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言,你喜欢我吗?”语气里是少有的迟疑和忐忑。

沈紫言再次愣住,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从始至终,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下意识的,她就没有想过,因为杜怀瑾是她的夫君,不管她是否喜欢,她们都是要共度一生的人。

而现在杜怀瑾的问题如此突兀的摆在她眼前,一时间,让她无所适从。见她不答话,杜怀瑾轻笑了笑,心里悄无声息的划过一丝丝失落,到底是自己太过心急了。也就不动声色的岔开了刚才的话,“还要不要吃些点心?”

沈紫言本不想吃,但现在的境况实在让人觉得分外尴尬,也就点点头,“我还要吃茶。”杜怀瑾就替她斟子一杯庐山雨霎。

沈紫言浅浅抿了一口,温热甘醇的茶香弥漫了每个角落,让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想了想,和杜怀瑾说道:“墨书也到了年纪了,我想要将她放出去,到时候再回来做管事妈妈。”杜怀瑾一怔,“你找到合适的人了?”沈紫言笑道:“是林妈妈的侄子林成,听说是极不错的人。”杜怀瑾没有说话,他对于沈紫言的几个丫头,几乎连长相和名字都记不清楚。

沈紫言见着他不答,也知道林成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望着他俊美的面庞,然后目光落在他深如寒潭的眼眸上,突然抿了抿妈红如早春桃瓣的樱唇,慢慢吐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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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各位姐妹的粉红票,貌似,那啥,粉红票到了刃票了,子夜遵守诺言,明天加更一章,也就是说,明天三更啦,呼呼,累死了累死了。脖子酸痛,手开始发颤,求粉红票…

感冒,一面码字一面揪纸巾,恶搞的人生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喜事(六)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天出的乌龙事件,因为是两章一起造成的,复制文档的时候看错了,子夜当时累得晕乎乎的,传完就睡觉了。昨天感冒了,今天出去看医生了,重感冒,刚刚挂完水回来,又躺了一阵,现在才看到大家的评论和私信,立刻改过来了,抱歉,抱歉。

另外多嘴一句,现在是乍暖还寒时候,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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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怀瑾身子一僵,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唇边绽放了一抹深深的笑意,将她箍在怀中,在她耳边低语,“你说过的话可要算数,我会当真的。”沈紫言雪白的面颊上染上了一抹绯红,然而还是靠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眼看着天色已晚,杜怀瑾就啄了啄她的嘴角,扶着她躺下,“歇息吧。”沈紫言在他柔和的目光注视下,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踏实,眼睫上下眨了眨,安然入睡。杜怀瑾看着她的睡颜,暗暗叹了一口气,暗夜中,透亮的眸子里,划过一道伤痛。

这么一直不见大好,可怎么好…

耳边犹自反反复复回荡着她轻轻吐露的誓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杜怀瑾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悲凉,种种复杂的情愫交缠在一起,让他心里百转千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静静的坐了一阵,只见沈紫言睡梦中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似乎十分不安稳的模样。

杜怀瑾见着,心立时揪了起来,只觉得一刻也等不下去了,立刻撩帘出了内室,唤过阿罗,悄声吩咐:“你再去绮梦楼催催西大爷。”阿罗见自家主子面沉如水,想到夫人长日的卧床不起,心内也明白了八九分,忙应了一声,急匆匆就出去了。

杜怀瑾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开始慢慢往回走,站在院子里的回廊上,冷风拂面,让他烦乱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黑蓝色的天际一弯下弦月,桂在疏叶梧桐的枝桠中间,让人见着就生出一股冷清之意来。

杜怀瑾向来不是多愁之人,此刻见着这萧索的秋日夜景,竟也生出一股凄凉之意来。不由自主的想,若是此刻,沈紫言能和自己比肩站在一起,那么应该就不会有这种寂蓼之感了吧。暗叹了口气,每一刻都迫切的希望她能好起来.能恢复当初的神采,和自己顶罪,说着玩笑的话。

“三少爷!”一声惊呼,将他从沉思里唤醒过来,顺着呼声望去,就见穿着豆绿色小袄的青箩正端着一盆水站在花木处,正不解的看着他。杜怀瑾贵为福王府三少爷,对于丫鬟从来不放在心上,听着青箩的呼声,也未觉得有什么,依旧是站在原地,收回目光,看着冷溶溶的那轮月。

青箩犹豫再三,咬了咬牙,轻轻放下铜盆,朝着杜怀瑾的方向走了过来。杜怀瑾的眉头不可见机的蹙了蹙,倒也没有别的感受,自己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觉得被人打搅了,有些不快。青箩就屈膝行礼,或许是她绣着牡丹花边的领口有些松弛,露出了一截如玉的脖颈。声音轻轻柔柔的,“三少爷,过道上风大…”

杜怀瑾看了没有看她一眼,转过身,大跨步的离开。青箩忙追随着他的背影,目光灼灼,看着他天青色的衣袍在晚风的吹拂下轻轻扬起,一颗心七上八下。杜怀崖迎面却撞上出来倒废茶的墨书,因想起沈紫言说过墨书不久将要出阁的事情,不经意的就暖了她一眼。

盈盈一汪眼眸,泛着柔和的光芒。眉如远黛,绯红色的朱唇,映衬得人愈发的欺霜赛雪。杜怀瑾见过的美人不少,墨书虽美,也没有多放在心上,但想到方才青箩的行径,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对于丫鬟的心思向来不多揣摩,方才的事情也不过如飘渺云烟,只在他心中飘过了那么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端

进入内室时,沈紫言已经睡熟,一盏昏黄的羊角宫灯柔柔的照着她苍白的面庞,而她睡梦中似乎觉得缺少了什么,一双小手胡乱抓住了被褥,再不肯放手。杜怀瑾宽衣解带,轻轻在她旁边侧身躺下,感受到她的身子带着微微的凉意,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又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掰开,然后,十指紧握。

耳边是沈紫言均匀的呼吸声,一阵阵响在耳侧,杜怀瑾起身吹灭了宫灯,长长的青丝从沈紫言脸上划过,惹得她眉头又拧了拧,想要伸手去挠。奈何小手被杜怀瑾攥住,动弹不得,有些不耐烦的扭了扭身子,小脸在枕头上磨了磨。

杜怀瑾忙撩开了自己的头发,又去替她挠痒痒,总算是见着她又安宁下来了,又恋恋不舍的摩挲了她光滑如缎面的脸蛋好久,才慢慢合上了眼。

次日,许熙那边就有了消息,他亲自修书一封,命小厮传给杜怀瑾。原来许熙表弟的先生,因为想在战场上谋个前程,所以去了回疆。只是已经许久未曾联系,早已断了消息。杜怀瑾自南阳一战后,在军中也识得了几个人,不辞辛苦的到处找人打听,可巧是机缘巧合,原来金陵城守将姜大人一名门生现在就在回疆。杜怀瑾亲自登门拜访,姜大人本就是福王的旧部,听说是三夫人病了要寻大夫,自然是义不容辞,立刻修书一封去了边疆。

杜怀瑾也就守在家中默默等待,不时去催促西晨风帮忙寻大夫,一而再再而三的命阿罗去传金陵城最知名的大夫。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沈紫言的病情依旧不见起色,可或许是几个大夫开的药有些效果,倒也没有再恶化。

沈紫言在杜怀瑾不时的开解下,倒也没有太过焦虑,得了闲还亲自命人出去给墨书打首饰,自己也画了几个花样,让福王府的绣娘帮着做了些衣裳鞋子。她女红虽然不大通,胜在画艺精湛,又会往奇里想,那些绣娘见了花样子,都赞不绝口,后来话也裤渐传入福王妃和大夫人耳中。

福王妃亲自拿了那花样来看,越看越觉得喜欢,有心让沈紫言帮着杜水云画一些,但想到她身子不爽利,也未启口,只是和林妈妈感叹:“怎么这孩子就是个没缘分的,那医婆子偏生就过世了!”自上次福王妃偶然想起娘家那边一位精通医理的医婆子之后,便接连修书三封命人去寻,福王妃的母亲也屡次派人去找,得来的消息确实那医婆子上了年纪,撒手西去了。

福王妃得到这消息后,十分失落,幸得林妈妈在旁劝解,心里才算好受了些。只是提起来时,还是觉得极其可惜。林妈妈也明白她的想法,若是这医婆子在世,就是医不好沈紫言,只怕福王妃心里还好想些,毕竟是试过了。可是偏偏她就不在了,之前福王妃又对她抱有极大希望,现在自然觉得十分失望了。

林妈妈就笑着宽慰:“听说前几日三少爷还特地去拜访姜大人,应该也是为了大夫的事情,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该有消息了…”福王妃就叹了口气,“但愿如此才好。”顿了顿,有些怅然的说道:“谨儿这次是上了心了,人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这要是不好,他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林妈妈惊了一跳,正欲说个什么岔开话题,就听福王妃说道:“紫言身边的墨书丫头也到了嫁期了,我打算给她一百两压箱底的银子,你看怎么样?”林妈妈在内是福王妃的管事妈妈,在外是林成的亲伯母,对于墨书的压箱底银子,自然是不好多说,也就笑道:“不管多少,都是她的体面…”

福王妃笑了笑,亲自挑了两件首饰,“过几日给墨书送过去。”既然是墨书的体面,也是自己侄子的体面。

林妈妈不动声色的收下了镯子,到了墨书出嫁前一日,亲自给她送过去,“这是王妃给你添箱的。”墨书又惊又喜,因林妈妈是林成的大伯母,见着她也觉有些不好意思,然而还是落落大方的接下了,磕了个头。

林妈妈见着,眼里就有了一丝笑意。墨书是因为什么缘故要被嫁出去的,她一清二楚,心里自然有一丝隔阂,但见着墨书聪明大方,又是沈紫言身边的大丫鬟,也就没有多做计较。福王妃亲自给墨书添箱的事情转眼就传遍了福王府。墨书去福王妃哪里磕完头,又回来给波紫言磕头。

沈紫言本来打算多给些压箱底的银子的,但见着福王妃给了一百两,自己总不好越过她去,也就给了九十两,又有随风默秋等人私下凑了份子,一共三十两银子送给墨书添箱。墨书出嫁的时候,可以算得上是福王府丫鬟里最风光最体面的子。

就有人私下感慨,就是丫鬟,也还有三六九等,那也要看是跟着什么人了。自此以后,福王府的人对沈紫言的态度愈发恭谨起来了。这是后话。

沈紫言见着一身大红色嫁衣的墨书来给自己磕头,忍不住就泪盈于睫…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处置(一)

墨书也是泪光盈盈,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说什么也忍住了泪意。

主仆之间执手相看,泪眼生出一股淡淡的离别惘怅来,四旁的喜娘见着,忙笑道:“今日是姑娘大喜的日子,正该高兴才对。”墨书的新嫁娘屋子里,众人的目光自然都落在了她身上,沈紫言趁着众人不备擦了擦眼角,含泪笑道,“我还等着你回来呢。”

墨书听着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低眉顺眼的一连磕了三个头,然后又被喜娘搀扶着起来到了沈紫言金鱼巷的房子坐着,因为离福王府不远,下午送嫁即可。随风默秋丹萼白蕊这几个平素里和墨书相熟的人,也都去了那里。

屋子里少了这些一直在跟前服侍的丫鬟,自然也就有些人丁单薄的意思了。这时才真真切切的觉察到,当初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也要为人妻为人母了。

正思忖间就见杜怀瑾面色不虞的走了进来,神色间怏怏的。沈紫言和杜怀瑾相处了这些日子,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流露出这种神情,未免觉得十分奇怪就问道:“这是怎么了?”杜怀瑾顺势坐在了床头,握住了沈紫言冰冷的双手:“没事。”

这副模样还说没事。

沈紫言也不点破,只是淡淡笑了笑:“今日吃了几两燕窝倒觉得有些受用。”杜怀瑾听着忙道:“那以后我让她们天天给你做燕窝吃,我们府上只怕这些东西还多着呢。”沈紫言也不过就是那么一说,燕窝养人多吃些也不是什么坏事,也不去驳了杜怀瑾的话,温顺的点了点头。

杜怀瑾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小手背叹了口气,过了好久才说道:“紫言,许熙介绍的那位先生不慎在军中中了流矢死了。”难怪他的脸色那么差。

沈紫言心里自然有些失望,可也不好再在杜怀瑾跟前说些什么,毕竟他已经尽力去寻人了,自己若再是露出什么苗头,只会叫他心里更不好受。也就不以为意的说道:“寻人也要看缘分,说不准就是那大夫不合我的病症。”不过是安慰的话,杜怀瑾哪里听不出来,然而还是觉得怅然若失,现在少一个大夫就意味着能治愈沈紫言的人少了一个,他如何不难过。

以前在战场上喊打喊杀不知多少人丧命,早已司空见惯对于死生之事看得有些云淡风轻,然而此时却为了一个大夫的性命患得患失。杜怀瑾黯然叹了口气,见沈紫言反倒是笑语盈盈的看着自己,衬着她苍白的脸色更是显得有些凄楚。心痛不已的摸着她满头的青丝:“我一定会找到好大夫的。”

沈紫言含笑点点头,郑重其事的看着杜怀瑾:“我信。”杜怀瑾轻笑了一声,目光柔和得似能滴出水来:“要不再睡会?”沈紫言苦笑,自己现在是越来越嗜睡了,也不知这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让人心里没个底数,有些时候难免就喜欢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不是个滋味越想越觉得心酸,

杜怀瑾眼看着她又沉沉睡去,替她掖了掖被子,才坐到窗前,手里随意翻着一部棋谱,只是看了半天,依旧是原来的页面,一页也看不下去,心乱如麻,许熙介绍的先生已经过世了,金陵城大大小小的大夫也看得差不多了,现在也唯有寄希望于晨风那边了,偏生他往日那样利索的人,这次却迟迟没有消息,让他心急如焚,屡屡派了阿罗去询问只是没有个结果,烦闷的看了几页书,一甩手就丢开了,目光落在熟睡的沈紫言脸上,看着她日渐消瘦的面庞,心痛得更是难以言喻,正百般挣扎中,突然听到耳边一阵咕咕的声音,立即警觉的回头,就见自己的雪白的鸽子在窗口踱来踱去,骄傲得如同一只打了胜仗的将军,

杜怀瑾百无聊赖的瞥了那鸽子一眼,伸手将他捉过看了几眼,突然眼中明亮,面上有了几分喜色,立刻将鸽子向半空中一抛,就见那通体雪白的鸽子扑腾着翅膀消失在了天际。秋日的院子里黄叶纷飞,

杜怀瑾立刻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裳,马不停蹄的到了绮梦楼,终于见到了闻名遐迩的楚大夫。他一身褐色的粗布衣裳,雪白的胡子堆在胸前颇有此道骨仙风的感觉。杜怀瑾就将来意说明。楚大夫听了半晌,微微颌首:“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就进府看看。”这话正戳中了杜怀瑾的心思,他正盼着楚大夫越早进府为沈紫言诊病越好,可巧他明日得利,自然百般欢喜连连应承。楚大夫捋了把胡子微微的笑:“公子无需太急,既然这几个月都等了,也不差这一天。”

杜怀瑾被人看穿心思,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待楚大夫在徒弟的搀扶下去歇息时,就嘱咐西晨风:“你可得好生款待着。”西晨风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怎么怕我苛待了楚大夫?”杜怀瑾冷“哼”了一声,“若是有什么岔子,我就一把火烧了绮梦楼。”

西晨风笑道:“绮梦楼横竖不是我的,公子愿意如何,悉听尊便。”杜怀瑾冷冷瞥了他一眼:“她有消息了。”西晨风浑身打颤,满脸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在哪?”杜怀瑾摇了摇头。“只知道是在金陵城,再详细些的就没有了。”

西晨风丝毫没有觉得失望,反而充满了希望,“不管怎么说,能确认在金陵城,这寻人就容易了。”杜怀瑾和他相交多年,也知道这事是他这么多年的心愿,十分能理解他的感觉,“正是如此,我们每次多派上几个人大街小巷的一点点寻下去,总能寻到的。”西晨风连连点头,欢喜道,“若是能寻到她,我这半生的心愿算是了了。”杜怀瑾微微一笑:“到时候就该想想家室的事情了。”

西晨风狭长的狐狸眼中满是狡黠,斜了他一眼,“我可没这个打算,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杜怀瑾轻咳了一声,,或许从前是有这个想法,现在可满心满意都是沈紫言,哪里还记得当初的决绝,“我暂且回去了。”

西晨风笑嘻嘻的送他出门,似笑非笑的斜倚在门上,“怎么公子今日不带绮梦楼的招牌菜了?”本是一句玩笑话,让杜怀瑾心中猛地一缩,眼中顿时一黯,“她现在吃什么都吃不下去,每日都是靠人参燕窝熬着补气。”

西晨风自知戳到了杜怀瑾痛处,有些讪讪然忙安慰他,“现在楚大夫不是来了么。他可是有赛华坨之美誉,夫人多重的病在他手上也没多大事,”杜怀瑾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西晨风拍了拍他的肩,“别愁眉苦脸的,事在人为。”杜怀瑾微微颌首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西晨风眯着眼看他的马车离去,才转身进了绮梦楼。想到他方才的话,心里无处不通畅。这么多年的寻觅总算是有结果了。

杜怀瑾回到福王府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他脚不沾尘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进入内室时沈紫言正靠在大迎枕上,在秋水和白蕊的服侍下吃燕窝,见着是他回来,秋水和白蕊忙屈膝行礼。杜怀瑾顺手拿过她们放在案几上的白乳瓷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喂沈紫言吃下。

然后就将楚大夫来金陵的事情说与她听。沈紫言听着心中一喜,目光中露出一股欢喜来。她虽未听说过楚大夫的名声,可见杜怀瑾如此看重,想来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说不定自己这病在他手上就好了呢。

心中有了依托,心情自然也就轻松起来,这次不用杜怀瑾好说歹说,沈紫言十分顺从的吃完了燕窝,又去喝那苦津津的药汁,然后就眼巴巴的看着杜怀瑾,“我想要吃柑橘。”杜怀瑾哈哈大笑,亲自从案几上的玛瑙盘子里抓过一个橙黄色的柑橘剥了皮,用帕子囊着一瓣瓣的喂与她吃。

沈紫言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等到第二日楚大夫来时,依然是心情愉悦。乍一眼见到楚大夫,就仿若见着谪仙子一般,只觉得说不出的一股药香味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而他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世外之人的洒脱和飘逸。只是楚大夫见了她的脸色,又细细的诊了一回脉,脸色有些不好看,拭了拭额头的细汗叹道,“怎么耽误到如今。”语气颇有些感慨。

一旁的杜怀瑾脸色微变,看了沈紫言一眼,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楚大夫又说道:“那我们出去说。”似乎是不想叫沈紫言听见的模样。

一瞬之间沈紫言的心跌到了谷底。

吃过感冒药一直犯困,鼻子不通气,浑身发冷,眼皮上下打架,实在撑不住了,欠下的更新等到身体好些了再补上。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处置(二)

“就在这里说。”沈紫言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立刻感觉一阵头昏眼花,忙伸手扶住了镂空雕花床栏,而头也险些磕在床柱上。

杜怀瑾听见声响,慌忙转过身,三步做两步的走到了床边,一把将她扶住,因为有外人在前,也不好太过亲昵,只是拿起大迎枕让她靠着,又低声说道:“我和楚大夫出去说说话,你暂且歇歇。”

沈紫言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执拗,直视着杜怀瑾幽深的眼眸,“就在这里说,我想要听。”杜怀瑾身子一颤,沉默了一阵,见她目光明亮,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只得无奈的叹息:“劳烦楚大夫,就在这里说吧。”

楚大夫微眯着的眼中蓦地露出一抹了然之色,虽看不见这罗帐后的人影,可听着这空灵的声音,也知道必是一位惊鸿一瞥的美人,不然这位传说中的三公子如何会如此紧张。这绣房精致而大方,不用想也知道这罗帐里是福王府的三夫人,尚书府的三小姐了。

沈紫言只觉得自己手心发凉,不自觉的就紧紧握住了杜怀瑾的手,紧张兮兮的等着楚大夫开口。在生死面前,哪怕是经历过那么一次,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处变不惊。她久病不起,楚大夫方才的话又想要回避着她,多半就是不大好了。沈紫言心中明知道如此,没有得到楚大夫的确定,还是怀着一线希望。但想到自己还如此年轻,若是就这样病成了好歹,难免有些担忧,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握住杜怀瑾的手紧了又紧。

哪知杜怀瑾竟似比她还紧张一般,和她紧紧相握的手心,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楚大夫沉默了一阵,才说道:“三夫人是被人下药了。”下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状况。

沈紫言似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久久回不过神来。福王府可不是随意的地方,谁都能来来去去,下药一事,自然是困难重重了。但楚大夫既然如此说,也必然有他的道理了。沈紫言也觉得自己这一病着实有些蹊跷,心里虽信了几分,可还是感觉有些惊异。

杜怀瑾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眉头拧成了一团,面上渐渐笼上了一层寒霜,眉目间有薄薄的怒意。楚大夫又继续说道:“这药原本也没什么危害,就是一些花粉,平日里也瞧不出来,人吃了,也不过就是昏昏欲睡罢了,只不过若是混合着檀香,时日久了,终究是对身体有害。”

一席话正戳到了沈紫言的心事,她的确是昏昏欲睡,总觉得用不尽的睡意一般,将信将疑的问:“会有什么危害?”楚大夫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沈紫言一颗心浮浮沉沉,忍不住扬声说道:“麻烦大夫挑明了和我说,无需瞒我。”“这…”楚大夫言辞闪烁,额头并始冒汗。

杜怀瑾似乎也是想到事情有些不好,在沈紫言耳边低语:“不如我和楚大夫出去说罢。”沈紫言瞥了他一眼,见他鼻间已冒出了一层细汗,脸色也微微发白,又怜又愧,忍不住掏出帕子替他擦汗,无力的笑了笑,明明是想要宽慰他的意思,到最后却成了苦笑。

他空着的一只手握成了拳,缩在了袖管中。沈紫言甚至可以看见他发白的指节,而他的手腕微微颤抖。沈紫言的心都拧成了一团,只觉得比起噩耗,现在的静默更令人难以接受,更让人煎熬。

楚大夫过了许久才讷讷说道:“会让夫人浑身无力…”这都是小事,沈紫言等待的,是比这个更糟糕的结局。“还会让人不孕。”楚大夫说完这句,垂下头,没有再说话。沈紫言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就好比一把尖刀直直刺进了心里,上下搅动!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直以来,她多么渴望能有个孩子,为了这事,心里一直有很大的负担,生怕自己没有喜讯,想不到现在就被这个无情的事实击碎。从前还可以当是时候未到,现在再也没有了那种洒脱。飞快的看了眼杜怀瑾,他投来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浓浓的爱恋,让沈紫言的心猛地战栗。她不想要这样的结局,她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和杜怀瑾的孩子…

“可有法子治愈?”哑哑的,杜怀瑾一字一句的开口询问。诚心诚意的,没有半分的虚与委蛇。“也不是没有法子。”楚大夫讷讷说道,面露难色,“只不过治愈的方子药材难寻,而且就是吃完,也不见得就一定会好…”杜怀瑾眼中顿时一亮,立刻问道:“什么方子?”

楚大夫就在书案前挥笔,刷刷写了一份方子,杜怀瑾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把药方子攥在了手中,墨迹还未干,他轻轻的吹着气,让墨迹干得快些,然后细细看了半晌,说道:“这药材虽然难寻,可也不是没有办法。”一半是对着楚大夫说的,一半是对着沈紫言说的。

沈紫言没有再看药方,不是不想看,是不敢看。她怕看到什么稀世未有的药材,那样,她可就真是最后一点点希望也没有了。杜怀瑾所说,也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罢了。沈紫言心中凄凉,冷笑了笑,到底是自己太过大意了,以为自己初进福王府,不会有多少不怀好意的人,可现在残酷的事实摆在她面前,真真切切的告诉她,她错了!

是她不小心了,从沈府那样的地方出来,有了杜怀瑾的庇护,心生暖意的同时,渐渐开始,放松了警惕。事到如今,后悔已晚,哪怕就是揪出那个下药的人,也无法弥补她内心的伤痕。她今年才十七岁,正是大好的年华,却面临着以后膝下空虚的问题。

这时代的女子,没有子嗣,就意味着下半生没有依靠。她不想要过继通房和姨娘的孩子,她只是想要自己的骨血,仅此而已。

今日,沈紫言彻彻底底的,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在哪里,都有风险,在哪里,都需要保持自己原本的小心。待楚大夫走后,沈紫言似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浑身无力的歪在了床上。

杜怀瑾见着她脸色煞白,不住的抚摸着她的额头,眉宇间深深的忧心泄露了他内心的痛楚和徘徊。过了一阵,杜怀瑾突然说道:“紫言,我会派人去寻药,我们就是有一点点机会,也不能错过。”大滴大滴的泪自沈紫言眼中滑落,今日这个结局,是她和杜怀瑾都不愿意看到的,可是由于自己的疏忽,也让杜怀瑾背负了这样的负担...

第一次,杜怀瑾也是眼眶微红,他盼着一个像沈紫言的女儿,会依偎在他怀中,娇生生的叫着他爹爹,生气时撅嘴,高兴时眼睛弯弯的,玲珑别透的肌肤,乌鸦鸦的青丝,而他握着她的小手,教她画画儿…

他幻想了不止一次,甚至还想,若是生了儿子,就教他习武,教他骑马,父子二人挑灯夜谈,意气风发…

而如今,这一切都好像成了镜花水月。

望着他怜惜的眼眸,沈紫言浑身战栗,眼泪无声的落下。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愧疚。杜怀瑾心里也是不好受,静静的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注定没有孩子,那我们就去善养堂抱一个。”杜怀瑾说话,一向说到做到…

沈紫言的眼泪簌簌的落下来,很快就打湿了杜怀瑾胸口天青色的衣襟,变成了墨绿色。杜怀瑾长长吁了一口气,“我不是世子,没有大哥那样的责任,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话说得直白,沈紫言自然也十分明白,的确,杜怀瑾是家里的幼子,相对而言传宗接代的压力会小得多,可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随意从外间抱养一个。

福王府是皇亲国戚,与其来往的杜家亲戚也都是亲王郡王一类的人家,想要从同宗过继,是十分为难的事情。要不然,大夫人之前也不必动自己娘家那头的心思了。可福王和福王妃对杜怀瑾的钟爱有目共睹,若是自己长期没有子嗣,压力不见得就会比大夫人小。

更何况,大夫人现在有了身孕,等到她生养之后,若是儿子还好说,可要是女儿,福王妃一番盼孙之心,只怕就会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更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也是让沈紫言自己最难过的一点,那就是,她无法为杜怀瑾生下孩子,可是,只要杜怀瑾有这个意思,多得是女人愿意做妾室。到那个时候,她又有什么理由来劝阻呢?

一个没有子嗣的正室夫人,从惯例上和名声上来说,都该为自己的夫君纳妾,即使是不纳妾,也该将身边的丫头开了脸,抬做通房才是。

可是,她不愿意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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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去挂了半天水,感觉好些了,明天开始继续双更,因为白天有课,所以更新安排在晚上,请大家见谅。至于加更,等到子夜好转以后,会补上来,如果子夜不补,大家就进书友群咆哮吧,嘿嘿。名门贵妻vip群:155957538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处置(三)

说她嫉妒也好,自私也罢,至少到现在,她还没有做好人和人共同分享夫君的准备。

她不过是如司大楚朝千万个女子一样,在心里深处都存着那么一丝期冀,希望自己的良人,心中唯有自己一人。

谁不希望自己是良人心口上唯一的一点朱砂痣,又有谁是真正心甘情愿的想要看着自己的良人和别的女子红烛帐暖度春宵。所谓的大度和从容,都不过是因为不得已的选择。若是要大家主母的气度,要让世人说上一个好字,沈紫言自然也可以做到,她可以选择主动为杜怀瑾安排通房,甚至可以带着通房去慈济寺求子,可是,她不愿意这么做。

上一世活得那般委曲求全,几乎没有喘息的几会,这次,她说什么也要为自己好好活上一次。

她只愿她此生,如睛天落白雨似的明亮缠绵,让人,忍不住心旷神怡。

心里百转千回,绕过了多少心事。

杜怀瑾显然也是有些失落,静静的坐了一阵,轻轻吐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想要离开。沈紫言看着他寂蓼的背影,忍不住鼻子一酸,一遍遍的问自己,是否真的要为了自己内心的执着而将这结果强加于杜怀瑾身上?

她不能生育,不代表杜怀瑾不能。是否自己真的要扯上杜怀瑾,要他也背负同样的负担?到那时他又要面临怎样的处境?

杜怀瑾这样的人,一般都会独自承担自己的重担,而不会选择和人一起负担。作为他的妻子,是一件幸事,也是一件不幸。看着他咬牙忍受,只觉得心似被撕开一般,痛不欲生。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杜怀瑾虽说要从善养堂抱养孩子,可是想必心中也是纠结万分,不然他不会蜘蹰了这么久。“三郎!”沈紫言忍不住轻轻唤住他,还未说话,眼泪已经簌簌落下来。杜怀瑾脚步一顿,立刻转身,坐在床头,默默的抱住她,然后轻轻柔柔的为她擦拭眼泪,飘逸的帕子拂过她的面颊,带来一阵酥痒感。

沈紫言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此刻却显得有些凄凉。贪婪的呼吸着独属于杜怀瑾的气息,咬了咬牙,终于说道:“我身边的丫鬟默秋,今年也不过十七岁也是个美人,你要是喜欢...”“紫言!”还未等她说完,杜怀瑾立刻喝住了他,眼睛瞪得浑圆,“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沈紫言一时语凝,她承认,方才不过是她的一时意气之举,要是给她更多的时间考虑她未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感情一事上,她从来就不是大方的人。沈紫言摇头,眼泪随之滑落“现在纵然是我无意,可日后你若是有心,或是后悔…”一旦杜怀瑾有了纳妾的念头,沈紫言作为身无所出的正室夫人,根本没有立场阻拦。与其到时候让杜怀瑾主动提出,自己处于被动地位。

不如现在自己提出,也好留下夫妻的情面。

只是,虽然如斯劝慰自己,心里还是一阵绞痛,她很想对杜怀瑾说,她不过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只要杜怀瑾说上一个不字,她从此就不再二话。可是,话在舌尖饶了又饶,终究,还是无法说出口。

到头来,说出口的话却又成了另一个意思,“你现在或许没有那个意思,可是日后起了念头,我人老珠黄,又有什么法子呢?”或许是心情太过跌宕起伏,说出去的话,犹如利剑一般,直刺人心。

“沈紫言!”没等她继续说下去,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一股强大的蛮力几乎将她一把拽下床去。“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想我的,我以为,我一直以为,你是明白我的!”杜怀瑾颤抖着扣上她的肩胛骨,五指用力似乎要捏碎她的琵琶骨。

他本是习武之人,这次用力,叫沈紫言一口气痛得只抽气,一口气提不上来,雪白的脸涨得通红。想要出声制止他,只是自病后,浑身无力,根本连说话的力气也拿不出来,更不用说用手推开他子。

沈紫言试图想要甩开她,只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就连肩膀也似风中的柳絮,随着他用力而左右摇摆,一阵阵痛感袭来,沈紫言额头参出了一层冷汗,眼前渐渐朦胧,眼看着杜怀瑾一改往日的温柔似水,满脸的震惊和痛心,而他似乎一直处于自己的愤怒之中,忘了松开手。

沈紫言痛得浑身冒汗,眼前景象一点点变得模糊,然后周遭一切好像静止一般。终于所有的光亮慢慢散去,沈紫言慢慢合上双眼,身子也只不过在他双手的扶持下勉强支撑。杜怀瑾终于察觉出了异样,一个激灵,立刻冷静下来,迅速松开了自己的双手,棒住了她毫无血色的面颊,轻唤:“紫言、紫言…”

沈紫言迷迷糊糊的,只感觉肩头一轻,再也没有力量支撑下去,斜斜的倒在了床上,耳边听得他一声声焦虑的呼唤声,也无力回应.只呢喃了一句:“好痛。”便沉沉睡去。杜怀瑾大惊失色,迅速扯开她的亵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看着她滑如凝脂的肩头一片紫红,又愧又痛,内疚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或许正是这消息太过突然,让他们二人都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一时之间,一点小事,都导致彼此失去了理智。小心翼翼的替她穿戴好亵衣,然后拉上被子替她盖上,于被中轻轻握住她的手,将额头贴在她的,静静等待她醒来。

沈紫言只觉得痛极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倦,眼皮沉重,努力了好几次也睁不开,索性罢休,只当是一场梦,就这样沉沉睡去便罢了。只是,也不知她睡了多久,浑浑噩噩间,额头上,似乎有一滴温热的液体落下。

一滴,两滴,三滴…

那一刻,沈紫言的心犹如被针尖扎过一般,那一定是杜怀瑾的眼泪。

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自己杞人忧天罢了。

杜怀瑾是怎样的性子,沈紫言再清楚不过,而如今,他肯为了她流泪,不管到最后他们会如何,此刻,她相信杜怀瑾,一定是真心的。哪怕就是日后二人之间生生成了路人,她也愿意为了此刻的温暖,再相信杜怀瑾一次。而同时也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

活在这世间,本来就那么累,因为身边没有倚靠的人,沈紫言清楚的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而选择相信杜怀瑾,就是要承担日后被杜怀瑾所欺瞒带来的深深的伤痛。可是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她竟然会为了此刻杜怀瑾在她额头留下的三滴眼泪,付出自己所有的真心和信赖。

也不知怎的,一瞬间,她豁然开朗,突然之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杜怀瑾微红的眼眶。他冷肃的眼眸在接触到她的眼睛以后,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喜。这一抹亮色从他哀痛的眼中一闪而过,快得叫沈紫言来不及捕捉,它已经消散开来。

杜怀瑾微微泛白的薄唇哆嗦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沈紫言

不用想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必然是道歉了。而这恰恰是她不想

听见的,也就虚弱一笑,伸出手去抚摸他冰冷的眼角,“你哭了。”

杜怀瑾一愣,看着沈紫言含笑的眼眸,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然

而又暗暗为她主动亲近自己感到高兴。

颇有些难为情的转过脸,拭了拭眼泪,一本正经的说道:“沙子迷了眼罢了。”语气淡淡的,不仔细揣摩,还真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只不过,现在可是在内室,门窗关得好好的,哪来的沙子…

沈紫言也不点破,抿着嘴笑,“我睡了多久了?”杜怀瑾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愧疚和忧色,“有大半日了。”难怪觉得天色黯淡了些。沈紫言暗自想着,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轻咳了一声,“杜怀瑾,你不纳妾,真的还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杜怀瑾来不及发怔,已经理直气壮的回嘴了一句。沈紫言暗自窃笑,杜怀瑾牙尖嘴利,哪怕就是他自己怔忪,回答人家的话倒是顺溜。然而就是这不假思索的话,却是最贴近内心的话口只要有这么一句,沈紫言就觉得心满意足,她慢慢将五指插入杜怀瑾手中,十指交缠,紧紧相握,“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杜怀瑾垂头看着二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唇角微勾,“我不会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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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天课满,所以码字晚了,不过子夜会熬夜码出来的,因为学校晚上23点30断网,而在这之前子夜根本码不完第二更,所以二更会放在明天早晨开网以后,也就是7点30以后。不过,子夜捂着脸说一下,因为感冒了,顺带发烧,吃过药,可能那啥,比较嗜睡一点,要是起得睁的话不要踹我…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处置(四)

沈紫言就露出了璀璨的笑容。

似乎是许久没见着沈紫言畅然一笑的关系,杜怀瑾只觉得一阵晕眩,凝视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沈紫言见着他灼热的目光,抿嘴轻笑,似乎和杜怀瑾说开以后,就觉得二人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也不怕他,轻轻揉了揉他的面颊,揶揄道:“怎么,太久没见着阳光了,眼花了?”

杜怀瑾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斜了沈紫言一眼,这一眼叫沈紫言鸡皮疙瘩几乎落了一地,谁能想到杜怀瑾这样的人,方才的眼神看起来似乎有些哀怨…

杜怀瑾不过一瞬之间就恢复了常色,继续哀怨的看着她,“谁让娘子生得太好看,让人多看一眼都不行。””脸不红气不喘的,沈紫言都替他害羞。或许是被杜怀瑾这种赖皮磨练出来的关系,沈紫言也淡然一笑,“那兴许是三郎老眼昏花的缘故…”

“我老眼昏花?”杜怀瑾哭笑不得,眉梢微挑,在她耳边低语,“你夫君正值双十年华,如狼似虎的年纪…”语气暧昧,沈紫言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立刻拉上被子,将头埋了下去,“我要歇息了。”杜怀瑾见着她如此,越发觉得心里欢喜得紧,哈哈大笑,如同拍着小狗一般拍着她的头,唇边含笑,“你慢慢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