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省得近来的确是有几分麻烦皇弟了,但十三弟你看,如今长塑同高丽的人是一日比一日接近咱们雍都,作为东道主怎么的也应当是将这件事情先给处置妥当才是。我素日来也不怎么参与政事,比不得你在七姐面前受宠也比不得你早早接手了户部所经历的事情也比旁人多的多。这一件事情也可算是好不容易才从七姐的手上争取来的,若是处置不当只怕也是惹了人笑话。但这自家人笑话两声倒也没得什么,就怕是被旁人笑话,十三弟你便是这般不愿意帮我一帮?”

谢淮安看着谢淮隐,那眼眸之中是抹不去的盛意拳拳。

而谢淮隐却是有几分头大,平日里头还说这个皇兄是个嘴笨不怎么会说话的,这哪里是不怎么会说话了,明明说的比他还要顺溜,比他还要能耐啊!瞧瞧他刚刚所说的那些个话,从兄弟之情上又说到了国之大义上,又将自己贬得这样低,又把他捧得这样高,要不是他是真的厌烦了这处处都要商议,从吃喝拉撒开始都要问上一遍就怕有不全面的地方,他还真想对自己这个兄长吼上一声——特么的他们大庆又不是他高丽和长塑的奴才至于是要安排到这样面面俱到么,大庆的颜面至于何地。

“皇兄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也没什么法子么。”谢淮隐笑道,“这知道的人是觉得咱们兄弟两人是有商有量的,但这不知道的人是要怎么想的,还不定地觉得事情交托给了你却又不信赖着你,觉得说七姐派了我去看梢来了。再说了,皇兄也是个主张的人,七姐将这件事情交托给了你那也就是信任你一定会办的妥妥帖帖的,我这横插一脚也不像是个事情不是?!”

谢淮安还要再言,又见谢淮隐十分哥两好地勾了他的肩膀搭着说话:“你看,这长塑最善骑射,可算是马背上打下的天下,虽说这些年来也可算是平静,但之前咱们边疆同羌族那一战多少也伤了元气,若是能够将兵器更加提升一等,也算是大好事,将士们的安全也能够更加得了保障。再者,这也同样是国家的大事,若是这兵器改良一番之后能够提升战斗力也是大好事嘛。要是不成,咱们也可算是想尽办法了,要成了,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而且我如今又是管着户部的,往后指不定还得国库出钱。如今的国库虽比两年前要好的多,但也不能大肆挥霍,所以我还得去看着,至少要控制一下成本,免得到时候大臣们再参我一本,我这还不得被他们扎成个刺猬。这改良兵器也是父皇点了头允许去做了实验的,我这时常去看看到时候等父皇问起来的时候也有点东西能够上报不是。”

谢淮安听着谢淮隐所说的话,他的话已经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上,要他还拉着他不放那倒显得他实在是太过狭隘了,但谢淮安总还是觉得之前都没有听到谢淮隐的打算,突然之间是这样说了,可想而知是觉得他不耐烦了所以打算着趁着现在这个时候同自己能够撇清了关系吧。而他也觉得自己不过就拿了点事情来多问了两句而已,谢淮隐不愿意帮着参详参详那明说就好,何必拿了这样冠冕唐华的话来压了他。

想到这里的时候,谢淮安也只觉得有几分微恼。他诚心想让他帮忙一番,可没有想到看在人家的眼中那就成了自己强赖着人了,果真如同母妃所说的那样。不管是谢淮隐也好还是谢瑾婳也好,都不是个好的。

谢淮安的面容之中有几分恼,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听的了,梗着一口气道:“既然十三弟都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我若是还缠着十三弟那就显得是我的不是了,我头一次做这种事情的确是有几分拿不定主意想让十三弟帮着参详参详,却不想在十三弟的眼中倒显得我太不像是一回事了。既然十三弟你自由自己的好去处,我这当哥哥的也不好拦着不放不然就显得我不太懂了规矩不是!到底是七姐看重的人,将兄弟之情也是不放在眼内的了。”

谢淮隐听着谢淮安这话,他只觉得有几分好笑,他整日拉着人不停现在反而倒还是怪了自己放下他不管了不成?!他又没欠了他的,为何不能丢下他不管,他又不是他老子,被含枪带棍的一番话一通说,谢淮隐的面色上也有几分难看了,他说了他也就算了,还夹带了七姐,这让谢淮隐十分的不爽利,真想了冷哼一声,什么狗屁的兄弟之情,当初他母妃去了,在宫中有几个带了兄弟之情来帮了他一把的或是看管过他的,也就只有七姐才是诚心待他,他可算是同白泽宣一般是被七姐养大的。要说友情也是姐弟之情。

两人有几分像是红了眼的斗鸡似的相互看着,谢淮隐甚至很想直接一拳上去。

“七哥,十三弟你们两人这是作甚?如今还在宫中,你们两人要是吵闹起来,这是打算让旁人还是让自己人看了笑话的?”谢淮蕴出声道,他看着那相互看彼此有些不大顺眼的两人,出声道。

谢淮隐见谢淮蕴走上前来,面色也稍稍有几分好看,道了一声“九哥”,而谢淮安很明显还在气头上的模样,冷冷地哼了一声斜眼看了谢淮蕴一眼权当做同人打了招呼了。

面对谢淮安这样桀骜的模样,谢淮蕴倒也不恼,他依旧是那一番好脾气的模样道:“刚刚七哥和十三弟的话我也听到了,我也只是说点自己的意见,七哥你全当听听,说的不对的话你就当做自己没听过我这话就成。”

“七哥你接了这事的确可算是个大事,远来是客,咱们自是要做好的,但也没有必要将自己的位子放得这般的低下,处处都要为人设想好,咱们大庆也是个有颜面的,你这么做,晓得的人是知道七哥你是想做好了让人觉得咱们大庆未必不如长塑,但若是较真起来,反而是有些谄媚了。咱们也没有必要处处伺候人不是?”谢淮蕴道,“所以我觉得七哥你大可以大而化之一些,衣食住行方面,驿馆里头让人收拾妥当,该有的就有应当有,也安排个御厨过去,毕竟人同咱们也有些地域差异,若是习惯我们大庆的吃食,自是好的,若是不习惯咱们大庆的吃食,他们这所行之中的也必定是会带了这样的人来解决这事,用不着咱们太担心,他们要什么就吩咐了驿馆的人自己采办就成了。七哥若是有兴致也可在得闲的时候领着人看看咱们雍都一些个特色的东西,只是一点,这人出来身边必定也是带了护卫,咱们再安排一些个护卫小心护着也就成了。长塑那一边,如今这个时节也可去了围场狩猎一番,对于长塑太子来说,应当也是会中意的。”

谢淮安听着谢淮蕴这么一说,他心中也有几分底了,也觉得谢淮蕴说的有几分道理,之前的确是他想的太过仔细了。他露出了笑容道:“果然是九弟你见多识广,这话说得我茅塞顿开。也亏得九弟这一番提醒,否则我这反而是要成了一场笑话了。”

谢淮蕴听到谢淮安这么说的时候,他的面上也没有骄傲的神色倒也算平和:“七哥这是一下子受了重托慌了神罢了,等七哥你冷静下来之后必然会想到且能够做的更好。”

谢淮蕴这一番话让谢淮安也觉得有几分快活,更是有几分后悔,觉得自己当初就应该寻了谢淮蕴来商讨这件事情,想他当初也可算是父皇面前最受宠的,朝堂之中的那些个事经过他手的也不少,虽说如今是不得父皇的宠爱,但也可算是个见多识广的人自是要比谢淮隐要靠的住的多。早知如此也省的去讨好谢淮隐这个冷心冷肺的小子了。

谢淮蕴看着谢淮安那微微蹙了蹙的眉头,还有那神情之中的几分后悔甚至还有丢脸的羞涩,他自然知道这个皇兄如今是在想些什么,觉得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去缠了谢淮隐东问西问的,否则刚刚也就不会给甩了面子一类的想法。

他想了想之后又道:“九哥,我有些话想说,但这说了之后你也别同我置气。”

谢淮安一听谢淮隐这么说,他自然以为谢淮蕴是要说一些个叮嘱他的话,就冲着刚刚他对着自己所说的这一番话,谢淮安自是不会同人计较什么,当下便笑道:“九弟有话就直接说了就好,兄弟之间的哪里有什么置气不置气的,就算是说的难听了,也是为了兄弟好,我也不是这么不懂事理的人,你只管说就是,我不会同你置气的。”

谢淮蕴听到谢淮安这么说的时候,他也笑道:“七哥是发了急,可十三弟也是为了咱们大庆所想。诚然就像十三弟所说的那样,咱们大庆这两年才算是真太平了,但有些隐患也是不得不准备着,这兵器改良的事情也可算是头等的大事,要是成了父皇定会高兴。想父皇这些年一直都是疾病缠身,如今能让父皇开怀一番也好,若是不成至少也可算是为国为民尽力了,所以十三弟所说的也未尝没有半点道理,咱们这些个当兄长的也是应当支持才是。七姐虽是一直对十三弟照顾有加,但十三弟自己也个有本事的人,也没得丢了七姐的脸面,所以七哥就不要同十三弟置气了。”

谢淮安听到谢淮蕴为谢淮隐求情,他这面色之中算不上太过好看,但之前话也已经说得那样满了,现在要是同人置气反而显得他实在太过小气且说话不算话,这原本也没得什么多大的事情,再加上谢淮蕴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姿态也可算是温和,也实在是寻不到什么可以同他争吵的理由,之前已经承了他的情,给了他这一点面子又何妨。

“既然九弟都已经这么说了,我又有什么可说的呢。”谢淮安道,“左右都是兄弟,也不会因为这么一点事情而志气上的,也是十三弟有这样的心思,也希望十三弟能够马到功成才是。我这还有些事情要忙,我先走了。”

谢淮蕴含笑看着谢淮安远走,这才看向站在一旁闷不吭声的谢淮隐道:“成了,七哥都已经是走了,你也别同他一般见识了。”

谢淮隐听到谢淮蕴这么说,他勾上谢淮蕴的肩膀嘻嘻笑道:“还是九哥有办法,这三言两语的就已经把事情给整顿妥当了。”

“还挺有脸笑的,刚刚若不是我也在,你只差是要一拳砸上七哥了吧,即便是七姐护着你,你也不应当这般做的,你生气归了生气,可你要这么一出手到时候这有理的都要成了没理,到时候七哥那边是要如何解决?刘母妃那边要如何说?七姐那边还不是要倒了霉。”谢淮蕴道。

“所以我这不也是一直都在克制着自己的性子没有揍么!”谢淮隐道,“就刚刚九哥你同七哥所说的话,我这早两天就已经说过了,但七哥总觉得我是在敷衍着他,他还成日地要我帮着他想了法子,还想着说是去问问七姐有旁的想法没有…”

谢淮隐说起这件事情来的时候还是头疼的很,他也不是不帮忙,但他这说的人家不相信呐,而且还不让他抽身离开,一有这样的想法整个在哪里唧唧歪歪的,时间一长佛都有火,就刚刚那情况,他没有动手就真的已算客气十分顾念着他还是自己兄长的份上了。可他呢,刚刚九哥说的他都相信的,就自己所说的都完全不相信,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七哥他不是头一次被委以重任么,只是做的有些小心过了头,你体谅一番就好,别的必要同他争斗什么。”谢淮蕴道,“我刚刚听你说是要改进兵器,已有了法子了?且说来听听,我也可以帮你参详参详。”

“哦,这事儿还是个没影的事儿呢,能不能成还是个问题,再者,这种事情我也不怎么会,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谢淮隐道,他就算是有心想要同谢淮蕴说上一说,他也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因为这件事情不经过他的手,别说是实物了即便是图纸也没有瞧见过的。

但谢淮隐自己认为自己所说的是个实话,但旁人并非是这样认为,而“旁人”二字之中也包括谢淮蕴,他笑道:“对九哥还这般的保密?九哥值不过就是有几分好奇而已,你若是不说,九哥也不会为难于你,无需这般藏着掖着。”

他的声音和神色都如常,也便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对这件事是十分在意的。兵权于他是接触不到的东西,这兵器也可算是兵权的一种,若是成了只怕到时候整个大庆都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是云姝建议的吧?”谢淮蕴道,“这整个雍都之中最有想法的人也就只有这个丫头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想法,总是叫人觉得惊讶不已呢。”

谢淮隐听到谢淮蕴这样夸奖着云姝,他也有几分与有荣焉之感道:“这可真的不知道,姝儿素来也不会告诉我们她想要做的事情,但一旦做成了也可算是一件大好事不是,等到真的成了的时候定是会让九哥你知晓的。如今就连我也不晓得姝儿到底是想做些什么呢。”

谢淮蕴听到谢淮隐这么说,明白了这小子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笑道:“那也是极好的。”可心中却有几分恨意,的确这两年之中云姝干了多少事情,尤其是她的那兰桂坊,如今已经成了雍都之中的花楼第一,最可恨的是这丫头心太狠,琴卿也是个没长脑子的,和林从信的那点事情闹得三天两头谢瑾英闹得整个百花楼都不消停的,而且这两年之中,底下多少暗线被云姝所打压了下来,这势头隐约要取而代之钱贺兰的意思,再这么下去只怕是要不妙了啊。而且这丫头古灵精怪的,也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想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会不会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这可是谁都说不准的事情,他怎能不忧心忡忡。

可偏偏从谢淮隐这里讨不出半点的口风来,怎么说他也可算是同云姝走的十分相近的,按说应该是会知道一些才是,现在他两次都没有说出一丁点的有利信息,那就说明谢淮隐是真的半点也不晓得。

“云姝聪慧,这两年赚钱就和钱篓子似的,往后要是有什么需要九哥的时候你尽管开口就是,要是有什么赚钱的地方又或者是有什么赚钱的好主意,你可切莫同九哥藏私了,”谢淮蕴对着谢淮隐笑着道,“九哥这家底五年的俸银都被你坑了去,如今这两年手上也没个什么赚钱的路子,只是靠着俸银养活着府上的人呢。”

谢淮隐也跟着笑了起来道:“九哥可真会说笑,这寻常的时候也就只有我同人哭穷来着,如今可倒好,九哥你竟是同我哭起穷来了,九哥的能耐我是相信的,不过九哥说的也是,这往后需要九哥的时候定会同九哥说的,要真有这赚钱的法子的时候,自也是会想着九哥的。”

谢淮隐这话倒说的是半点也不假,十分诚心诚意。想他现在除了那些个赌坊和酒楼外,这书店铺子是同云姝合伙开的,他占股极少,赌坊生意大多都是入了国库,其中如今最是赚钱的这彩票可算是其中一个,彩票的主意也是云姝出的,其中她占了盈利的一成,还有彩票印刷还是她的印刷小工厂出的,这一笔不算是盈利之中。而其余的他也就沾利一成,唯一可算是最赚钱的也就是酒楼,但夏天的冷饮那也是要给了云姝利钱的,其余的还是国库的。这么一算之后,谢淮隐发觉自己同云姝之间的身价那可是差的太远了,他可远远都没有云姝赚钱,还有自打云姝每隔几个月就要出门视察一趟,她开了一家走南闯北的店,里头囊括了各地的东西,有边疆蛮夷的奶片牛肉干一类的,也有海边的咸鱼海带一类,各地的东西都有,这生意也好的出奇。

总而言之,他媳妇果真是比他要有钱的多了。

谢淮隐对于谢淮蕴也是有几分愧疚的,虽说这几年他这手头上有了银子之后也想着将属于他的俸银还给他,但九哥倒是个爽快人也没有是让他还了,要是真的有需要他也能够让他赚一笔银钱的,谢淮隐当然是乐意的,只是现在还找不到什么好时机。

谢淮隐这说的十分真诚,也是将这件事情给记在心中了,但听在谢淮蕴的耳中自然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俗话说的好人心隔肚皮,面上说的好听心中未必这样想。只是谢淮蕴做惯了两面的人面对着谢淮隐这说辞他当然是要微笑着说好的。

见谢淮蕴这样通情达理,谢淮隐这心中更加有几分为自己这个九哥感到惋惜,他想了想道:“九哥,原本七哥这差事我是比较属意你去做的,但你也晓得…”

谢淮隐顿了顿,觉得还有几分说不出口,谢淮安这差事是怎么来的其实都已经可算是传遍了,但也不过就在私底下说说而已,但要摆在明面上说那就有几分不妥当了。

“九哥,你也可以去为自己争取争取的。”谢淮隐十分实诚地道,就刚刚谢淮蕴对谢淮安的那一派说辞,那可是要比谢淮安来得老练得多了,也更加适合。可现在谢淮蕴就在司天监的一角担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司天监是主管大庆祭祀一类的,摆在民间那大概就是和那些个算个黄道吉日的人差不多,说白了也的确有些耽误人的才华的意思。

“你可以同父皇同七姐说上一说,在司天监实在是有些埋没了你。”谢淮隐认真道,“九哥,你还是去为自己争取争取吧。”

谢淮蕴听着谢淮隐所说的话,他的神情之中没多少欢愉,争取,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嘲讽的一件事情,他回来之后被安置在司天监这种地方足以表明了父皇对他的态度,他要是还去争取,那就真成了像是谢淮安那样的人了,再者,他也没有那样一个母妃甘愿厚着脸皮给他去争抢。

争不到的东西又何必废了力气去争,而且在明知道结果的可能下,这还有什么可争论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个看似什么都不懂的人才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就是因为他能够这样毫无芥蒂地说出这种话来,所以才更加的招人恨。

即便谢淮蕴对谢淮隐那好心的一番话十分的不爽利,可面容上却还是有着身为兄长应当有的慈爱和宽厚。

“我觉得司天监也还好,心静。”谢淮蕴道,的确,在哪里的确是一个让人心静的地方,足够安静到让人开始想着旁的事情,包括往后的路要怎么走。

谢淮隐原本还想同谢淮蕴说,如果他真的想要换了地方,他也可以帮着说说情,让他来了自己的户部,慢慢地到时候能够将户部交托给了他也未必,要是他九哥真的能够接手了,那么他可就轻松的多了,往后也不需要去想户部的那些个事情也不用再担忧国库没钱怎么办了。可现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谢淮隐看着他那平静的神色半点也不像是因为赌气而说出来的样子有些纠结了,难道九哥他真的是这样没有抱负之心的人不成?

“成了,你且管好你的户部往后莫要再来我这里哭穷坑了俸银就成。”谢淮蕴温和地道,“往后有什么好的且想着我这个九哥的,我心中也算是满足了。”

谢淮隐连连点头道:“这是自然,自是要想着九哥的。”

两人再也不提这关于旁的事情,说着在宫外所听到的那些个笑话,说说笑笑地一同出了皇宫,直到两人上了各自的马车之后,谢淮蕴那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这才泯灭了,整个人阴冷的很。

马车之中有着做寻常小厮打扮的人,面对谢淮蕴那一下子的的森冷低着头,略微有几分畏惧。

“去查!去查那柳家大小姐如今是在做些什么,最细微的事情也要向我汇报。”谢淮蕴道。

他不能够像是之前那样的被动,他虽是一直都隐藏在暗处没有多少动静,但这并非是要代表着他是要一直都被他们压制住的。

谢淮隐是个单纯的,虽是有几分小聪明却也没有多大的才干,也一直都只有谢瑾婳在后头帮衬着,白泽宣虽是谢瑾婳一手带大的,但白家一贯最忠诚的是大庆而非个人,如今最能主宰一切的还是在后宫之中休养的人。

谢淮蕴实在是不懂自己父皇的意思,甚至不懂当年为何他会突然之间从高处摔了下来,这几年之中他一直忍辱负重,那高处一直都在哪里而他也没有放弃过要重新回到那上面的意思,如今雍都之中还活着的那些个人,他从来都不曾放在眼内,原本他也没有将谢淮隐怎么放在心上过,户部原本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地方,之前国库空的谁接手都是一个烂摊子,但这两年之中,这烂摊子竟然在慢慢地好转了起来,甚至也已经渐渐地开始朝着充盈的方向而去了。

这些改变也是谢淮蕴一直都看在眼内,这其中也少不得云姝的功劳,她从雍都之中出了名的恶女到现在雍都之中提起来十个有九个夸耀的地步这能耐就显而易见,若是再有她的帮衬,只怕到时候谢淮隐还真有可能成了气候。

谢淮蕴又怎能够容忍这一点!

他现在脑海之中所有的也就是刚刚从谢淮隐的身上所探寻而来的关于兵器改良的事情,要是真成了,能够从云姝哪里得来图纸或是成品,那到时候云姝能不能留下于他来说,那就是不怎么重要的了。

虽是有些惋惜,但这出头椽子必然没有多少的好结果。

正文、第一百三十三章 到达

谢淮蕴让人查了一圈,但这最后得来的讯息却没什么有用的,也不知道云姝是晓得有人在背地之中监视着她还是如何,倒也没什么异常的举动,甚至还是十分平常地去了工坊一类的,偶尔也有谢淮隐一起。

谢淮蕴也想朝着工坊下手,但这工坊那种地方常年都有专人把持着,谢瑾婳对于工坊是极其上心的,所以这安排的那些个看管护卫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即便是谢淮蕴手底下的人也完全不弱但也不可能完全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潜入到作坊之中。这样的认知让谢淮蕴也更加的气恼不休,却又完全没有什么办法。

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去,转眼之间那高丽同长塑的队伍就已经到了雍都,首先到来的是长塑的队伍,毕竟在入关的时候长塑比高丽要早一天,所以到达雍都的时间自也要比高丽要早一点点。

而谢淮安这些日子以来早就已经快被处于逼疯状态了,随着长塑和高丽日益临近的脚步,他也处于日益紧张状态,但等到这长塑的先行到了雍都的时候,谢淮安倒也觉得有几分平静了,只觉得反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管如何也只剩下硬着头皮上的感觉了。

先行来的是长塑的使臣,是个三十来岁的人,姓陈,单名一个平字,倒也可算是沉稳,同谢淮安寒暄了一阵子,晓得谢淮安是元熙帝的七子,还是个堂堂的王爷,见那驿馆之中也可算是张罗的十分妥当自是满意也没个什么挑剔的,便是同谢淮安十分的客套、

“厨房里头掌勺的是御膳房的一个师傅,擅长的也便是我们大庆的膳食,若是敝国太子用不习惯的话,也可张罗了人自己下手,让人给搭一把手也成的,每日之中也必定是会有新鲜的果蔬鱼肉送来,若是有兴致也可去了城中那些个饭馆之中用餐。”谢淮安笑道,“如今长塑难得同大庆往来,这往来的又是太子这般金贵的人物,自是要将这些都准备妥当的,若有什么缺的也可告诉这驿馆之中的随从又或是寻了小王我也成,莫要客气了就是。”

“劳了萧王想的妥当,太子殿下道了既来了大庆便是客,主人家怎么安置都成,他也个不挑剔的主。”陈平这笑容之中带了几分满意的神色,对于大庆的安排也没有什么话说,已可算是细致的很了,即便是太子在这儿也没什么可挑剔的,而且安排给长塑的是一个独立的大院子,旁边的一个院子则是高丽的,不住在一起倒也可算是清净了。

“哪里哪里。”

谢淮安长舒了一口气,刚刚用来应付陈使臣的说辞,那是他向谢淮蕴讨教来的,这一段时日之中,谢淮安时常会去寻了谢淮蕴来商讨关于如何应对长塑和高丽的事情,之前的时候他自不会想到自己这个九弟,但一想到自己上一次向着谢淮隐求教的时候却是得了这样的结果,这让他十分气恼,恼了谢淮隐用那样的说辞来应对自己,更是有些发狠想要将这件事情办妥好让人看看,并非是他做不成事情,而是一直以来都没有给予了他这样的机会而已。

但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是好,但谢淮安也十分清楚自己没有担当过这种大事,又怕出丑,这才想到了谢淮蕴。原本还想着这谢淮蕴未必是会帮衬着自己一把,所以这才寻上了门去,果真这一番交谈下来之后,谢淮安对谢淮蕴也可算是服气的,这做事稳妥不说也不藏着掖着,光是看着是就比谢淮隐那小子要好上太多了,谢淮安自是乐意同谢淮蕴相处。

“听说你们长塑喜欢狩猎,一个一个都是能手,西山围场也倒还算是一个狩猎的好去处,若是到时想去,小王便领着你们去就是。”谢淮安道,“小王已吩咐人准备上了热水吃食,等到太子到来之后也好去了一身的疲惫。”

陈平自然称是,对于谢淮安这些事情半点意见也没有,得到临近午膳时分,长塑的人马终于出现在了雍都的城门口。

雍都的百姓早就已经收到了风声晓得有长塑的太子要来了雍都,如今看着这一大队的人马入城的时候一个一个都好奇的紧,站在道两旁看着人来,那阵仗好不热闹。

这人马也经过博来居的门口,外头人挤人热闹的很,云姝那两个正喜欢满地打滚四处乱跑的弟弟对于这种阵仗也是有兴趣的很,从早上的时候就嚷嚷着要看,云姝也没得办法扭了两人的性子,只得带了人去了博来居,倒是自己那特意开出来当做书房用的地方倒也有一个窗子可以看到楼下,倒也能够看到人。

谢淮隐下了朝堂没什么去处,也习惯性地朝着云姝会出没的地方四处跑,看到两个云初云起两个肉呼呼的小子倒也是喜欢的很,即便是偶尔来的一次串个门的李檀越也是高兴的很,他家中也有不少的兄弟姐妹,这侄子外甥女的也有不少,甚至还有自家最小的兄弟也比不得这两小子大一些的,倒是一个一个皮实的厉害,又被骄纵的很了,半点也没有云姝这两兄弟听话,倒是乐意逗了人玩耍,就算一贯冷着脸的白泽宣来了见到两孩子也会露出一些个温情来。

谢淮隐和李檀越一人抱着一个肉团子靠在窗户前头看着那由远及近的队伍,两小家伙头一次看到这样的阵仗,看得是目不转睛的,一双大眼睛张大极大,嘴巴里面“啊啊”地发出感慨的调来,那大半个身子都恨不得直接扑出去才好。

白泽宣倒是看了一眼底下打过的队伍,好一会之后才道了一句:“看来也不用给那白希景安插什么护卫了,就他带来的人手,各个都是好身手的。”

白泽宣说这额一句话的时候,声音之中多少有几分不屑,虽说出行带着护卫这也是没什么可挑理的,但这白希景所带的人马,那都是少见的高手,也不知道白希景是个什么意思,莫不成还觉得他们大庆会害了他不成?!

“长塑从幅员来说的确是比我们长塑要大一些,且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自然优渥,如今虽是来了我们大庆,这其中也不免地有几分想着要摆谱的意思,自然是要带一些人马来的了。”

云姝道,反正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都有人干,更何况是眼前有些家底的人,据闻这长塑的太子颇为受宠,白希景是嫡子也长子,出生在长塑惠帝从自己的兄长手上取得江山的那一日,素以惠帝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是个福将,从出生便被定为太子,这么多年也不乏旁的皇子长大成人,但白希景在太子之位上坐得极其牢靠,半点也没有动摇的迹象,甚至长塑的政务大半都是他在处理,惠帝对这个太子也是十分喜爱,时常夸耀,而对于其余的那些个皇子那从来都不曾有过什么好脸色,疾言厉色的很,想来这皇位不出意外还是会落到白希景的手上去。

更何况这白希景还是个能耐人,手上握着长塑的兵权,在长塑西边还有大片的草原上头有一个长风牧场,出产的一等一的良驹,这良驹可算用作战马也闲用,倒是十分难得。

“也是,不过就是想着要压一压咱们大庆的风头么,也不知道这风头能够压到哪里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阴沟里面翻船了。”谢淮隐哼了一声,看着底下那一溜的人十分的愤恨不已,尤其是看着那前后一众的马匹,那眼神几乎都能滴出血来,那些个马匹看着就十分的精良有神,只怕就是从那长风牧场里头出来的。

看着真不错啊,他们大庆也有牧场,但这马匹看起来怎么的就像是逊色了人家不少。

李檀越看着谢淮隐直勾勾地盯着人的马匹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如今这心里头是在想些什么了,他抱着怀里面的柳云初道:“云初,那马儿好看吧?”

柳云初小小年纪又是个十分实诚的性子,素日里头也同李檀越他们接触过,所以对人也不算生分,听到这么问的时候自然是老老实实地点头说恩,那一双大眼睛就满是欢喜。

“找你姐夫要呗。”李檀越又道。

谢淮隐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檀越,虽说这一句话听着是让人觉得分外的爽气,但他怎么就觉得李檀越在现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就是那么不怀好意的意思呢?!

柳云初哪里知道“姐夫”这个概念,见李檀越伸手指着谢淮隐,他拍着小手欢乐地叫:“叔叔,叔叔给马儿。”

柳云初这稚嫩嫩的话喊出口,谢淮隐手上抱着的柳云起也开始闹腾起来了,他也紧跟着自家哥哥拍着手叠声叫:“叔叔,叔叔我也要马儿。”

谢淮隐被两家子那连声的“叔叔”叫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该死的柳云轩,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生生地逼着两个孩子管着自己叫“叔叔”,而且还有死不改口的意思。而李檀越也是个坏心的,在这个时候出这种头,可不是带着为难的意思么!

那连声的叔叔也让李檀越忍俊不禁,他是晓得谢淮隐同柳云轩的那点事情的,看着谢淮隐在柳云轩哪里没有讨来半点的便宜,他只觉得心情甚爽,尤其是现在听到两个孩子只管着人叫叔叔,不用想,这肯定是柳云轩的手笔,他觉得自己是越发地中意柳云轩那个人了,人才啊!

而且两个孩子哪里晓得李檀越已经在肚子里面笑得打滚,两人用巴巴的眼神看着谢淮隐,那眼神之中都是恳求。

“我说淮隐,你不会这般小气吧,你素日里头抠门一些也就算了,但现在这个时候可断然不能抠门的啊。”李檀越无处不在落井下石,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情干得不要太多,看着谢淮隐每次都占不到什么好处,他这心里头就觉得十分的舒坦。而且,那长塑的马是真的好,光是他看着都觉得有几分眼馋的了。

“你这落井下石该死家伙,我有说过我不送么?”谢淮隐横眉冷对,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狠狠瞪了李檀越一眼之后才一脸温和地对着两个小家伙道,“不过就是两匹马罢了,我给寻两匹上好的小马驹来,云初云起你们说好不好?”

云初云起原本想当然地就想拍叫好,但李檀越哪里能够让谢淮隐这么舒坦的,他一把握住云初的想要拍的的小肥爪子,道,“不是说我,我们大庆的战马长塑相比,总觉得是欠缺了一些似的,要不,你想个法子从长塑哪儿弄些好马回来,或许也还能够培育出优良的。到时候给兄弟咱们也给弄个一匹来开开眼界,这也好嘛。”

李檀越这话虽是在挑着谢淮隐的刺儿,但到底也不至于是盲目地找了谢淮隐的茬,说的也是正理。长塑的马好,那都是知道的,最好的马就出产在长风牧场,即便是其余的小牧场那出产的马匹据闻也是要比旁的要好的多,可惜长塑和大庆之间还没有开通互商,就算有那么多的好马也不可能会贩售到大庆来,就算想也没有办法,所以要是真的开通互商对于他们大庆来说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谢淮隐也似乎明白了李檀越这么说是个什么意思,他倒也平静了下来道:“这种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能够算数的,再说了,长塑对马匹那是再在意不过了,就算想要同人通商,也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呢!”

能通商,就算不是长风牧场出产的良驹,即便是别的牧场所是来的也还可以啊。

云姝考量着李檀越和谢淮隐刚刚的对话,若是能够同长塑通商的话,这良驹倒也是个不错的,有不少马痴对上好的良驹那是属于千金也愿意购买的,当然,马匹的运用在如今这个时代也是十分需要的,牛一类是重要的耕作用品,不允许宰杀和买卖,而她刚刚看了一眼那马匹,果真都是十分优良的。

唔,若是开通经商,一定要将马匹也给算上。

四周热热闹闹的,即便是安坐在马车之中的白希景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从那被微风吹得轻轻撩起的车窗帘子里头往外看就能够直接看到外面的情况,扎堆的人。

“阿智,我怎么就觉得自己有一种像是被人观赏的猴子似的感觉呢。”白希景道,看着外头大庆的百姓,白希景原本还以为这么多年来,大庆穷的苦哈哈的,至少从他以前所探听来的消息是这样没错。

可这十来日的功夫来,白希景倒觉得大庆已经成功地洗刷了在他那脑海之中穷困的感觉,甚至倒是有几分觉得如今的大庆倒是十分不错的样子,就冲这一路来的水泥路,那叫一个平稳不颠簸!他可从来都没有觉得赶路也是一件这么轻松的事情,想到自己从雅安到雁门关的那些日子,他真觉得,明明是他们长塑一直都领先在前的,可现在却有一种感觉,倒像是被大庆给狠狠甩在后头似的。

而且他也暗自计算过从雁门关到雍都的路程,同样差不多的行程在大庆上却要比长塑缩短了整整五六天的时间,几乎缩短了一半的时间,若是在日夜兼程的情况下那根本就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够到了,尤其是在行军打仗上那更是方便不已,他们这还是白天赶路晚上夜宿的基础上,若到了战况紧急需要日夜兼程的时候那就真的体现出优越来了。

唔,看到时候能不能从大庆的手上将这水泥路的事情给探听清楚,到时候哪怕是花点银子也是值得的。

“放心,就算是被人当做猴子看,你也是一个帅气的猴子。”坐在马车角落里头的谭智慢慢悠悠地道了一句,那声音之中甚至可算是十分的诚恳。

“…”

白希景默默无言,早知道刚刚就不应该问了这小子,反正这问了也是白问,有时候这小子所说的话要比现实更加来得气人。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带着这小子一并来了省的有些时候还这般的糟心。

白希景透过那窗缝,看着外头的情况,虽不至于看得十分透彻,再加上人挤人的情况下也没有看的有多清楚,他想着就是等到了驿馆之后让人弄两套大庆的衣衫到时候也好出门看看情况,原本他就没有打算成日地窝在这驿馆之中,而且,他对于来自大庆的瓷器琉璃还有那什么景泰蓝一类的也是十分的喜欢,只可惜流通到他们长塑之中的少之又少,即便是有也早早地已经被人收藏了,也只有在亲朋好友的面前才会拿了出来用作炫耀一番,而他这一次前来也打算收购一些,也好拿了回到长塑去。

那围观的人也在马车到了驿馆,瞧见白希景从马车上来了之后那原本就已经处于十分兴奋的状态越发显得兴致高昂了起来。

“哟,那就是长塑的太子吧,长得可真俊哪!”

“是呀是呀,那模样长得可真好看,原本还以为是巍巍壮哉一汉子,这般一看倒也同咱们大庆养在精养的少爷没个两样的啊。”

“是呀是呀,那细皮嫩肉的,我还道长塑是同我们大庆不同来着,但现在看来真真是没什么差别的。”

那议论声从后头源源而来,白希景对于这种议论也有无可奈何,眼下雍都的百姓难得见到这样的场景,所以是真心将他当做猴子来看待了吧?!但听着这言辞之中还是赞赏的多,这让白希景也觉得十分的高兴,毕竟没有人不喜欢听到旁人的赞赏而喜欢听到斥责的。

先行的使臣陈平早就已经在驿馆之中等了白希景许久了,如今见到白希景的到来,他也可算松了一口气迎了上前道:“太子殿下可算来了,臣已让人备下了热汤就在殿下的房中,殿下可先沐浴更衣,然后再用了午膳。这两日元熙帝陛下身子不适,约莫是要过了两日再入宫比较妥当。”

白希景对于陈平的这点提点也不在意,这一路来虽有几分疲惫但也不至于到了让他完全支撑不下去的程度。

“元熙帝陛下身子不适自然是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孤如今也没有打算早早离了雍都,哪里接见孤不是接见,这也无需多说什么。”白希景顺着陈平的指引朝着他的房间方向而去,他现在也的确是需要沐浴一番。

陈平是个细致的人,听到白希景这么说的时候倒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转而又道:“我且让厨房里头准备些吃食,殿下一路过来只怕也饿了,虽是知道殿下估摸着在午膳时分能到了雍都来,却又吃不准到底什么时候会到,所以也就没让厨房间的人提前备下吃食,殿下先沐浴,等到殿下整顿妥当了也差不多能上了菜了。”

陈平说道这里的时候也想起了之前谢淮安的话,他又接着道:“厨房里头的厨子是个御厨,会做的也就是大庆的膳食,我让人先整治了席面出来,殿下先吃上一回,若是吃不惯的,臣再让人顶了厨子去做咱们长塑的膳食,殿下看…”

“有什么吃得惯吃不惯的,不就是个吃食罢了,忒过讲究。”跟在一旁的谭智冷冷地道了一句,“我们如今在大庆的地界上,大庆安排如何便是如何罢了,自做了主张了下来反倒是惹人话柄,人家嘴上是那般说着可心中未必是真的那般想,咱们这么做,指不定在他们看来是在折辱也未必,何必多此一事、”

陈平见谭智木着一张脸说话来顶了自己,心中也有几分微恼,的确有几分不满,但又知道谭智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又是谭家的嫡孙,哪里敢说一个不字,又见他这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想到那谢淮安的确是笑意容容地同他说着这件事,但在官场上也已见惯了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谁知道那大庆的王爷说这话的时候是认真的还是虚假的。

“谭智说的也是,初来大庆凡事还是稍稍谨言慎行的好,但也要保持着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姿态,若真有什么恼怒的,也无需处忍让了人,保持了点分寸就成。”白希景道,他对大庆也没那么多的敌意,但他们长塑也不像是高丽那般的小国畏惧,但也不至于是讨好了去,所以要的也不够就是平和而已。

“是的殿下。”陈平应了一声,也算是知道了太子殿下的态度如何了,陈平还欲再言,却是被白希景打断了。

“这午膳我的就不用准备了,只备了你们的就成,你去寻两身大庆的衣衫来,料子稍微好些却也不用太出挑的,孤同阿智出门走走,看看这大庆国度雍都的风貌,若有什么事情就去寻了人。”白希景哪里不知道陈平这人做事还算平稳也可算仔细,若非如此也不会被父皇安排一并前来打点,但唯一的坏处那就是太过唠叨,像是个老太婆子是的,找到点苗头就能说上一堆的。

陈平听到白希景这么说,他当下就要反对,却听到白希景轻飘飘的一句:“无需多言,你若多言,孤便即刻遣了你回雅安。”

正文、第一百三十四章 接触

白希景觉得这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大庆原本也不如何,只是这两年来实在是让他刮目相看,自然地也不想再看轻了大庆,毕竟不管是哪里都有可取之处的么,整日在驿馆之中住着自然不能发现什么,倒不如随处在雍都城之中走上一走,也省得陈平在面前叨念个不停。

陈平见白希景这么一说,自然没什么说的,太子殿下很明显是不让他跟着了,若再说些什么只怕也是在殿下面前讨不来什么好处,到时候要真惹恼了是太子殿下,直接将他送回长塑,到时候陛下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陈平这人虽是啰嗦了一点,但做事还算靠谱,否则也不会被惠帝看上送到自己儿子的身边来,所以在白希景还没沐浴完的时候就已经拿了一套新买的大庆的衣衫进来了,对着在屏风后头的白希景道:“殿下,这雍都之中您若是想着吃点好吃的,那可上第一楼去用了午膳,闲着无事也可去了那博来居看一会书吃点点心,如今在初夏,倒是有稀罕的叫什么冰淇淋的吃…”

陈平絮絮叨叨的还想再说点什么,却是被白希景给打断了道:“孤自个长了眼睛,自是会去看了的,无需你提点个什么,这提点的多了,孤出去同不出去还有什么意思?”

陈平听到白希景这么说的时候一下子噤了声,不敢再说什么了。

白希景换上了衣衫,对于大庆的衣衫倒也没有觉得有多别扭,虽是有几分同长塑不大一样却也不至于完全不同,但也没有多大的不习惯,这一换上之后再束了发之后也倒是瞧不出来同外头寻常的那些个大庆的百姓有什么不同的,瞅着就知道是个娇养的公子哥儿。

谭智是个甚少吭声的,对于白希景的话倒是也听得很,也换上了大庆的衣衫跟着白希景出了驿馆的大门。

两人出门的时候虽正当日头有些烈,但架不住正好是白天又是午膳的时候,所以这街上可说是热闹也可说是不怎么热闹,热闹的是那些个酒楼,楼下大堂楼上雅间那都是热热闹闹的,不热的是街道上,往来人不多,都是那些个已经吃了午膳出来溜达溜达,看看或是选个小摊位买了点小东西。

白希景也是一路溜达,也没有去了那第一楼里头吃饭,倒是在街边的一个面摊子上要了两碗面。

这街边的李家面摊子倒是雍都城里头做了几十年的,代代相传的手艺,比不得那些个店里面的精致,倒是个代代相传的手艺活,做的十分不错。

眼下在夏日,这面摊子上的面食也算有凉拌和热面两样,就两三桌并着几条长凳,但里头的人吃凉面的人倒是不少。

白希景溜达了一圈之后便决定上了这面摊子上吃食,要了两份鸡丝拌面,等到上来的时候那上头是狍成丝的小黄瓜并着香干丝和鸡丝,底下是一份煮了在凉水里面过了过的凉面,还赠送了一碗奶白色的汤。

“老丈,你这鸡丝面卖的可一点也不贵,实诚的很啊,这还是羊汤吧?”白希景闻了一闻那奶白色的汤就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而且重点是羊汤虽是凉了却半点也没有腥味。

这样的分量一份只卖八文钱,倒是也的确算是实在的很了。

李家面摊子如今这掌勺的是李老爹,自家儿子当了副手,而自家老伴一个添柴一个洗碗的倒也可算是井然有序。

“小本经营,客官是外头来的吧,见着脸生,也不像是雍都的口音。”李老爹笑道。

“老汉倒是听得出来?我们兄弟二人从北边来的,头一次来雍都呢。”白希景也笑道,没有被人给说出的困窘,打了个由头说了过去。

李老爹嘿嘿一笑道:“我这老头子在雍都之中生活了大半辈子了,哪里是能够听不出来的,而且这来来往往的城里头人都能混个脸熟。我这是小本经营,混个温饱罢了,再说这凉面还是柳家大小姐给出的主意,夏日里头天热,大家伙喜欢吃个凉的,让小老儿在夏日的时候做了凉面生意,若是不喜欢这鸡丝面,口味略重的话还有噪子面,各种都有,你也别小看这羊汤,可是老头子一家花了不少时间熬制出来的,放凉了也不腥更没有羊膻味,你将这羊汤倒一半进面里头拌着一起吃那滋味更好哩。桌上还有辣椒油和米醋,喜欢哪个自己添就成。”

白希景听李老爹这么说,他依言倒了一半的羊汤进了面里头,再将这面儿一拌,吃起来的时候果真是要比寻常的时候要来的鲜美的多了,这小面摊给的羊汤分量也足,倒了一半进去还剩下半碗也足够就着面吃了,而且刚好倒进凉面里头的羊汤搅拌过之后也不显得太水足。倒是个真心不错的吃法,不会太讲究,但也不至于完全没得什么技巧,重点是这羊汤定是要煮得够地道,面条也要够劲道。而且这家面铺子里头除了细面,圆面,宽面还有小麦面玉米面一类的做成的,这点面的时候还会问一声要什么面,甚至还有凉皮!他刚刚看了一眼也有旁人点的凉面凉皮一类的,里头有豆芽,海带,黄瓜丝花生米还有切成丁点大小的香干,用辣油蒜滋还有旁的不晓得是啥的调料一拌看着倒也极开胃的。

谭智吃了两口,觉得这摊子虽小了一些,倒也不错,滋味半点也不差,倒也不说什么专注在吃上了。

白希景的心思也不全然都在这面食上,各种山珍海味都吃过了,这凉面口感虽是不错但也不能够算是珍馐,而他对这李老爹口中给出了主意的人有些在意,他虽对大庆不算十分清楚,但也听说过大庆这边的女子那大多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嫁了人就在家中相夫教子的,就算是没出阁的姑娘也很少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人前。

他吃了两口面道:“夏日里头吃凉面就是够劲道啊老爹,这柳家小姐倒倒也能想出这吃食来?还是老爹你这凉面做的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