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只要杜怀瑾待她真心就好…

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他俊逸无双的面容,耳边是他坚定的声音,“我会一辈子待她好的。”许焘见他这么多日以来第一次露出了这样真切的微笑,一怔之下,下意识的问:“可遇到什么喜事了?”

许熙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嘴角微勾,“也算是喜事了。”许焘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想了又想,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叫他高兴的,露出了大惑不解的神情,“难道是皇上又嘉奖你了?”心里却觉得八九成不是这样,他的大哥向来是不会为这些虚名感到不悦和高兴的。

听他提到皇上,许熙眼里有了淡淡的阴霾一闪而过,说起来,皇上也有好几日没有早朝了,虽然以往这样的事情常常出现,可这次,他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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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柳暗(一)

杜怀瑾见了沈紫言的脸色,轻笑出声,“别胡思乱想,赶紧铺床睡觉是正经。”沈紫言无声的叹了口气,视线落在方才被杜怀瑾一把掀开的被褥上,突然很想看看床板下是怎样的一番天地,杜怀瑾到底是如何从床板下走出来的。

记得那时似乎并没有听见什么响动,就听见了杜怀瑾沉重的脚步声,或许是自己太过出神的缘故,连床板晃动的咯吱声都没有听见。杜怀瑾懒洋洋的看了她几眼,白色的亵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大有随时滑落下来的趋势,“怎么了?”

沈紫言哪里好意思说自己对床板下的地道感兴趣,也就半真半假的嗔道:“这床褥被你掀得不成个样子了…”杜怀瑾眉梢微挑,嬉皮笑脸的说道:“那我就和夫人一起铺床好了。”沈紫言已经习惯了他夫人,娘子的乱叫,也不以为意。可要是真让杜怀瑾铺床,这事却是万万不可的,虽无人看见,可又哪里有让爷们铺床的道理。忙笑道:“还是我来吧。”说话间,就生疏的开始铺床。

从前都是墨书几个人铺好了的,沈紫言自己动手的时候也不多,因而就有些生硬,但又不敢让杜怀瑾看出来,只得尽量加快了手下动作。

杜怀瑾对她的话置若罔闻,默默看了她片刻,哧的一笑,“你去那边榻上坐着,我来。”说完,修长的手指已拈起了被褥,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就平平整整的了,叫人挑不出个不是来。沈紫言顿时满脸通红,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

杜怀瑾一面铺床,一面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身边也没有多少服侍的人,从小这些事就是我自己做的。”沈紫言心里微酸,迅速眨了眨眼,柔声说道:“以后我替你做。”杜怀瑾回过头来,揶揄的望了她一眼,眉梢微挑。

那模样,那神色,分明就是在问,你会么?

沈紫言颇有些不自在的垂下头去,似乎那些琐事都被墨书几个人做了。她很少近身,自然不会,可她愿意慢慢学着去做,总有上手的一天。杜怀瑾微微一笑,斜了她一眼,“我的亵衣你还没有替我做呢。”

沈紫言顿时无言,横竖杜怀瑾是瞧不上自己笨手笨脚了,也就破罐子破摔,“我…不会。”杜怀瑾那日已听她说过,这次再听她提起,哈哈一笑,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面颊,“反正你是答应我了,后悔也无用。”

沈紫言听着他的笑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怎么知道,旁的都是一学就会,偏偏就是这女红,她这么些年都无能为力。

在柔和的灯光下,沈紫言面红耳赤的模样更令她平白添了几分娇羞的神色,杜怀瑾侧过头看着,心里一荡,双手就有自己意识的揽住了她的纤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沈紫言下意识的推了推他的胸膛,双手却触到他光溜溜的肌肤,脸上蹭的一下就浮起了红云。

杜怀瑾却被她的小手挠得无处不痒,小腹间升起一股躁动,忙仰起头,避开她胡乱飞舞的发丝,深吸了口气,那股萌动不减反增。再次垂下头,深深吻上她的唇。沈紫言身子一僵,脸上红晕更盛。

杜怀瑾见着更是难以自制,顾不得身上有伤,将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沈紫言想到他身上的伤,方才在他臂弯里时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后背靠到光滑的丝被,才略松了一口气。忙侧过头去看他的右臂,见雪白的棉布上没有血迹渗出,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饶是如此,还是忍不住嗔道:“你就不能顾及顾及身上的伤?”杜怀瑾眉头微蹙,修长的身子已压覆了下来,“伤口以后再说,美人在怀,却是不能忍的。”说话间,伏低头去吻她的唇,被沈紫言一侧头避开,他温湿的吻就落在了她的粉颈上。

沈紫言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没有说话。杜怀瑾见着就更放肆起来,隔着衣衫揉搓她腰间肌肤,轻轻重重的啃咬着她白润的脖子,而后,慢慢下移。沈紫言的身子就软成了一汪春水,但顾及到他身上有伤,挣扎道:“我还没有沐浴呢。”

杜怀瑾哪里肯听,不以为意的笑道:“我不介意。”又咬了咬她的耳垂,“若是紫言当真要沐浴,为夫可以服侍你更衣…”语气里说不出的暧昧。沈紫言叹了一口气,知道在言语上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

杜怀瑾见着她又羞又恼的模样,眼里有了深深的笑意,慢慢抽去她的发钗,将那簪子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手指一下一下的卷着她的头发。蓦地身子一僵,手下动作停了下来。

沈紫言正觉得奇怪间,就见到一只白色的鸽子飞了进来,皎洁的月光披了它一身,显得十分漂亮。沈紫言立刻就认出来那只鸽子是在福王妃处,突然飞进来的鸽子。杜怀瑾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招手,那鸽子就落在了他臂弯上。

杜怀瑾修长的手指触上了鸽子雪白的毛,眼光余光见沈紫言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只鸽子,会心一笑,将鸽子放在她手上,“你摸摸。”沈紫言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雪白的鸽子就到了自己手中,顺着杜怀瑾的意摸了摸那鸽子光滑如缎的背部,眼睛弯了起来,“这鸽子真好看。”

不过三两下的功夫,杜怀瑾就寻到了平常穿的天青色衣裳,开始解开亵衣的衣带,“我立刻出去,你不用等我了。”沈紫言见着他眼中早已没有了方才的炽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寒意,知道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不好多说,见他虽一如往常的在穿衣服,可因为左臂受伤,到底有些不便,动作就慢了些。

沈紫言暗暗叹了口气,忙拢了拢自己凌乱的衣裳,快步走到他跟前,替他理了理衣裳,又将那外袍替他穿上了。杜怀瑾身子微僵,嘴角微微上扬,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回来了。”

沈紫言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身影,欲言又止。明知有些事情不是她所能过问的,还是很想知道一些,只希望可以替他分担分担。目光落在那雪白的鸽子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鸽子就飞出了窗外,消失在夜色里。

沈紫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次日只听见一声鸡鸣,沈紫言慌忙起身,摸了摸身边的床褥,空荡荡的。杜怀瑾依旧不见踪影,沈紫言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唯恐他又遇到歹人,默默替他抄了半晌的经书。待到将笔放下,却又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眼看着就要去给福王妃请安了,听到秋水来报:“大*奶身边的妈妈来给小姐问安了。”原来是朱氏身边的妈妈,沈紫言懒洋洋的说道:“请她进来吧。”对朱氏的事情,实在提不起兴致。

来报信的是朱氏身边的妈妈,笑容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特地来给三姑奶奶报喜,我们大*奶有喜讯了。”沈紫言对沈青林和朱氏的事情虽不甚关心,但听说她有孕了,还是有些欢喜,忙命随风从库里找了两根百年的人参,又寻了一大包燕窝让朱妈妈带回去。

朱妈妈见了这许多东西,千恩万谢的去了。在院子里向那些婆子们炫耀:“福王府那气势,啧啧,只怕全金陵城也找不出另一家来,就是那三等仆妇,吃穿用度,就不是我们府上的管事妈妈可比。三姑奶奶住的院子,富丽堂皇,走上一盏茶的功夫都走不出去,叫人晃花了眼三夫人还随手赏了我十两银子,都是实打实的银子…”说着,就将那白花花的银子拿出来在众人跟前炫耀了一番。

那些婆子听了朱妈妈一席夸赞之词,又见了那银子,不疑有它,更何况这本就是三姑奶奶的体面,也是沈府的体面,纷纷传扬开来。这话自然是传入了柳氏耳中,气得脸色发青,在内室里暗骂:“我长了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不懂事的女儿家,就是嫁出去了还要死死握着家里的家务事不松手…”

身边的妈妈唯唯诺诺的,也不敢说话。心里却在想,沈紫言出嫁以后,府上这些下人眼里更没有了夫人,一门心思的去巴结王妈妈,徐妈妈这些沈紫言留下的旧人。还有不少人凑到沈青钰跟前的海棠和杜鹃面前去献殷勤,根本没有人将夫人放在眼里,自己虽然是跟着夫人从柳家出来的,现在也是沈家的人了,总得想着去寻着门道巴结巴结王妈妈,也为自己和闺女谋个好前程…

谁知道王妈妈是沈紫言提携上来的,身负重恩,行事作为更是小心,不敢有丝毫差错,唯恐折了沈紫言的面子。对那些凑上来讨好巴结的人,一概是不放在心上,不过笑脸应付一番便罢了,那群下人明知道如此,却也无话可说。

谁都知道沈紫言和沈紫诺姐妹嫁的都是金陵城一等一的大户人家,沈紫言更是福王府的三夫人,真正的皇亲国戚,又有谁敢白白得罪了她留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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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柳暗(二)

沈紫言看看时候,也该是给福王妃问安的时候了,忙湿热的帕子净了手脸,眼见着杜怀瑾没有回来的迹象,只得独自一人去福王妃处。身边的墨书不无担忧,“三少爷怎么…”新婚一个月,夫妻一般都是形影不离,一同去正房请安。但此时杜怀瑾不在,沈紫言也没有别法可想,笑了笑,“不碍事,王妃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

福王妃见到她独自过来,大吃一惊,忙问:“瑾儿呢?”这事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只消问问门房那里守门的人,就一清二楚了。沈紫言也没有扯谎,照实说道:“三少爷昨晚遇到一点急事,匆匆出去了,或许是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现在还没有回来。”福王妃眼里就有了难掩的失望。

原本以为娶了媳妇也能收收心了,谁知道这才几天,就开始胡来了,大晚上的出去,八成就是去了那戏子那里…

但沈紫言是新进门的媳妇,福王妃也不好说什么,反倒宽慰她,“兴许是有什么急事…”沈紫言心里自然明白杜怀瑾是为了福王府的安危奔走了,只是那话却也不能告诉福王妃。微微一抬眼,就见到福王妃面如满月,肌肤如白荑一般柔美。已经是将近四十的人了,还是显得如那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一般。

沈紫言突然一瞬间明白了杜怀瑾为什么没有打算将朝堂之事透个一言半语给福王妃听。或许,这么多年,福王妃就一直在福王的庇护下生活,所以几乎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性子还是热忱得如同那年轻姑娘家。现在哪怕是为人母,上有福王,下有杜怀瑾兄弟。福王妃根本不用操心那些大事,只需操心操心眼前几个儿女的小事便罢了。俗话说,女儿肖母,福王妃年轻时,大概也和杜水云差不多的性子吧。

心里泛起一抹苦涩,沈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有些不知世事吧。只是可惜,没有遇见一个为她遮风挡雨的良人…

到头来,落得那样的结局。

毕竟是自己的父母,沈紫言也不好多想,忙打住了这个念头,默默的坐在福王妃下首喝茶。只听见一阵脚步声,二夫人踏着轻快的步子进来了,见着沈紫言一个人,颇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小叔没有和你一起?”眼里分明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语气也有些夸张。

沈紫言就将对福王妃说过的言辞又说了一遍。二夫人听了,一惊一乍的说道:“哎呀,能有什么事情比三弟妹还重要,居然不着家了,别是去了外面…”福王妃眉头深蹙,脸色变了变,“你大嫂今日晚了,你带着丫鬟去一旁摆碗筷去。”口气有些严厉。

福王妃一面说,一面就看着沈紫言的神色,见她神色如常,松了一口气。她盼孙子盼了这些年,就怕儿子和媳妇不和睦…

沈紫言听了二夫人的话,只是笑了笑,垂下头没有说话,神色里丝毫没有不快。若是显得不在意,叫福王妃难看,若是太过在意,只会让人以为小家子气。说起来,金陵城这些达官贵人家里,谁没有几个包*戏子的流言传出来

更何况,沈紫言现在对杜怀瑾的看法早已与当初不同,并未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也并不相信他当真在外间包*了戏子。

二夫人被福王妃当面喝止,有些难看,干笑了几声,怏怏的去了正厅摆碗筷。

福王妃抚额叹道:“你二嫂是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别听她乱嚼舌根。”福王妃是婆婆,这话她能说,沈紫言却是不能附议的,也不过淡淡笑了笑,“我虽嫁进来才几日,可也相信三少爷的品性。”

福王妃脸色微霁,说起杜怀瑾小时候的事情来,“…那时候已经七岁了,调皮得了不得,拿了画笔在仙鹤身上画画儿,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那仙鹤跑的又快,他人又小,三下两下就将那扑腾的仙鹤捉住了。最后还嫌弃仙鹤的毛被他画得不成样子了,将那仙鹤的毛都拔光了。三两天的功夫,就闹到了御花园,将皇上也惊动了。那时候皇上正在御花园赏花,他就冒冒失失的追着仙鹤去了御花园,好在皇上也没甚在意,反倒是赏了他几匹白马,还让他当面画画儿…”

原来杜怀瑾还有这样的时候…

沈紫言抿着嘴笑了笑,眼里泛着狡黠的光华。

不过,按照福王妃的描述,那时候皇上对福王府还是厚爱的,不然也不会对冲撞了御驾的杜怀瑾如此宽容。毕竟,这事可大可小,若是皇上揪住了不放,杜怀瑾一顿打是逃不了的。转念一想,也有些蹊跷,皇上是杜怀瑾的亲大伯,对着顽劣的侄子不加以引导,反倒是采取了纵容的手段…

或许,往好里想,就是不和小孩子计较,宅心仁厚。往坏里说,就是捧杀小侄子…

若是杜怀瑾那时四五岁,宠爱倒也还好说。可是七岁的孩子,已经是要启蒙的年纪了。长辈的引导自然十分重要。

这就要看当时皇上是怎样的心思了。

权谋这等事情,果然就不是常人可以领悟的。

沈紫言想一想就觉得头疼,只听着福王妃满面笑意的回忆杜怀瑾的那些往事,“后来王爷知道了,好生打了他一顿。后来也不知怎的,有一天突然从宫里出来,一本正经的说要习武,那时候王爷正赋闲在家,自然十分高兴,当即请了自己几员下属,真刀实枪的教他习武。那孩子也是个傲气的,受了伤,一声不吭的,连眼泪也不流,倒是我做母亲的屡屡见着心疼不已,王爷还夸他有男儿气概…”

不是不喜欢流泪,而是不能流泪吧…

沈紫言突然很想知道杜怀瑾在宫里遇见了什么事情,导致一个顽劣不堪的孩子一夕之间成长起来。

“后来就连那几个下属都不是他的对手,王爷更是欢喜,亲自拿了先帝御赐的宝剑和他对招。”说到此处,福王妃眼里有了异样的神采,“你也知道王爷自小在军中长大,见过的敌人不知凡几,初时他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败下阵来,后来我听说他每天半夜起来练剑,有一日倾盆大雨,他还是没有耽误,第二日就开始咳嗽,我四处求医问药,好容易是将他的风寒治好了。没过多久,他居然就胜过了王爷…”

那个咬着牙不肯服输的三少爷,那个嬉笑怒骂不知愁的公子哥,那个世人眼中的纨绔子弟,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杜怀瑾?

沈紫言听了福王妃一席话,半晌无语。直到二夫人进来传饭才回过神来,忙扶着福王妃坐在了桌前。

兴许是说了半晌的趣事,福王妃显得兴致十分高昂,丝毫没有了方才的不快。二夫人环视了一周,突然惊道:“大嫂怎么没来?”难怪总觉得少了一个人。沈紫言方才不是没有想到,只不过聚精会神的听着福王妃说话,渐渐忘了这一茬。何况她也不是多事之人,大夫人不来,必定有她自己的理由,自己又何必眼巴巴的提起

福王妃心里比谁都清楚,似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对沈紫言说道:“尝尝这鲜鱼,才从长江里捞上来的。”沈紫言也就依言尝了几筷子,眼角余光见到一旁的二夫人脸色已有些僵硬,也就安安静静的吃自己碗中的饭菜,没有再多看一眼。

拥罢饭,沈紫言忧心杜怀瑾,陪着福王妃略坐了坐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福王妃暗地里就同林妈妈抱怨:“到底是庶女,没什么见识…”这话自然是说二夫人了。林妈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笑着和稀泥:“二夫人不懂事,您多教一教,也就好了。”福王妃脸色微沉,“我可教不出什么好媳妇来”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

林妈妈哪里不知道福王妃对二夫人不满已久,福王妃原本对二少爷的生母心里就梗着一根刺,对二少爷自然心里也有些不自在,虽面上是和颜悦色的,到底是比不上嫡出的大少爷和三少爷,尤其是在她膝前长大的三少爷,更是宠得无法无天。

昔日只有大夫人和二夫人在跟前,难免就被人拿来比较,对二夫人明面上倒也没有给多少颜色,现在三夫人又进门了,又是三个媳妇里面唯一一个福王妃亲自挑选的,自然心里就多了些偏袒的意思。

再加上二夫人是庶出,照福王妃的意思,倒是宁可娶那寒门小户的女儿,只要举止行为大方有礼,也就罢了。可福王偏偏从国公府里选了个庶女,倒不是福王妃瞧不起庶女,而是二夫人行事作风都透着股没见过多少世面的狭隘,可见得当日在家时不得嫡母喜欢了。大少爷是世子,他的婚事由福王做主还好说,偏偏庶出的二少爷的婚事,福王妃也不能做主,自然心里就积了一口气了。

这样一来,二夫人就成了三个媳妇里面最不得福王妃喜欢的了。

杜怀瑾一直到巳时才回来,脸色十分的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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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柳暗(三)

沈紫言正坐在窗前喝茶,见了他的脸色,知道事情不大好,忙对墨书使了个眼色,然后迎了上去,关上内室的门,问道:“怎么了?”杜怀瑾的脸色难看的厉害,目光掠过内室,没有说话。

一连饮了两杯茶,才慢慢说道:“皇后娘娘要过继虞妃的儿子。”虞妃的儿子,那就是四皇子了…

四皇子如今已经成年,若过继给皇后娘娘,虞妃可就和四皇子没有半点关系了。暂且不说现在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四皇子有机会角逐太子之位。就是四皇子不能成为太子,日后被封为亲王放了出去,虞妃也是太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虞妃甘心这样放弃?

杜怀瑾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一般,叹了口气,说道:“有舍才有得,虞妃原本是宫里打杂的宫女,后来才被封为才人,又因为诞下四皇子才被封为妃,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若是四皇子过继给皇后娘娘…”他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沈紫言却心知肚明。

也就是说,虞妃之所以甘愿将四皇子过继给皇后娘娘,多半是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皇后娘娘在某方面给了她暗示或者许诺,譬如,承诺会支持四皇子夺嫡。而虞妃出身寒微,自然没有什么眼界,也没有认识到其中的厉害干系,只一心想着让四皇子登位,所以就轻而易举的答应了皇后娘娘的要求。

不过,这样的后果,虞妃有没有想到,她多半会被皇后娘娘借机害死…

亦或是,虞妃甘愿为了自己的儿子牺牲性命…

而四皇子已经不是三岁小儿,他是已经成年的皇子,哪怕就是有朝一日成为太子,而后成为天子,只怕虞妃的事情也会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那样皇后娘娘的位置多半会不稳。

若皇后娘娘不除掉虞妃,事情只会更糟。四皇子与虞妃的母子关系已经存在了二十多年,不可能因为过继而磨去虞妃在他心中的地位,那样的话,要么就是皇后娘娘和虞妃共存,成为两宫太后娘娘,要么就是四皇子过河拆桥,日后除掉皇后娘娘。

无论哪一种结果,只怕都不是皇后娘娘所愿意见到的。

过继之事,自然是越早越好,那时候的孩子没有对生母的印象,多半会对养母亲近。生恩不及养恩,那孩子自然会念着养母的好。可现在皇后娘娘要过继的是成年皇子,别说是养恩了,只怕皇后娘娘之前和虞妃没少明争暗斗,这四皇子对皇后娘娘的印象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此处,沈紫言镇定下来,问杜怀瑾:“你打算怎么办?”杜怀瑾抿了一口茶,“我的意思是先从虞妃的娘家下手,若是那虞妃知道其中的厉害,倒还好说,不过多半是不成的。还得另外再想法子。再有,就是这事到最后成了,也不过是多了两个傀儡罢了。”

两个傀儡…

如果说一个是皇后娘娘,那另一个就是四皇子了…

“这事,爹知道吗?”沈紫言没有片刻犹豫的说道:“发生了这样的大事,爹和大哥…”杜怀瑾微微颔首,“爹已经知道了,只是一时脱不开身,大哥那里…”杜怀瑾唇边有了一丝苦笑,“大哥那里我不过略提了提,他就惊吓得脸色发白,我倒是不好再说下去了。”

福王没有丝毫犹豫的去了沧州,是不是可以暗示,他在内心深处对杜怀瑾十分信任,因而在这风口浪尖的关头,将金陵的一应事情交给了杜怀瑾?

沈紫言想着,就听见外间墨书轻咳了一声,而后是她有意放重的脚步声,“小姐,大小姐身边的绿萼来了。”沈紫言就看了眼杜怀瑾。

杜怀瑾笑道:“你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沈紫言这时才出了内室,命人端了小杌子让绿萼坐下,“怎么了?”

绿萼脸色灰白,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我们大姑奶奶小产了…”

沈紫言脸色微沉,声音一点点冷了下去,“这事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

沈紫言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怎么会这样,昔日沈夫人小产,现在沈紫诺又小产了

绿萼泣道:“我们大姑奶奶去给夫人请安,路上却被一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孩子撞到了,当时就淋血不止,大姑爷慌忙叫了大夫,却还是没有保住…”沈紫言心里怒火噌噌直往上窜,“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任由他到处乱跑?”

绿萼欲言又止。沈紫言眉头蹙了蹙,这都是什么关口了,怎么还这样藏着掖着的

一旁的墨书就劝道:“在我们三小姐跟前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三小姐可是大小姐的亲妹妹…”绿萼听着就咬了咬牙,“我听着李府的下人说起些闲言碎语,说那孩子是大姑爷的外室养的,今年已经三岁了,叫李仁,只是这事大姑爷从未和大姑奶奶提起…”

沈紫言深吸了口气,立刻站起身来,撩起了帘子,勉强挤出了笑容,对杜怀瑾说道:“妾身大姐出了点事,想去瞧瞧。”杜怀瑾瞧着她脸色不好看,忙上前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沈紫言想到他方才的坦白,也就没有隐瞒,“我大姐小产了。”

杜怀瑾身为男子,对这些事本就所知甚少,但还是立刻吩咐小厮去取了些补药,“拿去给大姐补补,有事让小丫头回来说一声。”杜怀瑾这样,俨然是将沈紫诺当做了自家人。沈紫言心里顿生出一股暖意,方才蓬勃的怒意就平息了下来,笑着点头,“好。”

回程的马车上,沈紫言眼前不停浮现沈紫诺苍白的脸色和那个叫做李仁的孩子怯生生的眼神,抚额叹息,再也说不出话来。明明前几天绿萼欢天喜地的来报喜,到现在,就演变成了这样

回到福王府时已是华灯初上,沈紫言心情十分黯然,一路无言,去福王府处问安时也没有露出多少笑颜。福王府就问起沈紫诺的情况来,“怎么样了?”沈紫言叹了一口气,“大夫说保不住了。”福王府想到了过往的事情,不免唏嘘了一回,反倒安慰她:“小孩子不懂事,头胎多半是折损了的,让令姐不用伤心,好好将养着,慢慢的就好了,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沈紫言听着心里一暖,不管怎样,福王妃都是做婆婆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记得安慰自己,已是十分不易了。说着,就望着福王妃真诚的说道:“娘说的是。”福王妃见着就露出了慈爱的笑意,目光里带着些悲悯,“你母亲去得早,只怕你姐姐身边也没个诉说的人,你找着时间多去看看,开导开导,时日久了,也就渐渐淡忘了。”沈紫言感激不已的应了。

福王妃就撵她回房:“…瑾儿等了好一阵了,晚饭时还心不在焉的…”沈紫言脸上微微有些发热,明知道福王妃抱孙心切的心情,也不忍拒绝她的好意,又说了几句闲话,便退下了。

一路上思绪却有些不宁静,想到子嗣问题,颇有些忐忑不安。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进门才几日,暂时倒也不用担心这些问题。可时间一点点过去,难免不会有压力。看得出来,福王妃抱孙子的心情十分迫切…

院子里静悄悄的,沈紫言进门时就见着秋水几人在外间守着,见了沈紫言,眼中一亮,忙迎了上来。这样静谧的气氛,沈紫言也不好大声说话,轻声问:“三少爷呢?”秋水应道:“三少爷一直在内室,也不叫人进去服侍。”

杜怀瑾一向不喜欢生人近身,自然也不喜欢下人服侍,更不喜欢旁人碰他的东西。沈紫言虽与他相处不过短短几日,可也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闻言就笑了笑,“以后没有三少爷吩咐,也不用过去服侍。”

秋水几人忙应了,撩起帘子迎了沈紫言进门。

屋子里的几个小丫头,见了沈紫言,都围了上来,沈紫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就见杜怀瑾半靠在窗前,闭着双眼,长长的眼睫在面上投下了一道阴影,让他整个人说不出的寂寥。

沈紫言看着他疲惫的脸色,知道他为了皇上的事情奔波,心里生出一股怜惜之意,一时也不忍心打搅他,就默默在他身边坐下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杜怀瑾立刻从睡梦里转醒,警戒的瞟了身旁一眼。见了是她,眼里的戒备慢慢散去,取而代之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沈紫言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样复杂的眼神,心里咯噔一跳,担忧的话不由自主的说出口:“怎么了?”杜怀瑾忽的紧紧携了她的手,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才说道:“紫言,你别伤心…”

沈紫言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说话声音都有些飘忽,“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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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乱麻(一)

杜怀瑾眼里是无尽的悲怜,“我得到消息,岳父在西郊遇袭,至今下落不明…”

沈紫言一听这话,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骤然失去了温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半个时辰前,我收到了消息,立刻派人出去打探情况了,到现在也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只说是岳父和人去紫竹轩喝酒,又去西郊赏荷花,吟诗作赋,后来也不知怎的落了单,就遇袭了…”杜怀瑾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你不用担心,西郊巴掌大的地方,待到有消息传来,立刻就能命人去寻,不会有多大的事情的。”

沈紫言哪里听不出来他的安慰之意,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下来,否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想到此处,沈紫言就问:“当时和我父亲一起出去的是哪几位大人?”若是能找到那几位大人,想来也该得到沈二老爷的消息了。

杜怀瑾摇了摇头,“只说是遇袭,我派出去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沈紫言知道急也无益,可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想要站起来走走,可双腿有些发软,已经没有一丝力气。这大晚上的,寻人自然是有些不便,可沈紫言还是怀着一丝侥幸,同杜怀瑾商量:“要不我派个人回娘家去问问,或者也让他们派人出去找找。”话说到此,心里顿时掠过一丝凄凉。

沈家的支柱是沈二老爷,现如今他不在,长子沈青林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幼子沈青钰年纪又轻,这沈家竟连个能站出来做主的人也没有。哪怕是只要有一个能担起责任的也好,只是可惜,想来想去,一个也没有。就是不论自己这一房,看看大房,也是个不靠谱的。

杜怀瑾迟疑着说道:“岳父遇袭一事到现在还没有传出去,只怕你母亲家几个兄弟都还不知道此事…”沈紫言微微有些错愕,“我父亲虽说不上是什么达官贵人,可毕竟是朝廷二品大员,他遇袭,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出去?”

杜怀瑾叹了一口气,“这事从发生到现在也不过才过了两个时辰,西郊离城内也有一段距离,而且跟着去的随从只说岳父是独自离开了,并没有提到岳父失踪一事。”沈紫言倍感头疼,“那我们沈家的随从呢?”“都不在了。”杜怀瑾薄唇紧抿成一条细细的线,“应该是被有心人处理了,我之所以知道是岳父遇袭,还是因为西郊有残余的血迹。现在只怕不止我们的人在找,还有那伙出手袭击的人也在找…”

沈紫言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声音都有些颤抖,“那是不是说…”杜怀瑾垂下头,没有说话。沈紫言心里已隐隐有些明白。若是那里有血迹,那十有八九,沈二老爷是遭遇不测了。就是现在还活着,想来也该受了伤,沈二老爷自小富贵乡里长大的,现在有伤在身,能不能躲过那群人的追杀还两说。

沈紫言蓦地抬头看向杜怀瑾,目光灼灼,“这次遇袭,是谁支使的那些人?”眼里再也没有了恐惧和惊慌。事到如今,再如何惊恐也无济于事。沈紫言已然有了壮士断臂的决心,若是沈二老爷还在世,那无论如何也要寻到的。若是沈二老爷已经撒手人寰,那说什么也要寻到袭击他的人。还有之后的后事,也是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反倒平静了许多。

杜怀瑾眼见着她冷静下来了,这才说道:“所料不差,应该是泰王。”

泰王

沈紫言吃了一惊,只觉得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是令她不可以相信的,没有片刻迟疑的说道:“泰王现在远在陕西,就是调遣人马也要时日,怎么刚好就能趁着我父亲去西郊的时候找人刺杀?”杜怀瑾眼里有了一丝赞许,更多的是怜惜,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泰王手下的几个下属,已经在半个月前偷偷回到了金陵城。”

沈紫言心里咯噔一跳,原本许多不可解释的事情一瞬间变得明朗起来,“这么说,皇后娘娘背后的那个人,也是…”沈紫言本欲一口气说完,但想到隔墙有耳,立刻打开了内室的门,见墨书正神色凝重的守在门前,见了她,低声说道:“小姐放心,我已经命人四处守着了。”虽不知道自家小姐和姑爷在说什么事情,可直觉告诉她是大事,也就暗地里叫了秋水几个人在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地方守着了。

沈紫言松了一口气,微微颔首,“你做得对。”墨书眼里满是坚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沈紫言见着放下心来,立刻回了内室和杜怀瑾说道:“泰王这样做,难道是盯上我父亲兵部尚书的地位了?”“只怕就是如此了。”杜怀瑾沉吟道:“我听说之前岳父去过山西督查黄河堤坝建造问题,泰王屡次三番相邀,都被岳父拒绝了。现在宫里面出了那事,泰王正好想借机图谋不轨之事,自然想要在兵部那里安插上自己的心腹…”

想要除掉沈二老爷有各种手法,只是,泰王已经等不了了么?

所以,才会在今日,采取这样的手段。

这么多事情袭来,沈紫言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而心里却格外的清明。

杜怀瑾默默看着她,又悲又怜,过了一会才问:“你去李家怎么样了?”沈紫言心知他是想岔开话题,让自己得以机会缓解情绪,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去的时候,大姐房里只有姐夫一个人,见到我,满脸羞愧,不住的道歉,只说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大姐。”

沈紫言唇边就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说到底,我不过是姑妹,再如何也管不到姐夫头上去。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大姐就急急从床上唤我过去说话,我只得坐在炕沿上陪着大姐说说话儿,就见到李夫人亲自领着那孩子进来给大姐赔罪。大姐小产以后,我还是第一个去看的家人,那孩子瘦骨嶙峋的,见了我,眼睛里满是惊恐。我心里再大的怨气也无从说起,也断然没有和一个小孩子计较的道理。李夫人就在我跟前命那孩子跪下,不住给大姐磕头。大姐又是和心慈的,到最后反倒是替那孩子求情…”

沈紫言只觉得握住她的一双手更紧了些,苦涩的笑道:“李夫人是我大姐的婆婆,我有什么话也不好当着她的面说了,免得日后大姐在李家不好做人。姐夫又一个劲的赔罪,饶是如此,我心里还是十分不甘,却又不知道该去怪谁。小孩子不对,自然是大人教养无方,可若那孩子真是姐夫外室生养的,那我大姐就是他的嫡母。我大姐好说歹说,让我千万不要为难那孩子。我见着她脸色苍白,想起她从前的好颜色,一阵心酸,眼泪就落下来了。”

杜怀瑾就揽住了她的肩,沈紫言将头埋在她胸口,鼻间满是***的清香,许久许久,只觉得一阵倦意袭来,在这样纷乱的情况下,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隐隐约约的感觉身边的杜怀瑾动了动,然后她就落入了软软的床榻之上,下意识的想要提醒杜怀瑾留心伤口,只是眼皮沉甸甸的,再也睁不开。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见到了久未见过的母亲,正想要走过去好好诉说相思之情,就见一只猛虎从花丛里一下子跃了出来,然后一路追着她…

醒来时,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一转头,就见到杜怀瑾斜斜的靠在床柱上,昏黄的灯光闪烁着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射出一个浅浅的阴影,额前散乱的黑发纠结出淡淡的忧心,细长的眼睫下是掩不住的浓浓的倦意,薄薄的嘴唇微微的抿着,竟是在梦中都带着薄怒。

正欲坐起身来,就见到二人紧紧相握的手。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宽厚的手掌就那样将她小小的手包裹在了手心。好像,两个相依相偎的人…

沈紫言心中一悸,望着他的睡颜,又望望二人紧紧相握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忽然间便觉得泪盈于睫,心里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是心酸,又似是淡淡的欢喜。“你醒了?”杜怀瑾霍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紧张的看着她,“你没事吧?”

沈紫言摇了摇头,但随即想到帐子里灯光昏暗,也不知他能不能瞧见,低低说道:“我没事。”杜怀瑾的手指就抚上了她的面颊,一点一点,轻轻摩挲着。沈紫言茫然的看着他手指上的泪光,若有所觉。

原来,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落泪了。

只是,到底是为了那些烦心事,还是为了,那时杜怀瑾一个漫不经心的动作…

连她自己,恐怕也说不出来。

就只听外间传来墨书的声音:“三少爷,阿罗想要见您。”杜怀瑾回头看了沈紫言一眼,低声解释:“只怕就是那事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乱麻(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