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晨风脸上就恢复了往昔的笑容,似乎刚才的失落和伤心只是一场错觉一般。

马蹄声渐近,杜怀瑾在沈家门前勒住子马,立刻就有守在门前的小厮警觉的问:“什么人?”杜怀瑾从容的下了马,阿罗替他牵着马,斥道:“瞎了你们的眼了,仔细看看,这是三姑爷!”

几个小厮之前在杜怀瑾迎亲之时也见过他一面,这时天色黯淡,哪里认得清楚,只是见他穿的华贵,慌忙打着灯笼迎了上来,看了一眼,慌慌张张的跪下了,直磕头:“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唐突了三姑爷…”

杜怀瑾也没打算和他们为了小事计较,只是吩咐道:“速去传一声,我要见沈二老爷!”说着,就递了两个银裸子到那小厮手中。那小厮暗地里掂了掂,足足有十两重,面露喜色,匆匆忙忙的跑进了沈府。

其余人等忙打开了沈府大门,迎着杜怀瑾进门。一时之间宁静的沈府忙成一团。

沈二老爷在金姨娘,百合,柳氏一系列事情以后,对于妻妾相争的事情早已心灰意冷,因而也不愿再和柳氏亲近,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呆在书房,一心一意处理政事。才歇下不久,就听见书房外有说话声。他睡意已浓,就这样被惊醒,自然百般不忧,一连声叫大宴:“外面在做什么?”

此时大富正和那小厮说话,听了沈二老爷的叫唤,慌忙跑了进去,在门外站定,“老爷,三姑爷到访了!”沈二老爷一听,忙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了,迅速趿上鞋,一把推开门,撩起帘子,“怎么回事?”

大富也知道杜怀瑾是沈二老爷最骄傲的女婿,自那日被救下以后,一直对这个女婿赞不绝口,此刻听到他来访,必是有大事了,哪里还睡得着,就说道:“三少爷只带着小厮一人,匆匆忙忙骑着马过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共度(二)

沈二老爷一听,慌忙吩咐:“快叫人请进来!”话音刚落,那边就有小厮跑了过来,“老爷,三姑爷到了您书房外了。”沈二老爷亲自迎了出去,哪里有身为岳父的半分架子,杜怀瑾行了礼,开门见山的说道:“小婿有要事要和您商议。”

既然是大半夜的到访,多半是大事了。沈二老爷没有片刻犹豫,立刻吩咐大富:“你带着人守在外面,没有我的吩咐,旁人不得打扰。”大富忙应了,带着一应小厮下去守在了书房外面。

杜怀瑾就跟着沈二老爷进了书房,不待坐下,就从怀里掏出沈紫言亲笔书写的那封信来。沈二老爷先是匆匆扫了一眼,发现是沈紫言的笔迹,又细细看了起来。越往下看脸色越难看,到最后几乎是面如金纸,握着信纸的手都开始颤。

杜怀瑾当时在沈紫言边上亲眼看着她言辞恳切的写下了这封信,对于沈二老爷的反应早已料到了,此刻也不以为奇,静静的坐在一旁的黄木椅子上待沈二老爷发作。他若是怒不可渴,才是最真实的反应,若是冷漠以对,反倒是不对劲了。

果然,沈二老爷前后看完这封信,一手按存了书案上,另一只攥着信纸的手不住发颤,显见得气得不轻。若是为了沈大老爷的一己之私,毁了沈家的百年基业,或是为沈家招致祸患,只怕滑二去爷就是黄泉路上,也无颜面对过世的沈家老太爷和老夫人,沈家偌大的基业,绝对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念头闪过,沈二老爷就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沈紫言虽然话未说绝,并未一定说就是沈大老爷收下了泰王的贿略,可沈二去爷却已将此事信了个十成九。不然,为何杜怀瑾阵夜赶来与自只商议此事…

沈二老爷越想越觉得在理,面对眼前的杜怀瑾,又是羞愧又是不安,见他沉静如水,更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硬着头皮说道,“这事非同小可,等到天一亮,我立刻就去拜访我那大哥,让他给个交代。”沈二老爷口中的交代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沈二老爷虽然是做弟弟的,可他是沈家这一代官位最高的,相对应戚严和影响力在沈家也就最高。由他去和沈大老爷说道,再好不过了。杜怀瑾是做女婿的,对于沈二老爷如何让沈大老爷“交代”无权插嘴,也就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反倒是说道,“岳父也不用太过着急,现在倒不如先问问大伯,是否真有其事,若是这事是真的,也该问问大伯,当时给他财物的是谁,又是什么时候给的,给了些什么…”

杜怀瑾的声音冷冷清清的,语调也十分缓慢,却带着几分母庸冒疑的气势。沈二老爷此时也从震怒里回过神来.听了杜怀瑾的话,连连点头,“你说的是,我正该好好问问。”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事一定要问个刨根问底,哪怕就是撕破了兄弟的情面,也绝对不能姑息。心里虽然有一丝失落,但和沈家的安危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

沈大老爷和沈大太太的贪婪他早有所闻,只要他们不打着自己的名头出去为非作歹,沈二老爷对他们的事情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沈大老爷没有个正经营生,靠着分家时得到的些祖产,过起日子也是紧巴巴的。只是没想到他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层然和泰王勾结起来。

沈二老爷想到这些日子沈大老爷并未在自己跟前走动,也从未露过什么口风,心里就咯噔一跳。俗话说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泰王之所以瞧上沈大老爷的缘故,无外乎是说通沈二老爷,以及沈家的姻亲李阁老和福王。

可是沈大老爷这些日子连面也未露过,沈二去爷报一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泰王贿略他还有别的事不成?亦或是沈大去爷收了泰王的钱财,却并不想为他奔走?这种可能性极谈极低,泰王不是小气之人所花的钱财必定不是一点两点,既然已经买通了沈大老爷,那就得让沈大老爷做些什么来回报,这样或许可以得到更多的钱财。沈大老爷那样贪婪的人,不可能会罢手。

念头闪过,沈二老爷就将自己的疑虑说与杜怀瑾听,“…说起来他这些日子并未在我跟前露面…”杜怀瑾一怔.立刻会意过来,脸色微沉,略略一沉吟,想到这事也不好擅自下定论,就隐晦的说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泰王贿略大伯,也不是没有道理。”

沈二老爷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更是难看,嘴角微啜,若不是杜怀瑾在跟前,只怕就要冲出去揪住沈大老爷问个明白了,杜怀瑾戒都想到了见到大太太的情形,看样子沈家大太太是个愚钝之刃,连带着女儿也没什么教养…

多半沈大老爷也不是精明之人了。

想到此处,杜怀瑾又说道:“我看大伯可能也是受了蒙蔽,您问起时不妨说清楚其中的厉害干系…”一面提醒了沈二老爷,一面又给了沈二老爷台阶下。波二老爷心中虽然恼怒,可到阍还是要在女婿面前顾及颜面,不然自己的小女儿在杜怀瑾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杜怀瑾见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忙起身告辞。沈二安爷盘算着天一亮就去找沈大老爷说话,也没有多留,只是亲自送着他到了垂花门,看着他上马离去才折转回来。想起沈大老爷捅下的篓子,更是倍感头疼。

杜怀瑾一路疾驰到了福王府门前,轻车熟路的进了房,急急忙忙的回到了院子。或许是得了沈紫言的吩咐,院子门并未落锁,他轻而易举的就进了院子。并未惊扰任何人。见着自己房中昏黄的灯光,映出沈紫言单薄的背影,隔着银红色的窗户纸,在这秋日的黎明,让他募地心中一暖。

这与往日他半夜回来时的感觉截然不同,那时候他回来,下人们自然也是燃着灯,可是他清楚的知道,房里空无一人,他什么时候回来,结果都是一样的,自然也就没有别样感带。现在想到沈紫言多半是点着灯在等待自己,心里虽然担忧不已,但还是生出丝丝缕缕的欢喜来。

不管怎么说,有一个人在等待自己,那种心情,实非往日孤零寒的心情可以描述。但想到她大病初愈,又这么束整,也不知道身子吃不吃得消,刚刚柔和下来的面容又冷峻了起来。

沈紫言正一丝不芶的绣着枝桠,墨书和秋水二人不厌且烦的在一旁指引的指引,分线的分线。或许是想至要为杜怀瑾做亵衣,波紫言虽然对针线活还是倍感头疼,但是也没有了往日那种不耐烦的心情。

只觉得心头被填的满满的,只少想为他做些件么。只是到底对女红太过生疏,一路下来,不知扎了多少回手指,她也不以为意,依然耐心的绣着花样。杜怀瑾轻轻的往前走了走,将身形隐藏在丛丛花木里,看着沈紫言手上动个不停,也不知她在做些什么,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她双手上下翻飞。

过了一阵,才发现她居然是在绣花,唇边就绽出了一丝浅浅的笑,他早知她不善女红,此刻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消磨时间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但只要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就觉得心间变得极其柔软,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眼看着内室中的沈紫言手顿了一顿,似乎是扎到了手指头,又看着她将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杜怀瑾心头微微一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会做女红有什么关系,他又不嫌弃…

正欲多待一阵!就听见耳边一声惊呼:“是谁藏在那里?”杜怀瑾暗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不能再偷看下去了,心里也怜惜沈紫言整夜等待,就从花木里迈出脚来,低沉的说道:“是我。”

那婆子听见他的声音,忙迎了上来.满脸堆满了笑,“三少爷,您可算回来了,三夫人等了您好久了。”不用她说,杜怀瑾也知道,只是听着心里不是个滋味,三步做两步的就进了屋子,撩开了内室的帘子,大步的跨了进去。

沈紫言正埋头看线头,听到脚步声,一只手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慢慢抬起头来。见着是他,心中一喜,慌忙站了起来。

杜怀瑾已快步走到了她跟前,借着灯异看她绣的锦缎,虽然手法拙劣,可看得出来也是用了一番功夫,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这早晚的想起做这劳什子?”沈紫言脸上微烫,微垂了头,声音低不可闻:“也就是练练手。”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共度(三)

杜怀瑾从炕桌主捡起她未绣完的锦缎,默默看了一阵,无声的叹息:“府上针线班子上不知道多少绣娘,你说一声,多得是人替你做。再说就是真想要做针线活,也不急在这一时,这劳什子既费神又伤眼睛,以后还是少做得好。”说着,就将那锦缎攥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顺势就牵着沈紫言的手,一把揽住她的纤腰,让她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沈紫言对他这种时不时亲昵的举动早已习以为常,然而在丫鬟们面前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也知道杜怀瑾的脾气,她越是想要挣扎,他越是强来。这人倔得和小犊子似的,也不知在人前是不是这样。

屋子里传来衣服摩擦的蜜惠翠翠的声音,沈紫言垂着头,眼角余光看见以墨书和秋水为首的丫鬟们都陆陆续续的低着头退了出去。杜怀瑾就放下了锦缎,握住了她的手,伸到灯光下细细察看,又是无奈又是疼惜,“不善女红就不要做这些东西,好生生的一双手,现在成了这般。”

只见沈紫言葱管一般的手指上,布满了针眼大小的小红点,有些地方已经发紫,肿起来了。这都是沈紫言在灯影摇晃下绣黄鹞呜翠鸟图案的结果,现在就这样被杜怀瑾一眼看穿,颇觉尴尬,只觉得自己有些无用,又有些气馁,“我也就是想学学…”

杜怀瑾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这些事情自有绣娘去做,不用你亲自动手的。”沈紫言沉默片刻,突然闷闷的问:“那你的亵衣亵裤呢,难道也要绣娘做?”杜怀瑾微微一怔,长睫迅速眨了眨,才反应过来,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喜,又伸手去拿锦缎,“你这是想要给我做亵衣?”

沈紫言不待他拿过,自己就将那锦缎收在了袖中,“这只是用来练练手好,等到日后技艺娴熟了,再给你做。”杜怀瑾却露出迫不及待的神色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的将那锦缎抽了出来,反反复复的看,欢喜得了不得,“就用这个做。”

看着他满脸的喜色,沈紫言微微觉得有些羞愧,硬着头皮说道:“这黄鹂不像黄鹏,翠柳不像翠柳可怎生是好呢?”杜怀瑾呵呵直笑,胡乱在她脸上啃了啃,“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是紫言亲手做的,都好。”沈紫言倍感尴尬,杜怀瑾倒是不嫌弃,可是她自己都看不过眼,这要是让人知道,堂堂福王府的三公子亵衣上面就是几只粗糙的黄鹂鸟,也太说不过去了。

早知道半日在家时就该苦练女红了......

现在,悔之晚矣啊。

沈紫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要从他手里将那块锦缎夺回来,让他看着自己拙劣的手艺实在有些窘迫,“我得闲了再替你重绣一幅。”杜怀瑾却格外坚持,“以后是以后,现在我就要这个。”沈紫言抿了抿嘴,“可是线头这样多,穿在身上不舒服。”亵衣是贴身衣物,自然是越光滑越舒适越好,沈紫言的刺绣,正面看上去就是一团糟,更不用提反面了,线头杂交,交相纵横,沈紫言自己都不好意思穿在身上。

杜怀瑾一缩手,眉开眼笑的将锦缎攥在了手中,细细摩挲了半晌,笑道:“也没有那么扎手。”这样说,还是有些扎手了。沈紫言哪里会让杜怀瑾穿着这种亵衣休息,岂不是一种折磨,连连说道:“我今日白天就给你另绣一幅。”

任凭她怎么说,杜怀崖就是一直坚持,并且振振有词的说道:“我就觉得这副好看。”沈紫言顿时无言,觉得自己这鸟不像鸟,树不像树,一团黄色线头挤在一堆绿色线头中间的刺绣,普天下,也唯有杜怀瑾一人觉得好看吧。

“不过,”杜怀瑾正了正脸色,“你要绣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在晚上绣了。”还未说完,就伸手抚上了沈紫言苍白的面颊,又怜又痛,“紫言做的亵衣我虽然很期待,可是现在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沈紫言熬了一夜,也觉得有些精力不济,精神松懈下来,立刻就觉得头晕目眩,身子软软的,无甚力气。杜怀瑾抱着她上了床,轻手轻脚的替她盖上被子,在她额上轻轻抚摸,替她撩开额前的碎发,“好好休息。”

沈紫言却拉住了他的衣角,“你也歇息会。”杜怀瑾也是一夜无眠,此刻倦意袭来,也有些掌不住了,依言视下了衣袍,在她身边躺下,慢慢将她揽入怀中,而后合上了眼。沈紫言很想问问他去沈府和沈沈老爷商谈的结果,但看着他巳经闭上了眼睛,也不去打扰他,心里民相信杜怀瑾能妥善处理此事。就这样静静的凝视了他一阵,倦意袭来,也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耀眼的阳光透过罗帐照射进来,在丝被上投下了大大小小的光斑。神智渐渐清醒,身上的压覆感就清晰的传来。杜怀瑾一只胳膊就横在她腰上,另一只胳膊横穿过去,她的头就枕在了上面。而杜怀瑾修长的腿,就这样环住了沈紫言的双腿。

沈紫言顿时哭笑不得,他睡得倒是香甜,感情是将自己当做了肉垫。忍不住转过脸去,想要推开他的胳膊,只是看着他熟睡的俊颜,到底是不忍心,只得咬牙忍了忍,罢了罢了,看在他为自己一夜奔波的份上,暂且就不和他计较了。

而他满头的青丝散落满枕,就这样和她的发丝缠绕在一起,有一种暧昧的亲昵。好像,没有间隙的两个人,相互交缠,相互拥抱。金色的朝阳为他的面庞踱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沈紫言又挨得近了些,看见他长长的眼睫在白皙细腻的面颊上投下一道扇形的阴影,就好像是一双蝴蝶停歇在他的眼睛上。而他的唇薄薄的,透着几许绯红色,鼻梁高挺,这容颜竟然是说不出的俊朗,只觉得就这样静静看着,天地山川也为之失色。

沈紫言暗叹了一口气,这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岂不是让女人自卑。想着,翻转过身子,伸出自己还带着肉涡的小手看了看,越看越觉得气馁,将两只手放在一起比较,只觉得自己的一双小手格外不称意,忍不住抓住杜怀瑾的手杨了掐,心里暗骂,男人的手长成这样,岂不是叫人难堪。

那边杜怀瑾早在她醒来之前就已经转醒,只是看她睡得安详,也不去打扰她,直到看着她眼睫眨了眨,知道她就要醒来,才慌慌忙忙闭上了眼,不叫她知道自己偷看她的事实。哪知道沈紫言醒来后居然也开始偷看他,杜怀瑾心里快乐得几乎要放声高歌,但也知道沈紫言有些时候脸皮薄,也不捅破这层窗户纸,让她难堪。

感受着她灼热的目光一点点从他脸上划过,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了自己内心的冲动。哪知道那女人居然开始掐他的手指,也不知她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杜怀瑾眯着眼,微抬了头,顺着她瘦削的背部向前望去,就看见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掐着他的手指,虽然她用的力气小,不见得刺痛,可是还是有一阵酥酥痒痒,让杜怀瑾心里顿时一荡,身子自有主张的就覆了上去,轻轻啃咬着她的耳垂,暧昧的呼吸吹拂着她耳边的碎发,“紫言怎么这么顽皮?”

声音喑哑’透着几分慵懒。沈紫言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忙松开了他的手,似是掩饰一般的说道:“三郎的手真好看。”“是么。”杜怀瑾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另一只手的手指已经灵活的顺着她的脖颈一路下滑,“我倒觉得紫言的手更好看。”说着,就捉住她的手,重重的咬了一口,“柔若无骨,白荚一般的纤纤玉手…”

他的语气又暧昧又轻佻,沈紫言却根本恼不起来,只推了推他,按住他一路下滑的手,低声问:“你和我父亲商议的如何了?”杜怀瑾的手僵住了,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岳父说,会好好和大伯父说说此事,让他给一个交待。”话音刚落,又去骚扰她的唇角。

沈紫言也是被他撩拨得低低喘息,但还是咬牙忍住了,“大伯父这些日子有没有去找过我父亲?”杜怀瑾似是在惩罚她的三心二意一般,恶意的伸出手指揉捏着她胸前的傲然挺立,“没有。”简单干脆的二字,似乎已经是杜怀瑾忍耐的极限了。

原本沈紫言听到这个回答该是松了一口气,或是高兴,只是,一瞬之间,她突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心一点点冷去,身子也随之变得僵硬。杜怀瑾感受到她微妙的变化,停下了双手,轻声问她:“怎么了?”

沈紫言没有说话,将头深深埋在枕中,很想将自己化作一团烟尘,就此消失。杜怀瑾看出她的不对劲,急急叫唤:“紫言,紫言,怎么了?”

......

今天真是兵荒马乱的一天,明天休息,可以早点更新了。待会还有第二更,求粉红!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沈紫言的泪簌簌的落下来,打湿了半边枕头。她侧过脸去,努力想要将自己隐藏起来,不让杜怀瑾看见自己的失态。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累了。”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鼻音和极力掩饰的伤心。

杜怀瑾心知不好,忙支起半边身子细细查看她的脸色。沈紫言哪里肯让他看见,一伸手就拉起胸口的被子想要盖住自己的头。手却被杜怀瑾按住,慢揖拉下了被子,微冷的手指滑过她的面颊,一点点,温柔的拭去了她的泪水,“紫言,出什么事了,告诉我。”语气虽然柔和,却带着几分不容人反驳的意味。

如何告诉他?

沈紫言心里一片凄凉,难道要告诉他,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又重生到了十二岁那年?那样的话,杜怀瑾会如何看待自己呢,不会将自己看做怪物或者妖怪么?若是沈紫言自己没有经历过这一匪夷所思的事情,而就有人这样对她说出这样的事情,她多半会以为那人是疯了。

人同此心心司此理。

杜怀瑾再如何聪明,也不过是普通人,对这种根本不能用言语来描述和解释的事情,沈紫言根本就没法和杜怀瑾说个分明。只不过,让沈紫言落泪的不是想起了重生,而是,前世经历的那些痛楚。

父亲遇袭而亡,母亲病逝,幼弟天折,这样的打击,接二连三的,她那时虽然年幼,可也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后来,就去了沈大太太手下讨生活,几个堂姐的冷嘲热讽,下人们的白眼,一幕幕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那时候,她从沈家众人棒在手心里的三小姐,一夕之间,成为孤儿,这种落差,她不会不感到失落和伤心。只是她是倔强的性子,虽然落魄了,却并没有放弃希望,哪怕就是在大太太和堂姐们屡屡挤兑下,也好生生的活着。

是啊,沈家二房现在落魄了,谁不等着看她的笑话,越是如此,她越是不能气馁。

然后就是被送入寺庙的那个夜晚,天空下着大雨,雷声轰鸣,她却感受不到一丝冷意,只知道心里反倒是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哪怕在寺庙里过着清苦的生活,远离那鲜花鼎沸之地,再也不能生活在精致的绣房,她也觉得心满意足。不必再小心翼翼的看大太太的脸色,也不用在堂姐们的百般刁难下忍气吞声。这种日子,让她觉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那一晚,她睡在草席上,听着远处传来空明的钟声,觉得心中一片清明。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没过多久,传来大姐的死讯,她还那样年轻,不满二十岁,就这样离开了人世,她永远忘不了当时大太太幸灾乐祸的神情和堂姐们一副看好戏的嘴脸,然后她又能如何,除了身边几个丫头,她一无所有。

想要给姨母林二奶奶送信,也想过向外祖家求救,到最后无一例外的,杳无音讥。也不知是送信的人没有将信送出去,还是,自己,根本就被外祖家遗忘。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那一刻,她见得分明。人生这样漫长,而她只觉得哀莫大于心死。

最后还是低声下气的哀求大太太让自己出去送大姐一程。曾经以为寺庙是她下半辈子的托身之地,到最后才发现,不过是一场虚妄的梦。大太太到底还是限制了她的自由,夜里沈紫言常常想,自己若是就这样跑出去,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显然是否定城

她虽然落魄,可出身,自有自己的骄傲。若是偷跑出去,大楚户籍制度严格,天下虽大,却无她的容身之所。而如她和几个丫鬟们这般年轻又要色上佳的女子,十有八九会被牙婆子卖入那烟花之地。她宁肯就这样死去,也不愿堕入那种地方。

笑迎东西南北客,那样的生活,注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见着大姐沈紫诺最后一眼时,只看见她脸色灰白,瘦得不成人形。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沈紫言心知肚明,多半是被大太太的侄子,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大姐夫活生生害死的。

可是她连替沈紫诺伸张的能力都没有。她现在不过是孤苦无依的孤女,昔日得势时,谁不想去她跟前讨好卖乖,可是现在居无定所,在寺庙里芶存,又有谁青为她说句公道话!

看着沈紫言入睑,她又被大太太让人架着回了寺庙,一路上自是十分狼狈。她听见无数个声音在说:“看,那就是沈家二房的二小姐,她已经疯了......”如此之类的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沈紫言只是冷笑,都说她疯了,她偏要好好活在这世上。

再后来就是宝琴和香客私通之事,她得知这个消息,没有片刻犹豫,立刻撵走了宝琴。这事事关自己和墨书几个人的名誉,自然不能姑息。没想到当晚就发现宝琴死在了她门前的那口井里面,而大太太几乎是同时出现,一口咬定是她谋死了宝琴。

又是倾盆大雨,她站在屋檐下,冰冷的雨水顺着屋檐汇成小溪,一点点淋上她的发梢,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地方。不是没有辩解,只是人声鼎沸,大太太尖利的氐音在暗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而她的声音,就这样被淹没在人声里。

官兵很快到来,没有意料的,要捉拿她入狱。铺天盖地的雨帘打在沈紫言身上,她在暴雨里冷得瑟瑟发抖,身边都是一群冷眼旁观的人,还有大太太得意的笑容。也唯有墨书,冲出去和大太太理论,随风和默秋二人,急急忙忙的和官兵辩解。

只是无用。

没有给她一丝一毫辩解的机会,就这样,命丧断头台。

至今屡屡想起,仍觉得不寒而栗。

那样的日子,沈紫言不想再重复一次。

以前只是以为沈大老爷和沈大太太贿略了主审牢,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判了自己死刑,现在想起来,哪有这么容易。沈大老爷不过是一介白丁,哪有本事左右死刑。多半,是有人在幕后相助了。

若是说沈紫言以前还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基本上已经完全明白了。原来当初主宰她命运的不是别人,就是现在的泰王。沈二老爷是被泰王指使的人,扮成流民杀死的。饶是如此,泰王想必对于沈二老爷不肯听从他一事不能释怀,或许又加上沈大老爷在他面前说了些什么,沈家二房嫡系一脉,全军覆没,一个不存。

泰王,原来是多么小肚量的人,难怪在战场上,无人可用......

沈紫言慢慢闭上了眼睛,又慢慢睁开,心绪久久不宁,而杜怀瑾焦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紫言,你怎么了?”他笨手笨脚的替她擦拭着汹涌而至的泪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沈紫言唇边就绽放了一丝笑容,“我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杜怀瑾却并未因为她的解释而松了一口气,只是额头贴上了她的,“紫言,不要哭,往事不可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而他炽热的身躯紧紧环住了她冰冷的身子。

沈紫言的泪又不可抑止的滑落下来,然后她就这样翻转过身子,反抱住了杜怀瑾,笑了笑,“是啊,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杜怀瑾一面替她擦拭眼泪,一面冷声说道:“告诉我谁惹得我们紫言伤心了,我定然扒了他的皮。”沈紫言脸上犹自挂着泪水,在他狠狠的口气下破涕为笑,轻轻敲打着他的后背,“是我大伯父和大伯母,你打算如何?”原本是玩笑的一句话,杜怀瑾却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没有打算。”

沈紫言看见他高深莫测的笑容,几乎不用想也知道他又有什么鬼点子了,也没有阻止,算是默许了。只是始终没有告诉杜怀瑾,或许沈大老爷和泰王的勾结,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早。只不过,沈紫言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时候。

杜怀瑾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长吁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发梢,就开始打趣:“以后别哭了,眼睛都红了,旁人看着,还只当我欺负你了。”沈紫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真的很难看?”

杜怀瑾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所以以后要开开心心的,就是遇到伤心事,也不能偷偷哭,要和我说,知道么?”沈紫言默默凝视他半晌,重重的点了点头,将头埋在他胸前,“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杜怀瑾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低声都哝:“如此保证,岂不是太没有诚意了。”

这一章主要是解释过去的事情,也解释了沈紫言为何会因为别人一点点的付出,就心生暖意,因为,她一直是一个孤独的人啊。所以,杜怀瑾只要稍稍表达一点关心,她就可以对杜怀瑾很好很好,几乎是没有底线。而柳氏和大太太,屡屡触碰她的伤口,才让她觉得忍无可忍。

第一百九十六章 年岁(一)-

沈紫言微微一怔。

看着窗外的天色,撩开半边被子起身,就势坐在了窗前,目光茫然的看着杜怀瑾。

殊不知杜怀瑾极喜欢爱她发愣的神情,只觉得心中情潮而来,让他的心沉沉浮浮,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忽视身下的燥热,从床上起身,也坐在了她身边,低低的调笑:“总得有点实际作为吧。”沈紫言听着他暧昧的语气,几乎已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方才想到前世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现在实在没有心情。

“我累了…”沈紫言说着,目光微闪,垂下头绞着帕子,“方才没有睡好,我再去歇息歇息。”她方才才起身,现在又累了,真是个蹩脚的理由…

杜怀瑾静静的凝视了她半晌,见着她眉心始终蹙着的一抹忧愁,叹了一口气,细细抚弄着她的额头,“好。”沈紫言如释重负一般,默默的走至床边,匆匆脱下鞋子和外间罩着的小褙子,就躺了下去。

暗暗叹息,清清楚楚的感应到杜怀瑾的剑拔弩张,只是,这种环境,这种心情,她没有办法应承。杜怀瑾显然也是不想迫她,一挥手将扯下了外袍,平平整整的搭在了屏风上,轻手轻脚的上了床,照旧是紧紧的揽住了她,伸出手指摩挲着她的耳根,“紫言,你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沈紫言心中一颤,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变得若无其事,“何以见得?”身后的杜怀瑾一阵沉默,只是将她揽得更紧了些,“没事,就是问问。”沈紫言慢慢合上了眼,将手搭在丝被上,笑了笑,“倒也没有委屈。我大伯母一向就是如此,唯恐天下不乱,也不怕你笑话,之前她还来问我打听你来着。”

杜怀瑾身子微僵,小心翼翼的问她:“紫言,你大伯母,不是那个意思吧。”沈紫言心情刚刚才平静了些,忍不住逗他,吃吃的笑,握住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又拢住,似是找到了好玩的游戏一般,“你不知道么,大伯母就喜欢你这种东床快婿。”

杜怀瑾顿时语凝,他虽然很少为自己的身份自豪,可要说心里没有自傲,那完全是骗人的。他生于福王府,从小在宫里和一群皇子嬉笑打闹,已经是常事,自然而然的,心中也有身为福王之子的傲然。对于沈大太太的想法,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原本想要戏弄一番的心情,现在变得更加坚定起来。

“我听说二嫂的幼弟还未娶妻。”杜怀瑾低低在她耳边呵气,“我瞧着你堂妹和他倒是挺配的。”沈紫言一愣,不由想到了杜水云的那次不悦的倾诉,好像二夫人瞧上的是杜水云,想要将她许配给自己的弟弟的。既然她眼光这么高,又如何瞧得上沈佩夏

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一般,杜怀瑾轻笑了笑,“睡吧。”沈紫言一下下扯着他的手指,“你要做什么?”杜怀瑾在她身后笑得高深莫测,“我能做什么,也就是添油加醋罢了。”沈紫言不由失笑,杜怀瑾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和那市井妇人一般,想要去搬弄是非,忍住了笑意,轻声警告他:“你可不许做得太过火了,我和四堂妹虽然不和,可到底是我们沈家的人,她要是没脸,丢的可是我们沈家的颜面。”

,最讲究气节和体面。

杜怀瑾又何尝不知,连连笑道:“放心。”沈紫言满腹疑虑,有心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是杜怀瑾那厮嘴巴似吃了糯米一般,怎么都撬不开。沈紫言追问了半晌,见他始终不说,只得罢了。反正以后自然会知道了,倦意袭来,握着他的手渐渐松开,眼睫动了动,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杜怀瑾轻笑,吻了吻她的额头,又按捺不住的在她嘴角啄了啄,到底是睡过一阵的人,已经没有睡意,默默的凝视着她,许久许久,直到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一阵阵传来,才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出了内室,嘱咐墨书几个好生服侍着,就去了书房。

绿萼看着杜怀瑾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就对墨书笑道:“三少爷对三夫人可真是体贴。”杜怀瑾在沈紫言风寒之后的悉心照料人人都看在眼中,墨书也是深以为然,只是这是主子的事情,她们做下人的不好议论,也就是淡淡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墨书是沈紫言房中的大丫鬟,众人对她都有几分忌惮,见她不说话,绿萼也就不再接话。自去忙碌自己手中的活计,一旁的秋水抬头望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待到和墨书二人独处时,就低声嘀咕:“这几日送茶水,是不是都是绿萼独自送到三少爷手中的?”

墨书点了点头,察觉到她的意思,轻声道:“你是说…”秋水微微颔首,“我看还是要轮流着来的好,免得她生出别样心思来。”墨书近些日子一直担心着沈紫言的病情,难免有些顾及不到,听了秋水的话,感激的说道:“多亏是你提醒我了,我就说她今日这话说得奇怪。”

秋水就抿着嘴笑了笑,“我们都是小姐身边服侍的,小姐的性子又不是不知道。”沈紫言不喜欢抬通房,这事大家明面上看不出来,尤其是绿萼这样新抬上来的一等丫鬟。但墨书可是一清二楚的,知道沈紫言的意思,就曾经有意无意的告诫过房中的十来个丫鬟,让她们恪守本分,也是不想生出风波的意思。

旁人或许还不知道内情,墨书和秋水两个都是贴身服侍的,都是晓得的,不要说是自家小姐了,就是三少爷,也不喜欢旁人进内室,更不喜欢丫鬟服侍他沐浴。因而在沈紫言不在的时候,众人都不会主动去内室,更不用说去杜怀瑾身边走动了。

而绿萼是沈紫言房中专司茶水的,屡屡杜怀瑾要吃茶,都绿萼拎着茶盅进去的。之前墨书倒也没有觉得不妥,可在秋水这么提示下,也觉得有些不妙,绿萼容貌是几个丫头里面最好的,之前沈紫言挑中她做陪嫁丫鬟,就是因为她乖巧,又善手工,现在看来这些优点反倒成了不是了。

沈紫言想了想,就同秋水商量,“我看,日后三少爷要茶,还是我们亲自送去好了。”秋水点了点头,“正该如此。”二人又窃窃私语了一阵,才各自散去。

沈紫言醒来时,杜怀瑾早已不在身边,心中纳闷得紧,自己怎么越来越嗜睡了…

她将这种反常归咎为自己的风寒,或许是大病初愈,做什么都没有精神。只觉得恹恹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直到墨书轻轻走了进来,轻唤她:“小姐,您可醒了?”沈紫言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墨书忙上前来撩起帐子,秋水就扶着她坐了起来。

沈紫言只觉得眼皮都睁不开,没精打采的靠在大迎枕上,也不问时辰,只说道:“现在摆上午膳了没有,我有些饿了。”墨书一愣,掩袖而笑,“小姐,现在是晚上了,过一会就该用晚膳了。”

沈紫言大窘,想不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难怪觉得饥肠辘辘的,不是个滋味。只是,现在似乎,还想继续睡。沈紫言努力眨了眨眼睛,“罢了,暂且等一等,先斟上一杯茶。”秋水就斟了一杯西湖龙井茶递到她手中,“这是新出的茶,口味正鲜着。”

沈紫言也不过才尝了一口,觉得口中寡然无味,昔日极喜欢的茶水也变得苦涩起来,皱着眉头说道:“拿些果仁来我尝尝。”墨书忙又端过玛瑙碟子,沈紫言又夹了几块杏仁,酸酸甜甜的,口味颇好,只是咽喉一处觉得油腻腻的,也只是吃了几块,就又吃不下了。

墨书见着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沈紫言之前胃口极好,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沈紫言抚额叹道:“好像就是这几日,总觉得没精神,一直想睡觉,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墨书也有些着急,生怕沈紫言风寒还未痊愈,急急说道:“小姐,要不要再请太医给您看看?”沈紫言摇了摇头,“不必了,早几日就闹得人仰马翻的,现在好容易清净些,我可不希望人来人往的,没个安宁。”

秋水盯着沈紫言看了半晌,目光微闪,若有所思的问:“小姐,您这个月月信可有来?”沈紫言怔住。

大丫鬟秋水跪在地上哀嚎:求月饼,求粉红票,求打赏

子夜:妹纸,表演要给力呀,不然我的打赏和粉红票从哪里来?

嘿嘿,祝福秋水的幕后客串者秋水珊儿生日快乐PS:秋水珊儿觊觎太后之位已经很久了,欢迎大家对秋水同学的*梦进行无情的抨击,挽救一个在深渊徘徊的妹纸。我记得客串的还有璎珞妹纸,不知道啥时候生日~~~~~

还有想要客串的姐妹,可以在书评区给子夜留言,哈哈。

第一百九十七章 年岁(二)-

墨书看了眼秋水,目光又落在了沈紫言身上。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喜,似是在期待什么,又似是在怀疑什么。见她不说话,墨书也帮着问了起来:“小姐,我记得您的葵水,似乎就是这几日…”

在她们灼热目光的注视下,沈紫言隐隐也觉察到什么,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细想了想,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好像,前几天就该来月事了,只是一直没有来,难道真的是…

而且这几日也的确是昏昏欲睡,食不下咽,似乎都有那方面的征兆。

沈紫言头一次觉得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很想去请太医过来瞧瞧,但是又不敢。害怕这只是自己和两个丫鬟的胡乱猜测罢了。心里从来没有这样上下不安的感觉,让她一颗心砰砰乱跳。

这时哪里还有睡意,沈紫言不自觉的就嘴角微勾,暗自想,若真是有了喜讯,那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不止是自己和杜怀瑾,就是福王妃,杜水云,沈紫诺她们,也都该是极高兴的。

只不过,沈紫言从前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秋水和墨书两个人都是未出嫁的姑娘家,现在也不过是怀疑罢了,还什么都谈不上。沈紫言迫不及待的想要请太医来确诊,但是又怕是一场虚惊。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墨书心里高兴的也不知说什么好,也担心是自己想多了,并不敢多说,唯恐到头来害得沈紫言失望。只是,心里既然有了这个念头,哪里止得住,忖度着说道:“小姐,不如去请个太医来看看吧,就说是风寒未愈…”

沈紫言何尝不是如此想,只是觉得这样急巴巴的请了太医来,只会没来由的让杜怀瑾和福王妃担心,要是他们细细问起来,自己可怎么说呢。亦或是自己不慎说漏了嘴,给了他们希望,但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岂不是贻笑大方…

正胡思乱想间,杜怀瑾走了进来,表情十分柔和,看得出来,心情很愉悦。墨书就鼓励的望了她一眼,暗示她现在就说自己想要请太医。只是沈紫言望着杜怀瑾明亮的面庞,倒有些不好启齿了。

杜怀瑾的聪明她早已一次次见证过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他看出了什么端倪,那样可就糟糕了。杜怀瑾已走到了床边,看着她明显好转的面色,眼里露出了一抹笑意,伸手就抚上了她的额,自沈紫言感染风寒以后,杜怀瑾每日都要试试她是否发热,这样的动作早已轻车熟路,成了一种习惯。

“奇怪。”杜怀瑾嘀咕了一声,“怎么觉得又有点发烫了。”这要是从前,沈紫言得知自己又有些发热,心里必定是大为不悦,现在听到杜怀瑾的嘀咕,居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去传太医了吧。

果然,不待沈紫言说话,杜怀瑾已走出去吩咐墨书:“找人去找太医院的常太医。”沈紫言就是吃了他开的药,身子才渐渐痊愈的。墨书应了一声,不动声色的走出去了,然后在无人处,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颜,嘴角高高翘起,笑得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