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干爹!”

傅宝宝一溜烟跑过去,双手攀住御兆锡的脖子,迎面在他脸颊亲了下。

御兆锡进门便收到傅宝宝的热情迎接,心情完美到爆。他抱着怀里的小美人,低头也在她脸颊亲了下,“干爹很想你。”

“宝宝也是。”

不远处,傅晋臣脸色铁青的瞪着女儿。

连忆晨笑着走过来,忽然看到御兆锡身后还有个人影,“御雍?”

“晨晨。”御雍总是动作慢半拍,唯独见到连忆晨的反应不满。他也学着傅宝宝的模样,想要投入连忆晨的怀抱,不想被御兆锡拦住。

臭小子,还想跟我抢老婆?

御雍皱眉,连忆晨心有不忍,但已经被御兆锡搂在怀里。午饭在傅家大宅,傅太太准备丰盛,连忆晨不停给御兆锡夹菜,并且告诉他哪道菜什么味道,俨然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知道吗,我体重增长了两公斤。”连忆晨靠着御兆锡,含笑道:“这里吃的好住得好,每天都很开心,我都不想回去了。”

御兆锡撇嘴,伸手在她鼻尖掐了下,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乐不思蜀?

午饭后不久,御兆锡起身告辞。他下午还要开车赶回安城,不能耽搁太久。傅晋臣也没有挽留,知道他们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晋臣,我欠你一个人情。”

傅晋臣耸耸肩,“有机会还我。”

“好。”御兆锡欣然应允,临走前,傅家所有人都出来相送。傅果果躲在妈妈怀里,有些不舍得连忆晨离开。

连忆晨弯下腰,摸了摸果果的小脑袋,笑道:“下次来阿姨家做客?”

“好啊。”傅果果开心起来。

御兆锡领着御雍,跟大家一一寒暄道别。沐良瞅着御雍精致的五官,怎么看都觉得这孩子不想自闭症。虽然他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但那个眼神,那个气质,怎么看都是冷酷总裁的范儿。

“我们走了。”御兆锡打开车门,先把连忆晨扶上车。

傅晋臣忽然发觉有些奇怪,原本活蹦乱跳的女儿,竟然半天都没有动静。刚刚在饭桌上也是,傅宝宝一改往日作风,收敛起张扬跋扈的劲头,化身乖乖小公主。

“宝宝,你怎么不说话?”傅宝宝慢吞吞从爸爸胸前抬起头,眨巴着小黑眼珠,怯怯的瞥着御兆锡身边的小男孩,声音很小,“爸爸,御雍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为什么?”傅晋臣不解,傅宝宝失落道:“他都不跟我说话。”

傅晋臣哭笑不得,他这个傻宝宝,御雍何止不跟她说话,他跟谁也不说话啊!稍后,傅宝宝从爸爸怀里挣脱,鼓足很大勇气跑到御雍面前,将藏在手中的一个透明玻璃瓶拿出来,交给他,道:“这个给你,这里面有花花的糖果,很好吃哦。”

御雍平时都不要别人的东西,可此时傅宝宝把一个花花的瓶子塞到他的手里,他竟然没有马上丢掉,也没有发脾气。

御兆锡弯下腰,瞥了眼御雍手里的糖果,别有深意的笑起来。

黑色轿车前,傅晋臣一家目送他们离开。

车子行驶在车道上,御兆锡先倒了杯水给连忆晨,又拿着另外一杯交给御雍。他手里还攥着那个玻璃瓶,正在好奇的看里面的糖果。

“御雍。”伸手把他抱在腿上,御兆锡嘴角含笑,道:“刚刚那个小妹妹叫宝宝,你要记住她的名字。”

御雍黑眸眨了眨,随后温柔的笑起来。

医院三层的加护病房中,连忆晨神色紧张的站在御兆锡身边,“筝筝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应该快了。”御兆锡拥住连忆晨的肩膀,俊脸也透着几分忐忑。早上他们接到医生的电话,说御筝今天就能清醒过来,他们一早过来等,大半天都已经过去。

蓦然间,躺在病床上的人动了动,连忆晨一惊,下意识握住御兆锡的手。几秒钟后,御筝紧闭的眼睛慢慢的睁开。

“筝筝?”御兆锡欣喜的轻唤,御筝目光有些呆滞,反应许久后才笑起来,“哥哥。”

听到她出声,连忆晨紧提着的心瞬间放下。

护士把医生请来检查,所有检查项目都很正常。医生欣喜的告诉家属,御筝伤势基本恢复正常,留院继续观察两天,如果没有问题就能出院了。

“筝筝,你要不要吃点粥?”御筝惊讶的指了指连忆晨微凸的小腹,“大嫂,你,你怀孕了?”

眼见她这么吃惊,连忆晨有些不好意思,但神色间的温柔如水,“嗯,再有几个月你就可以当姑姑了。”

“哇,太棒了。”御筝开心不已。

御兆锡捧着粥碗坐在床前,御筝右手还有伤,他动作轻柔的问她吃粥,顺便同她聊天,“你睡了这么久,有没有做梦?”

“有啊。”御筝笑着点点头,“我梦到妈妈了,妈妈跟我说了很多很多话,还喂我吃茶糕。后来妈妈带我去放风筝,她说我的名字就是风筝的意思。”

御兆锡握着勺子的手指顿住,连忆晨神情也有瞬间的黯淡。

“后来…”御筝原本的笑脸变的伤心,眼眶慢慢红起来,“后面妈妈说,要我听哥哥的话,不能让哥哥伤心,我想让妈妈多陪我呆一会儿,可是她说不能再陪我了…然后我就醒来了。”

“哥哥。”御筝扬起乌黑的眸子,有些茫然的看向面前的男人,“筝筝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哥哥伤心了?”

御兆锡眼角一沉,薄唇瞬间紧抿。

“御筝,你是怎么受伤的?”

“受伤?”御筝低头看着自己伤势不轻的手脚,无奈的撇撇嘴,“是啊,我是怎么受伤的?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御兆锡同连忆晨对视了眼,两人神情都有变化。

“筝筝,你出了一场意外才受伤的。”连忆晨掌心落在御筝头顶轻抚,温柔的笑容看在御筝眼底,让她莫名安心,“现在你的伤好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嗯,我听大嫂的。”御筝乖巧的应道,没有再去纠结这个问题。她接过御兆锡手中的勺子,用左手缓慢的,小心吃粥。

病床前,御兆锡黑沉的眼眸落在连忆晨眼中,两人默契的交换个眼神。也许这样对御筝才是最

御筝才是最好的,忘记那些伤心的回忆,她才能真正快乐。

两天后,御筝伤势痊愈出院。御兆锡开车带她回家,御雍站在院前高高的台阶上等她,见她进门后,笑道:“姐姐。”

姐姐?御筝脑袋一阵发懵,御兆锡微笑着拉起御筝的手,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

御苑二楼书房中,冉漾低头站在书桌前,神色异常平静。她打开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指着里面的东西,道:“这都是我从御苑拿走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御坤淡漠的眸子闪了闪,瞧着那些东西笑道:“既然你都拿走了,就没有必要拿回来了。”

冉漾摇摇头,态度坚决道:“不属于我的东西,不能要,这个道理我很不容易才明白。”

这个女孩子倒是有些意思。

御坤低低一笑,手指轻叩桌面,“冉漾,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要求?

女子乌黑闪亮的眸子透着水润,御坤望着她的眼睛,又有片刻的恍惚。

“那我就不客气了。”冉漾仰起头,挺直胸膛说道:“我的要求就是,从今以后,我们就是陌路人。”

陌路人?御坤剑眉轻佻,神情看不出喜怒。这种时候,冉漾也不再害怕激怒他。

半响,转椅中的男人笑了笑,点头,“好,相见陌路。”

御坤这人虽然手段狠厉,但他有个很好的习惯。凡是他点头同意的事情,他都会遵守承诺,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冉漾如今最渴望的就是重新生活,这段日子虽有痛苦,但对她来说也是收获良多。转身离开前,她好像想起什么,有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放在御坤的桌前,“这是寇沅的东西吧?那天我把旗袍放回去时,在她衣柜中发现的。”

将东西留下,她功成身退的离开。

大门前,御兆锡双手插兜看到她走过来,眼底的神情温和,“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冉漾扬起手里的一个皮包,笑道:“这是我的所有行李,来时我就只拿了这一个包,走的时候我也只需要带走它。”

御兆锡愣了下,眼前的冉漾变了。

“御兆锡。”收敛起心底的失落,冉漾努力挤出一抹笑,总想在他面前留下最完美的自己,“谢谢你对我的所有帮助,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的。”

御兆锡松了口气,眼底笑容真挚,“保重。”

两扇黑色镂空铁门一开一合,冉漾高挑的身影很快消失。御兆锡勾了勾唇,发自心底祝福冉漾以后的路能够好好的。二楼书房中,御坤侧身屹立窗前。他盯着山道上渐渐远去的人影,掌心里攥住一条素白的手帕。

不久前,冉漾将这条手帕放在他的桌上。

素白丝绸帕子,算不上名贵,但手帕被清洗的极其干净。御坤视线下垂,摊开的掌心慢慢收拢。手帕被他攥在手心,右下露在外面的一角,露出的角上绣着素雅的‘沅’字。那年无心接住这条手帕,那个秀气好看的沅字便落进他的心底,从此后再也容不下其他。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他原本以为这条手帕早已被她丢掉了,却不想…竟然就在他的身边。

当年寇沅父母去世后,她执意要搬出御苑。御坤没有同意离婚,却答应她搬离御苑。老太太下过令不许她再回来,她就真的再也没有踏进过御苑半步,御坤也没有再与她见过面。可毕竟身在一座城市,如果他有心,终究可以见到她。比如他可以让司机专门绕道,开车在她住的地方附近转悠,总能在上班或者下班的路上,见到她孤单的身影。又比如他强迫自己不去见她,全世界十几个国家到处周游,足足有两年时间没有回到安城。那两年里,他每个国家停留两个月,走走停停不让自己有回来的念头。可惜,到底坚持不了多久,两年大概已经是他心中的极限。

回到安城的第一天,他心急火燎的开车来到她住的那座小院附近,看着她推着轮椅,尽心尽力照顾纪子浓的母亲。从那刻起,他就知道,无论纪子浓活着还是死去,他永远都在寇沅心中,谁也无法取代。

八年时光匆匆走过,他能够发现她偷跑到学校看女儿放学,偷偷带着做好的茶糕送去给儿子品尝,却没有一次愿意回来看看他。难道她对他,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想念吗?

那晚他宿在茶园,心烦意乱喝了很多酒。半醉半醒之间好像看到寇沅回来,他伸手摸了摸,那抹来自于她身上的暖意足以令他沉迷。那一刻,他心底压抑的所有情绪,再也无法控制,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不顾一切,强势霸道。

翌日早上,他清醒过来后,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下意识摸向身边,冰冷的温度足以告诉他,昨晚所有的美好都是梦,都是他心中想念太久的一个梦。

梦醒了,他的心也空了。

只不过,当时的御坤并不知道,那晚寇沅真的回来过。她回来御苑的茶园取茶树幼苗,看到她的竹屋里亮着灯,犹豫再三还是没能狠心离去。后来老太太发现寇沅怀孕,震怒不已。寇沅搬出御苑八年,如今突然有孕,这个孩子自然被视野种!御坤依旧不顾母亲的怒意,把她藏在地窖里,令她幸免遇难。可盯着她凸起的肚子,他心底的那种痛,任何人都无法明白。

他曾经逼问过她,孩子是谁的?

寇沅面对他的时候,永远都

候,永远都是那副淡漠的表情,她黑亮清澈的眸平淡无波,从来都不会对他掀起半点波澜。

寇沅不回答,他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那时候她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他总不能真的把她强行拉去医院,一尸两命。事后想起来,御坤自己都感觉好笑。从小到大,他的生存环境不允许他害怕任何事。成年以后,他狠厉的性格逐渐也让他不在害怕任何事,可遇见寇沅后,她一个眼神,一句话,有时竟能让他心惊胆颤。

深吸口气,御坤盯着手中的帕子轻轻合上眼睛。寇沅最后对他说的话,就是恳求让御雍活下去。她用自己的命换了御雍,他心中的怒火与嫉妒滔天。

到底是谁的孩子,竟然愿意让她用命交换?

却不想,最后他才知道,原来御雍是他的儿子。

御坤低下头,盯着手中的帕子,薄唇勾起的弧度温柔。寇沅,你留下我的孩子,却终究还是甘愿为他而死?!

这世间太多悲剧,如果那时的寇沅选择转身离开,也许悲剧便不会发生。可她偏偏选择推开那扇门,见到黯然酒醉的御坤。忍不住走上前,拿起毛毯盖在他的身上。

纵然他们中间早已隔着太多太多无法逾越的鸿沟,可他还是她的丈夫,是她曾经真的想过要白头到老的男人。

只可惜,那一晚御坤醉酒,没能看到寇沅为他落下的眼泪。

匡家很多年没有全家聚在一起吃饭,午饭匡玉特别吩咐佣人准备的,他早上就回家,陪着父亲下棋,聊天。匡穆朝带着母亲进门时,匡玉正搀扶父亲坐下,看到他们回来,不禁笑道:“姐,穆朝,你们回来了。”

午餐很丰盛,匡玉不停为大家夹菜。匡穆朝看着舅舅的模样,心中隐约猜到什么。

“爸,你以后少喝酒,要保重身体。”

都说知子莫若父,匡炜笑了笑,并没有生气,“这次又要离开家多久?”

“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想到处走走。”匡玉语气平静,匡茵听到他的话,立刻皱眉,“小玉,你怎么又要离开家?”

“姐,我把公司的事情都交给穆朝了。”

匡茵大惊失色,“你这是又跟谁怄气?”

“没有,”匡玉夹了块鸡肉放进她的碗里,道:“我就是想出去走一走。”

“可是爸爸年纪大了…”

匡炜拉住女儿的手,倒是替儿子说话,“我身体还不错,这次就依了他吧。”

父亲的态度突然转变,匡茵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这个弟弟总是心思古怪。

“舅舅,公司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等你回来。”

匡穆朝敛下眉,心中的滋味并不好受。

用过午饭,匡茵在楼上房间帮匡玉收拾行李,匡穆朝等着一会儿送他去机场。花园里,匡炜坐在藤椅中,神情萧瑟。

“爸爸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我只想保护你,所以不得不骗你。”

匡玉倒了杯茶递给父亲,“我明白。”

“哎…”匡炜捧着茶碗,道:“当年少显发现了那条链子,曾经跑来问过我,但我没有告诉他实情,只是恳求他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他是个好人,帮我们把秘密保守至今。”

父亲一片苦心,如今他已然能够体会。若是当年他就得知真相,也许更无法接受。

“小玉,不要离开的太久,记得早点回家。”

匡玉黑眸微闪,点了点头。

接到电话,赶来医院时,连忆晨手脚都有些冷。幸好有御兆锡一路牵着她的手,给她安慰和鼓励。

“医生,我爸爸情况怎么样?”

“病人所有检测数据都稳定下来,我们建议立刻手术。”

连忆晨咬着唇,声音里有些颤抖,“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医生语气沉了沉,如实道:“脑部手术危险性相对高一些,大概有50%”

“那就是说,我爸爸有一半的机会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医生点头。

“那我不要爸爸动手术。”连忆晨情绪激动的断然拒绝。

“晨晨。”御兆锡掌心落在她的肩头轻拍,道:“不要这么紧张,先听医生说完。”

稍稍缓和下气氛,医生淡淡一笑,“连小姐,你的心情我们都理解,可站在病人的角度看,现在是个非常好的时机,如果错过了,可能再也找不到能够手术的机会。病人总是这样昏迷撑不了太久的。”

连忆晨瞬间红了眼眶,为什么她觉得怎么选择都是错的!

“而且这次的主刀医生经验丰富,从他手里经过的病人,还没有失败的例子。”医生得意的介绍,倒是令连忆晨心底重燃希望。

“谁?爸爸的主刀医生是谁?”

“我。”

连忆晨惊讶的转过头,只见身穿白大褂的匡穆朝款款而来。

“穆朝?”连忆晨彻底被惊呆住。

御兆锡看到他出现,好看的剑眉不自觉蹙了蹙。

医生办公室内,匡穆朝将基本手术方案跟病人家属摊牌。手术风险依旧存在,那是谁都无法预估的,虽然他相信自己的技术,但面对人命,他没有任何特权。

“穆朝,你怎么会为我爸爸手术?”连忆晨还没有缓过神来。

匡穆朝淡淡一

穆朝淡淡一笑,冷峻的面容神色温柔,“因为你爸爸是我漏掉的病人,是我外科手术记录中缺失的最后一部分。”

顿了下,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抵在桌前,道:“连少显是我最后一个病人,我要为我的医生职业,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连忆晨深吸口气,不自觉看向身边的人。御兆锡勾起唇,在她耳边道:“我相信他,你呢?”

须臾,连忆晨拿起笔,签下手术同意书,“穆朝,我们都相信你。”

手术进行了十个小时,所有人只能守在手术室外。广碧云神色焦急的来回踱步,可以看出她脸上的那份担忧并非装出来的。

御兆锡不敢离开,寸步不离守着连忆晨。深夜的医院走廊很冷,他脱掉外套搭在连忆晨身上,想要让她睡的舒服一点。她平坦的小腹已经有微微的凸起,御兆锡掌心轻抚,心中不住低喃:宝贝,你要保佑外公。

天际微微泛白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灭掉。

手术室大门打开,连忆晨第一个跑过去,“穆朝,我爸爸怎么样?”

匡穆朝摘下消毒口罩,看着墙上的时间,笑道:“十个小时零四十二分钟三十七秒,打破我以前的记录。”

大家都没听懂他说的什么。

男人耸耸肩,在大家紧张的表情里,镇定自若,“病人48小时后就能醒过来。”

广碧云喜极而泣,欧新月也保住母亲,笑道:“妈妈你听到,连叔叔没事了。”

“我爸爸没事了吗?”连忆晨出口的声音发颤。

“问题应该不大了,”匡穆朝笑起来时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等他醒来后,医生还有进一步的检查,确保没有任何问题。”

“穆朝…”连忆晨眼眶中的泪水莫名滚落,御兆锡眼见那情形就不好,手疾眼快把她拥在怀里,避免她跟匡穆朝有近距离的接触。俊脸爬满疲惫的匡穆朝并没计较,他望着病人家属欢喜激动的模样,身体所有的劳累都能够找到慰藉。这种挽救人命,见证奇迹的幸福感觉,才是最吸引他的。

一周后,连少显身体恢复的速度很快。中午,连忆晨提着饭到的时候,他正坐在床头看报纸,见到女儿来,顿时笑起来,“这么热的天不要跑了,碧云一会儿就带着午饭来了。你现在才是咱们家的重点保护对象。”

连忆晨放下手里的饭盒,抽手父亲手中的报纸,训斥道:“爸爸你又不听话,医生不是说你不能看太久的书吗?”

“好了,爸爸不看了。”连少显放下报纸,打开饭盒,“爸爸先吃粥,等下碧云带着饭过来,你吃了再回去。”

“嗯。”连忆晨应了声,坐在床前看爸爸吃饭。关于爸爸昏迷后,广碧云曾经做过的事情,她没有说,并且也跟广碧云达成协议,不要告诉爸爸。妈妈不在了,爸爸身边总要有个可以陪伴的人。广碧云虽然令她伤过,但她对爸爸始终还是关心的。人这一生如此的长,谁还能不犯错呢?

只要那错还能挽回,又有什么不可以原谅?她受些委屈,却也愿意换来一家平安、幸福。

“爸爸。”眼见父亲吃完粥,连忆晨才开口问道:“当年裴叔叔的事情,究竟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连少显目光暗下去,悠长的叹了口气,“哎,那时候我、裴清,还有叶原三人志同道合,互相扶持打算好好发展云深。那年云深急需一笔资金周转,裴清很快交给我三百万,他说是卖掉祖屋筹措来的钱,我没有证实便用了那笔钱。后来裴清事发,我才知道原来那笔钱是他挪用公款给我的。为了不影响云深的声誉,我没有说那笔钱跟云深有关系。那段时间,我和叶原到处找关系,想尽一切办法凑足三百万将漏洞填上。可谁知道,裴清竟然自首去了警局,我还没有来得及去警局作证,他就自杀了。”

连少显越说声音越低,眼眶里慢慢蓄满泪水,“这件事怪我,如果当初我先去查查那笔钱的来源,也不会让裴清错下去。他以为我见死不救,不肯为他作证,那段时间我到处去借钱,只想把事情的伤害减少到最低。只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

原来中间还有这样的缘故,连忆晨握住父亲的手,见他眼底染满悲伤,“裴清挪用公款的事情,我跟叶原都不想让他家里人知道,如果闹大会影响妻儿。也许我们想的太简单了,所以才会发生后面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