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论年纪来说,聂毅晓得谢瑾婳即便是比之她的母亲也小不了几岁的,但在看到谢瑾婳的时候只觉得像是一团火焰扑面而来带着十分灼热的气息,聂毅觉得浑身都有一种灼热之感。

谢瑾婳今日着了一身红色的宫装,若是平日里头的时候谢瑾婳倒也不至于穿的是这般的正式,但王允和聂毅是上了帖子,代表着的也便是高丽皇室,自然地谢瑾婳也不可能穿着素日里头的常服见人,她虽是有了年岁,却生得十分明艳,再加上经过了岁月的沉淀之后不像是年轻的时候那样的锋芒毕露而多了几分内敛,如果说年轻的时候谢瑾婳看着就像如夏花一般的绚烂,那么现在就如同冬夜一般的沉静,年轻的时候就像是一把剑,刀锋锋利无比,而现在就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能够看到那火焰的架势却又是不敢靠近,因为知道那火焰比刀子更加的灼人,刀锋出鞘见血即回,可一把大火可就能够将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聂毅只觉得自己心如战鼓,他甚至已经有了几分的后悔,眼前这女子即使是一眼都没有朝着他看来,他都觉得是自己在她的面前是完全的无所遁形,甚至被她的威仪压迫的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更别提自己当初盲目地同意了自己这个太子表哥的主意,他甚至有一种觉悟,要是真的自己干出了那些个事情,指不定到时候自己的下场会落一个尸骨无存也未必。

聂毅一下子萌生了一些个退意,他不着痕迹地朝着王允看去,却发现王允也是在朝着他看着,在看到他这样的反应,那眼神十分凶狠地瞪着自己,甚至有了几分逼迫的意味。

王允哪里是不知道自己这个表弟的,平日里头看着是个十分胆大的人物,却不想现在竟是这般的没用,竟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朝着谢瑾婳看上一眼,光是低着头站在哪里有个什么用,他忍不住在自己心中骂了一句,光是低着头谢瑾婳哪里能够看得到他那一张脸,难不成以为谢瑾婳看着他的后脑勺就能够辨认出他的那一张脸不成!

真是个不成器的!

谢瑾婳进了门,在主位上坐了下来,这才开了口:“太子殿下委实是个稀客,上次一别,倒也已有了半年多未见了,今日一见倒也可算是依旧。”

王允得了谢瑾婳“夸”一句依旧,也回了一句:“许久不见公主殿下也是依旧凤仪天成。”

谢瑾婳对于王允这夸奖算不得十分的欢喜,王允这人,打从半年前的事情谢瑾婳就已经可算是对这个男人已经厌恶到家了,要不是看在高丽和大庆属于邦交良好的情况下,她还真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是再加上这一次这个男人过来也没有什么好事,想来应该是别有所图的。

“好了,这话等天日有了空闲的时间再说也不迟,今日太子殿下是为了何事来的,倒不如是同本宫说上一说,毕竟太子殿下也可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大庆同高丽也一贯交好,若是本宫能够搭一把手的情况下定是要帮上一把的,若是不能的情况下,那本宫也就只能对太子殿下说上一声对不住了。”

王允明白谢瑾婳刚刚那话里面的意思可不是说的客套的话,而是在告诉着他,提出来的事情要是不怎么过分她或许还能够看在两国邦交不错的份上应允,但想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那也得掂量掂量一下,到时候自己讨了个没趣就不要怪她说话难听了。

王允原本还以为自己带着聂毅过来的时候会让谢瑾婳动容一些,但现在却见谢瑾婳连看都没有看聂毅一眼,他委实觉得这和他期待之中的似乎差的有点远了,谢瑾婳是没有看到聂毅吗?那样的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不可能半点都没有看到不是?难道说王诗语那个贱人是在骗着自己?

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在王允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但这面上他还是十分平静地道:“这一次孤前往高丽一来是为了观礼,虽说太子妃如今是我高丽的太子妃,却也是王家女儿,姐妹情深这一次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相见,所以孤也便是特地来了一遭。”

王允抬眼看了一眼谢瑾婳径自地往下说着:“当然这不过就是一些个私事罢了,孤也还是有一些个正事要同公主商量的。”

谢瑾婳微微抬了一抬眼皮,觉得王允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了,这私事放在正事前头说,那是要把正事放在哪里,这样一想之后谢瑾婳对于王允的不喜欢又重了几分,多年下来,她欣赏的是那些个能够将自己的本分和交付的事情完成的人,若是像王允这样先后不分的早就已经被她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了。

王允也不知道谢瑾婳心中的想法,他见谢瑾婳没有出声反对,也就不将自己的话语停下来,“孤这一次是想购置大庆的货币制作方式。”

谢瑾婳的眉头微微一挑,虽是早就已从谢淮隐哪儿听闻到了王允这一次来的目的,但现在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有几分的…可笑,他这是以为他想要买大庆就一定会卖不成,别说现在大庆不差钱,就算是差钱也不能拿这件事情开了玩笑去。

“这事看来是让太子殿下失望了,本宫不能应允。”谢瑾婳十分平静地对着王允说道,“本宫刚刚也说了,看在两国邦交的份上能帮忙的地方定是会帮忙的,可偏生太子殿下所说的事情却是本宫帮不了忙的事儿。”

“公主殿下,你不觉得这也可算是一件十分互利互惠的好事吗?”王允急忙道,“孤同大庆之间的交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高丽虽是个小国也诚然同公主殿下所说的那样同大庆之间的邦交一直都是十分友善的,孤想要购置货币的制造方式也不外乎是为了造福高丽的百姓,”王允义正词严,“孤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大庆的百姓对于货币的推行这般的支持,孤想高丽也是会相同的,到时候交易起来的时候也是更加的方便不是?”

谢瑾婳听着王允这话,她嘴角微微一勾,那笑容不像是谢淮隐那样带了几分的邪气,也不像是云姝那样带着几分的狡黠精明,但谢瑾婳那似笑非笑的一勾却是让王允通身泛凉,只觉得自己身上一下子像是被一盆冷水给泼了,微微冷颤了一下,下一瞬王允就在想着自己刚刚那一番话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体的话惹怒了谢瑾婳,否则她又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反应,这完全就像是要翻脸的前兆。

“太子殿下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就算最后高丽真的出了高丽币,同大庆之间的交易还是不怎么挂钩的,且想想,咱们大庆拿了高丽币之后又不能用,想用还得跑去高丽去,这买卖不管是谁都不能允了的,所以这交易的时候还是真金白银的实在一些。”

王允听到谢瑾婳这话直觉就是要蹙起眉头来,但这转念一想之后倒也觉得谢瑾婳说这一句话也还是十分在理的,的确如此,云姝是个精明的可不代表着谢瑾婳就是个败家的,女人么,在某些方面上还是十分的注意的,也的确是如同她所说的那样,交易的时候用高丽币这件事情的确不能够让谢瑾婳点头认同,但这也不是王允最在意的一面,他细想想了一番之后声音之中甚至有了几分激动。

“公主这话的意思就是这交易之中还是往初那般真金白银地进行的话,那便是愿意将货币制作的方式出售了?”

谢瑾婳缓缓地摇了摇头,“本宫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她可没有说过要同意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高丽的太子实在是听岔了呢还是这高丽和大庆之间还是有着这般的差异,即便是大庆的官话说的再怎么好到底也没有达到的理解的意思。

就刚刚王允说的那样的冠冕堂皇,说的时候像是处处都在为着高丽的百姓着想,口口声声地说着邦交的问题,却不想在前朝的时候高丽一直都是附属国称臣岁贡的存在,也便是趁着朝代更替的时候生了心思脱离了开去,再加上大庆建国之初内忧外患尚未安定,否则哪里还有他高丽什么事儿,现在倒是还敢在自己的面前摆起谱来了,想他高丽安居在那一角,干的是依附长塑和大庆的事情,高丽王将自己的妹妹嫁到了长塑做了妃子又送了女儿到大庆来,而今大庆还愿意保持着邦交那已算是十分给了颜面了,倒是以为她不知道他打着的主意么?!

王允有一种想要上去狠狠抽谢瑾婳一巴掌的冲动,只觉得这臭娘们压根就是在耍着他玩,可这样的想法也不过就是王允在脑海之中想过一遍而已,就算是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没有胆量干出这种事情来,真是不要命了,要是他敢于这么做只怕到时候大庆和高丽就会撕破了如今还算是平和的颜面落到一个不死不休的地步,高丽从一开始就远远不如大庆,更合理现在的大庆连长塑这样的大国都不敢贸贸然地公然对抗,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一个小国呢,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王允朝着聂毅狠狠地瞪了一眼,他那眼神之中带了几分凶狠,这样的凶狠也让聂毅在从被谢瑾婳所散发出来的威仪之中清醒过来,他刚刚虽处于被震慑的情况下,但对于王允和谢瑾婳的讨论一而是恍恍惚惚地能够听到,所以也不至于清醒起来的时候完全是一无所知的,他认认真真地想了一想,这才慢慢悠悠地说话。

“那公主是什么意思呢?刚刚公主虽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反对不是?”聂毅道,“公主倒不如是给予一个痛快的答案也好过咱们在这儿剃头担子一头热,毕竟我高丽是有着十分的诚意的,也希望公主能够以诚意待之。”

谢瑾婳终于如同王允心中所想的那样终于正眼地看了聂毅一眼。

“恩?这些个正事你就能够做主的吗?”谢瑾婳慢慢悠悠地道了一句,声音之中呆了几分嘲讽,“本宫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处理这些个正事儿的人换了人了,怎的,太子殿下你也不提前说一声?”

聂毅被谢瑾婳那一句诘问搞的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了,这和太子表哥所说的那完全的不一样,太子表哥不是说了只要是这个长安公主在看到自己之后就不会多刁难,可现在这一点也不像是太子表哥所说的那样。

聂毅张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谢瑾婳,那样子傻透了。

谢瑾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那鲜红的丹寇,她竟是不知道原来她在高丽的心中竟是成了一个十分好拿捏的人,以为瞧见一个相似的人就会失态然后忘记了自己是谁不成?这可实在是够够好笑的,那般蠢顿的人竟还是敢在她的面前出现时,真是叫人担忧高丽往后的日子,现在就已有了这样的心思,再往后下去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心思来呢,可真像是云姝所说的那样,丑人多作怪。

王允也听出了谢瑾婳刚刚那问话的意思是什么,这是在说聂毅还不够格和她说正事,他的面上又是尴尬又觉得恼怒,尴尬的是觉得自己还能够看到谢瑾婳失态的时候,又或者是看到谢瑾婳动容,只要谢瑾婳的心神一乱,王允觉得这事多半还是能成的,就算是不成也能够和谢瑾婳再谈上一谈条件,可现在谢瑾婳别说是失态和动容了,她压根就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皱,看聂毅的时候就在看一个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般,甚至那眼神之中还有几分不屑,他的心中就有些开始迟疑了,觉得王诗语那贱人定是在诓骗于他,这样的想法一旦冒出之后,王允就一下子肯定了下来,绝对是这样的,那贱人是大庆人,嘴上说着要帮着他,只怕也不过就是在诓骗着他罢了,将他当做傻子一样来耍呢,而自己就真的像是一个呆子似的干出了这么愚蠢无比的事情来,想想只觉得自己还真的是个笑话,实在是够笑话的了。

“成了,太子殿下,本宫也不在这里拐弯抹角了,本宫也不同你说别的了,关于这购买制造技术的事儿那就不必了,”谢瑾婳正色道,“如今的大庆币可算是我们大庆安身立命之根本,若似乎将这制造货币的技术卖给你们,太子殿下你倒是对得起你高丽的臣民了,那本宫可就对不住大庆的子民了,到时候还有何颜面去面对百姓去。”

谢瑾婳那话说的义正词严,倒是比刚刚王允说的时候还要来的严肃的多,再机上那通身的凛然志气,倒是半点也不让人觉得她只是在说一些个场面话,倒是让人一下子反驳不出。

“不过这虽是不能将这样的技术买卖,不过太子殿下也说了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那么本宫也不是完全不通情达理的人,所以倒也愿意同太子殿下再谈上一谈那活字印刷技术的事儿,高丽是之中能工巧匠也不少,要是得了活字印刷的方式,说不准也能制造出殿下想要的高丽币也未必。”谢瑾婳慢慢悠悠地道。

王允原本已经到了死心的地步,但现在听到谢瑾婳说出活字印刷的事之后只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

“公主这话当真?”王允看着谢瑾婳,就怕她一会反悔,他笑道,“公主莫不要最后还是后悔了,孤可听得真真的。”

“这活字印刷的事儿本宫自认还是能够做的了主的,想来云姝那个丫头也是同太子殿下谈起过才是。”谢瑾婳挑眉一笑,那模样似在说‘不过就是屁大点事儿还用得着我反悔个什么劲儿’的模样看着王允。

王允细想一下,当初在离开招商局的时候云姝还真的是说过如果谢瑾婳拒绝了他的话可以到招商局之中去商谈一笔买卖,王允细想了一想觉得这事情总有点不大对劲的地方,就云姝同自己说了这事儿,结果现在还真的就像是她所预料的那样,不过再细想想之后,王允倒是觉得这事儿也没什么不对劲的了,谢淮隐就已经拒绝了他不是么,这用的理由也和谢瑾婳说出口的差不离,所以云姝是早就已经觉得他不可能从谢瑾婳哪里得到应允的,只是这处处都在云姝的料想之中的感觉让王允觉得十分的不爽利,那丫头真是…

“这活字印刷到底如何?”

聂毅开口道,他似乎对刚刚谢瑾婳没有拿自己当做一回事的事情十分的耿耿于怀,所以现在更是忍不住开了这口,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谢瑾婳,心想着公主你刚刚定是没有正经瞧见我的长相吧,太子妃表嫂也说了,他这般模样同故去的驸马生得十分的相似,而他也听了不少长安公主的事迹,其中就有不少长安公主和驸马之间那生死不渝的感情所在,他虽不是个女子,但对于这种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心中还是有几分敬佩的,所以觉得自己要是能够被谢瑾婳另眼相待的话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正所谓期待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所以现在的聂毅刻意地问了这么一句话出来也有几分想要引得谢瑾婳注意的意思。

王允对于聂毅突然出声询问也没有出声阻止,因为他也是对那活字印刷的事情一无所知,聂毅的出声询问也可算是问出了他心中所想,他想知道活字印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之前太子殿下在交易之中不是也购置了不少我们大庆的印刷书么,印刷书就是在活字印刷的前提下印刷出来的,有了这个技术,往后书册一类的也无需手工抄攥了,旁的带着字眼的东西也可以用这印刷术来印刷…”谢瑾婳微微蹙眉,似不喜聂毅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却也还是回答了。

王允心喜不已,他在前几次的交易之中也的确是购置过书册的,对于书册上端正的楷体字一直觉得十分的欢喜,大小如一,一直在想着到底是如何做到大批量的印刷,只是大庆这里对于这事儿一直都是十分的讳莫如深,所以他一直不得而知,现在见谢瑾婳这一方面上松了口,他怎么可能不喜出望外。

只要有了这印刷的东西,到时候他可以大批量地印刷书册,甚至就像是大庆之中的赌坊那样来个抽奖一类的,更重要的这银钱也是通过这种技能进行大批量的印刷出来的,他想自己高丽之中的人才也不少,能工巧匠甚多,只要有了这等技术之后,哪怕是不晓得大庆的纸币制造技术但也同样能够仿制出来大庆的纸币,到时候且看大庆是要如何收场才是。

王允心中想的妙极,几乎可以想象出到时候大庆发现这一点的时候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只可惜谁让大庆竟是愿意将这等技术出售的呢。

王允面色上有几分的得意,却忽视了谢瑾婳看向王允的眼神沁凉一片,那眼神同看一个傻瓜也没没什么差别。

正文、第两百十七章

王允得了谢瑾婳这样的一个讯息之后,他心中欢乐不易,对于谢瑾婳将聂毅没有那样的看重也不甚在意了,反正聂毅是他的一个手段之一,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足够了,至于别的,既然谢瑾婳待对于聂毅浑然不在意,那也不是聂毅的问题了,聂毅生得到底是像还是不想故去的驸马王允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王诗语在说罢了,他也想着现在在大庆当着王家的面前还得装作对王诗语一番情真意切的模样,但等到回了高丽之后且看他如何收拾那个诓骗于他的贱人!

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到时候七公主说不定会看上聂毅,到时候也好将聂毅留在大庆之中作为一个内应!

亏得他还没有干出太多丢人的事情,否则那真是要将整个高丽的颜面丢了个干净,如今在大庆和长塑夹缝之中生存的日子只怕也是要不复存在了!

王允得了谢瑾婳这样的准信,他心中就已经想着早点去招商局趁着谢瑾婳和云姝还没察觉到的时候赶紧地将这一笔买卖给谈了下来,然后让自己身边的亲信赶紧快马加鞭地回到高丽,好将高丽之中所有的能工巧匠都给招揽来,而且除了自己高丽的能工巧匠外,琉球那边也可以招揽上一部分的人来,早晚是能够将大庆的货币琢磨透了的。

聂毅被王允带着出了公主府的时候似还对在公主府上所发生的事情还是有几分的摸不着头脑,甚至于出了门口的时候,他还被那高高的门槛绊了一脚有些狼狈。

王允见聂毅那是十分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就觉得有些生气,觉得这委实是有些叫他觉得丢人,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训斥了一句:“你且看看你像是个什么样子,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带着你来了大庆。”

聂毅原本心中就有几分的不高兴,觉得自己凭着这张脸好歹也应该是公主府上的座上宾才对,可现在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让王允越看是越发地觉得有些不大高兴起来了,在公主府的门口的时候就表现出是这般模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觉得公主府苛待了人呢,要知道能够让谢瑾婳松了口已是不容易了,如今还当着门庭的面露出这种神态来,传到谢瑾婳的耳中的时候可是要她如何想,再加上外头那些个风言风语的,现在王允自己也有点后悔让聂毅之前风头闹的太过了,当时还真的以为谢瑾婳真的会待他不同,所以刻意地他在雍都城之中转悠,闹的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自己还在背地里面是偷偷开怀过,但现在他可算是有些后悔了,后悔着怎么就真的会相信王诗语那个娘们的话了,谢瑾婳今日表现的这般的平静说不定心中是如何记着自己那一笔呢。

“表哥…”聂毅有些委屈地朝着王允叫了一声。

“闭嘴,把你脸上那委屈的神色给我收了起来,你这般模样像是个什么,”王允一掌拍在聂毅的脸上,“你若是再给我摆着这般一张死人脸,孤就让你现在就回了高丽去!”

聂毅一听到回了高丽,他浑身一颤,王允这话虽说是让他回了高丽,可这内里的意思却并不是这般,这是代表着他现在已没了半点的利用价值了,所以对于王允来说他这个人在不在自己的身边也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对于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王允当然是不会留在身边,可一旦他回了高丽之后所要面对的那些个场面,只要是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聂毅就浑身一个颤抖。

他这名义上虽说是个侯爷之子,但事实上聂家早就已成了空有侯府之名事实上早就已经不剩下什么了,就只有一个空壳子的府邸,端着架子每个月都是靠着发下来的那些个俸禄来养活着,还有他的父亲,那是一个浑家,压根就是不管府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晓得一个赌字,所以聂毅这一次跟着王允到了大庆来,看着是为了帮了王允一把,这何尝又不是帮着自己一把呢,甚至刚刚聂毅还在想着,若是谢瑾婳能够看中自己这一张脸将自己留下那也是好过回了高丽去面对那门庭落败要好的多。

“表哥,我只是…我只是…”聂毅浑浑噩噩的,压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还要再说什么,最后他也就只有低下了头闷闷地来了一句,“表哥我会努力的。”

王允冷哼了一声,对于聂毅这样的保证完全就像是没听到似的,努力,拿什么去努力,刚刚当着谢瑾婳的面人家都没有把你当做一回事,还指望着谢瑾婳转头就能够摆出另外的面孔来。

王允心中想着那印刷之术的事情,也就没有将聂毅的事情放在心上,直奔招商局而去,打算趁着如今还是热乎的时候赶紧将这买卖给敲定下来,等到迟了之后那可就真心不好说了。

谢瑾婳见王允他们走的时候连个意思意思挽留都没有,她原本就不打算着留了两人,春嬷嬷看着谢瑾婳坐在位子上沉默不语,她这心中也觉得有几分的忐忑,见谢瑾婳好一阵子都没有动弹一下,她也只好仰仗着自己好歹是伺候了谢瑾婳大了是个老嬷嬷开了口:“公主,那人也不过就是个相像的,到底不是驸马爷,瞧那周身的气度半点也无,哪里像是驸马爷那般丰神俊朗,公主你要是心中难受便同嬷嬷我说说吧——”

春嬷嬷说道这儿的时候见谢瑾婳还没什么反应自己倒是先红了眼眶只觉得自家公主那叫一个不容易,那些个王八羔子竟还是打着这样的歪主意!

“公主,那些个王八羔子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那些个狼子野心,全当做是我大庆无人不是?当初称臣岁贡的货色现在倒是将自己当做一回事了,心那么大也不怕把自己给活活撑死!”春嬷嬷恼怒地道,在她眼中那些个高丽的外族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罢了,还敢在公主的面前耍心眼,这等作死的节奏。

春嬷嬷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她这是被生生给气的,这些个人实在是太不像是一回事,实在是要将人给气死不可。

谢瑾婳看着春嬷嬷那样子倒也是有几分的不忍心,正想要开口宽慰几句,心道她自己还没有怎么样呢倒是春嬷嬷先帮着自己开始鸣不平了,见到这个打自己普出生就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嬷嬷这般的伤心,谢瑾婳的心中也是十分的不落忍,很想告诉她自己压根就没有在意过这种事情,那聂毅在自己的眼中压根什么都不是,完全不需要这样的在意,可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出口之后说不定春嬷嬷还觉得自己是在安慰着她的缘故这才说出了这种话来,一时之间倒也觉得无言以对。

而谢瑾婳这般无言以对的模样看在春嬷嬷的眼中只觉得谢瑾婳那是更加的黯然神伤了,那老眼又是一红,倒有大雨磅礴的先兆。

“春嬷嬷刚刚那话倒是十分的在理呢,想那高丽这般的胃口大,也不怕是被活活撑死的,果真老话说的一点也不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那笑意盈盈的话语里头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倒是让这厅堂里头的气氛一下子转变了起来时,谢瑾婳看到来人的时候,这嘴角微微一勾,笑容之中多了几分的暖意。

“春嬷嬷果真是跟在公主身边的人,同寻常那些个老人的眼光那是半点都不同的,目光如炬的很,就连我都是有些自叹不如。”云姝看着那红着眼睛的春嬷嬷笑着,这才将视线落在了谢瑾婳的身上道,“公主,你看不如将春嬷嬷安置到我的身边帮着我调教调教身边的那些个丫鬟婆子如何,我身边的那些个人啊,贴心有余,这眼光就不如春嬷嬷的很,有时候还愚笨的紧,我这就算是有心想要教教人吧都觉得没这把子的耐性。”

谢瑾婳哪里不晓得云姝这是在借着打趣的功夫让春嬷嬷的关注力放到旁的地方上去,省的是想着刚刚那事儿,她顺着云姝的话道:“这事儿本宫可不能答应,春嬷嬷照顾了本宫那么多年,这一时之间要离了嬷嬷本宫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再说了,这还得嬷嬷自己说才好,本宫啊,可不能替嬷嬷做了主。”

春嬷嬷听到谢瑾婳这么说的时候,她这心中暖哄哄的,这做婢子到她这个份上最看中的是什么不过就是主家的看重罢了,虽可说她是看着公主长大的,可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奴婢罢了,作为公主的奴婢原本就是个光彩的事情了,现在又得了公主这般的话,春嬷嬷便是觉得这一辈子也是值得了。

“瞧公主这话说的,奴婢是公主的奴婢,公主让奴婢作甚就作甚哪里还需的这般的说。”春嬷嬷擦了擦眼睛道,又朝着云姝行了个礼数道,“柳小姐能看得上奴婢那也是奴婢的福气,只是奴婢伺候惯了公主,离了公主还真不知道能作甚的哪里堪得柳小姐这般的夸奖。依奴婢的拙见,柳小姐身边伺候的那些个丫鬟婆子也都是个不错本分的,倒也还能留的。”

春嬷嬷对于云姝在谢瑾婳的面前夸奖了自己一句这事儿也可算是十分的感恩,再加上云姝素日里头也是同谢瑾婳十分的交好,春嬷嬷自是看在眼中自是半点也不敢怠慢的,想了一想之后春嬷嬷笑道:“柳小姐身边的丫鬟婆子倒是不需调教了,可这晋王府上的丫鬟婆子不多,老奴倒是可以帮着调教一些,到时候省的柳小姐再费那些个心力去调教了,公主你看这般可好?”

谢瑾婳也忍不住笑出了一声,刚刚云姝还在拿春嬷嬷打趣,现在倒好,春嬷嬷也便是拿了云姝打趣了,这话说的倒是让云姝这面色上也有些不自然了,女子么,对于婚事这种事情总还是有几分的羞涩的。

“行了,也莫要打趣这丫头了,本宫这府上她也难得主动来了,嬷嬷你这般打趣要是将人给吓走了往后也不敢来了那可怎么是好。”谢瑾婳道了一句,“这往后还有打趣的时候,不过刚刚嬷嬷那话的倒是真的,淮隐那小子对于这种事情可不是个在手的,王府里头人也精简的很,也是时候该添置一些个下人了,总不能事儿都定下来了再去管这些个琐碎的事情,你且看着等到有了空的之后便是去办上一办,就说是我的意思便成了。”

春嬷嬷得了谢瑾婳这话,当然是笑着称是,等到丫鬟给云姝上了茶水之后便出了门,自己在门外守着不让人靠近,柳家小姐也的确如同公主所说的那般没有上门打秋风的习惯,这基本上每一次上门来的时候那多半都是有正事要说的。

云姝对于谢瑾婳和春嬷嬷这两人的打趣也无话可说,反正反抗无力,她也一直懒得说点什么,干脆还是不说来的好。

“今日怎生有空过来,虽是休沐,但这招商局之中应该也有点卯之人,小十三也应当是在的吧,你都无需去坐镇?”

“公主这话说的,这招商局是晋王的又不是我的,我坐镇个什么劲儿啊。”云姝笑道,“还是我来公主这儿蹭一杯茶吃,公主还不舍得了不是?”

“你别说是来本宫这儿蹭一杯茶吃了,哪怕你是要来本宫这儿蹭上好上几年本宫也没有舍不得的道理,”谢瑾婳笑道,“你在这儿蹭的就你那能耐也早晚是要给本宫双倍地还回来的,哪里有半点不舍的,舍不得只有旁人,只怕到时候小十三是要把我这公主府给拆了也未必呢。”

“听公主这说笑的那我可是更加不敢在公主这儿留着了,到时候拆了我这一把骨头只怕也赔不了了,”云姝道,“公主可莫要吓了我才是,否者我这往后哪里还敢来的。”

“成了,也别在本宫面前贫嘴了,你这性子本宫还能不清楚不成,说罢,今日怎生来了,你那两个弟弟倒是不需你管教着了?”

谢瑾婳笑了笑,她是晓得云姝这人的,平日里面忙的要死,不是忙着铺子里面的事情也是忙着她那两个刚刚启蒙的弟弟,这启蒙的事情多半都是她在做的,谢瑾婳倒也觉得那两个孩子交托在云姝手上倒也是个不错的,也不是她说什么,万淑慧那样的性子实在是软弱了一些,孩子的启蒙尤为重要,那般绵软的性子只怕教养出来的也是个绵软的,谢瑾婳虽是自己没有孩子,但谢淮隐和白泽宣可都是她带的。

“哥哥今日接手了,教导两人认字去了。”云姝道,“在习字上哥哥可比我捉紧的很。”想到那两个小人儿拿着那小小的毛笔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云姝也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容来,柳云轩现在似乎对孩子读书认字的事情十分的上心,对于仕途倒是没有那般的在意了,不过云姝也觉得柳云轩那性子也实在不怎么适合在官场上混着,混官场的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厚黑学,他在这一条路上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官场可不比别的地方,有了差池要的可不是别的而是一条性命,还不如这般轻轻松松地过了这一辈子,再者,云姝觉得教书育人这事儿倒是挺适合柳云轩的,就那启蒙学校哪儿,除了那些个屡试不第的老秀才,当初那些个会去教导的人而今剩下的也不多,有些常去的人是因为家中贫困所以需要靠着自己赚上一些个外快,剩下的也就柳云轩了,每一次都是十分耐性地教导着。

或许往后让柳云轩去学院里头还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到时候建立一个从启蒙到太学的一个学院,云姝漫不经心地想着。

“柳大少爷如今可比以前是好多了,也亏得柳御史头脑清醒,罢了,也不提这个,”谢瑾婳也不想去提旁人家中的那些个事情,柳博益是个能干且头脑清醒的,云姝也是个有能耐的,所以柳家更加清楚自己应该要如何摆正自己的地位,“今日你来,可是为了高丽的事情来的?”

谢瑾婳想来能够让云姝从忙碌之中抽出空来到她这里来的,大概也就只有高丽的事情了。

“本宫也已经依着你的意思同意了,云姝,你老老实实地同本宫说上一句,你到底意欲何为?”谢瑾婳的神色也难得的十分的严肃,“你莫要拿那些个理由来同本宫废话,那些个真心的那些是你用来忽悠人的,本宫自认还没有到那年纪大了糊涂的地步,你可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些等同太于在玩火,本宫不可能总是放任着你去做那些个危及到大庆的事情,哪怕你是个再怎么有才的人,只要是对大庆有任何的危害,哪怕是同小十三反目,本宫也要狠下心来,你可懂得?”

谢瑾婳那面色是难得的凝重,并非是她要这般地对着云姝说话而是云姝所做的那些个事情实在是个玩火*的事情,以前的时候这丫头还有几分的收敛,但这一次实在是——

“看公主这话说的,就算是我真的在玩火*,这火也是公主和陛下应许的不是?又或者说,我这不过就是起了个头,若是公主和陛下真的不应允的话,就算是我想玩,也没有那么点的火星子来给我玩儿,公主怎么现在倒是将这些都怪到我的头上来了,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云姝随意地一笑,手上端着刚刚奉上的茶盏,茶盏里头的热茶搁置到现在这个时候温度刚好,入口不烫却又暖和的很,她虽是带着笑容在说话,但这话语尖利的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锋利。

“我想要做的事情,公主和陛下那都是清楚的很,所以现在公主也么有什么必要在这里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不都是站在一条阵线上的么,也没什么不好的。”

谢瑾婳看着云姝,她素来知道云姝这丫头是个张狂的,但每一次见到她这样张狂的时候都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丫头竟能够张狂到这个份上,甚至已经到了有几分疯狂的地步,这样的性子到底是谁惯出来的,万淑慧没有这样的能耐,云家更是没有这样的本事,哪怕是那云老侯爷,那老侯爷倒是明辨是非的很,也懂得什么叫做急流勇退,可云姝这性子倒也实在是不像云老侯爷的。

谢瑾婳这想了一想之后倒是想起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来,在千年前在史书上也是有那么一笔的,据闻那些个时候的云家也曾出现过一个十分妖孽的女子,拥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入了后宫宠冠天下更是搅合出了不少的事情,在那史书上的一笔便是被称之为“祸国妖姬”,那妖姬也便是云姓,到这一朝的时候朝堂之中有人参云家的时候也添加上了这么一笔,说是什么考究来考究去的,那祸国妖姬同云家也是有几分的渊源,这事儿如今也成了朝堂之中的那些个老臣口上时不时念叨的事儿,说是早晚云姝要成为第二个祸国妖姬。

之前的谢瑾婳也便是觉得这种事情不过就是个无稽之谈,但现在想来的时候倒也觉得许还真有那么几分渊源所在也未必,且看如今的云姝虽是不中,但按照她这般张狂下去,说不定这早晚在史书上也是要添加上这样的一笔。谢瑾婳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这后背也隐约有几分发凉的感觉,面对云姝的时候总有几分想着自己现在这般做到底是错还是对。

“公主殿下为何这般看着我?若是现在公主反悔只怕也已是有几分迟了。”云姝道,“公主是想起了史书上的那祸国妖姬的一笔?”

对于云家先祖里头的这点事情云姝原本是不清楚的,还是有一次听了饱读诗书的李檀越偶尔提起了一句,那还千年前的事了,那一朝颠覆之前焚烧了不少的史书也坑杀了不少的儒士,但在那后朝的史书和野史上还是以极重的一笔浓墨写到了那个女子。

对于那什么妖姬一类的说辞,云姝也十分的不以为然,反正朝代的颠覆总是要推脱到女人的头上,仿佛就没他们男人什么事儿似的。

“放心吧公主,我对祸国没什么兴趣,我那么辛苦建立下那么大的一份家业,要是这钱还没有花完人就死了那多不合算。”云姝嘴角微微一勾,声音之中略带了几分的嘲讽,“再者,这一把打磨锋利的刀不也是公主阿和陛下低到我的手上的么?”

谢瑾婳叹了一口气,的确,云姝只是起了个头,而她和父皇在小十三说起这事儿的时候算是察觉了云姝想要做的事情,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是同意了说白了也正是将一把打磨锋利的刀递给了云姝。

“你确定是要这般做的?”谢瑾婳看着云姝,明明都已经想到这事情一旦做出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但谢瑾婳还是有几分的迟疑,事成的确是个不错的事情,却也会造成杀伐太重。

“公主到现在都还没有下定决心?我以为在这件事情上公主应该要比我来得果决的多,却不想公主事到临头的时候竟是手软了?”云姝看着谢瑾婳,“当断则断,若是公主有几分犹豫的话,当初就应当劝解陛下一番,不应当答应下来,既是答应了那么现在也就只能朝前看,不该有任何的心慈手软,公主可知,事到临头的时候的那点心慈手软那是对自己的残忍,给予对手反扑的机会。”

谢瑾婳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事实上云姝所做的一切那是一箭三雕的事儿,她刻意将活字印刷的技术卖给高丽,高丽的王允在高丽之中现在的地位可算是有几分的岌岌可危,所以迫不及待地想着要做出一些个举措来巩固自己太子的地位,而琉球之中的天皇和幕府大臣之争端也是存在多年了,只要做的好了,这事儿就会狠狠地打压了琉球,让高丽再度臣服,甚至也可以借着这一次的机会给看似平和其实也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大庆不放的长塑是一次敲打,甚至还能够将王丞相在朝堂的势利一举清除,这样一本万利的手段,是她所渴求的,但谢瑾婳觉得现在自己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又想着如今大庆之中的百姓生活安定,不应起了干戈,安逸的生活果真是会将人的韧性渐渐地磨灭了。

“若公主觉得云姝杀心太重那我也无话可说,虽说我大庆现在可算是国泰民安,可事实上却也不是百姓们心中所想的那般,我大庆同长塑高丽通商的确是一件大好事,而今国库富足了,百姓们的日子也比往年要好过上一些了,但长期的贸易顺差下来,公主觉得旁国是能够甘心看着我大庆独独壮大国富民强的?”云姝目光悠远,“即便高丽琉球一类的是个小国,不敢同我大庆起了干戈,那长塑呢?一大块的肉摆在一旁,在贸易上又是一直由着我们占据了主导地位,短时间之内还成,若是长时间之内都一直是这样,只怕到时候最差的结果就是长塑同他们全部都联合在一起,公主觉得是哪个时候面对一群的虎狼好,还是趁着现在他们还没有联合的时候就先将这局面掌控在我们手上的好?”

谢瑾婳无言以对,当然是趁着现在先下手为强的好,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想了想之后,谢瑾婳道了一句。

“你这是在为小十三扫平道路了?”

云姝笑出了声来,觉得谢瑾婳这话说的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公主和陛下所做的那些个事儿才算是,我这做的哪里是呢,不过谢淮隐这人虽说是不着边了点,但性子倒是个极好的,心肠也是个软的,若是真心心狠多一点也不会在朝堂之中混了那么些年也不过就是混成现在这般罢了。”

“他的个性注定了做不来太过阴暗的事儿,我这做的也不是为了他一人罢了,我是个商人,商人考量的就是做下的决定能够换取来多少的利益,至于这手段阴暗还是光明,这可不是我考虑的范围之位,再者,我也不过就是把一个坑挖在哪儿了,如果高丽和琉球真心是要自己作死跳下去,那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阻止的不是?”

云姝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谢淮隐去做这种阴暗的事情,他哪里能够做的了的,就算是说好了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够临时闹出点事情来,要是露陷反倒不好,倒不如是将他蒙在骨子里面,而云姝是确定元熙帝这个精明的老人是能够知道她那一举的意思,她现在也就是挖了个坑给高丽和琉球跳,要是他们不跳那就是另外说,但要是跳了那就由不得她了。

“而且从琉球哪儿传来的情报来看,因为我们大庆亲近支持的是幕府将军,使得天皇的权利再度被缩减,早就已经不满的很,而且琉球天皇已经派出了老臣同高丽勾结在一起,为的就是将幕府将军手上的权利取回。印刷技术是什么,是我大庆纸币制造的根本,只怕现在王允的想法就是趁着公主你们还没有反悔的时候赶紧地将这印刷技术买了过来,派遣人将此学会,收集高丽和琉球的那些个能工巧匠利用印刷技术将我们大庆的货币仿造出来。”云姝冷哼了一声。

“王允在高丽的太子地位也不是那般的固若金汤,高丽王偏疼义诚大君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否则王允现在做的也就是为自己拉扯上同盟,所以他再次来了大庆为的就是和王家保持联系,现在或许也应该是要多一个,若是他真的能够仿造出我们大庆的货币,到时候制造出我们大庆货币的大乱,他那太子地位还有保障,因为大庆的货币是我同谢淮隐极力主张的,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两人定是负责,而公主也是赞同者,所以到时候公主也难逃责难,到时候王家只怕也会随之起复。”

别看他们现在好像是十分的安稳,但事实上也是隐藏着杀机,尤其是现在齐王谢淮蕴已是和王家联手,难道还能够指望着他们放过自己不成,别傻了,朝堂之中那些守旧的,那些个有着野望的皇子王爷的那都是在等着他们犯下错误来,到时候只要是有那么一丁点的把柄在他们的手上,那就是和送死没什么差别,大庆币也可算是现在的立足根本,一旦发生差池,大量的仿造货币涌入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在贬值和物价上涨这一块,这是同民生息息相关的,所以大庆币一定不能乱,只要乱了,那整个大庆就会随之而乱。云姝清楚这一点,谢淮蕴和王家也是清楚这一点,货币制造哪儿盯得劳,在哪儿的都是信得过的心腹,所以谢淮蕴和王家也没有办法暗自安插人手在其中,王允为了自己的太子地位和谢淮蕴勾结在一起其实也可算是一件十分常见的事情,毕竟只要谢淮隐倒台了,如今位子算是最高的也就只有一个谢淮蕴,所以与其等待着别人拿捏住了自己的把柄不成?谢淮隐狠不下心的地方那就让她来罢了。

“而且,琉球的地理位置委实不错,从以前都是附属国,高丽也是,现在我们所做的也不过就是将这些个自立出去的国度再度让他们臣服罢了,事情要是成了,这也可算是陛下的功勋,公主你说是不是?”

谢瑾婳觉得和云姝争论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其实是最不明智的,因为你永远都不能够在言语上和云姝争论,因为永远都争论不过她的,不过她也承认云姝所说的那都是十分在理的,现在的谢瑾婳是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尤其是当着云姝的面的时候,这种感觉是更加的强烈了,这丫头能够那样的果决地带着撞南墙的心思,或许,也该是到了她该从那个位子上退下来的时候了吧?!

云姝是觉得拿下琉球也是一个十分不错的选择,琉球的地理位置不错,若是以后开拓远航,琉球可以作为供给的地方,也可以作为大型的港口的存在,所以琉球在她的眼中也可算是一个不错的地段,再加上琉球天皇自己也是有作死的基调,和谁搅合不好,偏偏是同狼子野心的王允搅合在一起,以为他能够从王允手上得到什么好处不成,王允没有将琉球推出去当个替死鬼那也算是个客气的。

四月莺飞草长,高丽太子王允经过好一阵子的扯皮,从招商局的手上将那活字印刷技术给购买了回来,四月中旬,王家次女风光出嫁,十里红妆入了齐王府,成了齐王妃。

五月初,右丞相蔡敏昊之女出嫁入了十四皇子魏王谢淮仁,成了魏王妃子。

整个大庆看似平静,却似乎有着几分的暗涌在流动。

正文、第两百十八章

在六月梅雨季节之前的时候整个大庆都是十分的平静,直到梅雨季节来临的时候,每年这梅雨季节都是叫人心情十分不爽的时候,毕竟整日湿湿嗒嗒的下雨,甚至感觉自己身上都黏黏糊糊的,这样的季节是每年都逃脱不了的,但今年的梅雨季节似乎是要比寻常的时候都要长的多的多。

谢淮隐下了朝堂进了招商局,就从下了马车到招商局的这一段路即便是打着雨伞都让人觉得自己身上的湿了一层,谢淮隐蹙着眉头,恨不得这种日子赶紧过去,但现在每日起床之后看到那阴沉沉的天的时候,就知道出个太阳那样的想法就是一个奢侈。

招商局之中在角落里头也点了个炭盆,倒不是因为下雨冷的,而是觉得不点这个炭盆的话实在是觉得整个屋子里头全都是潮气。

“殿下,这梅雨都已经下了这大半月了,再这么下去只怕今年户部上半年的收成可不大好了。”一个年轻的笔帖式看着拿了帕子正在擦拭着肩膀上的雨水的谢淮隐,那脸色之中也有几分的凝重,“殿下,这么下去只怕到时候今年的户部的农业补贴怕是不够。”

这言外之意那就是到时候户部的人那又要问招商局要钱来了,到时候王爷的心情只怕也不能大好了,想想这一点的都觉得有点糟心的,想他们招商局混到现在这个地步那也是晋王和柳家小姐两人努力的结果,但这钱都还没怎么捂热呢都已经开始一个一个地朝着外头蹦跶了,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像是有点为他人作嫁衣裳顺带擦屁股的感觉。

“左右现在还没来问我要钱,说这个作甚,觉得最近手上没事儿太闲的慌了?”谢淮隐看了一眼这笔帖式道,“这天要下雨咱们也阻止不了,指不定今天下的那么的狠,说不定明天开始就是一轮的大太阳,成了,我们在这儿还能有块遮头天,但那些个老百姓可没我们这些个好日子过的,只怕现在不知道愁成个什么样子了。”

谢淮隐也是管过户部的,早些年天灾的时候他也曾去看过那些个靠天吃饭的百姓那叫一个凄凉,虎背熊腰的大老爷们蹲在地头看着那些个没收成多少的作物哭的泪汪汪的事情也是不曾少见的。

对于他们户部来说是税收的事儿,对于百姓们那可是同性命相关的事情,虽说现在日子好过了,有不少的作坊和工厂,但种田的本分农户也是有不少的,要不然谢淮隐也不会乐意弄出个农业贴补的法子来挽留这些个种田的农户,这天底下没了这些个农户,他们这些个整日呆在府衙里头的人吃什么。

“要是这贴补不够,来我们招商局要那也是正常,毕竟这农业贴补的事儿就是我们招商局的事情。”谢淮隐道,“少了那些个农户,我看你往后可吃点什么!”

笔帖式摸了摸鼻子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事儿到底做的是户部,他们招商局是只管拿钱,这名声赚了那是户部的事情可没人晓得这是他们招商局的功劳,这压根就是拿他们的钱给户部做政绩,也亏得晋王殿下倒是看的开的。

“行了行了,忙自己的去吧,别整天在那边想着这种那种事情了。”谢淮隐随意地扫了那人一眼,这小子把自己的心思那全都摆在自己的面上了,这要是旁人看见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话来,多起事端也没什么必要。

笔帖式见谢淮隐都已经这样吩咐了,自然地也就收了旁的心思,何必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呢,再说,还有柳小姐在呢,柳小姐又怎么可能眼巴巴地看着晋王吃亏。

谢淮隐擦干了自己身上的雨水,只觉得心中忧心忡忡,按着这天气再这么下去只怕还不知道是要下多久的雨,江南水乡哪儿最近的奏折都是水满为患了,不知道这长江黄河如何,若是发生了洪灾那实在是不敢想象,谢淮隐想着也不经是有几分的气馁,只觉得明明一切眼见着都快要好起来了,结果现在又像是要回到从前似的,难道老天就不能让我们大庆平平安安地过上几年么?

笔帖式见谢淮隐朝着自己哪儿走去,这才想到了一事,“王爷,柳小姐正在书房哪儿等着您呢。”

谢淮隐脸一黑,一把勾住想要偷偷离开的人道:“你这一句话应该先说才对。”说了那么多的废话重点倒是一点都没说,这小子胆子可真够大的,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说了那么一堆。

那被勒住脖子的笔帖式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了,人家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而到了晋王这里的时候倒是成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这刚刚不就是忘记了么。

谢淮隐看着那笔帖式脸色涨红的时候这才将手放了下来,抬脚朝着自己的书房里头而去。

书房的窗户开了小半,云姝则是坐在一旁的地方手上端着一本书看着,那神情专注而又认真,再衬着云姝那一张淡然的脸孔那还真有几分满腹诗书气自华的味道,倒是让谢淮隐也一下子移不开视线了。

倒是云姝听到那脚步声这才抬起了头来,朝着谢淮隐露出了一个笑容来,那笑容干净而又美好,谢淮隐在看到云姝的时候心中那点原本的焦躁一下子就像是跑了个没影似的,觉得心头一松,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

“这般湿哒哒的日子本不是不喜出门的么,怎么今日倒是来了?!”谢淮隐看着云姝道,别看这下雨天的确是有旁的一番滋味在,但事实上云姝对于下雨天是有几分的腻烦的,到了下雨天的时候多半是不愿意出门的,所以多半也是谢淮隐自己去寻了云姝多一些,“你看这天,实在是叫人有些烦躁的,整日这般下着半点也不见消停的,只怕今年上半年的收成是要不好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在这里干着急只怕农户比我们更加的着急,上半年的收成不好,只怕到时候米粮又是会涨价的,到时候户部要是能够调控一下才好…”云姝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有几分的为难,在当初谢淮隐还在户部这个位子上呆着的时候倒是有准备建立过粮仓,可现在户部也不是在谢淮隐的手上管着,到时候户部是要怎么做他们招商局就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去插手管着这件事情,“算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事儿同你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谢淮隐哪里不知道云姝的意思,云姝也是同他想到一处去了,只是现在户部的事情他们实在是不好插手也就只能看着尹仲和谢淮蕴去处置这件事情。

“若只是这样倒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这雨再这么下下去,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灾祸呢。”谢淮隐的神情也有几分的凝重,洪涝灾害什么的可比这减收的要严重的多的多了,洪灾之后还有可能的瘟疫,这才是最叫人担心的,现在户部哪里也没有个什么章程出来,而他也不好对户部指手画脚的,只能是默默地看着。

云姝也觉得有几分的担忧,虽说这两年除了修建水泥路之外,大庆主要的河流也加固过了为的就是出现这种灾害日子的时候能够保证百姓的安慰,但在现代的时候都可能因为特大的洪灾而导致人员伤亡,更何况是在古代的时候,洪灾之后更有可能会带来瘟疫这种灾害,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云姝还真不知道能够还能够做点什么,只能是希望从明日开始就是个晴天才好,在这种日子里头她的确是不怎么喜欢出门,却也还是因为担忧着关系这才出了门来,这太平日子总觉得是有点短暂了。

云姝和谢淮隐对望着不说话,好半响之后谢淮隐这才道了一句:“到时候看看户部到底是怎么个打算吧,到时候要补贴的话,我们这招商局也逃不掉的,我看那尹仲也不是个不知道轻重的人,他作为户部主管,还是晓得应当要怎么做的,若是他没有那个才干,当初父皇也不会将他安置到那个位子上去,父皇到底不会将国家大事随意处置之人,再说也还有七姐在。”

云姝也表示认同,道:“从探子哪儿得来的信息,琉球天皇已同高丽的皇太子勾结在一起,也已从高丽哪儿得到了活字印刷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