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过几天,御雍的新闻就会平息吧。

裴厉渊叹了口气,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很多事情,似乎也超出他的想象,同他原本的预料,越来越偏离轨道。

昨天的轿车自燃事件,今天新闻中有人爆料出受害者的背景。先前关于御兆锡私生子假象的新闻刚刚平息,随着昨天御雍的身亡,再次被大家议为焦点话题。

偌大的办公室中,新闻主持人的声音洪亮。唐言定定望着电视屏幕,眼前渐渐凝聚起一片水雾。虽然她跟御雍并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十年的相处,有些感情终究不可磨灭。

可怜的孩子,也许他的出生,注定就是一个错误。

东方啸突然推门进来,唐言脸上的悲伤还来不及掩藏。

唐言拿起遥控器,将电视关掉。东方啸看到她红红的眼眶,不禁沉下脸。前段时间的御家丑闻闹出来,他才知道御雍并非唐言的孩子。

东方啸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沉声道:“我的女儿这么聪

女儿这么聪明,但是这件事却是很傻。”

唐言接过纸巾,不敢还嘴。她当然明白父亲说的是她帮助御兆锡一起隐瞒御雍身世的事情,这件事她没什么可以解释的。

“以后不会了。”

唐言漠然一笑,女人这辈子终归要傻一次。

东方啸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再多责怪。新闻他也看到了,特别过来交代她几句,“之前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可现在御家状况百出,你不能再跟他们有半点牵扯,知道吗?”

唐言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我明白。”

父亲说的他们,自然是指御兆锡和御天鸣。

眼见她点头,东方啸放心的笑了笑。他这个女儿确实聪明,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这点非常值得他欣赏。

“晚上回家吃饭,含含说想跟你聊天。”

“好啊,我正好也去看看她。”

东方啸开心的离开,自从有了儿子的期盼,他已经不再需要去依附任何家族的力量。包括曾经他苦苦想要讨好的御家,远远都不及他即将出生的儿子重要。

唐言笑了笑,心情说不出悲喜。

桌上的手机不期然响起来,唐言看到来电号码,立刻蹙起眉。刚刚她还答应父亲,不再与御家的人联系,可此刻的电话,却让她有些心烦。

手机铃声渐渐停止,她始终都没接听。

很快的功夫,微信又响起来。唐言深吸口气,点开后看到御天鸣的信息:我在别墅等你。

唐言没有回复,原想置之不理。可想到刚才的新闻,她总是感觉心里不踏实。拿起手提包和车钥匙,她交代秘书后,开车赶往别墅。

别墅的院门没关,唐言把车停下后,提着包往里走。大门同样也开着,客厅的黑色沙发里,御天鸣双腿交叠坐着,手中夹着一根烟。

唐言叹了口气,反手将门关上。

听到脚步声,御天鸣挑眉看过去,黯然的眼神亮了亮,“为什么都不接我电话?”

“我最近很忙。”唐言提着餐盒进来,猜想他中午没有吃饭。

看到她买来的食物,御天鸣不可抑制的笑起来,“我们一起吃。”

“嗯。”唐言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筷子。

外面的菜味道还不错,唐言吃得不多,御天鸣倒是没少吃,并且吃的很惬意。将剩下的餐盒打包,唐言看了眼时间,道:“我要回去了,下午还要开会。”

御天鸣突然伸手抱住她的腰,唐言来不及阻止,他已经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的嘴角。

气息绵长的热吻似乎不受控制,唐言理智并没丧失。她卯足一口气,伸手扣住他的肩膀,“天鸣,你是不是有事?”

御天鸣亲吻的动作霎时停住,唐言看到他躲闪的黑眸,脑袋里好像有什么炸开,“御雍的事…跟你有关?”

御天鸣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许久后才点点头。

唐言白了脸,一把将他推开。

“如果不是他出事,就是我跟我妈有事。”御天鸣低着头,掏出一根烟点上,“言言,我也不想这样的。”

唐言心尖发抖,说不出话来。

这两天御天鸣晚上都睡不着,闭上眼睛总是感觉御雍在他眼前晃荡。明明也没见过他几次,可梦里总是能够看到他那双黑黑的眼睛。

御天鸣狠狠吸了口烟,将还点着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内,“我要尽快拿到御氏,跟你结婚。”

别墅的客厅中一片寂静,唐言感觉心跳的很厉害。她没有料想到,事情的发展,远超出她的想象。

午饭没有吃,御筝躲在房里睡了一觉。起来已是下午三点,她打开门出去,钟点工阿姨都已经开始准备晚餐了。

“御小姐,你饿不饿?”

御筝摇摇头,她这几天都没有什么食欲,一整天不吃饭也不会饿。书房里的书没什么可看的,她坐在沙发里,把电视机打开。

屏幕亮起来后,没有图像。

“阿姨,电视怎么不能看了?”

钟点工阿姨走过来,狐疑道:“怎么回事?早上裴先生还看过的呀。”

她弯腰检查了下,看到断掉的信号线,“哎哟,原来是线断了,我找人来修。”

维修工人倒是来的挺快,前后不过半个小时,电视里重新又有了声音。阿姨看到电视弄好,又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准备晚餐。

御筝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的调,并没有什么目标。窗外夕阳渐落,她盯着那片绯色,瞬间想起御苑后院的湖边。

以前这种时候,她都会蹲在湖边喂黑珍珠和白糯米,等着哥哥回家陪她吃饭。这对天鹅的名字都是她取的,黑珍珠项链是妈妈留给她的,白糯米丸子是她最喜欢的食物。

御筝眼眶酸了酸,眼泪隐在眼眶中不敢落下。离家时她理直气壮,信誓旦旦她能幸福。如今要是这副样子回去,只怕哥哥会更生气吧。

御筝捂住脸,她没脸见到哥哥,更没脸回家!

五点时,有新闻回放。御筝低着头,并没看电视,主持人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前日市中心发生一起轿车自燃爆炸事件,车内被困孩童后经知情人爆料,极有可能是前度御家丑闻中曾被涉及的私生子御雍

私生子御雍…”

电视新闻一闪而逝,御筝惊骇的瞪着电视屏幕,脸上的血色全然褪尽。

御雍出事了?!

晚上六点钟,裴厉渊准时回来。钟点工阿姨将晚餐准备好,在他回来时便离开。

男人洗过手出来,沙发里那道人影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过来吃饭。”

御筝没有动,裴厉渊起身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腕。她的手很冰,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午饭又没吃?

裴厉渊心头火起,拿起筷子塞给他,冷声道:“快点吃饭。”

御筝伸手把客厅里的电视机打开,“我看到新闻了。”

男人脸色大变。

“御雍出事了吗?”

裴厉渊薄唇紧抿,握着筷子的五指不断收紧。

他的缄默,只让御筝整颗心都抽搐起来。她蹭的站起身,跑向大门。

裴厉渊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脸色阴霾,“你不能回去。”

御筝卯足全身的力气挣扎,吼叫:“我要回去,我必须要回去!”

“你回去干什么?”

裴厉渊也怒了,瞪着她吼道:“御雍已经死了,你回去又能做什么?”

“死了?”御筝苍白的唇色开始发抖,“不会的,御雍不会死。”

裴厉渊叹了口气,想把她拥入怀里,却被御筝一个巴掌煽懵。右边脸颊火辣辣的疼,裴厉渊脸色铁青,但没有躲开。

“裴厉渊,如果不是你把新闻爆出来,御雍也不会…”

这两天裴厉渊也在反思,原本他想对付的敌人是御兆锡,可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他抿着唇,无力反驳。

御筝情绪激烈的反抗,裴厉渊更不敢松手。这种时候让御筝回家,说不定御兆锡会把怒气牵扯到她身上。

男人的力气终究大过女人,御筝挣扎的满头是汗,还是没能挣扎开。

“闹够了吗?”裴厉渊盯着她,声音不自觉柔软下来,“御筝,这件事是意外,没人能够预料。”

意外?

御筝笑得惨淡。

怀里的人渐渐不在反抗,裴厉渊刚要松口气,后脑一阵闷疼。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已然陷入灰暗,人也跟着倒地。

御筝手里握着一根球杆,这是她刚才藏好的东西。她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眼眶再度红了红。裴厉渊,我们之间也会有个结局。

穿上外套,御筝从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拿出钱包,抽出两张钞票,立刻离开。她不能确定裴厉渊昏迷多久,对自己下手的力度并无把握。

走出小区,御筝很快拦到一辆出租车。司机将车开上山路,山下有人拦住车,但看到车里的人,又很快放行。

御苑两扇巨大的铁门开着,御筝付了车钱,快步往里走。

“小姐?”家里有佣人见到她,惊喜的喊出声。

客厅里空空荡荡没有人,御筝白着脸,颤声问道:“御雍呢?”

佣人立刻低下头,表情悲伤。

二楼走廊铺着白色地毯,御筝一步步踩上去,手心都是冷汗。远远的,她就能听到哭声,这更让她的心发冷。

莫闲跪坐在御雍的床边,周围摆满御雍平时喜欢的玩具。莫闲一件件拿起来,擦拭干净,一个大男人哭的稀里哗啦。

“御雍呢?”

身后蓦然有道女声,莫闲吓了一跳。他转身看到御筝,瞬间又是悲从中来,“御筝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御雍呢?!”

御筝提高音量又问了遍,声音却含着满满的颤音。

“BOSS他…”莫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死了。”

御筝眼前一阵眩晕,感觉心中唯一支撑的东西,就那么倒塌了。

“不——”

御筝瞬间崩溃,尖声叫道:“是我害死他的!”

“御筝小姐。”

莫闲看到她情绪失控,急忙走过来,“BOSS坐的车出了意外,不是御筝小姐的错!”

前段时间丑闻的照片被曝光,除了御兆锡,没有知道那张照片是御筝拍的。她用力摇摇头,绝望的叫道:“不,是我害死御雍的!”

话落,她猛然转过身,风一样跑下楼。

莫闲感觉她情绪不对,立刻抬脚追上去。

御筝跑的很快,冉漾看到她惨白的脸色,下意识也想拉住她,“御筝,你要去哪里?等你哥哥回来啊!”

冉漾并没抓住御筝,并且被她用力推开。

“冉小姐,你没事吧?”莫闲后面追出来,扶起摔倒在地的冉漾。

“没事。”冉漾摇摇头。

这样一耽误,御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庭院里。

外面天色黑暗,冉漾察觉不对劲,转身回到客厅,拿起电话打给御兆锡。

叮咚叮咚——

门铃不断响起,倒在地上的男人动了动,缓缓坐起身。

门铃还在响,裴厉渊捂住疼痛的后脑,将大门打开。

“御筝在哪里?”

门一打开,御兆锡双手揪住裴厉渊的衣领,面色阴霾。连忆晨抓住他的手,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御筝?

裴厉渊脸色一白。

所有房间都是空的,哪里还有御筝的身影。

这几天都是高潮情节哦~~

231 痛失!(高潮)

别墅豁亮的大厅中,阳光透过玻璃窗,直射在大理石地面上。佣人们将早餐端上桌,匡玉坐下后,扫了眼对面空空的位置,问道:“御雍呢?”

“不肯出来。”

佣人怯生生的回答,匡玉不禁蹙起眉,起身上楼。

推开客房的门,御雍坐在窗前一动不动,他的小脑袋正朝着某个方向紧盯,那张酷酷的脸上总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怎么不去吃早餐?”匡玉走到他的身边蹲下,御雍眼睛依旧盯着前方,并没转头看他。

这两天他情绪都不太好,刚来的时候如果匡玉猜对他的心思,他总会笑一笑,可现在无论匡玉说什么做什么,他总是愁眉不展,甚至昨晚临睡前,他还抓住匡玉的手,不住低喃:“锡锡。”

匡玉微微叹了口气,并没猜到他口中喊的是什么。如果不是那天遇见他,御雍恐怕早已葬身火海,既然御家容不下这个孩子,那他便要带御雍离开。

佣人上来敲门,小声道:“穆朝少爷来了。”

匡玉站起身,吩咐佣人陪着御雍,自己转身下楼。

宽敞的客厅中,匡穆朝一身白色休闲服,利落的短发,纤尘不染的服色,再搭配他那张冷冽的俊脸,怎么看都是迷死万千少女的节奏。

匡玉笑了笑,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佣人摆上两份早餐,匡穆朝来之前已经吃过,所以并没动早餐,只是端起咖啡喝了口,“你找我有事?”

男人握着刀叉,神色看不出异常,“我最近要离开安城出国一段时间,匡氏的所有业务都交给你来处理,由你全权负责。”

闻言,匡穆朝蹙起眉,“有什么问题吗?”

“是我私人的问题。”匡玉如此回答,但匡穆朝却更加觉得可疑。舅舅这些年朋友不多,女朋友也没有一个,国外更没什么亲戚。

“可以告诉我吗?”匡穆朝试探的问。

匡玉敛下眉,似乎正在思考。

啪嗒——

楼梯间有脚步声传来,匡穆朝下意识偏过脸,却在见到下楼走过来的孩子后,面容惊讶,“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匡玉手指抵在唇间,示意他小点声,不要吓坏御雍。

“你出来了。”匡玉和颜悦色同御雍打招呼,但御雍并没有回答。

御雍仰起头,黑黑的眸子在匡穆朝脸上转悠一圈,好像在搜寻关于他的记忆。几秒钟后,他似乎找到答案,又立刻垂下头。

佣人端来早餐,御雍拿起餐巾铺在腿间,开始优雅的吃东西。

“跟我过来。”

轻轻拉开椅子,匡玉起身往外走。显然不想当着御雍的过多解释,这件事太过意外,匡穆朝也需要舅舅一个解释!

别墅的庭院中,绿草茵茵。豆丁撒欢似的乱跑,看到匡穆朝来了,远远摇着尾巴靠近过来,“汪汪汪——”

它兴奋的一顿乱叫,匡玉低头扫了眼,“豆丁。”

主人发话,豆丁霎时噤声。匡穆朝弯腰蹲下来,伸手摸摸豆丁的脑袋。小东西受到安抚,又没心没肺的跑远,自顾去疯玩。

“舅舅,你怎么把御雍带回来的?他不是死了吗?”

匡穆朝眉头紧锁,这几天安城各大新闻都在报道这件事,可他怎么都想不到,御雍非但没死,还被舅舅给带回家?

真是匪夷所思。

匡玉单手插兜站在树下,面色沉寂,“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一直在等未婚妻吗?”

客厅中光线充足,匡穆朝双眸定格在御雍的脸颊,薄唇泛起的弧度透着隐隐的紧张。他没有说话,静等着舅舅的答案。

“他是我的儿子。”

匡穆朝惊讶的瞪大双眸,那张冷峻的脸庞难得显出几丝慌张,“舅舅!”

先一步止住他的疑问,匡玉掌心落在他的肩头轻拍,“我要把他带走,尽快离开安城。”

上午十点,市中心设计院有竞标。连忆晨作为KMC主要的投资人之一,不得不出席这场比拼。司机将车停在设计院外,她低头往里走,还没走几步就被大批记者团团围住。

“请问连总,关于云深集团资金链断裂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今早开盘,云深股价再度大跌,云深集团可有什么措施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