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她青春被浪费是一个,那况青梧可不是什么老实巴交好欺负的主儿,更何况现在的局势,谷太后都不肯得罪这个名义上的外孙,他会甘心情愿守身如玉的等常平公主?别开玩笑了!常平公主不想一过门就有人喊妈,说不得要在皇后跟前低头做人了。

太后训斥了几句常平公主的不争气,被昌平公主温言细语一顿哄,才悻悻住了口,挥手让常平下去——这时候昌平公主才道:“常平跟况青梧的事情得定了,以母后您对她的教诲,她哪里可能连那秋氏都压不住?无非还是怕江氏在她的终身大事上为难!只要让她下降了,之后江氏想拿捏她可没那么容易!”

“单这件事江氏就肯定会做文章。”谷太后看了她一眼,“所以现在先不提,先把维舟的婚事好好办了吧!”

昌平公主立刻要求:“先让心琼过门如何?毕竟母后您许她先生子嗣,以寿安的手段,不让心琼早一步进门做准备,万一…”

江流 秋月 渐 明晖 第三十章 见招拆招,就她们有脑子?

昌平公主腻着谷太后给自己女儿讨要好处时,常平公主回到自己的寝殿换了身衣裙,才坐到妆台前,就有宫人进来禀告:“寿安公主殿下来了。”

“请她到偏殿奉茶,说我才回来,梳洗下就过去。”常平公主并不意外,吩咐道。

她重新打扮好,到了偏殿,就见谷婀娜端坐下首,膝上卧着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猫儿,一双水蓝色的眼睛又大又圆且有神,极乖巧的趴在那里,安静的打量着四周,看起来可爱极了。

“哟,怎么舍得把你家‘元宝’带出来了?”常平公主知道这只狮猫是谷婀娜极为喜爱的,甚至连日常梳毛都要亲力亲为,因为这只狮猫有些惧生,对谷婀娜之外的人都非常戒备疏远,怕吓着了它,谷婀娜轻易不带它到人前——而常平这偏殿虽然谈不上侍者如云,加上谷婀娜自己带来的人,这会好歹也有数十人在,这名叫“元宝”的猫儿已经紧抓着主人的裙子不肯松爪了。

谷婀娜一边轻柔的抚着猫儿的身体,让它放松些,一边道:“之前踏青在外面住了两日,它在家里不见了我,急得不吃不喝,我回去就见它瘦了一圈!所以这次进宫也不敢把它撇下,求得太后娘娘准许带了它来…这儿对它来说处处陌生,还是跟着我才放心些。”

常平公主在上首主位上落座后,抿嘴笑:“我的‘瓶儿’却淘气,这会不知道跑哪去了。等它回了来,让它跟你家‘元宝’多亲近亲近,没准‘元宝’就不怕了。”

“也是。”谷婀娜颔首,“‘元宝’什么都好,就是太怯生了点…你去送帖子,怎么样?”

“恰好看到那只狮猫,果然跟‘瓶儿’一样大,叫什么大白,真是俗气得紧!生生糟蹋了一只好猫!”常平公主冷笑了一声,“那秋氏还想给凌醉遮掩,说一句旁人送的,就赶紧拉着辛馥冰说话,不让我继续问下去——”

谷婀娜懒散道:“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去动凌醉,他虽然不是世子,却是茂德皇姑的心肝宝贝,你要动了他,茂德皇姑肯定会记恨!他们夫妇向来持中,这眼节骨上,宜拉拢不宜得罪。倒不如把事情经过透露给她,她自然会设法弥补你,好求你不要同凌醉计较!”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但那秋氏实在可恨。”常平公主冷笑着道,“方才我试探了她几句,她居然一点不相让的逼了回来…要不是顾忌着中宫,真想给她个好看!”

“等你下降了况青梧,皇后没了拿捏你的把柄,还怕没有报复她的机会?”谷婀娜安慰道,“况家的底细你还不清楚?我保证那况青梧也会赞成收拾她的——尤其是她那个兄长,如今还叫着阮清岩的那位!”

常平公主叹道:“如今三哥跟你的婚事还没办,我这事还不知道几时能成…先不说我了,先说那辛馥冰吧,她气色非常憔悴,但看起来又不像得了病,真得了病也不可能进宫!而且显得魂不守舍的,不知道什么情况?”

谷婀娜也感到很意外:“据说皇后给七皇子选的妻子就是她,以她的出身能有这份前程,就算不喜形于色,也该格外矜持…怎么会憔悴呢?”心念一转,就想到,“要么她并不喜欢这门婚事、要么就是她不好看七皇子的前途?”

“今早不是有消息说,秦国公昨儿个在家宴上出了点事?”常平公主灵光一闪,声音都微微颤抖了,“难道说…?不然之前看老七那样子,可是笃定东宫是他囊中物啊!”

太后党跟皇后党一直以来都是势均力敌,而这次的储君之争,由于七皇子本身比周王优秀,所以这几个月以来,始终是皇后党占了上风。

虽然说这次避暑事宜周王安排的非常妥当,但如今避暑才开始,太后党的水军还没发挥出营造周王光辉形象的作用。所以到目前为止,场面上仍旧以皇后党居优。

而作为准太子妃人选的辛馥冰不但不欢喜自己的光明前途,反而形容憔悴…说没内情谁信?

假如没有秦国公昨晚出事这个消息,谷婀娜基本就能一下子猜到真相了——偏偏这消息传出来得如此巧妙,由不得谷婀娜不多想:“秦国公不但是江家的顶梁柱,更是皇后跋扈的最大靠山!虽然说镇北军如今还在江天驰手中,但江天驰的影响力、威望还远远不能与秦国公比!尤其秦国公与济北侯感念长兄当初的栽培抚养之情,这些年来可着劲儿的抬举侄子江天骜,不惜压制亲生儿子们!导致江家子弟之间矛盾重重——

“秦国公在时,还能压住这种矛盾,他要出了事,单凭济北侯可就未必了,毕竟一来济北侯之前长年在北疆,在京中影响远不如秦国公;二来济北侯的大局观、城府也都远不如秦国公,这些年来他基本就是跟着秦国公的意思走…”

“总之,秦国公一旦出事,哪怕现在七皇子一片形势大好,接下来也难说了!皇后若安抚不住因为秦国公出事而人心惶惶的朋党,太后这边等若是不战自胜!”

“如果真是这样,那辛馥冰闻说这个消息,一夜憔悴,一点都不奇怪——之前江绮筠不就是听说齐王失去竞争储君资格时,失态到当众号啕大哭,还跟其母窦氏闹到皇后跟前试图悔婚么?”

“只不过这个消息连常平都知道了,太后那里肯定知道的更早!可方才去太后跟前请安时,太后似乎并没有把这消息当回事,提都没提…难道是假的?或者秦国公只是小恙、根本不至于因此影响到局势?”

“不不…这事情太大了,太后不可能一下子相信,但也心生怀疑——之所以不提恐怕是想再观望观望,看看能不能拿到更多证据!否则怎会今儿一大早,把我跟汤心琼甚至昌平表姑都召进宫来了?派去两家别院传懿旨的人,必然与我父王还有汤子默另传了太后口谕!”

“重要的是辛馥冰到底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子,装哭装委屈也还罢了,想让她迅速憔悴,不是发自心底的忧虑,如何可能?所以这事很可能是真的——或者连她也被骗了?”

一个又一个念头浮现在谷婀娜的脑海中,越推测越觉得秦国公可能真病了,而且病情不容乐观。

但她非但没有惊喜交加,反而惶恐万分:“当初借地动设计让齐王与燕王一起失去角逐储君资格一事,不但大大得罪了昌平表姑,更让太后对我心生警惕…万幸事情还在预料之中:周王无能,太后考虑之下还是允我为其王妃!可,这是因为周王在跟七皇子的竞争里迟迟无法占据上风的缘故!”

而一旦秦国公病危,皇后党群龙无首、阵脚自乱,到那时候周王不需要一个有心计有城府的王妃辅佐就能够入主东宫——这样的话,周王妃、未来太子妃的位置还轮得到她?!

“昌平表姑现在就在太后跟前啊!”一瞬间,谷婀娜额上冷汗滚滚!

她非常清楚昌平公主对于谷太后的影响力——当初燕王选择汤心瑶而不选择她,不就是冲着昌平公主这个岳母去的吗?

即使谷婀娜摆了燕王一道,成功得到了攀登凤位的机会,可谷太后又是许诺昌平公主的另一个女儿汤心琼为侧妃、又是要求她必须让汤心琼生下周王的长子再生育…足见不管是从制衡考虑、还是从安抚昌平公主考虑,谷太后终归还是偏心自己的亲生女儿、嫡亲外孙女多过她这个侄孙女的!

“假如我做不成正妃——不!哪怕做了正妃,只要太后不需要我了,而我在这之前又没栽培起自己的势力,很容易被昌平表姑报复!必须想个办法自保!”谷婀娜死死咬住了唇,心念电转!

她这里紧张之极,常平公主倒是越想越兴奋:“希望秦国公真的不行了才好!没了他这个主心骨,看皇后还怎么跟皇祖母斗!等三哥入主东宫之后,皇后…嘿!”

…这两位公主一忧一喜,送走楚春晓、问过送狮猫进宫的下人,没有什么要紧话后的秋曳澜正神情凝重:“寿安公主忽然发这么张请帖过来必有图谋!”

“无非是为了给我颜色看。”辛馥冰苍白着脸色道,“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还没过门就这么殷勤,当初十五表姐跟汤心瑶才出阁时都没有她这样的!”

秋曳澜提醒道:“她们既然有把握让常平公主亲自过来下帖子,恐怕必然有打压你的把握!你可得好生防备!”

“见招拆招罢了,又不是只有她们会动脑子!”辛馥冰冷笑了一声,把帖子随手一丢,“我这段日子心情正不好,她们不来找我,等我精神好一点,碰见了她们都忍不住要挑事,正好!”

秋曳澜心想不愧是江家外孙女,就算情伤未愈,好战之心仍旧不减——昨天这位表妹还伤心得不想跟她照面呢,这会常平公主送了封请帖,都不用秋曳澜挑拨鼓励的,辛馥冰自己就有原地满状态复活的趋势!

但这样很好,辛馥冰嫁入皇室的命运不可逆转,与其守着无望的单相思沉沦,秋曳澜宁可看到她元气满满的战斗。所以含笑鼓励:“那你可要抓紧时间调养一下身体,这段日子你清减了不少,侧面看着人都单薄了!”

“唉!”辛馥冰下意识的抚上面颊,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欧碧城——怅然一叹,片刻后收拾心情,道,“是要好好调养了…我可不想像米茵茵那个病罐子一样!”

这还是她近来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表示对米茵茵的不喜——亦是想开了的征兆,秋曳澜心里大大松了口气,笑道:“这体质是天生的,你向来身体好,想做药罐子,不可着劲折腾自己都没指望!”

正要跟她继续说一说补身体的菜肴,忽然有下人进来,略带紧张的禀告:“十五小姐来了!”

“她?”姑嫂两个笑容同时僵住——江绮筠,她怎么来了?

“难道是冲着我来的?”短暂的惊愕后,辛馥冰脸色一变,她比秋曳澜还了解这个表姐的脾气,还猜不出来江绮筠母仪天下梦破碎之后,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辛馥冰踏上凤位而什么都不做?!

也就是辛馥冰跟她不是一个房里、甚至不是一个祖父,作为已嫁女,江绮筠到底没胆子跑到济北侯府去闹,不然估计这风声才传出去,她就要开始找辛馥冰的麻烦了!

不然,江绮筠也不是经常进宫的,为什么辛馥冰今儿才到宫里,她就也来了?

江流 秋月 渐 明晖 第三十一章 想下台?摔下来吧!

只是江绮筠既然已经进了门,辛馥冰跟秋曳澜也不能避而不见——两人一起到了花厅,才跨进门,江绮筠就阴阳怪气道:“哟,这么半晌都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们索性打算不出来了!”

秋曳澜本来对她就没什么好印象,这会进了江家门,不需要像之前那样顾忌她江家嫡女的身份,就不冷不热道:“十五姐姐来的突然,咱们都没料到,又怕就这么出来怠慢了姐姐,总得整理下仪容,不想姐姐就不高兴了吗?”

江绮筠打量着她娇艳欲滴的容颜,脸色就难看起来:“做了我江家妇,脾气倒是见长啊?怎么一句调侃都说不得了?你当你是什么东西,有那么金尊玉贵!?”

“十五姐姐这话说的不妥当!”江绮筠撕破脸直接开骂,秋曳澜自也没好话回她,当下浅浅一笑,带出一抹不屑的神情来,“所谓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你如今哪里还能算江家人?既然不是江家人了,又何来‘我江家妇’的说法?难道十五姐姐你到现在还把自己当江家人而不是宗妇?!这可不妥当吧,就算齐王殿下脾气好不跟你计较,传了出去也让人议论咱们江家女儿不是?!”

“你!!!”江绮筠万没料到她居然真敢跟自己吵起来,简直被气了个七荤八素,热血一涌,当下提了裙裾,抄起手边一只摆瓶就要上来打秋曳澜,“我把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反了你了敢这样跟我说话?!”

辛馥冰看情况不好,赶紧喊人拦:“十五表姐你冷静点!都是一家人,难得见一次,何至于要这样?咱们好好的说话不成吗?”

她正想劝秋曳澜说几句软话,免得真打起来——结果江绮筠手里提着摆瓶,忽然转而指向了她,怒叱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刚才这秋氏对我出言不逊你怎么不作声?!看到我要打她了你倒是起来劝和了?足见你们是一起的——怎么?被四姑抬举要嫁给七皇子、未来要做太子妃娘娘了,就认为自己登上枝头做凤凰,瞧不起我了是不是?!”

“我怎么敢瞧不起十五表姐你?!”辛馥冰这段日子心情一直很坏,何况嫁给七皇子这门亲事对她来说本来就是无可奈何下的妥协,是不愿意人提的,江绮筠不但提了,还一副“你不就是靠着嫁给七皇子才敢跟我横”的模样,简直就是拿刀子在捅她的心!

辛馥冰岂能不怒?她索性坐回去,冷笑着道,“也罢,既然十五表姐认为我不该出来多管闲事,那我也不拦你了,你继续吧——不过回头长辈问起经过,别怪我实话实说!”

蠢货!我让你不要动手是为你好!你要不是江家大房的嫡女,我保证十九表嫂杀你犹如探囊取物!

因为庄蔓的缘故,辛馥冰跟秋曳澜也混到了好友的程度,对于彼此的性情、特长也略有所知——秋曳澜没有在她们面前刻意掩饰过自己的武力,辛馥冰哪还不晓得,江绮筠真冲上去打秋曳澜了,吃亏的肯定是这位齐王妃?!

所以她让人拦着江绮筠,虽然是怕事情闹大了秋曳澜不好交代,也有为江绮筠考虑在内。结果江绮筠倒好,居然直接把火朝她头上烧过来了!

“你上去打啊!别被十九表嫂打个半死算你命大!”辛馥冰面无表情的想,“到时候长辈们问起来,我反正什么都帮着十九表嫂说!本来今儿个就是你跑过来找我们的,出了事也是你理亏!再者如今长辈们要我嫁给七皇子,不是紧要事,都要给我点面子!且看到最后是谁更吃亏!”

江绮筠向来骄横,哪里受得了激?二话不说抡起摆瓶就朝秋曳澜头上砸去——她火头上来由着性.子下死手,一点不考虑后果,跟她来的下人却都快吓傻了!

“王妃千万不要!”大丫鬟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死死抱着她的双腿不让她上前,“秋夫人乃是十九公子的元配发妻,您打不得呀!”

秋曳澜刚才说的话虽然不好听,却是实话——出了阁的江绮筠现在就是外人,倒是秋曳澜,嫁进江家才是真正的江家人。所以江绮筠如果对秋曳澜动手,等于折了江家面子!已嫁女刻薄娘家这是大忌,不啻是自断后路!

而且秋曳澜的丈夫江崖霜,那是会坐视妻子吃亏的人么?当初江绮筠对江绮筝下毒手时这位十九公子才多大?就把江绮筠逼得在江家待不下去、直躲到外家窦家去避难,又有众多长辈出来圆场安抚才把他安抚下去——所以这位江家十九少夫人如何能动?!

大丫鬟哭喊的光景早有机灵下人扬臂把摆瓶夺下,一起哭劝江绮筠息怒。

只是任凭他们怎么使眼色打手势,不远处的秋曳澜、辛馥冰好整以暇喝茶闲坐,丝毫没有递梯子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找是你主动找上门来的,事情也是你挑起来的,喊打喊杀的也是你——现在倒想让我们出来给你说软话圆场?你真当这天下除了你之外全是你脚底下的泥,由着你想怎么踩就怎么踩?!

“我们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且看你闹到这会要怎么下台?”秋曳澜与辛馥冰交换了个会心的眼色,双双无视了齐王府下人们的祈求与暗示。

江绮筠的脾气,本来就不会见好就收,如今被她们这副态度一激,越发怒不可遏!提起裙裾,狠狠踹倒了阻挡她冲到秋曳澜跟前的大丫鬟,尖声叫道:“元配发妻又怎么了?!江家子弟还怕没有贤惠知礼的大家闺秀嫁?!秋氏你这个贱.人,以为傍上了辛馥冰,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就算我出了阁到底是江家骨血,你那江家妇的身份也就是在外人面前横,在江家血脉跟前摆什么谱——”

“江家骨血多了去了,你稀罕个什么劲儿?!”这话刻薄——秋曳澜跟辛馥冰一起放下茶盏,正要回击,门口却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熟悉的嗓音,一迭声的数落进来,“一般是皇子妇,人家汤心瑶温柔贤惠还有了身孕,你又不温柔又不贤惠又没子嗣不说,还尽找自己家里人的麻烦!真是丢尽了皇后娘娘的脸!馥冰你以后可千万别学她,没得叫太后那边笑死!”

这么肆无忌惮的毒舌,自然是庄蔓来了,一时间秋曳澜跟辛馥冰都顾不得去理被气得几欲吐血的江绮筠:“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家里人说十九表嫂你初嫁,让我别打扰,但刚才听说你搬到行宫来住了,自然不跟十九表哥在一起——那我过来找你想也无妨。”庄蔓笑嘻嘻的道,“而且我也有段日子没见辛表…表妹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的?”

庄蔓脸上笑容在看清辛馥冰气色后顿时一僵,立刻转向江绮筠,“你居然把辛表妹气成这样?!你那么厉害去找燕王妃、找寿安较量啊,就会欺负自家亲戚,你废物不废物?!”

“闭嘴!你这个小贱.人!”江绮筠这会要不是被下人七手八脚拖着,冲上来跟她们三个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只是庄蔓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她跟皇后的关系到底要绕了一层,也没有独自在行宫里逛的资格,能到这里,却是霓锦引的路,这会见情况不好,霓锦当机立断,上前道:“齐王妃,原来您在这儿?方才娘娘正在找您,快随婢子去吧?”

江绮筠正在气头上,哪里肯依?

但她跟前的丫鬟婆子却巴不得有个下台的机会,也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忙不迭的代她答应下来,又把江绮筠抱着朝外推:“王妃才拜见过娘娘,娘娘这就要找王妃了,恐怕有什么要紧事…王妃还是快点去吧,免得让娘娘久等!”

…等江绮筠被齐心协力拖出去,庄蔓跺了跺脚,愤然道:“就这么放她走了?”

“不然难道还能打死她?”秋曳澜倒了盏茶水递给她,拿起团扇扑着,失笑道,“我跟辛表妹正晾着看她怎么个下台法呢,你过来倒是给了她一个现成的机会。”

庄蔓要不过来,霓锦自然也不会来,没有江皇后的近侍出面,以江绮筠刚才的抓狂程度,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弄走?以她的为人也断然不肯灰溜溜的走人…但这场冲突的经过她既不占理,掐起来也肯定占不了上风,到时候想下台,基本上就是摔下去。

倒是庄蔓来了,霓锦借口皇后喊她把她拖了走,哪怕是到皇后跟前挨顿骂,总也是私下里的事了。

“原来如此?”庄蔓听完经过恍然,就很后悔,“早知道我不让霓锦送我进来,在门口就打发她走了。”

“你是有多想看江绮筠下不了台啊?”秋曳澜笑出声,“不要管她了,说正事吧:太后那边把谷婀娜她们也接进了行宫小住,这不,常平公主刚走没多久,送了份请帖过来,说过两天谷婀娜生辰要请我们去呢——天知道预备了什么手段在等着辛表妹?”

庄蔓摩拳擦掌的要求:“我也去?我帮辛表妹!”

辛馥冰虽然一直阴着脸旁观江绮筠折腾,这会也不禁“扑哧”一笑,道:“人家没给你帖子,我带了你去,恐怕头一个被奚落的就是你,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帮谁呢?”

“那有什么关系?我回头就去找她们要张好了。”庄蔓不以为然道,“而且这行宫又不是谷婀娜家的,我进宫来是得了皇后娘娘准许…她凭什么不招待我?”

“你去要,人家会给你吗?”辛馥冰笑着道,“算了,到时候一起去就是,反正咱们过去肯定要开掐,何必管那么多?”

庄蔓道:“怎么要不到?她们若是不给,我就说我不去的话,你跟十九表嫂也不会去,不就结了?”

“你的节操还真是…”秋曳澜扶额,正要吐槽她几句,庄蔓却忽然道:“对了,江绮筠她到这里来做什么?我刚才去拜见皇后娘娘,却没见成,据出来同意我到这里来的林女官说,七皇子跟十九表哥才去求见,所以娘娘把见到一半的江绮筠打发了出来,召了他们进去了。按说江绮筠应该在殿外等着看娘娘见完十九表哥他们还见不见她了啊,怎么会跑这儿来呢?”

秋曳澜有点惊讶:“我不知道!她一进来就没个好话,这不就吵起来了?”

辛馥冰哼了一声:“我看十有八.九是被娘娘骂了,来找我们出气呢!”

庄蔓若有所思:“恐怕不见得吧?毕竟江绮筠她还是很怕皇后娘娘的,方才她要拼命挣扎,那几个下人还真不见得拖得她出去,可见她面上下不了台,心里也担心去晚了惹皇后娘娘不喜…怎么敢在娘娘召见别人时偷偷溜过来惹事生非?”

这倒是的,江绮筠本来就有点怕皇后,做了齐王妃之后,更是被江皇后调教得欲.仙.欲.死,如今到了皇后跟前,乖巧程度很有向常平公主看齐的趋势。

她被皇后召进宫,话才说到一半,因为皇后要另外见人被打发出殿,如何敢乱跑?

“这么说来四姑方才虽然是听说十九他们求见,就打发了她告退,但也跟她把话说完了?”秋曳澜推测,“不过说的这话可能同我们有关系,所以她过来找我们麻烦?”

“但皇后娘娘怎么会给你们找麻烦?”庄蔓疑惑。

江流 秋月 渐 明晖 第三十二章 借刀试探

三人对于江绮筠的来意猜来猜去都吃不准,还是到了傍晚,霓锦奉皇后之命过来探望,问她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时,透露:“之前娘娘召见齐王妃,一则是因为听说齐王妃为了些许琐事当众羞辱齐王,故而要申饬王妃不可再犯!二则却是在齐王妃觐见前听说常平公主送了帖子给两位的事,叮嘱齐王妃过来给辛小姐说道几句,到时候也顺便陪了辛小姐一起去,结果王妃一来就…”

“我就说她怎么一来就那么大的怨气?”辛馥冰哼了一声,“就好像我抢了她的东西似的!”

话音未落,她身后的丫鬟赶紧扯着她袖子提醒——霓锦还在呢!

只是辛馥冰并不理会,还继续道,“照我说,谷婀娜的生辰宴,这位十五表姐还是千万不要去了!今儿在我们这屋子里掐这一场,传出去已经要丢脸,若在谷婀娜跟前再做过一场,娘娘面上焉能有光彩?我宁可就咱们三个过去——反正那边谷婀娜、汤心琼、常平公主,把怀孕的汤心瑶算上,也不过四个人,才比咱们多一个而已!难为我们三个人还摆平不了她们?”

她这么公然表示不喜江绮筠,简直急坏了她身后的下人,生怕这话传到皇后耳中,会引起皇后的不满。

不过秋曳澜跟庄蔓都淡定得很——后者是觉得这番话辛馥冰不说她也要讲出来;前者却是早从江崖霜那里知道,江皇后本来就不喜欢江绮筠这侄女,不坑她就不错了,哪里会因为辛馥冰讨厌她而动怒?

“单纯辛馥冰跟江绮筠,皇后都肯定更偏心辛馥冰一点!更何况齐王已被放弃,七皇子却是皇后如今力捧的主儿。现在辛馥冰公然表示对江绮筠的不满,皇后恐怕不但不会生气,反而会满意她对自己的毫不隐瞒——霓锦是皇后的人,辛馥冰当她面说的话,不就等于说给皇后听?”

秋曳澜心里冷笑,“而且皇后哪会不知道以江绮筠的脾气,怎么可能按捺得住嫉妒的怒火来指导辛馥冰?加上我这个本就跟江绮筠有前怨的人在这里,不吵起来才怪!皇后这么做,没准是想借江绮筠来观察下辛馥冰呢?”

辛馥冰才受情伤,又在压力之下屈从了她并不满意的婚事,心境是非常不稳的。在这种情况下再受到江绮筠这种根本不考虑旁人心情、惟我独尊的主儿的挑衅与侮辱,最能曝露出她的真性情。

而皇后正可以趁机了解这个准媳妇的真面目。

以辛家现在的权势,皇后倒不至于担心被这媳妇以后夺了权。不过作为七皇子之妻,辛馥冰往后的身份也算比较重要了——她虽然是皇后的嫡亲外甥女,但到底跟皇后见的少,这会将被委以重任,皇后岂能不亲自称量她一番?

“不过刚才江绮筠大部分都是冲着我来的,又被庄蔓赶过来搅了场,也不知道皇后的目的达到没达到?”秋曳澜回想了下,辛馥冰方才显然也动了真怒,不过还没到失态的地步,却不晓得这种程度能不能让江皇后满意了?

但转念一想,“反正这是皇后的事,我何必操心?”

她这儿思忖的光景,霓锦果然没有因为辛馥冰对江绮筠的不喜而摆脸色,反而含笑安慰:“小姐与十九少夫人今儿个受的委屈,娘娘都已经知道了。方才,齐王妃被娘娘召过去,可是很受了一番训斥,婢子悄悄说一句:王妃走时脚步踉跄,面上泪痕难去…想是招了娘娘的雷霆大怒呢!”

以霓锦的身份,公然描述江绮筠的狼狈,可谓是赤.裸.裸的偏向了,众人自然听了出来,会心一笑,都想:“江绮筠这脾气,果然是走到哪里得罪到哪里,连皇后娘娘的近侍都不待见她,也就是她嫁的齐王性情软弱才能忍,换个略有些自尊心的皇子,恐怕早就闹得死去活来了!”

辛馥冰听到了满意的回答,微微一笑,但立刻又换上忧色:“娘娘今日居然发了大怒吗?怒则伤身,娘娘这会还好吧?”

秋曳澜心里给她切换自如的神情点了个赞:“这表妹不管还惦记不惦记欧碧城,但显然已经进入到未来皇媳的身份里去了!”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紧跟着关心:“娘娘日理万机,却还要为咱们操心,真是咱们的不是!”

庄蔓一贯的心直口快:“江绮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出阁以来净给娘娘添堵,一点争光的事都没干过!我看往后喊她在齐王府禁足算了,不然放出来就没好事!”

霓锦已经准备好了回答辛馥冰跟秋曳澜的话,乍听到庄蔓这么直白的一嚷,笑容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道:“您的话,婢子有机会会禀告皇后娘娘的…”

你当皇后她想见江绮筠啊?可即使不考虑秦国公那数十年如一日优待大房的原则,单是考虑到皇后跟太后之间的争风——人家燕王妃,进门不到一年,又是怀孕、又是贤惠之名远播,而齐王妃呢?这两样都没有!还老欺负齐王…再来个禁足,以后江皇后在谷太后面前还能提“儿媳”这两个字吗?

生怕庄蔓再肆无忌惮的说出更加无法回答的话,霓锦赶快告辞,“少夫人与两位小姐若没有旁的吩咐,婢子就先去回禀娘娘了?”

她离开后,庄蔓问秋曳澜:“听说昨儿个家宴上,秦国公醉了过去,竟被当成昏迷?”

秋曳澜小小的吃了一惊:“方才江绮筠走了你没说这事,我还以为外头都还不知道呢!”

“怎么可能?”庄蔓笑道,“你也不想想如今多少人盯着秦国公,他老人家咳嗽一声都会有人想方设法的打探个清楚呢!何况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晕倒?”

辛馥冰的吃惊更在秋曳澜之上:“还有这样的事?!那二叔公现在?”

庄蔓诧异:“你居然不知道?昨晚家宴你应该去了的吧?”

“她中途就回去了,所以没看到。”秋曳澜解释,“我也是后来听你们十九表哥说的…具体也不清楚,毕竟我们今早就进行宫来了。”

“二叔公要紧吗?”辛馥冰担忧的问,秦国公跟江皇后,是皇后党不可或缺的两个人,任何一个出了问题,对于这一党的人来说,都有可能引来覆灭之灾。

庄蔓倒不在意:“醉了而已,现在应该是有点头疼吧?真要有什么事儿,你们两个还能进行宫来小住?再者今儿个皇后娘娘不是还有闲心特意召见了江绮筠?”

辛馥冰一想也是,松了口气:“二叔公可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这事咱们也帮不上忙。”庄蔓对于自己插不上手的事情兴趣就不是很大,而且她也没觉得秦国公是真病,就岔开话题,“我这两天听到点风言风语,好像是关于八表嫂的?”

提到这个,秋曳澜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那些个小人,迟早没个好下场!”

“是真的?”庄蔓追问,“究竟是什么事啊?听说八表嫂病了?”

辛馥冰虽然这段日子经常出入济北侯府,但她忙自己的事都来不及,更没功夫去管其他人了,所以也问:“八表嫂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我竟没留意!”

“早些日子就病了,亏得祖母慈悲,接了她到自己院子里去住,不但还不晓得被八哥院子里那些人作践成什么样呢!”秋曳澜喝了一大口茶水压心火,“饶是如此,八哥还不肯放过她!”

“八表哥重色轻德,八表嫂什么都好,就亏在了这里!”庄蔓叹了口气,“估计是被哪个新宠旧爱挑唆的…十九表哥没劝他吗?”

秋曳澜道:“你说得一针见血,倒全是实话!十九怎么没劝他?好说歹说了这么多天了,他就是不听,到底他是哥哥,十九总也不能揍他一顿!”

“可惜我姑姑不在京里。”庄曼惋惜道,“我姑姑最恨姬妾之流了,她要在京里,八哥敢不尊敬发妻,我姑姑肯定饶不了他!”

辛馥冰也说:“四舅母确实很讨厌妾侍之流,可惜她要留在北疆照顾四舅舅,暂时应该无暇归来。”那位可是两次赶走江崖朱的生母的。

这种难解近渴的远水,秋曳澜这会已经没了心情去畅想,只淡淡道:“现在只望八嫂把身体养养好吧,其他的我们也使不上劲。”

“可惜八嫂病了,不然请她一道进宫来小住,也能在皇后娘娘跟前说一说委屈。”庄蔓叹了口气,病人是不能进宫的。哪怕江皇后接几个娘家女眷进宫小住,连招呼都不用跟任何人打,但这样的忌讳还是不好犯。

“跟皇后说了有什么用?!皇后娘娘不可能不知道这事,也不见得真像十九说的那样,太忙所以没空过问。”秋曳澜面上笑了一下,心中却很不以为然,“我看是因为争储之事正如火如荼的,皇后不愿意娘家闹出什么事情叫太后这边捏了把柄,索性装糊涂避免把事情闹大——到底八嫂素有贤名又出身名门,没有确切罪名就要休了她,太后党哪能不拿了做文章?而且江八又任性非常,皇后亲自出面,没准会让他更加顽劣,到时候给太后党更大的借口。”

“而且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个原因就是无论陶老夫人还是江皇后都非常看重手握兵权的江天驰,所以很不愿意得罪他的嫡长子!”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初,小陶氏奉陶老夫人之命劝她去说服秋风尽快成亲、好让江绮筝死心的时候,可是说过陶老夫人本身不觉得秋风给她做孙女婿有什么不好,只是因为江绮筝不是亲孙女,怕得罪儿子媳妇才要下手破坏——这还只是孙女呢,何况是孙儿?

江崖丹分明就是个颜控,他要自己选妻子,怎么都不会选上小陶氏,所以这门亲事估计是长辈做主给他娶的,而且跟陶老夫人肯定大有关系,毕竟小陶氏进江家门,象征着江陶之间第二次联姻。

现在江崖丹决定抛弃发妻迎外室进门,如果反对的长辈正是当初让他娶小陶氏的长辈,说不得他不但不心虚,反而觉得很愤慨:“早点你们逼着我娶了不喜欢的人,现在却要我负责到底,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以秋曳澜对这大伯子的了解,他肯定是这思路!

“十九在江家子弟中最受皇后宠爱,自然不愿意说有损皇后正面形象的话,便找了个皇后事务繁忙的理由来解释。”秋曳澜暗自冷笑,“但,这事儿,仔细想想就明白了…八嫂这次的危机要怎么过,指望皇后这儿,还不如指望哥哥跟凌醉呢!”

不过她再关心小陶氏,如今人在行宫,也只能先管眼下的事——谷婀娜的生辰,一转眼就到了。

江流 秋月 渐 明晖 第三十三章 女人间的战争

这天清早,秋曳澜三人就爬了起来,催促下人给自己梳洗打扮。

“既然只是有平辈的小宴,就不能太隆重,那样显得过于木讷,也忒看得起她们!”庄蔓对着铜镜苦思冥想,“若只轻描淡写的话,气势上又不足…这个度得拿捏好!”

“这个度是咱们两个拿捏。”辛馥冰一边专心从妆奁里挑选珠花,一边道,“十九表嫂就是荆钗布裙出去都足以镇场子了,随便怎么打扮都成!”

秋曳澜本也没打算多仔细打扮——主要是今天的主角是辛馥冰,她无意抢自己人的风头,闻言一笑:“这是生怕我一会不出力,所以还没出门就可着劲儿夸我吗?”

“最好一会嫂子一个人把她们摆平了,咱们专门过去吃喝一场便成。”庄蔓笑道,“唉,要是她们约咱们是动手该多好?来上十几二十个估计都不够嫂子打的。”

“十几二十个?谷婀娜那样的?”辛馥冰把选中的一朵珠花递给丫鬟,拨弄着云鬓道,“你真是太小看嫂子了!我说上百个一起上,嫂子都——”

秋曳澜截口道:“上百个公主殿下一起上,每人拔根簪子扔我,都够我抱头鼠蹿的了!”

辛馥冰跟庄蔓想象了一下无数钗环丢来的场面,都哈哈大笑。

笑闹声中三人都收拾好仪容,一起用了早饭,先去给皇后请安——却在快到皇后寝殿的路上碰到了帝驾。

三人小小的吃了一惊,帝后感情不太和睦,这在朝野都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强势泼辣如江皇后,很难想象她会打从心眼里爱慕软弱的皇帝,而被太后管得说话都不敢大声的皇帝,估计也欣赏不了皇后的霸气…所以若没什么事情,又不是祖制规定帝后同寝的日子,皇帝都待在后宫妃嫔处。

这两天就没到祖制的日子,看帝驾的方向正是要去见皇后,自然是有什么事儿。

虽然说皇帝在本朝就是个摆设,但场面上的礼仪还是要做到的,所以三人一见帝驾就赶紧跪到路旁。

片刻后帝辇经过,辇中皇帝轻声吩咐几句内侍,就有一个总管模样的公公停下脚步,好声好气的让她们起来:“陛下有事要同皇后娘娘商议,三位若无急事,还请在偏殿小憩。”

“我等没有什么急事。”秋曳澜含笑道,“多谢公公提醒,我们这就去偏殿。”

那总管公公若在前朝那是连皇后、太子都不敢轻看的,可本朝皇帝是傀儡,他也不敢有什么傲气,满脸陪笑的寒暄数句,这才一甩拂尘告辞去追已经在殿门前停下的帝辇。

三人慢一步到殿门口,守殿的宫人也引她们在偏殿小坐等待——进了偏殿,庄蔓就按捺不住,低声猜测:“陛下这会怎么过来了?难道又有特别喜欢的妃嫔想晋封?”

“这个可就比较难了。”辛馥冰看了看四周,见宫人都离得远,离得近的全是她们的心腹,便小声道,“娘娘虽然不在乎陛下流连后宫,却不喜陛下开口给她们要位份赏赐…”

江皇后平常不亲自打理后宫,都交给了林女官。不过涉及到妃嫔升降这种事情,都要她点了头才可以,而皇后点头的次数向来不多。如今皇后以下的贵淑贤德四妃虽然齐了,不过除了谷贵妃外,淑贤德三妃全是抱了皇后的大腿。

照辛馥冰小声透露,这种抱了皇后大腿的妃嫔,进位非常容易,江皇后志在前朝,对于后宫之位看得不是很重,哄她高兴了发起妃位来大方又慷慨——贤德二妃就是这么来的。

“也就是说,如果是皇后党这边的妃嫔,想进位根本不用找皇帝?”秋曳澜明白了,“而需要皇帝过来说情才能进位的,估计不是皇帝自己找来的心头好、就是跟太后有关系了,皇后自然不肯轻易答应。”

她就想到当年跟江崖丹勾搭的那个淑妃,“据说她那淑妃位是皇帝跟皇后求了四个来月才求到的,却跟江八搞到了一起…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

秋曳澜因辛馥冰的解释,想到的是已逝之人,庄蔓考虑的却是当下这位:“如果陛下真是过来给哪位妃嫔讨封的,却不知道是谁?最近没听说宫里进新人啊?”

“不是避暑才开始?”秋曳澜提醒她,“今年避暑是周王安排的,还不能在宫人里安排几个如花似玉的、恰好叫陛下看到?”

“周王安排的人?想让皇后娘娘同意给她们正式册封?怎么可能!”庄蔓乐了,“不过周王这么做有什么用?陛下哪里拗得过皇后娘娘?”

她们的猜测还真没错,过了会,外头传来喧嚷声,丫鬟们见宫人没拦,有机灵的凑到门口看了会,回来禀告:“有几个彩衣宫人被带进正殿里去了,都是年少美貌的样子。”

“估计咱们难给娘娘请到安了,快到赴宴的辰光——正殿那边怕是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见状秋曳澜看了看屋角铜漏,就站了起来。

“看看林女官在不在外面?若在就跟她说声?”庄蔓也起身道。

“林女官是代皇后娘娘打理后宫的,这会怎么可能闲在外面?”辛馥冰取笑道。

秋曳澜招手喊过个宫人过来,叮嘱她代三人转告皇后,就说:“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去花园那边?”

谷婀娜的生辰宴是设在花园里,主要是考虑到身为臣女、哪怕封了公主到底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偶尔进宫小住,还在宫里庆贺生辰,办得太正式了显得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