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少显头上还包裹着纱布,抿唇道:“当年我把厉渊带回家抚养,真心将他视为我的儿子。对于裴清,我心中永远都存在愧疚。所以爸爸培养你们,教导你们,希望有朝一日将云深交给你们两个人,甚至…爸爸一直都想把你嫁给厉渊。”

“爸爸。”连忆晨眼眶一阵酸涩,握紧爸爸的手,“我知道你对厉渊的感情,虽然他想要报仇,但我相信,在他心里某个地方,还是会有我们的家,还是那个我永远的厉渊哥哥。”

病房走廊中,护士端着托盘经过,立刻蹙起眉,“先生,医院禁止吸烟。”

裴厉渊手指抖了抖,燃着的香烟瞬间掉在地上。他弯腰拾起来,将烟蒂捻灭后丢掉。随后,他转过身,脸色苍白的下了楼。

清早的理会结束,连忆晨回到办公室。连少显已经苏醒,之前蠢蠢欲动的股东们悄无声息被压

无声息被压制下来。股权御兆锡全数奉还,连忆晨再次接管云深集团后,股东们安抚很多。

“总裁,这是裴总刚刚送来的。”秘书将一个文件夹放下,连忆晨打开后,霎时皱眉,“裴总人呢?”

“走了。”秘书转身离开。

连忆晨敛下眉,文件夹里有一份辞职信,还有一份股权转让书,裴厉渊把剩下的那一半股权,全部转到连忆晨名下。

七月,安城终于迎来第一美男的盛世婚礼。

早上五点钟,连忆晨便被拉起来化妆。虽然她有孕在身,但想成为最美的新娘总要付出代价。此时她腹中宝宝已经四个月。医生说胎儿进入稳定期,御兆锡才敢举行婚礼,生怕累到爱妻。

广碧云端着热腾腾的粥送上来,笑道:“来来来,先把粥喝了再化妆。”

都说孕妇最大,谁敢耽误准妈妈进食。连忆晨接过粥碗,笑道:“谢谢云姨。”

眼见连忆晨把整碗粥都吃掉,广碧云才转身出去。外面走廊中,欧新月低头站在房间外,前后徘徊却没进去。

广碧云走到女儿面前,欧新月低头问:“她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

卧室内不时有欢笑声传来,欧新月脸上的表情既羡慕又失落。广碧云将女儿搂在怀里,柔声道:“参加完晨晨的婚礼,你就去国外留学吧?新月,妈妈帮你去问过了,你之前的成绩不错,有很多家学院愿意录取你。”

欧新月抿起唇,心底五味杂陈。自从御筝的事情发生以后,她才幡然明白。即使没有明夏,没有御筝,她也不可能走到裴厉渊身边。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道:“妈,我听你的。”

见她首肯,广碧云提着的心也松了松。这孩子走到今天,也是她教女无方,她只希望新月从今以后能够好好上进!

新娘妆比较繁琐,足足两个小时后,连忆晨腰酸背疼的盯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感觉这两个小时坐的很值得。

“哇塞,这不是玉帝家小女儿吗?怎么误入凡间?”

金曼贫嘴,逗得大家欢笑不已。

早在订婚时,她的婚纱已经选好。御兆锡存在那家定制婚纱店里,如今她虽有孕,但婚纱店还是根据她的特殊情况将婚纱尺码做出调整。

连忆晨盯着落地镜,自己看得有些发愣。

“是不是被自己美到了?”金曼笑嘻嘻凑过来,连忆晨摆弄了裙摆,挑眉问她,“你说,我美还是御兆锡美?”

金曼狠狠翻了个白眼,这问题她拒绝回答!

上午十点钟,长长的婚车停在酒店外。男人一袭白色礼服,神态优雅的走下台阶,微笑着前来迎接他的新娘。

金曼打开车门出来,捧着花球等候。

当连忆晨被御兆锡抱下车的那刻,全场所有人都发出惊呼声。连忆晨有些害羞,低头靠在他的胸前。

“老婆,你害羞了?”

御兆锡虽然抱着娇妻,但每走一步都很稳。连忆晨轻咬唇瓣,脸颊慢慢飘上红晕。今天是她出嫁的大日子,怎么可能不害羞?

男人小声低喃,连忆晨仰起头看向他,“我比别人都赚到了。”

“赚到什么?”

“买一送一。”

滚!

连忆晨愤愤在他胸前咬了口。

江边酒店的顶层豪华宴会厅内,连忆晨挽着父亲的手臂走上红毯,一步步走向她心爱的人。站在高台的男人,同样注视着她的脸,眼见他的新娘走来。

交换戒指,象征爱与承诺的誓言,深深刻入彼此的心间。

掀开遮挡在她面前的白纱,御兆锡神色紧张的怔了怔,然后才缓缓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的嘴角,“老婆,我爱你。”

甜言蜜语入心,连忆晨眼角微湿,努力回应他的吻。

“HOHO——”

台下众人起哄声不断,御兆锡蹙起眉,抱着连忆晨转过身,用高大的身影将娇妻严严实实裹在怀里,完全不给外人看到半点。

众人嘘声一片,御少还能再小气点吗?

台上两位父亲望着儿女终成眷属,心中俱都倍感欣慰。

四周躁动的人群中,御筝一手拿着花球,一手领着御雍,感动的眼泛泪光。哥哥今天好帅啊,大嫂也好美!真的好羡慕他们!

仪式结束后,连忆晨进去换衣服。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御坤发话不用挨桌敬酒,大致走一圈下来不亏礼数就好。

御筝拿着花球从洗手间出来,开门的时候手指一松,花球便掉在地上。

“我的花球!”

御筝惊呼一声,眼见有人大步过来就要踩上花球。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已经伸出去的步子,顿时停住。

男人弯下腰,将掉落的花球拾起来,交给面前的御筝,“小心点。”

御筝接过花球,见它依旧完好才松口气。她拿着花球就要离开,却又在想到什么,不自觉转过身来,“我们以前见过吗?”

裴厉渊单手插兜,深邃的眼眸染着淡淡的笑,“也许吧。”

也许吧?

御筝撇撇嘴,没在多问,抱着花球离开。她努力搜寻脑海中缺失的那块记忆,可怎么拼凑

可怎么拼凑好像都不能完整。

她是不是遗漏掉了什么?

前方那道身影渐渐远去,裴厉渊站在原地,蓦然勾起唇。筝筝不要着急,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想,等到你准备原谅我的那刻,我会告诉你,我已经爱上你了。

换好宽松的礼服出来,连忆晨感觉舒服多了。金曼提着包跟在她身后,远远见到站在走廊中的裴厉渊后,瞬间警惕起来。

“你进去等我。”

连忆晨安抚的拍了拍金曼的肩膀,示意她没有危险。

宴会厅中觥筹交错,连忆晨含笑走到他的面前,轻声问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不错,”裴厉渊单手插兜,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也黑了,“我找了份工作,每天朝九晚五,生活过得很充实。闲暇时间我就去健身,不想让自己老太快。”

连忆晨点了点头,笑道:“嗯,果然日子很滋润。”

顿了下,她偏头看了眼宴会厅中的父亲,说道:“有时间回来吃饭,爸爸昨晚还在念叨你,说想你了。”

“我知道。”裴厉渊应了声,表情有一丝犹豫,“再给我一点时间。”

“不进去喝一杯我的喜酒吗?”

“我喝过了。”

裴厉渊指了指香槟塔上的杯子,眼底眉梢的笑容温柔。恍惚间,连忆晨好像又看到那个陪她一起跳房子的厉渊哥哥。

“祝你幸福。”今天之所以出现,无非就是想要对她说一声祝福。

连忆晨眼眶酸酸的难受,“谢谢。”

有些事需要时间去平复,他们都没有勉强。裴厉渊转过身,犹豫片刻后终究忍不住问她,“云朵,我还是你心目中那个厉渊哥哥吗?”

听到她的回答,裴厉渊释然一笑,“那就好。”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连忆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眼前氤氲起一片水雾。厉渊哥哥,这一路虽然走的崎岖,但幸好你没有迷路。

婚宴进行到后半段,匡穆朝才匆匆赶来。连忆晨身体疲惫,准备先坐车离开。匡穆朝风尘仆仆跑上来,不住道歉:“对不起,我来晚了。”

连忆晨瞥着匡穆朝衣衫不整的模样,心中极为惊讶。平时素来遵守时间的匡医生,竟然迟到?并且还迟到了这么久?

瞥见他下巴明显的吻痕,连忆晨憋住笑,手指轻点过去,“你昨晚肯定发生了不同寻常,并且耐人寻味的故事!”

冷峻寡淡的匡穆朝,竟然脸红起来。

新婚之夜,原是最迷醉的夜晚。不过因为连忆晨的特殊情况,御兆锡整整苦等一个月。医生叮嘱过,五个月以后才能同房。

“老婆…”

男人那张俊美的脸庞噙着薄汗,他薄唇抵在连忆晨的脖颈中低喃,“我还能再要一次吗?”

连忆晨喘着大气,伸出湿漉漉的手戳在他的心口,“老公,我好累。”

孕妇必然是容易累的,御兆锡瞅着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自然忍不下心。所以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足足持续一个星期,御兆锡才能补足心中早已计算好的次数!

虽然这样断断续续不能尽兴,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深夜,御兆锡帮连忆晨清理好后,将被子拉高遮住她的肩膀。他困意全无,单手撑着脑袋,笑眯眯观察她的睡颜。

连忆晨显然睡的很沉,呼吸均匀的模样分外诱人。他忍不住又俯下身,薄唇落在她的唇边细细密密的亲吻。

猛然间,连忆晨凸起的腹部一阵抖动。起先御兆锡以为错觉,可当他把掌心覆上她的肚皮,感受到那阵真实有力的胎动后,心中的震撼无法言说。

那是他们的宝宝,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今年安城有两件大事,第一件御兆锡大婚,第二件便是东方啸儿子的满月酒。九十九桌宴席,摆满三天三夜,东方啸这次真是轰动全城。

连忆晨拿着喜帖过来道贺,见到襁褓中那个眉眼清秀的小宝贝,心底倍感欣慰。

“晨晨,你想不想给我儿子当干妈?”伊含抱着儿子,笑眯眯的问。

金曼抬手朝她额前指过去,骂道:“当什么干妈?晨晨要是你儿子的干妈,跟东方啸那辈分怎么算?”

伊含立刻跨下脸,她倒是把这个茬给忘记了。

相比金曼的直接,连忆晨自然缓和不少。她接过孩子抱了抱,拿出早就准备的贵重贺礼交给伊含,“就算不是干妈,我们也一样会疼这个孩子的。”

“好。”伊含开心的收下东西,金曼看到小宝宝也眼馋,硬是从连忆晨怀中把孩子抢走。

“含含,他对你好吗?”

伊含抿唇一笑,拉住连忆晨的手,道:“真的很好,自从有了儿子,东方对我更好了。”

她看到儿子在金曼手上没有哭,再度开口,“昨天东方让我签了一份协议。”

“什么协议?”金曼蹙起眉。

“关于他死后的遗嘱。”

伊含眼神微动,语气异常平静,“他的遗嘱里说明,等他去世后我不能改嫁,东方集团会是我儿子的。”

“这也太过分了吧。”金曼脾气火爆,连忆晨拉住她,示意继续听伊含说。

“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伊含伸手把儿子抱回来,轻轻护在

,轻轻护在怀里,眼神充满母爱,“如果有一天东方真的不在了,我也不想再嫁人了,带着儿子生活不是很好吗?”

顿了下,她鼻尖有些发酸,“我不想给儿子找个继父。”

“含含。”金曼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安抚道:“算我刚才没说,你别难过。”

伊含抿唇一笑,眼睛里有满足的光芒闪现,“我很珍惜现在的生活,以后的事谁都无法避免,但我只希望,它能来的慢一点。”

连忆晨掌心落在小腹,心中泛起暖意。有些悲伤我们真的无法避免,所以只能希望它来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银色跑车停在市中心某处高档住宅区,御兆锡的车没有熄火,非常不放心的问身边的人,“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连忆晨解开安全带,仰头在他脸颊亲了亲,“放心吧,金曼心里有数,她不过就是想闹一闹。”

眼见她上楼,御兆锡薄唇瞬间抿起。庄乾到底能不能行,连个媳妇儿都搞不定?

电梯门打开,连忆晨提着包往前走,远远就听到有争吵声。

“金子你把门打开!”

“曼曼姐是我,你把门打开!”

“他妈的颜小五,这里有你什么事?给小爷滚蛋!”

“怎么没我事?我可是曼曼姐闺蜜,可以为她两肋插刀,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颜小五,你他妈找死!”

紧闭的大门咻的拉开,金曼瞪着眼睛,吼道:“你们两个人吵够了吗?不怕邻居都听见是吗?还嫌弃我的脸丢的不够?!”

金曼反手又把门摔上,庄乾气急败坏朝着颜周踢过去,“颜小五,金曼肚子的孩子是我的,你他妈别跟着掺和!”

“承认了是吧?那你说说看,什么时候娶曼曼姐进门?”

庄乾被逼的挠挠头,怒声道:“我现在就回家让我爸妈来提亲。”

走廊侧面,连忆晨笑着回到电梯。看起来,不需要她出面,金曼的幸福已经来了。

怀孕九个多月的时候,连忆晨依旧在工作。御兆锡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爱妻有什么闪失。清早起来,他开车送她到云深上班,试探的跟她说,“老婆,你可以休假了吧。”

“下周吧。”连忆晨伸手摸了摸肚子,道:“不是还有两周才到预产期吗,整天躺在床上,到时候也不好生啊。”

好吧,御兆锡拗不过她。

既然无法劝阻,御兆锡只能全程陪护,早晚上下班接送,平时他也尽量挤出一些时间,陪着连忆晨在公司。

比如今早理会,御兆锡又作为旁听,留在会议室中。公司高层们都是担心不已,虽说御少疼老婆,但这毕竟涉及到商业机密,这么做不太好吧。

“你们放心,我会把耳朵堵上。”御兆锡手里捧着本书,轻声道。

众人立刻低下头,谁也不敢再质疑。

连忆晨偷笑,却又很享受这种宠溺。半个小时的例会结束,御兆锡看了看腕表,他还可以陪她一个小时。

“喝点水。”

会议刚刚结束,御兆锡立刻将保温水杯送上。连忆晨转过身对着他,接过杯子笑了笑,“谢谢老公。”

高层们纷纷低头往外走,这种恩爱场面太肉麻。

休息二十分钟后,还有一场会议。御兆锡薄唇轻抿,神色有些不悦,“你们云深怎么会这么多?有很多事等你决策?”

连忆晨又喝了口水,将水杯递给他,笑道:“这次的设计图我亲自负责的,当然不能半途而废。老公我答应你,下周我就休假在家,行吗?”

四十分钟后,原本紧闭的会议室门被人用力拉开。男人脸色苍白的跑出来,尖叫道:“来人,快点来人!我老婆要生了!”

经过十六个小时的努力,连忆晨顺利产下女儿。

母女平安。

御兆锡抱起女儿的那一刻,深深感觉他拥有了全世界。

东方啸见到进门的人,含笑招招手,“言言过来。”

唐言走至桌前,东方啸将户口薄推到她的面前,道:“户籍信息已经变更,从今天起,你就是东方唐言。”

打开这个小本子,唐言看到属于她的那页户籍后,心中翻涌的滋味复杂。

“过来坐。”东方啸牵过女儿的手腕,将她按坐在自己的转椅里,“爸爸?”

东方啸按住她的肩膀,神情温柔,“以后这把椅子,爸爸交给你来坐。”

唐言眼神瞬间沉下去。

打开抽屉,东方啸抽出一份遗嘱,摊开后放在唐言面前,直言道:“这是我立下的遗嘱,在我死后,我名下的财产将分为四分,露露、你,伊含,还有东方龙,你们将分别继承我的全部财产。”

东方龙是伊含生的儿子,唐言蹙起眉,狐疑道:“怎么没有二姐?”

东方啸抿起唇,将之前的事情告诉她,“东方沁没有继承权,可看在我们父女一场的情分上,这件事你要帮爸爸保密,永远不要告诉她。”

唐言黯然低下头,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我的遗嘱里写明,在东方龙

,在东方龙25周岁之前,东方集团的最高决策人是你。”

“你听爸爸说完,”东方啸按住唐言的肩膀,眼底的神情温柔,“言言,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25年,也不知道我会在哪一天离开,所以先把后面的事情安排好。爸爸这一生只有龙龙一个儿子,他是我们东方家的希望,可是他以后能不能把集团发展好,我们都不知道!不过纵然如此,请你们原谅爸爸的自私,我还是要把公司留给他。”

唐言没有接话,继续听父亲说道:“不过有你在,爸爸就放心了。你的精明、果敢、甚至不择手段都很像我,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管理好东方集团。”

唐言忽然红了眼眶,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东方啸抿唇一笑,看到女儿泛红的眼眶,心底也泛起酸来。他弯腰蹲在唐言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这25年,就算是爸爸对你的补偿,我把东方集团交到你的手里。可25年以后,等到东方龙有足够能力接手时,爸爸还请你,能够继续扶持他,由你们共同把东方集团永远的发展下去。言言,可以答应爸爸吗?”

半响,唐言缓缓点了点头,哽咽道:“好,我答应。”

“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