王母后,如果你发善心当时救救皇姐,如果你没有害死三王兄与二王兄,如果没有梁子俊,更如果我失忆了,或许我们可以在一起,就若要我为你受尽这些折磨,我也无怨无悔,只可惜,那些如果不是不存在,就是太真实。

这些不可言明的话,在宇凝卿的脑海里周而复始的盘旋着,云眸中的泪意亦越发明显,轩辕琅轻轻的推开送来的筷子,提手拭去她眼角待落的泪滴,“怎么又哭了?”

他吃了小半碗米饭,先前又饮了些水,再休息一下,该是可以行动了,搁下碗筷,微微的瞥过头去,他的温柔,她承受不起,“不要再来找我,我不值得你为我受尽苦楚,既是知晓这一切发生的缘由,我再去怨谁都毫无意义了,离开这里之后,我不会再介入你与王兄的纷争里,届时就若天下大乱也罢,皆与我无干。”

她在说些什么?轩辕琅眉宇一拧,徒然觉得宇凝卿的话中携了太多了离别与绝决,正待他欲言语什么,却见宇凝卿站了起来,可身子还未站稳,重心却又立时向后倒去,不顾因失血过多的晕乏,轩辕琅立即倾身将她揽住。

她的脸色一直都很苍白,方才一直觉得是因见到自己伤口的惨状受到惊吓所致,此时见她额间渗出的细汗,更觉事情不若自己猜测那般纯然,“卿儿,你怎么了?”

后背伤口的疼楚越来越明显,宇凝卿的容忍程度几乎已到极限,印象中疼到晕劂过去的次数屈指可数,第一次在温泉边碰到轩辕琅便是如此,此次又让他撞见,此时自己的模样,想不让人看出端倪,着实困难。

轩辕琅突然觉得支撑着她后背的手臂有些湿湿的感觉,一股不祥的思绪在眉宇间泛滥,连忙扶正她的身子,在见到那渗透衣衫的殷红时,恼恨自己的粗心大意,“卿儿,你背上的伤…?”语声未落,想到什么,梁子俊离开之后,她为自己解开绳子,当时因脚步麻木,又想欺负她这么久出现,故尔将所有的重心都倾倒在她身上,和她一起摔倒,想来就是那是撕裂开了后背的鞭伤罢。

宇凝卿知道他注意到了,出手止住他想一看轻重的念想,此时并非羞涩,只因时间耽误了太多,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无事,随即朝着外面提高了声调,“我说让你一直盯着我,你还在吗?”

起先守在牢门外的四个彪型大汉对牢中之事视若无睹,此时听到宇凝卿的话,不禁都拎起了警惕,其中一人质问,“你在跟谁说话?”

正文 第082章 临别之痛

第082章临别之痛

轩辕琅立即感受到空气中飘来一股异样,杀气的意味由淡转浓,不屑两个呼吸,四个彪型大汉面前,便赫然出现几抹黑影,彼此对打几个来回,但仍旧不是黑影的对手,宇凝卿明白他们武功不错为何进不来的原因,多半是道途中的机关,自己随梁子俊进来,且他独自一人出去,怕是因担心自己出去受到伤害,方未解尽机关,该高兴么?宇凝卿苦笑自问?还是他对地牢太有信心?

“属下救驾来迟,望请陛下恕罪。”黑影一众跪地请罪,轩辕琅扶着宇凝卿起身,宇凝卿随手拾起掉在杂草里的钥匙。

打开牢门,轩辕琅言道:“都起来,此处不宜久留,快走。”

自己此时因背后的伤势变得虚弱,而轩辕琅的伤势绝对比她好不到哪儿去,黑影们都起身站在一旁,随着互相搀扶的两人朝外走去。

他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力道让绑在他手腕处的绣帕呈现血色,“卿儿,你坚持一下,你会没事的。”

背上的伤不过是裂开,严重不到哪儿去,只是疼痛让她难以忍耐,没有应他的话,徒然望着脚下踏踩的路,回想那夜与梁子俊一起散步在月光下,那时菊香弥浮,柔和的皎色普照,一层朦胧的浪漫绕缭在侧,渲染着她的心绪越发的愉悦。

然而,他们之间的结局,也如那夜的月色一般,朦胧得虚幻,毫不真实,此时这窄道里,轩辕琅的不离不弃,那掌心传来的殷实温度,丝丝缕缕的游遍全身,感受着他的担心,感受着他的付出,想他那般姿傲之人,已实属难得,可求他不要再关心自己,不要再为她付出,她不能回应的心意,会变成一种折磨。

眼见着出口到了,看着宇凝卿的轩辕琅,眸中滑过一丝欣喜,宇凝卿瞧在眼里,胸口涌上一阵哀绪,他就不能想想自己么?

天空已彻底放晴,碧空万里如洗,清明透亮似镜,许是在牢中待得太久的缘故,轩辕琅的眼眸用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置身假山里,宇凝卿忍着不适拉开与轩辕琅的距离,对几个身着黑衣之人言道:“你们快带着他离开这儿,尽快出城才会安全。”

轩辕琅眸色一凌,他不喜欢宇凝卿与他拉开的距离,执起她的手腕,沉声言道:“卿儿,你在乱语什么,自然你要和我一起走。”他知晓她并非舍不得梁子俊,而是王府里森严的戒备,不允许两个虚弱的人同时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情不自禁的提起手,泪水忽然层出不穷的滚落,抚着他邪美此时却染温柔之色的轮廓,哽咽了声调,“轩辕琅,记得我在牢里跟你说的话,让你受到这么多伤害是我的错,如果你真有心,请不要让我再受痛苦的折磨,你要好好活着回到辽鸢,做一个不压于我父王的好君主。”他是毁了东蓠,事实既是不可更改,源头又因太子哥哥而起,那么,既是错了,就让他成为一个好君主来赎罪罢。

轩辕琅意识到什么,却还是慢了一拍拽住走出假山的宇凝卿,正想追出去,却被扶着他的叶忠给拦住,“陛下请三思。”叶忠知道这时宇凝卿出去做什么,假山外太安静了,静得太不寻常,可事到如今,难得救到陛下出牢笼,就若舍去性命也得让陛下从这王府里脱身。

正文 第083章 对恃

第083章对恃

温柔的阳光泄了满身,可宇凝卿却觉得身子非常冰冷,连她都能觉察到周围气息里缭绕的紧迫感,看来假山中藏身之人想要离开,并不容易。

缓缓从一侧现身的人影,脸上透着阴冷的笑意,笑意中蕴尽的嘲讽与得意,看得让人莫名犯悚,他说:“原来这就是你见轩辕琅的目的,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是公主,私放重犯也难逃一死。”

宇泽成语声一落,周围立时响起一阵轰隆的脚步声,不屑片息后,持枪持刀持箭的王府士兵便将假山周遭围了个水泄不通,让徒然盘旋而过的风,都无从喘息。

宇凝卿知道要救出轩辕琅并不会顺利,只是存在着某些侥幸心理罢了,回想先前自己来见轩辕琅的那个借口,她料想哥哥也不会太尽信,“你想处死我了么?是因为我已失去了棋子的效用?还是你本就一直在找个处理我的借口或是理由?”

“你别忘了,是他挥军攻打东蓠,是他一手毁了父王辛苦耕耘的天下。”

“你住口。”面对宇泽成堂而皇之的理直气壮,宇凝卿有种羞耻的感觉,她一心期待的太子哥哥,居然是个为人所不耻之徒,教她如何能不恸心,“父王辛苦耕耘的天下,分明是你一手毁掉的,我早听玉郎哥跟皇姐言及你的所作所为,你刚愎自用,圈地逼良,甚至不惜放火烧了一座山林来发泄你狩猎不到的压抑,皇姐并未向父王揭发你,我虽是贪玩偷听到的,亦没有向任何人告过秘,那只是因为你是我哥啊,我不愿相信玉郎哥所言一切都是真的,可你的贪婪**竟延伸至辽鸢,残害两千多名无辜之仕的性命,你口口声声说辽鸢毁了东蓠,你就没有想过真正毁掉东蓠,让我们能有今天的人正是你自己吗?”

“你放肆。”看来轩辕琅把事实已告诉宇凝卿了,显然宇凝卿也信了,“你怎么可以听信他人胡言乱语?”

“玉郎哥不可能欺骗皇姐,他不过是未来的驸马而已,与你作对对他没有丝毫的好处。”他不承认,宇凝卿亦坚持自己亲耳所闻。

“所以他得死。”宇泽成无状的吼出一句让宇凝卿思之过后犹如晴天霹雳的话,“他如何放过我了?连他死了都要留下一本奏折央人送到父王面前,害我让父王在御书房里训了一上午,他让我这么难堪,我早就不该轻易的饶过他。”

宇凝卿云眸圆睁,窒息一般的盯着站在不远处的宇泽成,微风送来阵阵清凉,让满园的花香四散飞扬。

梁子俊小跑着站到宇泽成身边,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见宇凝卿此时错愕哑诧的神色,断然不会是好事情,他的身边随行而来一位青衣美貌女子,粉面如花,双眉似柳,细腻白晰的肌色透着无尽的少妇风韵,微显的小腹,证实她将为人母的事实,他们一起,望着假山边,那一袭似落花散尽释染凄然的女子。

“你刚才说什么?难道玉郎哥是你害死的?”脑海里浮现出皇姐那段时间的痛不欲生,原来都是太子造成的,宇凝卿直觉眼前视线模糊不清,整个身心都忍不住颤粟,那日她去御书房找父王,听公公说太子在里面受训,原来他受训的原因,就是因玉郎哥哥揭发的了那封奏折。

宇泽成觉得宇凝卿既是内心已有答案,就没再细言的必要,“玉郎已经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现在谈论也不过是于事无补罢了。”

“你——。”

抬手指着宇泽成,宇凝卿望见他满身的血腥,如果玉郎哥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那他是不是觉得皇姐最后的归属亦是理所当然,泪颤而落,片息的温热后骤寒似冰,身子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呼吸瞬间不齐,不禁捂着胸口身子后倾。

轩辕琅迅速现身将宇凝卿扶住揽入怀里,担心的凝视着怀中之人,想用自己渗泄的温柔目光,温暖她破碎冰冷的心。

叶忠等人立即四散持刀备战,然而因为轩辕琅一身伤痕惨样出现,吓得梁子俊身边的人儿一声惨叫,“啊——。”

正文 第084章 点点滴滴的力量

第084章点点滴滴的力量

宇凝卿寻声看去,那女子声落立即小鸟依人般躲进梁子俊的胸膛,感谢她的出声,唤醒了她沉溺在悲愤中的神智,扶着轩辕琅,努力让自己站稳,这一刻,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身侧之人带给她并不排斥却承受不起的安心,“你不是说要将我永远留在辽鸢帝宫么?不是说就算我恨你你也愿意的么?那你为什么非得眼睁睁的看着我让人带走呢?”

她笑了,唇角的弧度凄凉悲伤,更似开着玩笑,可轩辕琅知道,宇凝卿现在有什么东西在失去,更或者说她在逃避一些事实,望着她的眼神温柔如水,提手拭下那腮边两行清泪,想这样轻轻的把她保护起来,“卿儿,不要丧失面对的勇气,不论怎样的事实,我都陪着你。”

“你们够了没有。”梁子俊出声一吼,他受不了两个本是敌对之人竟在他面前亲亲我我,且宇凝卿居然还道出了那样的话,她为何要让他如此伤心?“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存在,轩辕琅,你休得放肆,卿儿已经和我成过亲了,她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

轩辕琅神色一凌,眸光徒然锐利似冰的看了过去,尽管他此时伤势不轻,然依旧不乏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冷笑道:“你配说这句话么?别忘了,你现在怀里正搂着一个呢。”

梁子俊略微俯眸,怀中的郡主不可推离,瞧着她听闻言及与卿儿成亲后的抿嘴委屈,一时之间,脸色慌措,再也无从接语,怒视着轩辕琅,那汹涌的目泛起永无止境的恨意,仿佛要把看入眼中之人剥掉层皮。

宇凝卿不愿再见梁子俊的模样,提手抹去脸颊上的一点泪珠,脸色愈发的苍白,“我宇凝卿没有对不起你梁子俊,你又何苦拥着他人来笃定我的位置?”太可笑了,这就是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

“可本太子只认梁子俊这一个妹夫。”宇泽成语毕,不待宇凝卿有何反应,立即下令,“来人啊,将人犯全部给我拿下。”

“是——。”

王府的上空响起一阵惊飞鸟雀的应令声,卫兵们个个都持刀持枪扑了上来,宇凝卿知道轩辕琅身上的伤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他现在急需好好休息与治疗,无论如何,这是她欠他的,只身挡在他的面前,宇凝卿拔出头上的玉簪逼在颈间,“慢着。”

“卿儿,你做什么。”轩辕琅紧张的看着宇凝卿,却道是宇凝卿微回身将身后的他狠狠的推向了叶忠。

宇泽成又让这个妹妹给吓着了,她好像总是能做出些让他意外的举动,看来此次定是要以性命相胁了,“怎么,心疼了,你别忘了,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这样帮他,不怕遭天遣吗?”

她何曾不知道轩辕琅是敌人?是那个与梁子俊相较背道而驰的人,她恨他,可是那恨,越来越软弱无力,她努力抗拒他的心意,可他的心意就像对他的恨一样,点点滴滴渗入她的心里,“是,我就是心疼了。”宇凝卿哽咽着声音言道:“如果有天遣,我愿它现在就来,轩辕琅带给我无穷尽的伤害,却从来不曾欺骗过我,你利用我将他在府里擒获,让他受尽折磨,这些债,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帮他,有错吗?”

“卿儿——。”她在为他心疼,轩辕琅满心的激动想拉她入怀,可却让叶忠给紧紧的拽着,他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实很不乐观,再这样耗下去,对自己而言也确实百害而无一宜,可是卿儿怎么办?他不能把她独自留在这个王府里,她说过了,就算让她恨,也可以把她留在辽鸢帝宫,以往他因为自己的打算忽略了,可是现在他愿意从头再来。

“你想怎么样?”宇泽成沉想相问。

“放他们走。”宇凝卿紧紧的盯着宇泽成,她不能输。

“你妄想。”

“放他们走。”手腕用了些力,颈间也有种刺破的感觉,可宇凝卿却莫名的感受不到痛意,只觉得一股腥腥淡淡的味道吸入鼻里。

“卿儿,你疯了。”梁子俊担忧的看着宇凝卿颈间滑落的一股殷红,那坚定不移的眼神直让他难以置信,轩辕琅在她心目中,已经这么重要了么?

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宇凝卿身上时,叶忠找准机会当机立断,眼神悄悄的示意同伴,随即迅速携着轩辕琅纵身而已起,跃上房顶。

“卿儿——。”

听到轩辕琅的声音,宇凝卿转过身去,正好见着他随人一起消失在视线里,缓缓的搁下手,胸口起伏不定的喘息,心中默默的言道:“记得我的话,轩辕琅。”

“快给我追。”宇泽成气急的怒吼,卫士立即追了上去,宇泽成来到宇凝卿的面前,眸中的怒火燃烧熊熊,冷不丁扬起手,狠狠地甩了宇凝卿一记耳光,‘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脆生生的缭绕在天空下,惊得云彩倏然四散,随风天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丢下这句话,宇泽成跟上众人追寻的速度离去。

宇凝卿本就伤势恶化,方才神绷的神智与在轩辕琅离开的瞬间松懈下来,宇泽成这一巴掌,直打得她倒地后,便不再起身,眼前的小草青绿动人,冰凉的草气涌进记忆深入,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宇凝卿的视线也跟着模糊——。

少顷,此地静得似无人一般,梁子俊并未立即上前将宇凝卿扶起,只是目色愣愣的看着倒地不起的女子,他恼她说的那句为轩辕琅心疼的话,她是属于他的,他们已成过亲了,她怎么可以为他人心疼,还是他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人,她的真爱上他了么?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夫君,你没事。”西召郡主英秀儿轻声言语,不过,她的细问并未得到身侧之人的回应。

正文 第085章 相见不如不见

第085章相见不如不见

月凉如水,流淌了一庭院的雍容华贵,薄薄的一层光晕,耀得朦胧间的凡尘,犹如一场虚无飘缈的梦境。

躺在床榻上的人儿,肌色苍白如雪,绛唇亦不带血色,额间渗涌的细汗已将擦拭之人的手帕染湿,双目紧阖,骤挤的眉宇似有诉之不尽的痛苦与难过。

晌午时分,宇凝卿清醒过来,方一睁眼,便忆及昨夜梦中所见,在现实生活中任她如何的压抑,可梦是最老实的,呈现出人性最不愿承认的脆弱。

好头痛,挣扎着想要起身,刚弄出点儿动静,便有侍婢急忙近前,“小姐,你昨夜高烧,现在总算是退下了,现下身子感觉如何?若有不适,奴婢再去寻大夫前来看看。”

靠在床头,后背的伤势也痛得不那么历害了,还记得昨日昏厥前最后一抹印象,她见到轩辕琅让叶忠带走,尽管他回望自己的眼神有多舍不得,有多不愿意,可那种情况他无能为力,而叶忠的心里自然是轩辕琅最为重要,捂着被哥哥扇打的脸庞,痛意不在,取而代之麻木一片。

“是你照顾我一晚上么?”忽略她相寻的问话,宇凝卿答非所问,她不期待什么,心里的委屈已经不再清晰,或许是因为不重要了罢。

侍婢摇头否认,“上前夜是梁公子在此照顾小姐,后半夜西召郡主差人来请,梁公子就离开了。”

越是后面的话,她说得越小声,当然是因为这些日子府中与自己相关之事,大到老主子,小到烧火丫头,大伙都有所闻所见,她有些顾忌乃情理之中之事,殊不知此时的宇凝卿,已并不在乎了,就若哥哥夺回东蓠又能如何?逝去的人再也不可能重生。

指尖触到枕下的硬物,宇凝卿搁在掌心凝望,玉亲王妃说得对,人都是会变的,在**与欺骗面前,所有的坚持与等待不过都薄如窗纸,经不得任何考验,皇姐,从今以后,你要保佑卿儿。

宇凝卿轻抚着掌心的云佩久不吱声,惹得侍婢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她不高兴了,刚想作声道歉,却意外的听到她说:“我饿了。”

侍婢讶然的望着她,这回小姐醒来到是和前一次不同,不但有说话,还要东西吃,愣神过后,连忙言道:“是,是,奴婢这就去端米粥过来。”

吃了东西,又服下苦涩的药汤,不论她有多不习惯那味道,现如今她只有一个人了,如果连药汁的味道都抗不过去,那么以后的日子要怎么熬。

“我背上的伤势,大夫怎么说?”看着转身持碗于台的侍婢,宇凝卿轻声问着,既是没让太子哥哥一巴掌打死,就得为自己做些事情了。

侍婢说:“小姐身上的伤势复发,好在不是很严重,大夫说只要安心调养,不出一个月便会痊愈。”

略微的颔首,侍婢的话让宇凝卿放心不少,接下来谁也没在说话,垂眸间,睫毛的暗影散在脸颊,似展翅的黑蝶正缀入花间休息,她想到了轩辕琅身上的累累伤痕,此时还无消息传来,叶忠带着他该是逃掉了罢,可哥哥决不会善罢甘休,轩辕琅对他而言就若辽鸢的咽喉,这一逃脱,对于他的复国计划又要无休止追逐一番,打自己一巴掌,该是便宜了自己才是。

另一侍婢走进来,盈身一礼言道:“小姐,梁公子与西召郡主来看您了。”

宇凝卿胸中一叹,若是梁子俊,他大可只身进来,此时多了个西召郡主,他也在乎起这形式来了,“不见。”

那侍婢离去传话,宇凝卿吩咐人将窗棂全部敝开,她喜欢那种满室秋风的感觉,缭绕着帘帷纷飞,涟漪似湖面让疾风踏过的白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