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图想叫住他们,可是看着他们一个个加快脚步的样子,不过片刻就走的干干净净,他是多想转身跟他们一起退下,他也不愿在这活阎王的宫殿里多耗半刻。

梅浅最不是东西,自己走也就罢了,走时竟然还很体贴的替他们把门都关了起来。

萧图的心在滴血,面上却还要强装镇定。不管今晚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最起码皇帝的尊严要率先守住才行,这就是坑爹的为君之道。

正在酝酿情绪,思考自己是应该先跟她说话,还是不言不语直接走到书案后头假装忙碌,或者直接破罐破摔,乖乖的躺倒不远处的喜床上去任人宰割…

无数的想法与可能在脑中盘旋,坤仪宫中一片死寂。就在萧图快要被这未知的恐惧折磨的快要崩溃的时候,坐在凤坐上的沈砚臣却突然开口了。

“这把是上邪古剑,没想到会在宫里见到。”

听她的声音虽然低沉,但似乎好像没在发怒。

萧图从未想过,他们成为夫妻之后,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

不过,听她的声音似乎怒气已消,萧图不禁稍稍放了点心,就在刚才他还在脑中思考,如果沈砚臣跟他提起白天张贵妃纵虎行凶的事情,他该如何回答,现在她不问,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或者在她心里,这件事情其实根本已经解决了也说不定。萧图暗自期待着这个可能。

“是,是啊。楼兰国的古物…”萧图粉饰太平般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缓,叫人听不出惧意,为了率先示好,萧图又补充说了一句:

“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萧图秉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心态,他决定这样赌一把,毕竟没有人会讨厌送她东西的人吧。

果然沈砚臣发出一声轻微的意外惊叹:“嗯?真的?”

“真的真的。”萧图连连点头,就怕她反悔。

沈砚臣挑了挑眉,俊酷的不可方物,萧图再脸上堆起了一摸讨好又辛酸的僵笑。

似乎好像也许可能他…才是皇帝吧!

又埋头把玩了会儿宝剑,然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将剑放在一旁,站了起来,萧图浑身警戒,身子后倾,决定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赶紧落跑。

沈砚臣见他一副防备的模样,没说什么,而是拿起银制酒壶倒了一杯酒,放在桌上,对他招了招手,那姿态别提多潇洒,就好像她此刻召唤的不是一国之君,而是她们家看门的一条小狗。

虽然觉得有些伤到他身为帝王的自尊,但是,萧图还是决定息事宁人,真把自己当成一只小狗般,汪汪的走了过去。

沈砚臣拿着酒壶要与他碰杯,萧图拿起酒杯,苦笑道:“这不会就是交杯酒吧。”

他用杯子,她用壶,倒省了。

沈砚臣将壶盖揭开,壶身与萧图的杯子碰了碰,没说什么,就仰头喝起了酒,萧图看着她上仰的脖子,确认了是没有喉结的,悻悻将杯中的香醇佳酿也喝了下去。

沈砚臣一口将酒壶中的酒闷下,倒没说这酒好喝,只是稀松平常的将酒壶放在桌上,看萧图杯中也空,便对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大红镶金丝的喜床。

萧图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沈砚臣见他没有反应,便耐着性子,抱胸说道:“不早了,睡觉吧。”

“…”

萧图完全无法用词语里形容此刻心里对这个女人的鄙视,强烈的几乎都想冲上去跟她同归于尽,她就是这样侮辱一个帝王,甚至是一个男人的自尊的?

唉,罢了,该来的总会来。萧图深吸一口气,拿出了壮士断腕的勇气,沉着步子往富丽堂皇的喜床走去,嘤嘤嘤嘤,明君之路太艰难,路上充满了障碍险阻,有的时候,甚至为了君臣和谐,还要*…想想真是太辛酸了。

站在喜床前,萧图闭眼重重叹了口气,满眼全是红通通的喜气颜色,可是,谁又能知晓他此刻心间的凄凉,似乎都能听见生命为他配出的凄惨乐章,颤抖着手一边解腰带,一边说道:

“朕今晚从你,并不是屈于你的淫、威,而是为了萧国,舍生取义。沈砚臣,来吧,朕准备好了。”

萧图一番慷慨激昂,转身就义,可是,金碧辉煌的坤仪宫内,哪里还有那抹亦正亦邪的身影。

“咦,人呢?”

萧图走下床前脚踏,往屏风后头偷看了两眼,也没人。正抓头纳闷之际,只听他头顶上传来一道空旷的声音:

“皇上为国捐躯,感天动地。今晚你睡下面,我睡上面,井河不犯,安心睡吧。”

萧图蹙眉不解,大声问道:“沈砚臣,你在哪里啊?”

良久后,那声音才回答他道:“屋顶。”

“…”

萧图又一次被她的行为膈应了,老子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好歹他也是整个后宫风靡的对象好不好?她连用都不用,就直接略过,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坐在床沿上生闷气,这回就连萧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么闷气,按理说,沈砚臣不理他,不应该是他求之不得的吗?怎么他心里竟然有点失落是几个意思?

屋顶传来一声禽鸟的鸣叫,萧图想起了白天围绕着沈砚臣上空盘旋的那只大鸟,似鹰非鹰,似鹫非鹫,而现在,萧图可以推断,那只鸟,绝不是秃鹫了,因为秃鹫好食腐肉,却大多不会鸣叫,那么那只鸟…是鹰?可是相较普通的鹰,体型又较小。

心中着实好奇,萧图合衣躺倒喜床之上,突然发觉没人伺候的宫殿也挺好,两只手枕在脑后,萧图的眼睛就直射房梁,坤仪宫的修建是仿照养心殿的,因为帝后同尊,屋脊上绘的也是龙凤呈祥的图纹。

沈砚臣简直造就了糙汉中的经典,萧图双眸轻眯,盯着屋顶看了会儿后,才扬声问了一句:

“沈砚臣,你到底回来干什么?”

萧图不确定她听没听到,反正就在他以为她没听到的时候,上方就又传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忘记该忘记的,开始要开始的。”

似是而非,什么鬼东西?萧图一蹙眉,不想再跟她说话,便傲娇的转过了身子,抱着丝滑的被褥睡去。

第6章皇宫见闻

寅时刚过,卯时初,坤仪宫外就有銮仪卫等候,沈砚臣从屋脊上探出头,便看到萧图匆匆走出的身影,衣衫整洁,表情清醒,一点都不像昨晚没睡着的样子。

整晚沈砚臣就听见萧图在床铺之上难以入眠,辗转反侧的声音。他当然睡不着啦,被褥下面都铺着厚厚的一层枣生桂子,难为他还能在上头躺了一夜。

等銮仪卫们尽数走了之后,沈砚臣才从屋脊上翻身而下,一只黑毛大鸟精准的落在她的肩膀上,用它的喙搔了搔沈砚臣的发髻,沈砚臣转首看了看它,嫌弃的叹了口气。

“我都还没吃,拿什么喂你?”

黑宝跟她七八年了,从一只小小的雏鸟,长成如今这块头,就是在军中最苦的时候,也没少喂它,养成了如今一顿不吃就饿的慌的习惯。

黑宝却不以为意,又在她头发声拉了两下,沈砚臣跟它相处七八年了,自然明白它的动作,奇道:

“难道吃过了?”

黑宝轻鸣一声,沈砚臣突然凑近它闻了闻,扬手就要抓它:“他娘的,你又给老子去吃腐肉了?”

从它带钩的喙上不难闻出一丝气味,黑宝是一只鹰鹫,虽然有鹰的锐利与勇猛,却始终难脱离鹫鸟的天性,食尸食腐。

黑宝先一步从沈砚臣的肩上展翅飞起,在她头顶盘旋,叫了两声后,便往远方飞去。

沈砚臣看着它,不难明白,它是想告诉她哪里有吃的。当然了,这个吃的,肯定就是它吃的腐肉,脚下生风,沈砚臣就跟了过去,不是因为她想吃腐肉,而是因为,黑宝不会飞去离她太远的地方,应该就在皇宫之内,可是,金碧辉煌的皇宫之内,又怎么会有腐肉呢?

在屋脊上方穿行,富丽堂皇的皇宫在她脚下掠过,每一处都美轮美奂的精致,西南角冒着烟雾,看来就是御膳房了,宫婢们自那里鱼贯而出,匆匆行走在各色花园小径之上,排列着整齐的队伍,穿着统一的宫装,提着食盒,走向自己的归属宫殿。

每个人脸上都不敢有其他表情,低头疾行,生怕耽误主子们起身。

沈砚臣觉得自己大概走遍了整个皇宫,才看到黑宝栖息在一棵似乎无人修剪的干枯枝桠上,如今是金秋时节,皇宫中其他地方丝毫都感觉不出秋意,因为任何一处的花草树木都被人精心修剪护养,根本不会有眼前的景象出现。

黑宝展翅,在半空鸣啼一声,然后越过那处宫墙,在往北飞去。

沈砚臣踩着树干轻巧的跟着飞了出去,怎知那道墙外竟是这般炼狱的光景。她在行军之时,倒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乱葬岗,但是,她怎么都想不到,在皇城根儿上,竟然也会出现。

黑宝在上空盘旋,一路欢歌,这里对它来说,几乎就是天堂,可是,只有沈砚臣知道,会形成这片光景,背后到底隐藏着多么残忍的手段。

黑宝趁她不注意,又在一个被掀开席子的尸体上咬了一口,被沈砚臣挥手散去,吹了长哨,命令它不许再接近,黑宝是只受过训练的战鸟,对于命令向来只有执行的份,尽管这道命令生生的扼杀了它的天性,它也只好遵从。

沈砚臣走到那具尸体前蹲下,见这尸体似乎刚死去不久,惨白浮肿的脸依旧能看出她生前的秀丽,脖子上被黑宝叼了几口,露出白骨,她穿着宫女的衣服,死态安详,应该死前没受多少苦,可是,这样花样的年纪,怎会突然就死了呢?

沈砚臣从旁边捡了一根枯枝,试图将她的衣衫拨开,原以为很难,没想到却很简单,这才发现,这死去宫女的衣服根本没有系上,拨开了她的衣衫,露出内里,从心口一直到后腰,都有一条蜈蚣般的缝线,缝线周围并无太多血迹,应该是死后被割开,然后缝上的。

沈砚臣捂着鼻子在她僵硬的心口和后腰上按了几下,眉头立刻就蹙了起来,心口和后腰处肯定都是空的,因为人死了之后,不仅体表会变僵硬,内里也会,一般的尸体在心口和后腰按下去,会有一个硬块,可是这具却是没有的。

隐下胸中的疑惑,沈砚臣又到周围一连看了好几具,发现都是这样的,这座乱葬岗,似乎已经年代久远,也许是好几代前就已经形成,里头说是白骨如山也不为过,而有这种现象的尸体就有六具,全是二八年华的宫女,有的甚至手臂上还落着守宫砂。

这种情形,绝不是单纯的杀害,而是有目的的残杀,为的就是取六名处子的心与肾,为了做一些常人难以猜想到的仪式。

沈砚臣想想都觉得鸡皮疙瘩竖起来了,很多时候,她都更愿意面对刀剑相向,也不愿去猜想这背后的人心险恶。

唉,双手合十,给乱葬岗的已死亡灵做了个祈祷,然后,便如来时般,再次掠去。

萧图下朝准备离开大殿,却不料被镇国公沈寂喊住了脚步,萧图警戒的看着将他推入火坑的他,沈寂走近,对他行礼:

“皇上,新婚之喜,臣谨贺。”

萧图深吸一口气,将他所有的度量都拿出来面对沈寂笑了笑:“镇国公多礼。”

沈寂低头作揖,而后对萧图又道:“皇上,老臣明日就要返回边关,特来辞行,另外想与皇上说一说,三日之后的回门,就免了,想来皇后也不会介意的。”

“…”

萧图蹙眉,这个老匹夫把女儿送入宫了,就打算撒手不管了?明日就走,还免了三日之后的回门,说的好像他非要带那悍妇去回他们沈家的门似的。

面上却说:“哦?镇国公明日便走?何不多留几日,朕还未及筹备国宴款待国公。”

沈寂歉然一笑:“老臣多谢皇上美意。但国宴就算了,边关有好多事未及处理,曾经宣武候…哦,就是皇后手中的事物也还未曾尽数交代,老臣还是尽早回去的好,但皇上的心意,老臣明辨在心,感念圣恩。”

萧图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只听沈寂又道:

“皇上,不知昨晚与皇后…”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萧图立刻明白了他想说什么,愣了片刻后,才回道:“啊?哦,挺,挺好的。”

不管怎么说,可不能在这老匹夫面前露了怯色。

沈寂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神色,对萧图招了招手,萧图不解的凑过去,只听沈寂在他耳旁说了好几句话,然后,才摆正了身姿,对萧图最后抱拳作揖辞行:

“皇后的性格大致如此,别看她那样狂拽霸道,其实只要找对了路子,用对了方法,她能比狗都要听话。老臣,这便走了,明日便不来上朝,天亮就走,皇上保重。”

“…”

萧图对这老头简直无语了。

说了一大堆,竟然都是在教他驯兽之道,哪有人会把自己闺女形容成狗的?那他成什么了?

有其父必有其女!沈家一家都是奇葩!

原本还想睡觉,可是跟沈寂说了一番话之后,萧图就变得没那么困了,在养心殿转了一圈,看见龙案上头堆积如山的奏折他就觉得人生艰苦。

坐下没多会儿,两只眼睛就开始打架,让小丸子上了提神醒脑的茶也不见效,决定去御花园走走。

冤家路窄。

迎面碰见了那个活阎王,脸上立刻漾起一抹难以自控的嫌弃,萧图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沈砚臣一身桀骜不驯,穿着利落男装,发髻也如男子般随意挽在脑后,看起来就像是个江湖游侠,别说像女人了,就连稍微文雅一点的男人,她都不像。

只见沈砚臣一手抓着两只大肉包,其中一只已经吃了一半,另一只手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两人对峙良久,沈砚臣见萧图不让路,干脆自己就先让道一边,给他先走,可是萧图却还是不走,沈砚臣无奈,只好将腰间的一只包裹递给了他,萧图防备的接过,看了看。

只见袋子里有两只另外用纸包好的肉包,还有一只小小的水囊,里头不难想象,灌的就是她手里那黑乎乎的东西。

沈砚臣对萧图说道:“鼎丰斋的包子,甘泉居的桑葚茶!”

这么随随便便交代了一句后,沈砚臣就掉转了方向,走了。

萧图看着手里的袋子,撇开她为什么能够自由出入宫廷不说,心里一阵奇怪,难道她一大早出宫去买早饭,竟然还不忘带一份给他?

将那只比手掌略大的水囊盖子揭开,萧图闻了闻里头的味道,只觉得酸甜扑鼻,感觉比那个送东西的人要诱人多了。

看着她吊儿郎当离去的背影,萧图想起了镇国公沈寂之前的那番话。

你要是用对了方法,她能比狗都听话。

面对这种他硬敌不过的角色,也许换个方法也能让形势变得和谐起来。

第7章禽兽攻略

沈砚臣走入坤仪宫,发现宫里在她不在的时候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她坐到一张太师椅上,黑宝也跟着飞了进来,绕着她的头顶啼叫好几声,然后才扑棱着翅膀,落在她一侧的茶几上,沈砚臣将手里的肉包子一块一块掐下,送去了黑宝嘴里,边喂边说:

“别不开心了,那一份肉包子,其实我看见那包子铺的伙计掉地上捡起来的,我当时没说罢了,就送给他吃好了。”

她家黑宝是一只奇鸟,喜欢吃肉包和桑葚,她一大早跑去了流云街上吃了早饭,就去鼎丰斋和甘泉居买了黑宝最爱吃的肉包和桑葚汁,为了不让它再去吃尸体腐肉,沈砚臣觉得自己也是蛮拼的了。

“他一直盯着我手上,想吃的差点流哈喇子,算了,也不值多少钱,待会儿我再出宫去给你买新鲜出炉的。”

黑宝叼了一块面疙瘩,又不满的站在茶几上对沈砚臣展了展翅,似乎对她刚才把它的夜宵送人很是不满,不过既然她有悔改之心,答应待会儿再去给它买新鲜的,那鸟大人也就不生它的气了。

一人一鸟又和好如初。

养心殿里,萧图批阅完了紧要公文,觉得有些累了,正要让小丸子上些差点过来,突然瞥见案边摆着的那只袋子,犹豫了片刻后,萧图这才不屑的拿了起来,为沈砚臣的主动示好暗自窃喜。

哼,还以为那个女霸王有多厉害,别看她见了他从不行礼问安,但她心里肯定门儿清,知道谁才是皇帝。这不,才第一回合,就迫不及待缴械投降纳贡了。

萧图想到这里,不觉挺了挺胸,面上洋溢出别样的自豪。将袋子递给一旁伺候的小丸子,语调倨傲的说:

“去,把这些热一热,皇后的一番美意,朕也不好太过怠慢。”

小丸子拎着袋子看了看自家主子的意淫神情,真心的,发自肺腑的感觉到,主子是不是想多了?会不会根本就是皇后娘娘买多了吃不掉的?

当然了,这些只能是小丸子内心的想法,可不敢将这话说出来找抽,动作敏捷的提溜着袋子往御膳房走去。

片刻后,小丸子将热好的肉包和桑葚汁用精美的托盘装着呈上来。

萧图从龙案后走出,亲自接过了小丸子手里的银制托盘,然后,在一旁的书架上,拿出一本咏风吟月的书,准备好好享受一番这胜利果实的滋味。

小丸子看着自家主子那一脸满足的神态,不觉暗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果然,人还是不能想太多了。

夜幕降临,萧图命人端了宫宴中的三十六道小点心去了坤仪宫,一一陈列在沈砚臣面前,沈砚臣正在逗鸟,见他带人鱼贯而入,不禁蹙眉不解。

萧图鼓起勇气负手来到她跟前,努力不去计较‘她为什么不行礼,她为什么不行礼’的狂躁,表面对她漾起和谐的微笑,萧图对他的笑容还是很自信的,最起码在其他女人面前,他的笑容就是一项卖萌利器,没有女人可以免疫。

但是,就在他对她笑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这个女中制霸还是对他毫无反应,用看白痴的目光斜睨着他…好吧,既然不能颜杀,那就只要走正常路线了。

“呃,那个,为了感谢沈卿的那两个包子,朕特地命御膳房做了三十六道小点,咸甜鲜酥应有尽有,沈卿若不嫌弃,可逐一品尝品尝。”虽然沈砚臣如今已是皇后,但萧图还是觉得叫她沈卿比较顺口,也比较顺心。

萧图的声音是那种软软糯糯的,似乎带着鼻音,听起来就很文雅书卷,沈砚臣从前接触的都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不难觉得萧图看起来十分娘腔,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好心好意送点心来,她总不好把人打出去吧。

在站在她胳臂上玩的黑宝拍飞,让它先去桌边等她,可是黑宝飞的时候没主意分寸,差点撞在萧图身上,这可把萧图吓得大惊失色,本能大叫着将双手挡在面前,生怕那只鸟会突然冲上来袭击他,就好像那日它一口叼走那只老虎的眼珠一样。

沈砚臣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嘴角不自觉的抽了几抽,萧图面红耳赤,不自觉的咬着红润的下唇,那模样就好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儿般,叫沈砚臣恶寒不已。

萧图虽然觉得有些出师不利,但最终还是决定拿出他明君容纳百川的气度,原谅这一对无知的混球。

一鸟两人,围着桌子吃点心,萧图负责解说名字做法,沈砚臣和黑宝负责狂吃。

萧图看着不断将点心吞入腹中的黑宝,不禁奇道:

“沈卿的鸟果然异于凡鸟,朕还是头一次看见喜欢吃点心的鸟。”

沈砚臣嘴里包了很多东西,抬头对萧图说了一句:“它叫黑宝。是一只鹰鹫。”

萧图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投向那只狼吞虎咽,一点都没有身为一只食腐鸟的自觉的鸟,目光犀利,哈,就说其他鸟怎么会这么不讲究,原来是只小杂毛!

沈寂跟他说过,这只小杂毛就是沈砚臣为数不多的软肋之一,要打入沈砚臣的心房,可以先她身边的那只鸟开始。

于是,尽管心里对它的血统表示鄙视,但是表面却对黑宝展开他迷人指数飙高的微笑,一副你我哥俩好的姿态,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