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沈紫言拒绝,杜怀瑾就从外间走了进来,见了她头上的凤穿牡丹,眼里有了浅浅的笑意。福王妃见得分明,笑呵呵的撵他们出去,“我这里闹了一天了,也要清净清净。”沈紫言哪里好再说些什么,只得同杜怀瑾走了出去。

路上杜怀瑾就笑道:“娘可真疼你”沈紫言有些担忧,“可这凤穿牡丹是娘压箱底的首饰…..”杜怀瑾不以为意,“娘那里的好东西多着呢”牛头不对马嘴。

沈紫言也不好往深里说,免得让他以为自己小心眼,也就回了院子。二人在院门口分别了,杜怀瑾去了书房,沈紫言回了屋子。墨书一眼就瞅见了她头上的光华,大吃一惊,“这是…”沈紫言苦笑了笑,“是娘赏的凤穿牡丹。”

墨书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复杂,一面是为沈紫言得了福王妃的欢心高兴,一面又是忧心。

沈紫言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安,坐在窗前一连喝了几口茶,才觉得心情平静了些。

只听外间闹哄哄的,远远的可以望见一群人打着灯笼来来去去的,不知在做什么。沈紫言此刻心绷得紧紧的,已经是草木皆兵,见了那样的情景,慌忙吩咐秋水:“你去瞧瞧出了什么事。”秋水得了令,匆匆就出去了。不消片刻功夫就折转了回来,“小姐,郡主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波澜(二)

第一百二十八章 波澜(二)

沈紫言突然想到杜怀瑾说的在安乐侯府上安插过死士的事情,一颗心降到了谷底。若是他能安插死士,是不是代表,皇后身边的人,同样也可以在福王府安插眼线?如果真是这样,那偌大的福王府,想必也没有那么安全了。

杜水云又是娇生惯养的,身边也不知有没有丫鬟服侍,若是没有丫鬟在身边,她一个娇滴滴的郡主,处境堪忧。

想到此处,沈紫言没有片刻犹豫,“走,我们去瞧瞧。”说着,想起一事,问道:“三少爷呢?”秋水抿了抿嘴,答道:“三少爷方才出去了,到现在还未回来。”

沈紫言一颗心顿时砰砰乱跳了起来。

这个时候,杜怀瑾去了哪里…

这么多事撞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今儿个到底是什么日子…

沈紫言自嘲的笑了笑,不过现在不是长吁短叹的时候,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了想,就吩咐墨书:“你还是和原来一样,守在屋子里,有事就叫小丫鬟去寻我。秋水和随风随我去王妃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帮得上忙的。”

众人齐齐应了。

沈紫言就匆匆去了福王妃处,院子内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沈紫言不假思索的走了进去,就见大夫人和二夫人齐齐回过头来,二夫人更是迎了上来,“三弟妹,怎么现在才到,你知不知道…”却被福王妃打断了,“紫言,云儿之前去找你的时候,可曾露过什么口风,有没有说要到哪里去玩?”

沈紫言将不久前杜水云来见自己的情形仔细想了一回,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那时她不过去我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并未留下只言片语的。”福王妃微微有些失望,声音里不无焦灼,“这孩子,定是要叫**碎了心”说着,眼里已有水光泛起。

沈紫言见着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忙上前去宽慰福王妃:“水云虽是小孩子脾气,可这内外院来来去去都是人,多半会有人瞧见过水云的踪影。再者,外院那群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放了水云出去,依我看来,水云多半是还在福王府里,只是不知道在哪里走岔了路,一时转不出来呢。不如多叫些人,去那等静僻的院子角落搜一搜,兴许就找到了。”

福王妃听了这一席话大近情理,比方才大夫人和二夫人一味的劝解更上心,也就急急忙忙吩咐林妈妈:“你就叫人照着三夫人的吩咐去做,多派几个人,打着灯笼,各处都搜一搜,别是迷在哪里了。”

林妈妈看了沈紫言一眼,才带着婆子们出去了,沈紫言就说道:“不如叫我身边的秋水和随风也跟着去看看,她们旁的不行,可跟着打打灯笼,叫叫人还是可以的。”福王妃正觉得那群丫鬟里面没个机灵的,自己身边几个机灵的大丫鬟又早派了出去。听了沈紫言的话,就看了秋水和随风一眼,见她们虽然寡言少语的,可举止行为都十分稳妥,忙道:“好孩子,你的丫鬟给了我,我那里闲着的丫鬟多得是,随你挑几个去服侍。”

沈紫言忙道:“您只管使唤她们就是了,我这里也不用这许多丫鬟。”秋水和随风齐齐屈膝行礼,跟在林妈妈后面出去了。福王妃就坐在榻上,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那孩子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这次也不知道…”

大夫人亲自捧了茶递至福王妃手中,笑道:“正如三弟妹所说,水云多半是迷在了府中,这许多人去寻她,用不了多久就有消息了。”福王妃勉强笑了笑,叹道:“但愿如此吧。”说着,就亲自去给菩萨上了一炷香,祷告了一回。

杜怀瑜已大步走了进来,面沉如水,“娘,我们审了门房那几个人,都说没有见到水云出去。”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消息,至少说明杜水云现在还在府中。

沈紫言暗暗叹了口气。只盼着这关头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福王妃微微松了一口气,可还是担忧不已,“这天黑漆漆的,也不知她是在哪里,连个丫鬟都没有…”沈紫言心里咯噔一跳,忙问:“娘,水云身边的丫鬟都没有跟着么?”福王妃有些气恼的说道:“我打量她们都是些机灵的,哪知道三言两语的,就被水云打发了,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沈紫言心中微动,“娘,虽不知道水云在哪里,可那群丫鬟既然是陆陆续续被水云打发的,那也该知道大体的方向才是。”杜怀瑜想来也是打听过了,立刻说道:“只说是向着我们的院子去了,那时候还说要去看看我们院子里的石榴花。可问了我们院子里的人,却说都没见过水云的人影。”

沈紫言沉吟了半晌,问道:“也不知道大哥院子附近,有没有出府的角门?”若杜水云不是被安乐侯府上的人藏起来了或带走了,那多半就是杜水云自己贪玩,想要借着福王妃无暇看管她的机会,溜出府去看看外间的世面。

这事沈紫言自己小时候也做过,只是还没出内院,就被人发现了,那时候被沈夫人好一顿责罚,至今犹记得清清楚楚。

杜怀瑜想了想,答道:“听雨园里有角门,可以通往外院,不过听雨园甚少人走动,不过只有几个婆子在那里看守,那角门也就锁上了。”沈紫言灵机一动,忙道:“娘,不如就派几个人去听雨园搜一搜,没准水云想从那个角门出去,却因天色晚了,迷了路…”适才听她和杜怀瑾一问一答的,福王妃就想到了这一茬,现在沈紫言说出来,可真是想到一处去了,忙不迭叫人,“去听雨园搜搜”

话音刚落,就听外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然后是林妈妈略带着激动的声音,“王妃,郡主找到了。”福王妃心中大喜,亲自迎了出去,就见杜水云灰头土脸的跟在林妈妈身后,裙角被树枝划出了十来条口子,上面还挂着几片叶子。头顶上还飘着一支树枝,说不出的狼狈。

沈紫言见着不由失笑,这杜水云也太调皮了些。转脸见着杜怀瑜脸色铁青,强忍着没有笑出来。未待福王妃说些什么,就听杜怀瑜劈头盖脸的问:“你到哪里去了?”杜水云心虚的垂下了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去了听雨园看荷花。”

看荷花…

沈紫言哑然失笑。

杜怀瑜狠狠瞪了她一眼,杜水云就委委屈屈的蹭到了福王妃身边,紧紧拽住了她的衣袖,“娘,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福王妃适才满腹焦灼,此刻涌现了一股失而复得的欢喜,哪里顾得上生气。只是想到杜水云闹得不成个样子,不好生敲打敲打,日后还不知生出多少风波,也就板着脸冷哼了一声,“你倒是还知道错了,我只当你是不打算回来了。”

杜水云就求助的望了沈紫言一眼。

沈紫言也觉得杜水云闹得有些过分了,可见她神色狼狈,也就笑着和稀泥,“人回来就好,裙子都划破,赶紧下去换一件才是正经。”福王妃看了眼杜水云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命林妈妈带着她去内室换衣服。

却瞧见秋水使了个眼色,沈紫言见事情已了得差不多了,时候也不早,也就不动声色的告退了。秋水在路上就低声对沈紫言说道:“方才奴才跟着林妈妈去搜查的时候,恰巧撞到王爷身边的小厮带着大富哥进来,吓了好一跳,上去问了一问,才知道是老爷让大富来了亲笔信来见王爷。”

沈紫言不由默然。

福王是带过兵的人,沈二老爷又是兵部尚书,他们二人会说些什么,沈紫言几乎可以预见。皇帝病危一事虽不知杜怀瑾从何得知,可沈紫言可以肯定,这事现在绝对是秘密,可以说是皇家秘事。不然杜怀瑾不会那么小心。

极有可能,知道的人只有为数不多的那么几个人而已。那么沈二老爷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了,但是现在来信,多半是和福王去沧州有关。沈紫言向来不是多事的人,深知有些秘密就永远只能是秘密,一旦捅破的后果,对自己没有好处,也就没有再多追究下去。

次日一大早,沈紫言早早的梳洗好了,想了想,还是戴上了那支凤穿牡丹。去给福王妃问安时,沈紫言就感到大夫人的目光久久落在自己头上,令她有些不自在,一回头,就是二夫人艳羡的目光…

福王妃看着沈紫言头上的簪子,映着莹白如玉的面颊,更显得反说不出的美丽,满意的笑了笑,眼里就有了看着女儿一般的慈爱,“早去早回,我叫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不过是一句极普通的话,叫沈紫言几乎落下泪来。

早去早回…

沈紫言苦涩的笑了笑,希望,能够早去早回吧。

令人抓狂的网速有木有我不怀好意的想,我的编辑可乐大人,应该也很抓狂…

自己的生日,还要被我这种无良作者打搅,真是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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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波澜(三)

第一百二十九章 波澜(三)

刚出了正房的门,就见到杜怀瑾立在抄手游廊下,清晨的阳光撒了他满身,沈紫言顺着刺目的阳光望向他,渐渐看不清神色。

昨晚杜怀瑾一夜没有进房,沈紫言只当他是回来晚了,去了别处歇息,这时见他依旧穿着昨日的衣服,心中微酸,“你昨晚上又是一夜未眠?”杜怀瑾微微显得有些憔悴,眼底有一丝寂寞和萧索,“我送你出门。”答非所问,沈紫言暗暗叹了口气。

若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愿意走到这一步

杜怀瑾是家里的幼子,本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的人,事实上在外人眼中他也的确如此,彻头彻尾是个不知五谷的纨绔子弟,可谁能想到他也会有这样奔波的时候。外人看起来鲜花鼎沸,不知道多羡慕,可谁又知道背后的苦楚?

二人都是心事重重,一路无语。

杜怀瑾的手忽的伸了过来,牵住了她的手。沈紫言不由大窘,垂下头用眼角余光四下里看了一周,见来来往往的人并无人注意到,松了一口气。不然,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宽大的衣袖掩住二人紧紧相握的手,淡淡的温暖一直从手心,蔓延到心里。

垂花门前,杜怀瑾默默看了她半晌,见马车外的众人都投来异样的模样,暗叹了口气,在沈紫言白皙的手心写下了几个字,沈紫言蓦地抬头看向他漆黑暗沉的眸子,心里一颤,嘴角就勾起了笑容,“我会小心的。”说着,将右手轻轻握成了拳,头也不回的在墨书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杜怀瑾看着马车一点点远去,慢慢化作黑点,而后,终于消失在视线里。

沈紫言端坐在马车内,手心似乎还残留着他一笔一划写字时带来的酥麻感。不管以后发生多少事,至少此刻,她是相信他的。连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一种感觉,觉得那个人,是可以,也是值得信任的。

福王妃却在那里训斥杜水云:“昨儿晚上时候也晚了,没好生说得,今儿你就说说,怎么会跑到听雨园去的,又是为甚要支开那几个丫鬟?”杜水云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一声,依偎在福王妃身边,抱住了她的衣袖,软软的唤了声:“娘”胡搅蛮缠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福王妃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丝毫不为所动,一把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你今儿不说个子丑寅卯,也别怪我责罚了。”杜水云见遮掩不过,只得不情不愿的吐露:“成日天在房里,好没意思。去找三嫂嫂说话,谁知道还没说上几句,就被三哥赶走了,我又听人说今儿是十五,我们府上外面的青雀大街有夜市,不知道多热闹,就想着溜出去看看…”

福王妃脸色一沉,“你堂堂一个郡主,成日里就想着这些事情?”杜水云脸色微红,“可是实在是闲来无事,又没人和我说话。”“胡闹”福王妃也动了恼,“你都是快十六岁的人了,连针线绷子也没有拿过,我瞧着就是太纵容你的缘故”

杜水云一听,吓得忙央告求饶,“娘,我再也不敢了。”福王妃犹自在生气,“你就是想出去玩,也要来问问我们才是,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想要溜出去,你是闺阁里不知世事的小姐,哪里知道外间的险恶万一遇见歹人,你悔之不及的。”杜水云一听,也着实有些悔意,“娘,我以后再也不会胡来了。”

福王妃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说的话,我再不敢信的。”杜水云本是小孩子脾气,急得连连赌誓,“我以后再出去,就叫我来世变成兔子”福王妃心里觉得好笑,旁人赌誓都说做牛做马,唯有她,就连赌誓也要变成兔子,但恐杜水云见缝插针,顺着杆子往上爬,丝毫没有露出笑意,“罢了罢了,你的话,我不信也罢。”

杜水云也是个机灵的,见福王妃脸色有所松动,就笑嘻嘻的依偎在她身边,嗔道:“娘,昨晚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那时候我迷了路,身边没有一个人,听雨园那些枝枝桠桠绕在一起,我走来走去就是不知道路。”

福王妃斜了她一眼,“亏得你还好意思提起的,之前你三嫂嫂,猜到你在听雨园的,不过还没来得及去找,你就被林妈妈寻回了。”杜水云就看了林妈妈一眼。林妈妈忙笑道:“倒不是我起的主意,是三夫人身边的秋水丫头,问起内院哪里有角门,又恰好无人走动的,我才想到那里。”

福王妃昨日闹腾了大半夜,因而在杜水云一回来以后,立刻就歇息了。只待第二日再来慢慢审问的,也没有问过林妈妈这一茬,听说是沈紫言身边的丫头,也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这对主仆可真是心灵相通”林妈妈也笑道:“有其主必有其仆,这主子是个聪明的,这丫头也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了。”

逗的福王妃莞尔而笑,林妈妈就趁机说道:“王爷下午就要去沧州了,不如再看看有什么落下的物事,免得到时候丢三落四的,反倒不美。”福王妃想了一想,说道:“也不知还有什么遗漏的…”杜水云忙道:“娘,我也替你想想”福王妃白了她一眼,还是掌不住笑了。

沈紫言坐在车上,思绪万分,手开了合,合了开,心里涌出千万般说不出的滋味。

墨书只当她是害怕了,虽然自己心内也为着要进宫有些忐忑不安,还是笑着安慰她,“听王妃说太后娘娘和蔼可亲,是极好相与的人,小姐倒不必太过担心的。”沈紫言心里虽为了这事隐隐有些不安,可更担忧的还是杜怀瑾托付给她的事。

皇宫对她而言,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谁也不知道这一去会发生什么事情。若是平日太平时还好说,现在分明是在诡谲变幻的时候进宫,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将消息带出宫来,只怕她和太后娘娘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一字不落的落入皇后耳中。

太后虽然地位尊崇,可到底年纪大了,一直在后宫颐养天年,早已不插手后宫之事,哪里及得上皇后在后宫筹谋多年。说白了,这一去,就是落入皇后的手中。

沈紫言不自觉的攥紧了双手,见着墨书玲珑的眉眼,心里微动,轻轻问:“墨书,如果有朝一日,到了生死关头…”说到这里却又说不下去了。墨书没有丝毫犹豫,“若到了生死关头,自然是小姐生我便生,小姐遇到不测,墨书也绝不苟活。”

沈紫言眼眶微湿,“傻丫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世墨书不顾一切要救自己出去的事情,忙垂下头眨了眨眼,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来。秋水却叹了口气,“若是我,却要苟活下去,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小姐报仇。”

沈紫言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不管是真是假,此刻,她心里都有丝丝暖流淌过。

“把竹帘撩开,我透透气。”沈紫言只觉得车内的沉重令她几乎要窒息,忙坐在车窗口透了口气。隔着纱帘,隐隐可见到青雀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微风拂过,不过是一开一合之间,纱帘又迅速的落了下去。

许熙的手紧紧拽住了竹帘,力气大的险些将那竹帘从窗口扯下。而后才慢慢松开了手指,嘴角动微嗡。心里似有尖刀划过一般。

是她…

竟然是她…

空明寺见面时,她还是垂髫少女,这时再见,她已梳着了妇人的发髻。

果然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饶是许熙这样平时再云淡风轻的人,此刻也微微变了脸色,虽然不过是惊鸿一瞥,可她的容颜已经深深镌刻进他的心里,绝对不会认错。许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能望见熙熙攘攘的人群,沈紫言的马车早已错身而过。

但许焘不用多想便知道许熙看见了什么,因为从始至终,能让他一向从容的大哥失了理智的,只有那么一个人。可惜那个人,最后没能做了他的大嫂,而是做了福王府的三夫人。

心里涌现了一股深深的悲哀和恼怒。

“大哥”许焘气极,“她都已经嫁作人妇,你还是不能忘怀不成?”许熙神色自如的靠在车壁上,没有说话,眼里却闪过一抹伤痛,又哪里逃得过与他朝夕相处十多年的弟弟许焘,“你病了半年了,现在好容易有些好转,现在难道又要重蹈覆辙不成?”

许焘看着许熙冷萧萧的眼眸,憋了一肚子火气,随即想到他在福王府去沈家下聘礼那一日脸色煞白的模样,声音软了下来,“你这样,她也不会知道,何苦呢?”许熙淡淡笑了笑,“我没打算让她知道。”许焘一怔,想了想,也是,都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就是知道又能如何,白白添了烦恼罢了。

许焘唇边泛起了清冷的微笑,“我永远不会叫她知道的。”许焘看着他凄凉的笑容,挂在那苍白的脸上,几乎要落下泪来,“大哥,你我兄弟二人一起长大,我看着你这样…”许熙看着他微微的笑,“我听说杜三公子在绮梦楼里面包*了几个戏子…”、

许焘一愣,下意识的问:“你想做什么?”

许熙云淡风轻的笑,“我想见见那几个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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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感谢一下昨晚上被我骚扰的迪贝卡童鞋,在吃饭的时候被我拖过来替我更新,真是可爱滴孩纸….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诡谲(一)

第一百三十章 诡谲(一)

许焘大急,额头冒出了冷汗,“大哥,你别胡来”许熙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半撩起车帘,倾过身子吩咐车夫,“去绮梦楼。”许焘顾不得许多,忙劝道:“大哥,那几个戏子都是由杜三公子包下的,何必为了一时之气冲撞了他。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平日怎样教导我来着,难道都忘了不成?”

许熙轻轻一笑,“我不过是想要见见他们罢了,你当我是去做什么?”许焘不解的望着他,心里直打鼓,难道当真是自己想错了?他只当是许熙一时动了恼,想要去绮梦楼找那几个戏子泻火,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戏子既然是杜怀瑾钟爱的,许熙去找他们的晦气,等于是打了杜怀瑾的脸面了。

许熙唇边的笑慢慢散去,视线落在窗外的人群里,久久没有说过,沉默了一阵才说道:“也不知她知不知道。”不过是似梦呓一般的轻轻一句,叫许焘想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难以置信,“大哥,你难道想要将这消息捅给沈三小姐听不成?她现在是杜三公子的夫人,知道了杜三公子包*戏子的事情,到头来岂不是闹得他们夫妻不和?”

见许熙不说话,许焘本是光明磊落之人,也藏不住话,“大哥,婚姻大事是由父母做主的,想来那杜三公子也不是有意要夺人所爱,再说他们夫妻不和,沈三小姐心里也不会高兴的。”许熙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许焘微微一怔,知道自己说话造次了,微黑的面容涨的通红,“大哥,我没有旁的意思…”许熙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眼中一点点暗了下去,再也没有了从前的神采,就像沙漏里的沙子,一点一点,流去了光华。低声说道:“我只是想,他们是新婚,若是她知道他在外包*戏子,心里多少会有点不好受,我只是想要将那两个戏子送走罢了。”

许焘呆呆望了他半晌。

蓦地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万事不放在心上的外表下,有一颗多么宽广的心,大概,没有人会知道了。饶是许焘自诩侠士,有一颗侠义之心,此刻也是自叹弗如。目中露出了浓浓的赞许,就将自己所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大哥,那两个戏子一个叫玉成,一个叫修竹,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千娇百媚的,更有一副玲珑的好身段。这金陵城不知多少达官贵人心生爱慕,不惜花费万金也要和他们一夜*宵,只是这两个戏子倒也心气高傲,旁人都不放在眼里,惟和杜三公子往来甚密,不过没被人捉着现形,倒也无人敢多说什么。”

许焘知道许熙一向不喜风月之事,一面说一面看他的神色,见他神色依旧是淡淡的,漠不关心的模样,松了一口气,“只怕要将那两个戏子撵出金陵城,不大容易呢。”许熙凤眼微眯,衣袖下的手指紧紧攥住,又迅速松开,“若是撵不出,那就找人杀了吧。”

口气如同说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许焘鬓角已有冷汗冒出,谁曾想到他温润如玉的大哥,众人眼中的翩翩君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许熙冷萧萧的声音就在车内响起,“如果这一世注定无缘,那我也决不能看到她伤心。”

许焘心里猛地一颤,“可若你真找人杀了那修竹和玉成,杜三公子定然会查到的。别看他平时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可看得出来,胸中自有丘壑,要瞒过他,只怕不是那么容易。”许熙已半闭着眼靠在了车壁上,“狂风暴雨也好,绵绵细雨也好,横竖我早已不放在心上。”

许焘无奈的睨着他,心里的怨气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的这个大哥,看起来极好相与,可却是个难得一遇的固执人。

不过见了一面,等了那女子七年,寻了那女子七年,到如今,竟要为那女子守上一世…

明明是那样理智的人,似乎天下没有令他为难的事情,到头来,却为了一个女子,甘愿付出自己的所有,失去了所有的尊严。

真是一段孽缘。

许焘这样想着,很想拼命摇醒他,可心里清清楚楚,这样根本无济于事,许熙的执拗,他不是不知道。若真是那样容易的人,又怎么会为了一段浮萍之聚搭上了七年的光阴。

甚至,还要更久更久。

他何尝又不是正好欣赏他这一点…

若是旁人,他定会大赞一声,可这个人偏偏是他的亲大哥…

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许熙率先下了车,仰面看着青竹匾上龙飞凤舞的绮梦楼三个大字,抿了抿嘴,眼里有了一丝决绝。

绮梦楼里,歌舞升平,莺歌燕舞,热闹非凡。正台中央两个戏子依依呀呀的唱着一曲《霸王别姬》,底下的看客纷纷陶醉的看着那两个比女人还柔媚的戏子,眼里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狂热。

玉成一眼瞧见雅座中坐着一位年轻的素衣公子,看模样不过二十上下,眉清目秀,气质不俗,只静静的坐在那,就已经令其他看客黯然失色。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了一声,也不知是哪家的王孙公子,生得这么俊秀,令天地山川为之失色。

许熙看着他,勾唇一笑。

玉成娇媚的回之一笑,眸光流转间,席坐间众位公子忍不住抚掌称好。只听扮演虞姬的修竹唱道:“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云敛晴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却听得“啪”的一声,琴师面前的琴弦竟然断了一根,大家都愣在那里。

忽然,一阵笛声响起,清冽悦耳,修竹一抬头,那雅座中的素衣公子竹笛在手,那乐曲之声正是他吹出来的,修竹也是个极善乐曲之人,听这笛声,便知此人造诣极高,虽然这乐曲他从未听过,可实在是动听,几节听下来,长袖一甩,翩然唱道:“月色虽好,只是四野俱是悲愁之声,令人可惨可恨秦王无道,兵戈四起,使那些无罪黎民远别爹娘,抛妻弃子,怎的叫人不恨正是:千古英雄争何事,赢得沙场战骨寒。”

玉成就满面悲戚的唱道:“田园荒芜不能归,千里从军为了谁?”一字一句,都如同玉珠打落在瓷盘上,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一曲毕,许熙放下笛子,端起小茶盅,微微一沾唇,问许焘:“谁是玉成,谁是修竹?”许焘忙道:“扮虞姬的就是修竹,扮霸王的就是玉成。”许熙慢悠悠放下小茶盅,“杜三公子眼光倒是不错。”许焘见他眼里隐隐有些寒意,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干咳了几声,没有说话。

许熙刻意压低的声音就传入他耳中,“既然这样,那更是留不得了。”许焘怔怔的看着许熙,又默默垂下了头,没有说话。从小到大,他的大哥,做下的决定,就没有收回的时候。 劝也无益。

眼前一道红衣飘过,就见一张雌雄莫辩的脸出现在眼前,不似玉成和修竹那般浓妆艳抹,素净的一张脸,眉心有一粒胭脂痣更令他添了几分妩媚。体态颀长,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说不出的邪魅,摇着一把大折扇,上面画着两个赤身裸体紧紧相拥的男女,桃花眼眨了眨,“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

许熙轻抿了一口茶,并不抬眼看他,“西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空明寺一见,难道忘了不成?”西晨风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我又怎么会不识许大状元,只是不知道原来许公子也有这嗜好,今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许公子来这样的地方…”

许熙又哪里听不出他话里若有似无的讽刺,淡淡笑了笑,“难道西公子不欢迎我这样的客人?”“欢迎,又如何不欢迎。”西晨风声音带着一股动人心魄的魅惑,“这是令弟吧。”许焘和西晨风早已不是第一次见面,闻言一口茶喷在了桌面上,“你少给我怪声怪气的,打量我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呢”

西晨风摇着扇子微微一笑,眼睛眨了眨,“也不知许公子是来看人,还是来品美食。”许熙目光只落在玉成和修竹二人身上,“自然是来看人,不过若是有那好菜肴,也不妨端上来。”

西晨风就拍了拍手,吩咐身旁的两个跑堂,“去把我们绮梦楼的招牌菜全给许公子端上来。”

许熙的目光徐徐收回,不冷不热的瞥了西晨风一眼,“我和西公子要两个人如何?”西晨风脸上笑意不减,“可惜我们这里是小饭楼,来来去去都是些跑堂的,也不知能不能合许公子的眼。”

许熙手中的笛子转了一转,就指向了玉成和修竹二人,“我要了他们,如何?”

米有饭钱了,出去蹭室友的饭吃了,很晚才回来,码字就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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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诡谲(二)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诡谲(二)

西晨风咧唇一笑,眼里流动着说不清的暗流,“只怕这事我也不能做主呢。”只怕西晨风作为绮梦楼的主人,对玉成、修竹与杜怀瑾之间的事情再清楚不过,许熙不过微微一笑,“不过是两个戏子,难道西公子也无权做主?”

西晨风斜飞的凤目慵懒不羁,“玉成和修竹是戏班子的人,我们绮梦楼不过是花钱请人唱戏而已,又哪能决定人的去留呢。”眉梢微挑,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若是许公子当真喜欢得紧,不妨去打探打探那两人的意思,没准他们就喜欢许公子这样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君子呢。”

许熙端着手中的小茶盅,慢慢抿了一口,轻轻一笑,“金陵城达官贵人对玉成和修竹趋之若鹜,一掷千金也要得到他们的人,既然连西公子也说不行,那想来我是没有希望了。”西晨风眼眸闪动,眨了眨眼,说不出的邪魅,“我倒是知道几个千娇百媚的小倌,还都是雏儿,不然送给许公子尝尝鲜?”

“不用了。”许熙轻轻放下茶盅,“绮梦楼的茶倒是好茶,入口甘醇,余香绵长。”西晨风懒洋洋的斜睨了他一眼,就着他吃剩下的茶饮了一口,“果然美男子的剩茶更是别有一番风味。”目光若即若离的从他俊朗的面庞划过。

许焘看了看西晨风,又看了看许熙,知道他不擅风月之事,忙笑着打圆场,“怎么还不见跑堂上菜,别是没有了吧。”哪知许熙听了西晨风的话,连眉眼也没有动一下,“能得到西公子的谬赞,可真是荣幸。”西晨风摇着扇子离开许熙的桌子,“正好我去瞧瞧我那厨子做什么去了,连许公子点的菜肴也敢怠慢。”

许熙看着西晨风袅袅而行的身影,抿了抿唇,脸上依旧挂着浅笑,眼里却有了一丝丝寒意。西晨风立在自己房内,看着楼下面川流不息的秦淮河,窄眸微眯,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自他手中飞出。

白衣胜雪,卓而不俗。

许熙已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