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学,御苑一身眼妆素裹,傲然屹立在山间。御兆锡绕着后院的湖晨跑归来,他站在门庭前弹去肩上还没融化的雪花,换了鞋直接上楼。

很快的功夫,他洗过澡,换上衣服出了门。

车子停在云深集团,御兆锡乘坐电梯来到楼上。隔壁那间办公室,这几天都关着门,里面没有人办公。

“御少。”秘书见他上前,急忙跟过来询问。

御兆锡挥了挥手,伸手推开那扇紧闭的大门。对面的办公桌后,转椅空空,并不见连忆晨的身影。她几天都没出现,听说亲自去珈蓝湖监工。

白色悍马行驶在路面,不久车子开出市中心,往城郊而去。这种天气时,又是山路,悍马的绝佳性能充分得到发挥。

御兆锡双手握住方向盘,路面情况还算不错。虽然有积雪,但并不严重。三个多小时后,他将车开到珈蓝湖的工地外。

大门外的保安见到陌生面孔,同样毫不留情的阻拦。御兆锡微微降下车窗,也不跟他废话,一个电话直接把工地负责人叫出来了。

张监虽然坚守工地,但云深集团各大消息还是有人给他传达。前段时间御兆锡入主云深,这是所有集体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只是他没想到这人怎么忽然就出现在工地上,“您有事?”

“天气不好,我来看看。”

闻言,张监立刻让人把大门打开。御兆锡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把车开进工地。

前方建筑工地的重型机车都已经停止,大家纷纷坐在有阳光的地方,等着吃午饭。工地用餐时间,算是白日里最安静的时刻。

白色悍马停在一边,御兆锡熄火后下车。张监跟在他的身边,笑着问道:“工人们都休息了,您要进去看看?”

御兆锡双手插兜站在边上,前方那堆人群中,一个戴着鹅黄色安全帽,正在为工人们打菜的身影瞬间吸引他的目光。

迎着阳光,连忆晨穿着同样的灰色工服,手中握着一把铁勺,正站在一张长桌前,按照顺序为排队打饭的工人们盛菜。

“大家排好队,不用着急。”

连忆晨一边舀菜,一边还温柔的告诉大家,天气寒冷,晚上睡觉要注意保暖,不要感冒。

工人们井然有序,一个个排好队往前打饭。半个小时后,连忆晨成功为工人们发好菜,然后她也捧着一份饭,跟大家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

“你们家是哪里的啊?”

“我家在南方,冬天也没这里冷。”

“哎哟,这也叫冷。我们老家每年十月份就开始下雪了,这会儿估计那雪都过膝盖了吧。”

“啊,有那么大的雪啊?”

“怎么没有…”

连忆晨低头扒饭,偶尔被工人们的话逗笑,“我来这里,有没有影响大家工作?”

“没有没有!”

年龄小的工人们一致回答,“我们都希望连总天天在这里。”

“为什么?”连忆晨咬着饭问。

“您在这里,我们天天都有肉吃啊!”

众人笑作一团,连忆晨咬着筷子,同样笑的眼睛眯起来。

一片男人中,只有她一个例外。御兆锡定定站在原地,锐利的眼眸落在连忆晨的身上,阳光的暖意不偏不向落向每一个人。她的侧脸比起之前有些消瘦,肤色也比之前明显黑了。但她嘴角那抹灿烂的笑容,却是御兆锡许久都没见过的。

御兆锡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他来之前,并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连忆晨。这么冷的天,她一个女孩子跟男人们混在一起,吃着简单粗陋的食物,穿着几天不能洗的衣服,忍受着夜里温差巨大的考验,可她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深吸口气,御兆锡那双隽黑的眼眸动了动。她变了,自从云深出事以后,连忆晨的变化总是令他刮目相看。如果说之前他印象中的连忆晨,千娇百媚,令他心动。那么此时的连忆晨,便是如同开在山顶的雪莲花,坚韧独立,令他心悸。

“御少,您…”

张监见他原地站了好久都没有动,不禁喊了他一声。

走到车前,御兆锡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电热暖气交给他,吩咐道:“这个交给她,夜里冷,她怕冷。”

“呃?”

张监瞅了眼手里的电暖气,心想这玩意在工地真算好东西。可御少说交给谁?

“您说给谁?”

御兆锡蹙起眉,下巴朝前点了点,道:“别让她知道是我送来的,今晚一定给她用上。”

他下巴扬起的位置,正好对着连忆晨的背影。张监起先愣了下,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忙不迭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白色悍马很快开出工地,张监目送他的车子离开,暗暗偷笑了声。工地生活太过无聊,他也经常在空闲时间打听集团高层的八卦新闻。连忆晨跟御兆锡曾经的关系,安城人谁不知道?

临近傍晚,连忆晨回到小屋取东西。紧挨着床边放着一个白色电暖气,她走过来看了看,立刻让人把张监喊过来,“谁送来的?”

“咳咳。”

张监不自然的咳嗽了声,“厂商送来的,咱们度假村以后建成后需要采购这种电暖气,所以厂商们送来一些试用品。”

“哦。”这种情况倒是很正常,连忆晨并没起疑,喝了口水后,笑道:“那您拿回去用吧,我还好,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

张监急忙摆摆手,敷衍道:“我也有一个,这个您用。”

“这样啊。”连忆晨撇撇嘴,也没在推辞。她这间小屋远离其他人的宿舍,孤零零这么一间,晚上确实特别冷,“那好吧。”

眼见她离开小屋,张监顿时松了口气。随后他吩咐小马将电暖气收拾好,连上电源开着,等连忆晨晚上回来时就不会冷了。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连忆晨帮忙收拾完碗筷,小跑着回到屋子里。打开门的那瞬间,迎面扑来的暖意,让她整个人都抖了下。

“好暖和!”

连忆晨拉过椅子坐在电暖气边上,用暖和过来的双手捂住鼻子。这东西真是太好了,今晚终于不用继续挨冻,也能睡个好觉了。

山里没有任何娱乐活动,连忆晨也没精力娱乐。她简单的洗漱以后,躺在被窝里看看安城的新闻网页,很快进入梦乡。白天体力消耗太大,很容易入眠,而且睡眠质量超级好。

一夜睡到天亮,连忆晨伸了个懒腰后,不情不愿从暖烘烘的被窝中起床。收拾好自己,又是崭新的一天,她推开门,这场大雪已经远去,远处那抹火红的晨曦,冉冉升起。

晨曦,早安。

珈蓝湖的工期进度,终于年底顺利封顶。封顶的这天下午,工地所有人都忍不住沸腾起来。连忆晨戴着安全帽,望见大家激动的笑脸,心情尤为激动。这个工程磕磕绊绊,走到今天,终于能够顺利,她心中百感交集。

封顶以后,再有一个月的时间,这项工程就能竣工。到时候,云深的股价又将会有一个大的变化,她欢喜的同时,也开始要运作自己的计划了。

离开工地前,连忆晨把她来时带来的所有私人现金都掏出来,一并交给张监,“今晚给大家加个菜吧,你们都辛苦了。”

“连总,这钱我们有。”张监推辞,不敢收她的钱。

连忆晨笑了笑,硬是将钱塞给他,“我在这里跟大家同吃同住13天,今天我要回去了,这算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听她如此说,张监心底也颇有感触。他是上次珈蓝湖的工程出事后,新换来的工头。以前他并没跟连忆晨接触过,可经过这十几天的相处,他非常拥戴这位年轻的连总。

难得人家生在豪门之家,却甘愿跟他们这些人一起吃苦。平时与大家相处,她又总是平易近人,从来不会摆出什么大小姐的架子。

回城的路上,张监安排小马开车相送。连忆晨没有推辞,她坐在车后座,一开始还能陪小马聊天说话,可没多久她就靠着座椅睡着。

小马笑了笑,保持车速前行。

冬天的安城,天黑比较早。刚刚五点钟,天色已经暗下来。小马将车停在小区楼下,然后才去叫醒后座的人,“连总,您到家了。”

连忆晨揉揉眼睛,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到了?”

“是啊,到了。”

小马将她的行李箱搬下来,连忆晨急忙接过去,感激不已,“谢谢,你回去的时候要小心开车,山里路不好走。”

“知道了。”小马跳上车,有些不舍的开车离开。

目送他的车子开出小区,连忆晨才搬着行李箱回到家。打开门,那股熟悉的气息令她瞬间放松。她关上门,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这十几天,她基本就没好好洗过一个澡。第一工地不方便,第二天气太冷,她害怕感冒。站在自己家的浴室,她终于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

换上干净的衣服,连忆晨又把带回来的脏衣服全部丢进洗衣机。她动作麻利的整理好,看了眼时间,笑着拿起外套,赶快出了门。

晚上六点多,匡穆朝走出KMC大厦,迎面站在路灯下的女子,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她头上戴着一顶粉色毛线帽,双手揉搓在胸前,呼出的热气凝结成水雾。

“你怎么才出来?”连忆晨听到脚步声,不高兴的质问。

“什么时候回来的?”匡穆朝走到她的面前,努力按耐住心底的兴奋。但他微微上扬的唇角,依旧能够显示他此刻的心情。

“一个小时前。”连忆晨指了指腕表,笑道。

“你晒黑了。”匡穆朝盯着面前的人,看得很仔细。

“是吗?”连忆晨下意识摸了摸脸,毫不在意,“没关系啦,我有美容秘方,保证一个礼拜后又是白皙滑嫩。”

虽然才十几天没见,不过连忆晨想起来的时候,眼底明显多出什么东西。仿佛比以前更加自信,又好像多出很多,匡穆朝无法形容的感觉。

“今晚有事家吗?”

连忆晨笑睨着他,“怎么样?我很够义气吧,刚回家就来请你吃饭。”

匡穆朝抿唇一笑,笑着拉起她的手,将人拖上车,“请我吃饭吗?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连忆晨嘴角的弧度蓦然僵硬住。不是吧,这都能被他看出来?

二十分钟后,匡穆朝将车停在一家火锅店外。连忆晨点了菜,又将菜单递给他看,让他自己补充。对于吃的东西,他计较不多,只要不是过于刺激都能接受。

考虑到他的承受能力,连忆晨特别点了鸳鸯锅。她可以吃辣解馋,匡穆朝则可以吃菌菇锅底,冬天吃很滋补。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服务员将锅底端上来,连忆晨脸色不自然的笑了笑,“急什么,先吃饭吧。”

“别。”匡穆朝扬起脸,语气调侃,“我还是先问清楚再吃吧,要不然心里不踏实。”

连忆晨轻笑出声,索性直接跟他张口,“之前匡氏不是跟东方集团合作开发那块地吗?现在一期工程马上结束,我想竞标二期工程。”

“你想?”匡穆朝蹙起眉。

“嗯,”连忆晨点点头,直言道:“我用咱们设计公司的名义参与竞标。”

闻言,匡穆朝不解的蹙起眉,“为什么不用云深直接参与竞标?”

连忆晨喝了口酸梅汤,眼神有一丝黯然,“一来因为云深目标太大,之前股市风波虽然平息,但很多人依旧心有芥蒂。二来…如今御兆锡握着云深不少股权,我还没摸清他的底,不能贸然用云深做什么,要不然就是替他人作嫁衣。”

“所以你的意思是?”

匡穆朝盯着咕嘟咕嘟沸腾的红汤,就听连忆晨笑了笑,道:“所以我来走后门的,匡玉是你舅舅,你帮个忙呗。”

“后门?”匡穆朝沉下脸,表情很严肃,“我们家从来不走后门。”

连忆晨鼓着腮帮子,试图用利益游说他,“你可别忘了,现在咱们俩是合伙人,设计公司也有你的一半啊,如果我们能够竞标成功,不是双赢吗?”

闻言,匡穆朝故作低沉的垂下脸,半天都没有说话。

他好像在沉思,又像犹豫。连忆晨紧张的咬着唇,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生怕惹他不高兴。匡穆朝这人虽然平时看起来很温和,但他极其讲究原则。这件事他到底能不能答应,其实她心里也没太大的把握。

不过总要试一试才行!

白色悍马缓缓驶入一片老旧小区,御兆锡将车停在楼下,探出头往楼上看了眼。她的房间窗户黑着灯,并无光亮。

难道人还没回来?

须臾,御兆锡抿唇走上楼。他站在大门前,蜷起食指叩响门板,可敲了很久的门,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火锅已经吃了一大半,还没见匡穆朝吐口。连忆晨咬着筷子,开始沉不住气,“匡总,你考虑的到底怎么样?”

“好辣。”匡穆朝吃了一筷子红汤里的食材,顿时红了脸。连忆晨无奈的叹了口气,倒了杯酸梅汤递给他,“喝这个。”

咕咚一杯见底,匡穆朝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挺好喝。”

剩下的时间里,基本都是匡穆朝吃,连忆晨看。终于见他放下筷子,连忆晨再次讨好的笑问:“吃饱了吗?”

“饱了。”匡穆朝点点头,转眼拿起衣服就往外走。

连忆晨一惊,忙结帐追出去。他倒是没离开,将车场的车子开过来,正好在店门口接上她。送她回家的路上,连忆晨有些忐忑。

“需要送你进去吗?”匡穆朝将车停在小区外。

连忆晨解开安全带,道:“我走进去,晚上又吃撑了。”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宠溺的笑,在她拉开车门下去前,他慢悠悠的开口,“我约了舅舅明天喝早茶,至于他会不会答应,那要看我们的运气。”

“真的?”连忆晨兴奋的两眼冒光。

匡穆朝勾起唇,掌心在她肩头轻拍,“可以安心睡觉了?”

“哈哈哈,我一定能做个好梦。”

连忆晨开心的打开车门,弯下腰对车里的人叮嘱,“匡总加油哦,为了我们的设计公司,你要用尽浑身解数,无比搞定你舅舅。”

匡穆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很快驾车离开。

等到他的车子远去,连忆晨才终于舒了口气。太好了,只要这次的事情能成,那就距离她的计划成功迈出第一步。

拿回云深,她势在必行!无论云深在谁的手里,她都不怕!

提着包走进小区,连忆晨边散步边哼着小歌。许久都没这么开心过,最近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珈蓝湖的工程很快竣工,等到股市再起时,她等待的机会就来了。

走到楼门前,连忆晨往前的脚步慢慢停住。今晚吃的确实有些多,她前些天住在工地,每天饭量也不小,这样下去,体重很快就能暴增。

天黑又冷,小区里基本没什么人散步。连忆晨把手提包放在边上的椅子里,转身走到一片空地前。好久都没跳房子了,她差点就要忘记她最爱的运动。

包里没有粉笔,无法在地上画线。不过对于连忆晨来说,有没有格子都无所谓。这种她从小玩到大的游戏,闭着眼睛都可以了。

连忆晨将自己的零钱包当作沙包,抬起一只脚,单腿往前跳出去。1,2,3,她一步步向前,朝着家的方向努力。

跳一圈下来后,她整个人没有收敛,反而玩心大起。反正周围也没人,她也不冷,那就再跳一会儿吧。

连忆晨每跳一次,鞋底踩在地面都会发出轻微的声响。原本应该光脚跳才好玩,可现在天冷,赤脚踩在地上太凉。

远处树荫下的车子里,御兆锡直勾勾盯着路灯下玩起跳房子的人,心口蓦然一阵收紧。

连续跳了三次,连忆晨还想再跳一次。不过一个人没什么新意,她眨了眨眼,忽然将眼睛闭上。跳了这么多年,闭眼也能跳回家,不是吗?

那就闭眼跳吧。

连忆晨闭上眼睛,嘴角含着微微的笑容,一步接着一步,自己在心里默数,算计还差多少距离。终于将要跳进最后的方格,她深吸口气,闭着眼睛张开双臂,笑出声,“我要回家了!”

猛然抬起双腿往前一跃,那具瞬间将她包裹住的温暖怀抱,霎时令连忆晨震惊不已。下一刻,她咻的睁开眼睛,伸手牢牢抱住她的男人已经迅速埋下脸,将唇落在她的嘴角。

过度的震惊甚至失去反抗的力气,连忆晨双脚没有着地,完全被御兆锡一手托着腰,一手圈在他的怀里。

唇舌被堵,任何呼喊声都叫不出来。连忆晨想要挣脱,可是御兆锡的力气很大,尤其他用健硕的胸膛紧紧把她贴在怀里,两条有力的手臂又死死箍住她的腰,完全不给她任何能够逃脱的机会。

这种猝不及防的偷袭,彻底令连忆晨没有招架的余地。

连忆晨拼命摇着头,想要躲开他的亲吻。可他很快抱着她走到墙边,一手猛然将她往墙上一推,随后将她牢牢抵在墙上。

这股大力,差点让连忆晨撞到头。幸好御兆锡眼疾手快,及时将他的掌心垫在她的脑袋下面。唇上的气息强烈又霸道。她左右摇晃着脑袋,御兆锡不耐烦的蹙起眉,轻松伸出两根手指固定住她的脸颊,彻底让她动弹不得。

唇上落下的热吻更加激动,连忆晨倒吸口气,充盈在口中的男性气息越来越强烈。慌乱中,她又想起上次的招数,想要合上牙关咬他,可男人吃过亏,自然已有防备。

所有抵抗都失效,连忆晨被气的全身颤抖起来。直到她出现呼吸不畅的症状时,御兆锡才慢慢抬起脸,薄唇不舍离开她的唇瓣。

此时缩在他怀里的人,显然还没恢复体力。连忆晨双颊一片通红,因为缺氧的缘故手脚无力的靠在他的怀中。

御兆锡不自觉收紧双臂,垂下的目光落在她嫣然的唇角,心情百转千回。

此时此刻,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突然发现什么都不那么重要了。那张DNA检测报告,那些往事纠缠,甚至还有每次面对她时,御兆锡自己都无法理清楚他们两人的关系。就算他妈妈跟她爸爸生下御雍,就算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混乱,他此刻都不想再去琢磨。

这一瞬间,他只想不顾一切。

不顾一切。

御兆锡双手捧住她的脸,那张镌刻精致的脸庞在她眼底逐渐清晰,“只要你放弃云深,我就带着你和御雍一起离开,好不好?”

男人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好似承载着千言万语。连忆晨心尖莫名一动,竟然因为他的问话,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他疯了。

可为什么,她感觉自己也要疯了!

167 病危通知

“你带我走?”

连忆晨黑亮的眼睛直勾勾落在男人眼眸深处,她嘴角牵起的笑容嘲讽不已,“御兆锡,你想要带我私奔,是吗?”

私奔?

御兆锡眼角一沉,因为这两个字心口呼吸窒息。无论他心里如何认定,但在外人与她的眼中,他已经跟唐言订婚,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负心人。

墙角的光线昏暗,路灯照射过来的唯一光线也被这个男人遮挡住。连忆晨深吸口气,蜷起的五指一根根逐渐松开,“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我凭什么要跟你走?又凭什么要放弃云深?云深是我爸爸的心血,它姓连,没人可以把它夺走!”

“如果云深和我,你只能选择一个呢?”面前的男人俊脸倏然压低,连忆晨看到他眼底凝聚起来的寒意,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御兆锡心口闷闷的疼,他多么想告诉她,因为她的爸爸和他的妈妈曾有私情,因为他们生下御雍,因为他的妈妈送了命,因为这所有的不堪积压在他的心底很多年,必须要有人承担后果。可是即便他告诉她,能够改变什么吗?

早已发生的一切都不可能挽回,如果告诉她,不过是多一个人心伤难堪。而她必然也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也会跟他一样,每次面对他的时候,无措又茫然。这种完全混乱不清的关系,还有那些肮脏不堪的过往,他独自承受已经足够。

“没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