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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叔,沈世雄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啊!”李大叔用筷子挑起几根面塞往嘴里,一边吃着面条,一边不疾不徐地回答着她。

“下流,卑鄙无耻的烂人,他那张嘴最会嚎人啊!”

会嚎人,讲的是气势上先压倒别人,他是装的么?疯妇的话又在耳边缭绕:“三江之中,风浪不息,铁锁连舟,如履平地,要破曹公,须用火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的眼睛火速往墙壁上那个巨大的电视屏幕看去,上面显示着二十七种股票的名字,视线落定在最中间的六种股票名字上,要破操公,用火攻,只要烧掉他一艘船就可以成功击败沈世雄,即然,秦擎天已经将二十七间浓缩到了六间,那么,他已经能够确定空心股就在这六种股票里,现在,就只剩下东风了,怎么才能借到东风呢?

她静静地思考着,思考着,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东风?哎呀!什么是东风呀?她用双臂抱住了自己的头,这里好吵,好吵,吵得好头好疼好疼,她退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冥思苦想着东风,东风一吹,只要能点燃一艘船,其余的艘只就会不攻自破,全燃成了一片。

东风?东风?沈世雄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是一个下流,卑鄙无耻的烂人,他那张嘴最会嚎人了,气势,静知的眼睛穿过了人缝,望向仍然站在最前端,像一个尊贵的神般俯视着芸芸众生的满屋子股民。

眼睛里凶狠的光芒像极了原野上的苍狼,每一次,看到他与人对势,他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狠不得将人吃了一般,那双眼睛更是瞠得奇大,对,就是这种气势,视线收回落到了李大叔手中的面碗上,面快吃完了,露出白白的瓷碗底部,猛地,静知瞳仁一下子就奇亮无比,她欣喜若狂,急忙冲出了交易厅,从交易厅隔壁的面馆里买了六碗面条,她用木质托盘端着六碗面上楼,兴冲冲地穿过了人群,跑到了秦擎天面前,冲着秦擎天呐喊:“秦先生,我知道怎么借东风了。”

秦擎天缓缓抬起头,用着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望着她,对于他来说,这女人是陌生的,但是,她脸上笑容好灿烂,灿烂的要蛰痛他的眼。

所有人都向她投来了不可思议的眸光,以为她也是玩肌票的股民,输了钱,受了惊吓,脑筋不清楚了。

静知不理众人怪异的眸光,按倷住喜悦的心跳,她刚想通这一点,心都快跳出嗓子尖口,她将托盘摆到了秦擎天的面前,指着那六碗面条。

“秦先生,这是六碗面条,就好比是沈世雄的六种上市股票。”

沈世雄手上夹着一支烟,正想着,吸完这支烟秦擎天该滚回蛋了,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一个女人,听了女的话,刚掏出的打火机的手就僵在空气里,他凝神听着,嘴角含着那支烟,没敢点,连心也漏旧了半拍。

“秦先生,你一直不知道那一股是空心的?其实很简单,假如这六碗面条里都有放一个硬币的话,你说你会买哪一种股票呢?”纤纤玉指从木质托盘里端起一碗面条。

拿着筷子吃了两口,冲着秦擎天道:“如果他每一个碗里都放一个硬币的话,你随便拿一碗,还没吃完就已经撑死了,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个东风怎么借?现在,我知道了。”她放下了手中的面碗,税利的眸子凝望向僵在原地,嘴角含着一支中华香烟的沈世雄。

“他是在唬人,这八碗面条都是空心股,他一直都是在骗大家,所谓的东风,就是指的东南西北,东北,东南,西北,西南风,这八碗面就是八种风,任何一种风都是东风,这八种股都是空心的,你只要随便买空一种,他就已经斧底抽薪。他就已经完蛋。”

静知的话赢了大家的一片喝彩,秦擎天眼睛也散发出晶亮的光芒,是的,这女人说得精辟,也很有道理,分析得头头是道,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沈世雄听了静知的话,心口一抖,可是,他强装镇定,他几步冲了过来,‘呸’了一声,嘴里刁着那根中华烟卷毫不客气就吐到了秦擎天的脸上,还沾着唾沫星子:“你信这女人话,你就给我买,老子保证你输得连内裤都穿不起,臭小子,想给老子斗,老子玩死你,让你没命滚回美国去。”

他再几步返回到电脑前,再次抢过操盘手手中的鼠标,打出一千万股,凶神恶煞地向秦擎天道:“要不要?”

“要,要,要。”全场股民兴奋不已,纷纷吼嚷着,替秦擎天助威。

秦擎天不理这群人,眸光笔直地落到眼前女人雪嫩的脸蛋上,他用着一种斩新的眸光来看待这个女人,不,应该说,从此后,他将用一种斩新的眸光与视角来看待全天下的女性同胞,谁说女人天生不如男人有智慧?谁说天生女人逻辑思维弱,没男那种霸气与威望?这个女人真的太出彩了,他与几个业务很强的操盘手,与许多在股票界有资深眼光的股票朋友研究了大半个月,一直都对沈世雄的死穴无可奈何,没想到,她居然能够找得到,而且,话语是那么精辟,那么肯定,望着她的笑容,秦擎天感觉眼前就好似有千万过太阳跳出地平线,正发出万丈光芒。

他从座位上缓缓撑起身,在大家如雷贯耳的掌声走向了沈世雄,亲自敲下了一种股票的名字。

“全要,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他的话语很轻,眼睛里蓄着笑意,眼神却有一些冷咧,听了秦擎天的话,沈世雄面色倏地就变得黑沉,他抬起手臂紧紧地按住了自己的左胸部,整个身体摊坐到了椅子上,是的,他输了,他一直是在唬人,他没有那么大失的财势,他设了八个空心股,一直用这一招在香港股票界称王称霸,交易所里的人们一片欢腾,都为秦擎天能打败沈世雄而相互击掌庆祝,沈世雄一向对他们很严苛,对股民们也不好,算是不得人心吧!

沈世雄摊坐到椅子上,眼前变成了漆黑的一片,觉得世界末日就快到来,眸光陡然射向那个皮肤很白的女孩子,他沈世雄在香港股票界纵横了数十余年,没想到,最后会是输在一个年轻女人的手上,他不甘心,他承受不起这分儿失败,他向女人扑了过去,恶狠狠地质问:“你到底是谁?是谁?”

“哈哈哈!”突然,门口传来了几声疯狂的笑声,笑声很尖锐,有些刺耳,大家寻声望去,视野里就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脸上长着腕疮的女人,女人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由于她身上传来了阵阵恶臭,大家都及时用手捂住了口鼻,静知见了来人,又惊又喜地迎上前。

“阿姨。”疯妇向静知竖起了大拇指,啧啧啧称赞。“好样儿的,沈世雄,你看看我是谁?”

手指拔开脸上的发丝,一张长满了脓疮的丑陋脸孔呈现大家的面前,沈世雄目睹到她那张溃烂的脸孔,脸上血色迅速尽褪。

“原来是你。”

“没想到吧!她是我教出来的徒弟,没想到我徒弟会替我讨回多年前的耻辱,沈世雄,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语完,疯妇额角的汗水密密麻麻,嘴角泛着白紫,眼神也变得迷离与泡散,她凶狠地抓扯着自己的满头乱发,五官变得狰狞骇人,目露凶光,她提起手上的棍子,向沈世雄扑了过去,沈世雄闪身,疯妇扑倒,就在这时候,外面窜进来几个身着白袍的护士,一起向疯妇跑过来,一把扣住了疯妇人的手臂,把她拉着走出了交易所。

“沈世雄,没想到,我徒弟居然能赢你,沈世雄,你有今天是罪有应得。”

她一路喊了出去,喊声在交易所久久地回荡,这个女人来得这么快,去得这样匆忙,众人纷纷猜测,这个疯妇与沈世雄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阿姨。”静知倚在门框上,女人很凄凉,望着女人被强行拖上了一辆救护车,她心中的那股子沉痕说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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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要宝仔

疯妇人被一群白衣天使带走,沈世雄气得嘴唇直打哆嗦,原来是那个臭女人坏了她的好事,这么多年了,她还那么记恨,二十七间联线控股被破,沈世雄在香港华人证券交易所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身上的唐装已经脱去了,里面着了一件灰色的马甲,还套着米白色的衬衫,手中夹着一根烟,眼睛微微眯起,他坐在自己真皮黑沙发椅子里,眼神炯亮,双腿还大刺刺地搭在了桌子上,不理办公室里坐着那几个人,径自吞云吐雾。

“沈总裁,2011年9月,香港华人交易所有一千万不异而飞,同年11月,美国通宝支持交易所资金在上午10打过来,下午5点就从户头里消失,请问,这两笔钱去了哪里?”秦擎天翻看着手中的文件,皱着眉头,慢慢地翻看着,听着属下质问沈世雄的话,然而,沈世雄地置之不理,一个劲儿地抽着烟,压根儿不把他们这伙人放在眼里。

抬头瞟了一眼那个目中无人的老头子,都到这步田地了,还那么拽,‘啪’的一声,秦擎天将手上的文件搁置在了桌子上,腾地就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形立即给身边几个属下造成了一种压迫感。

“沈世雄,都倾家荡产了,还这样倔强,真的很有骨气。”

见沈老头仍然不理睬他们,一个属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捡起桌子上被秦擎天扔掉的那个绿色的文件夹。

“老大,让ICAC的人过来审查吧!”

秦擎天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凝视他隐没在烟雾里的那张苍老的容颜,这个男人曾经是那么心狠,将他与母亲抛弃,他罪该万岁,自己居然傻得还要给他一次机会。

“好。”他的视线如一柄钢刀,笔直地落定在沈世雄的脸孔上,薄唇吐出一字。

秦老大一声令下,手下的那个男人立刻给警察局打了电话,不到二十分钟,三名警察就进入了交易所。

“沈总裁,不好意思,请你去警察一趟。”两名警察碍于他前总裁的身份,对他还算客气,彬彬有礼地说着话。

沈世雄将手上烟蒂狠狠地按灭,然后,将它们丢弃到垃圾桶里,腾地起身,面向那三个警察,阴狠一笑:“请我去咖啡是吧!”

几名警察不好应声儿,然后,他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夹,把它们狠狠地砸落到地面上。

“这间公司是我一手创办起来的,现在,你们要赶我走,一群吃里扒外的家伙。”他绕过了办公桌,戴着金戒指的手指指向门口的那两个保安。

“以前看着老子的时候,个个都来巴结老子,现在,老子就是一坨狗屎,臭死你们。”

他走到了门口,脚步停了下来,回首,凶狠的视线扫向了秦擎天:“当初,你妈怀你的时候问我怎么办?如果不是我一时心软,怎么可能会生下你这个私生子?虎毒不食子啊!如今,是儿子吃老子,你等着,只要老子不死,出狱后,老子也会上演一出老子吃儿子的戏码。”

他出口的话让大家面露惊愕,原来,秦擎天就是沈世雄的儿子啊!还有一个私生子?面对大家质疑的目光,秦擎天难为情地低下了头,他站到了墙壁的角落处,一个人闷声不响地抽起了烟,很可悲,他就是沈世雄的私生子,沈氏财阀从来都没有承认过的一个儿子,就是因为这样,母亲在他几岁时郁结而终,所以,他恨,他怨,打败沈世雄是他长久以来的心愿,今天,他终于可以替母亲扬眉吐气了,可是,为什么他心头还是这样沉重?没有一丝喜悦,没有一丝胜利的感觉,沈世雄离去时候的话象一根毒刺刺进他的心底,自古虎毒不食子,他说得对,无论如何,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液,可是,为什么他要这么狠,这么毒辣?如果不是他这样绝毒无情,三十年来,对他与母亲不闻不问,他今天也不可能做的这么绝。

沈雨蓉左腿中弹,没有去医院治疗,而是拦了一辆车飞速奔向了交易所,她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警察将父亲押上车的苍凉身影。

“爸爸。”她一遍一遍地喊着,一声比一声凄凉,她象疯了般跑进了交易所,笔直冲进了总裁办公室。

当她看到倚靠在墙角边闷声不响吐着烟圈的男人时,瞳仁急剧地收缩,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他设计陷害了父亲,她扑上前,伸出手臂对准他的脸孔就狠狠地刮了一个耳光,响亮的巴掌声在空气里回荡,男人的左脸颊上红红的五指印是那么鲜明,灿烂夺目,当她又扬起手臂,正准备甩他第二个耳光时,男人抬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黑亮的眸子里泛着冷削的幽光。

“你有什么资格?”

“秦擎天,你也是沈家的孩子,你也爸爸的骨肉,为什么你要这样子对他老人家?”沈雨蓉痛心极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她的三哥将父亲扳倒。

“沈家的骨肉?”男人扯唇笑了,笑中渗了几分的凄凉。“你们才是沈家的骨肉,而我姓秦,我叫秦擎天。”

“你可以不承认,但是,骨子里这份相同的血脉你是改变不了的。”沈雨蓉知道他很恨,很怨,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联合外人将父亲送进监狱。

“你们从来没承认过我,你的父亲也没有承认过,我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是沈家的孩子,所以,这种话别对我说,因为,它起不了任何作用,世间因果循环,善恶到头终有报,你父亲做了那么多的不事,这种结果是必然,就算不是我,其他也会对付他。”

“至少不是你,至少不是你啊!”正是因为是他,她沈雨蓉才会如此痛心疾首,她知道父亲树敌太多,树大招风,可是,要对付她们沈家的人,也绝对不能是自己人。

“三哥,放了父亲吧!他都快六十岁了,监狱里阴暗潮湿,他老人家会受不了的。”

眼泪从她眼角掉了下来,她哭着求他,求她的三哥放过父亲。

“绝不可能。”秦擎天的心不可能再软一下心肠,这一生,他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他在美国孤儿院长大,要不是一个好心的华侨收养他,培养他成才,他不可能有今天的飞黄腾达,所以,在他的心目中,那个年迈的华侨才是他的父亲,打败沈世雄是他从小立下的志愿,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不可能因为沈雨蓉三言两语就将一切的恩怨全都一笔勾销,他无法忘记母亲受的那份苦,无法忘记母样宁死也不能闭上的双眸,死不冥目啊!沈老头太狠心了,真的太狠心了,那时,他抱着母亲的尸体是那么无助,他恨不得拿把刀把他剁成肉泥!

“三哥。”沈雨蓉要采取怀柔政策。

然而,秦擎天漠视着心底的那份至亲之痛,大手一挥,两个保全走了进来,将沈雨蓉强行架出总裁办公室。

“三哥,三哥。”沈雨蓉凄凉的喊声久久回荡在交易所的大门口,世间因果循环,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

脚上的腿伤已经麻木了,她是被那两个保全开车送回去的,原来,她的三哥还是有心,只是,他对父亲做得太绝,然而,能够怪他么?这三十年来,他一个人在国外飘泊,奋斗,打拼,父亲从来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其实,他一点儿都不了解父亲,他不是不把他放在心上,她们这些子女当中,父亲唯有对她稍微好一些,对其他两个哥哥也是不管不问,一心只顾着去谈生意,玩股票赚大钱,两个哥哥的学业就是这样荒废的,而且,父亲身上的恶习太多,他喜欢玩女人,喜欢抽大烟,喜欢喝洋酒,母亲就是被他活活气死的,他这一辈子有多少的女人,恐怕连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有多少儿女他可能也记不清楚,不过,父亲虽然风流成性,在他眼中,只有原配生下的儿女才是他的真正的子女,这一点,他也与许多的高官富商相似,无论在外面如何风流,他绝不会把逢场作戏的对象带回去,秦擎天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是,后来,她母亲死后,他才娶了好几房太太,但是,都没让她们生下孩子。

她撩着白色的裙摆,望着冷冷清清的院门,曾经,这里有家人的欢笑,这个房间里有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画面,那画面是那么温馨,就连是以前她最不喜欢的后妈,那个风骚的小女人,那张如花的脸蛋滑过她的脑海,她也觉得是那么温馨,没想到,曾经最看不顺眼的女人,对她来说,也是一份珍贵的记忆了。

“小姐。”两名丫环提着箱子向她走了过来,低着头道。

“我们走了。”

父亲贷了太多的款,她们无力偿还,所以,明天这座沈氏宅子就会抵押出去。

她无力地挥了挥手,两个冲环提着箱子转身走向了大门口,她坐到椅子上闭目养神,谁兽会想到曾经宠大的沈氏财阀也会有走到尽头的一天。

“小姐,该走的都走了。”管家走到她的面前,慢吞吞地禀报。

“冯叔,你要走吧!”她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不,小姐,我不走,我跟了老爷几十年,我舍不得,呜呜呜。”冯叔眼圈红了,让他离开侍候了几十年的主子,他舍不得,他不会走,他要与沈家共存亡。

这人啊!就是贱啊!放他回乡下享清福还不愿意,偏偏要守在这儿侍候别人。

听到冯叔哽咽的声音袭入耳膜,沈雨蓉缓缓地睁开了眼:“冯叔,你看看现在的沈家,可还有能力付你薪水?”

沈氏一夜间成了乞丐,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小四姐,我不会薪水,我只求能呆在你身边。”冯叔很执着,他是看着沈雨蓉长大的,老爷进去了,他就侍候四小姐吧!

“随便吧!二哥呢?”她没力气与冯叔去争,她忍着腿上的剧烈痛楚,蹒跚着走上楼。“二少爷在楼上呢!”

冯叔的声音在身后消失,没入尘埃里,她走到了父亲那间大卧室,卧室里一个人影也没有,空空荡荡的,总是爱坐在那张宽大的软床,披着一头卷发,穿着一袭红色性感的睡衣的女人不见了,望着满地乱扔的衣服与报纸,还有一些砸掉的器皿,沈雨蓉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女人会弃沈家而去,这是她早会料到的,这种女人怎么会靠得住呢?也许,这也是父亲为什么不让她生下自己儿女的真正原因吧?

父亲也只是玩弄她年轻美好的身子,她也是为了父亲的钱,才会嫁给一个比她大近二十岁的老头子,所有的抽屈都翻遍了,是翻手饰,还是翻存款呢?也许两者都有吧!离开前狠狠地抓了一把,不知道与那个奸夫私奔呢?

树倒猢荪散,都散吧!沈雨蓉转过身子,恰在这时,迎上了一对血红,聚满了恨意的双眼,男人身上那件黑色的西装皱巴巴的,仿若成了难看的梅菜干,他向她走了过来,一把卡住了她的脖子,用力地死命地卡着。

“你…”沈雨蓉没想到至亲之人会这样子对她,眼睛张得极其地大,嘴唇蠕动了一下,只是喉咙处气息回绕,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男人的脸孔一片狰狞,他恨不得卡死这个女人,是她让他失去了一切。

当女人的面部呈现一片红潮,呼吸越来越微弱,连眼皮都翻起来的时候,男人终于放开了她,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迅猛灌进肺部的冷空气,她的肺承受不了那么多鲜活的肺活量,压得肺一片疼痛。

哈哈哈!她仰头笑了,笑得有几分自以自抑,瘦弱的肩着不断地耸动,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可是,她真的好笑。

“你笑什么?”男人冲着她大声嘶吼。

她用指头拭着眼泪,水雾般的眸子凝望向眼前这个长得与她几分相似的男人。

“我怎么能不笑?原来,我们沈家人最擅长的就是自相残杀。”

“你少跟我扯这些,沈雨蓉,要不是你执意要嫁那个男人,我们沈家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吗?”

是的,该怨她,要不是她一直缠着江萧,用毒计将静知赶离他身边,也许,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不是还要岳父那个大靠山么?”她的话带有几分讥讽,可是,沈柏衡没听到她话里的弦外之音,听到她提起岳父两个字,他的眸光陡地就黯了下去。

“怎么了?离了。”男人满脸灰败,一下子蹲到了角落里,用手狠抓了自己头发几把,手掌捏握成拳,愤恨地砸到了墙壁上。

看着如此不争气的大哥,沈雨蓉叹了一口气,以前,都是父亲一个人在支撑着整个沈家,如今,父亲出事,他们这些儿女没有一个有能力撑起这个家,有能力的,偏偏是最恨她们的人。

“谁让你当着那么多人打人家?”是的,是个女人都受不了,那根本是家庭暴力。

“她偷人。你眼瞎了?”红杏出墙,在他沈柏衡的观念里是不能容忍的。

也是,女人红杏出墙,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么说来,离婚也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你说,我们这几个儿女,有谁像父亲呢?他在股票界纵横了这么多年,我们真是枉为子女啊!你,冲动鲁莾,做事不顾后果,二哥相对而言,要沉稳一些,却一向报以游戏人间的心态,对经商一窍不通,沈家没救了。”

她下了断言,沈柏衡听了她的话,也许是妹妹精辟的点醒了他,他想到了自己被那个女人辟了腿,也是,如果他顾全大局,就不会在妹妹的婚礼上,那么沉不住气,暴打那个背叛自己的女人,中了江萧那个臭男人的奸计,父亲倒了,他也失去了娘家岳父瓣蔽佑,沈家真的真到了绝望的尽头。

“老二呢?”突然,沈柏衡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在整个空荡荡的楼道里四处收寻。

“大哥,叫我呢!”声音穿破了稀薄的空气向她们直直地刺射过来。“你提着个箱子干什么?”沈柏衡见老二手上提着一个箱子,皱头拧成了死结,这老二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去旅行?

“大哥,我要走了,我妞儿在外面催我了。”沈柏豪冲着他们摆了摆手,提步笔直走向楼道口。

“什么意思?”沈柏豪似乎明白了什么,拔腿就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了兄弟的衣领子。“你什么意思?”

“大哥,都这样了,楼上,我放了一点钱,还有四十万,你与雨蓉一人一半吧!”

“什么意思?”沈柏衡再次凶悍地发问。“我卖了父亲在泰国旧金山那幢别墅。”

“什么?你这个狗娘养的东西。”沈柏衡骂着,一拳就砸到了兄弟的眼角处,沈柏衡的眼角瞬间一片青黑,看起来足实有些吓人,只是,他没有还手,任沈柏衡打过够。

“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

“我祖宗不是你祖宗么?”沈柏豪忍着脸上的剧痛,皮笑肉不笑地反击。

这么多年来,老大一直在算计着,筹谋着沈家的财产,两口子一直在暗中巴结父亲,没想到,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水中捞月一场空,真是太爽了,大便宜都被他占尽了,父亲垮了,他果断地卖了泰国那幢别墅,他已经办好了签证,带两个妞称移居美国了。

是呵!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沈柏衡听了他这句话,拳头僵在了空气里,沈柏豪理了理被他揪皱的衣领,斜了她们一眼,然后,冷绝地说了一句:“你们应该感到兴慰,至少,我不像你们,我还给你们留了二十万。”

是的,在他看来,他还没做得一点余地都没留,如果是她们,也许会一毛都不会留给他,比他做理更绝,他也不过是抢先一步占了先机而已。

“沈柏豪,滚。”沈雨蓉沉默半天,吐出冷妄的一个字。

“我马上就滚,再见。”语毕,沈柏豪捡起地上的箱子,步伐匆履地离开,她还没反应过来,沈柏衡高大的身形就笔直向楼上冲去,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她没有跑,等她上楼的时候,楼上的客厅荼几上哪里还有钱的影子,果然,如老二说的,如果老大占了先机,会比他做得更绝,他现在不是就拿走了那四十万么?连一分钱都没有为她留下,一群抚不起的阿斗,都走吧!走了就永远也不要回来。

那天晚上,她躺在客厅的沙发椅子上,睁着眼一夜到天明,她想不出办法救父亲,就任腿上的那颗子弹久久地镶在了肌肉里,她要让自己永远也不要忘记这份髓骨的痛苦。

第二天,管家才发现她腿有异样,硬将她送去了医院,医生为她取出那颗镶在肌肉里的子弹,然后,她复原了,成了一个难看的瘸子,坐在床上,她抱着自己伤残的腿,低着头,一个人又低低地笑开了,像一个得了神经质的疯癫女人。

抬起头,凝望向窗外的视线里无声划过一缕狠绝的冷芒,这条伤残的腿,还有跌入低谷的沈氏,这一切,她会向他们讨还回来。

*

沈世雄被踢出香港股票界,秦擎天受香港股界政协委员会任总裁之职,然而,他百般推托,力荐了那个真正打败沈世雄的人上去。

就这样,静知一时间在香港股票界声名大震,她被推上了香港华人证券交易所总裁一职,秦擎天愿为她的下属,股票交易所副总裁,代替了刘云天的位置。

“天啊!知知,你真是太棒了。”电话里传来了子旋心花怒放的声音,子旋这两天一直在关注的电视,电视里一直都在重复播着这段新闻,颠覆沈氏王韩的不是秦擎天,而是奇女子林静知,林静知,这个名字在香港股票界从此响当当了。

好友能坐上股票界总裁之位,这对她以后很有好处啊!

“你还说,我都很怕呢!其实,我什么都不懂的。”静知说的是实话,她什么都不懂,却能在关键的时候想出那一抬,火烧连环船,成功破解沈世雄的铁桶江山。

“别吹了,什么都不懂,还能将人家股市至尊拉下马,别谦虚了,以后,我要买什么股票都问你,想着一夜间能暴发,我心里就乐开了花儿。”

“没那么牛吧!我可什么都不懂,你不要来问我。”‘啪’,静知挂掉了电话,这汪子旋想靠买股票发家,做梦吧!

手上的方向盘打了转,车子笔直开进了加洲小区,她将车子靠在了小区外,熄了火,走出车厢,按了一下手中的摇拧器,车灯闪烁了一下,然后,迈步走进了那道只有半人高的铁栅栏。

“林小姐,你来了。”前来开门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保全,见林小姐又来看小少爷,嘴巴都笑得合不拢嘴,因为,林小姐一来,这座别墅就充满了欢乐,林小姐温温柔柔,长相漂亮,又有一颗睿智精明的头脑,还很平易近人,如果新闻不播,即便是走到大街上,没人会相信就是这个纤弱的女人打败了股票之王沈世雄,她的智商比一个男人还要高吧!反正,他是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恐怕不止她,全香港的男人都佩服她吧!

他看得出来,汤先生也十分喜欢她,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结婚呢?

静知刚入花园,一抹小小的身影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肥嘟嘟的手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心一颤,弯下腰,她抱起了儿子,将手上的礼盒交给了跟出来的一名佣人,抱着儿子猛亲过不停。

“林姨。”宝仔也回亲着她,吧嗒,吧嗒,口水沾上了她的脸颊,望着佣人手里那个礼盒,是他最爱吃的蛋挞,小家伙高兴地抱着女人猛啃。

“宝仔,想林姨没有?”静知望着怀中的宝贝,黑白分明的眸子,水嫩的雪肤,笑起来,嘴角还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那张小嘴儿喊起人来更是甜歪了,粉嘟嘟的娃儿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自从知道他是自己的孩子后,她几乎下班就过来与他腻在一起,她没告诉他,自己是他的妈咪,怕把他吓着了,宝仔虽然人不大,但是,鬼灵精怪的,她想与他培养一段感情后,再向他说出自己就是他妈咪的事实。

“想啊!想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你是想麻酥蛋挞想得流口水了吧!”静知刮了一下他的小鼻梁。

“不是,我是想林姨啊!”小家伙把玩着静知垂落在额角的刘海,黑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对了,林姨,这段时间,我怎么都没有见到沈姨了啊?我问那些下人,他们也不告诉我。”

小家伙想沈姨了,他是小孩子,也看不懂新闻,自然不懂沈家发生了事,这小家伙对沈雨蓉的感情果然不是一般的深,看得出来,沈雨蓉是真心在疼她这个儿子,只是,她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放过那女人,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沈世雄入狱后,沈家老宅被查封,沈雨蓉就在这座城市里消失了,她与沈雨蓉的恩怨也该划上一个圆满句号了,她幽幽叹息着,将宝仔抱进了书房,小孩子天性贪玩,他从静知怀里蹦下了地,跑到了窗台口一个座摇椅子里,握住了椅子两边的青腾蔓,咧开嘴儿冲着静知笑:“林姨,快过来,推我呀!荡秋千,很好玩的。”

静知轻轻地推了他一把,宝仔的身子在空中荡了起来,荡得不是很高,可是足够让小宝仔欣喜万分,他手舞足蹈,嘴里哼着一支小童谣:“我是一只快乐小精灵,我爱飞,爱很高啊!”

静知站在那里,望着儿子荡漾着幸福笑容的时候,她也会心地笑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无比幸福,有时候,她看儿子看得很入神,三年了,她没能好好地看他一眼,现在,她要把曾经丢失东西全都找回来,她没想到儿子居然还活着。

宝仔玩了一天,到了傍晚,磕睡自然就来了,静知抱他进浴室,下人早已准备好了一盆清水,水温都调好了,她亲自为儿子洗净了身子,替他擦了爽肤粉,作为一个母亲,她第一次如此细腻地为儿子洗澡,她要把曾经对他的亏欠全都弥补上。

宝仔是熟睡在她臂弯里的,她将他放到婴儿床上,不停地摇晃着那个摇篮床,就在那一刻,她感觉手臂一紧,整个身体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这个怀抱很安全,很温暖,曾经是她贪恋的港湾,薄唇贴在她的耳窝处,轻咬着她的耳背,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颈窝处,肌肤上蔓过一丝痒痒的感觉,她的心还是会止不住地迅速跳动着,他总是会给她带来这种感觉,空气里弥漫着刮胡水的味道,是他最喜欢用的牌子,她很熟悉,至今,也不能忘却这种味道,有点儿柠檬香,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男人独特的麝香味,她闭上了双眼,用鼻拼命吸入这种味道,很多时候,她都怕自己忘记了这种味道。

“知知…”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饱含情欲,嘴唇更是烫得有些吓人,灼热的吻不停地落到她雪白耳朵背上,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唇刷过她的肌肤,笔直地封住了她樱桃小口。

滚烫的吻让她窒息,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无法动弹,就这样笔直被他压倒在睡着儿子的摇篮床下,吻似雨点儿般印在她的脸蛋上,她仰起头,吞咽了一口水,连带着他的唾液也一并吞下。

吻,铺天盖地,似想要吸进她的灵魂,烫痛她的心,终于,在她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他放开了她,可是,并没有放过她,吻从她纤长的脖子处一直下滑,用牙齿咬开了她胸前的纽扣,带着厚厚粗茧的手掌掠过丰盈,挑开她的衬衫,向里面笔直地探索而去…

“不…”就在两人理智都快士崩瓦解的时候,女人一声申吟,一把推开了他,手指死死地捏住被他撩开的衣服。

男人喘着粗气,满脸憋红,幽深的瞳仁里欲光流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拒绝自己?

静知急忙从地上跪站起身,拢了拢因刚才激情而弄乱的头发。

“为什么?你说过爱我的。”女人的拒绝,让男人有些惧怕,他也站了起来,来到了她的身后,现在,沈世雄倒台了,沈雨蓉也消失了,香雪欣死了,就只差整垮姚家与敖家了,如果整垮了姚家,让江家翻身,那时,就是他与静知幸福的时刻。

她是爱他,可是,很多时候,爱不可能解决所有的事,她爱他,这一点从没改变过。

父亲与弟弟的死,还有亲生女儿下落不明,以及他对她的欺骗,甚至忍心将宝仔抱走她身边三年,这所有的事都横隔在她们之间,她不会就这样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