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药下在了晚饭的食盒里,不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丫鬟们的饭食都是厨房里统一发放的。

白兰在喝汤的时候手却突然顿住了,白果问她为何不喝,她说汤太热,要晚一些再喝。之后,白果被白芷叫出去过一次。再回来的时候白兰面前的汤碗已经干了。

白果大乐,喜滋滋地用完了自己的那一份饭。

之后,她一直观察白兰的反应,可是白兰吃完饭后就坐在床边摆弄她手中的一把白色的像是鱼线一样的玩意,半点反应也没有。

白果随口问她那线是用来干嘛用的,府里只有郡王妃的院子里养了几尾金鱼,不能吃。白兰却是盯了白果半响,最后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在灯下瞧着竟然有几分阴森。

“我若说是用来杀人的,你信是不信?”

白果气鼓鼓地瞪着白兰半响,决定不理这个疯子。可是才一打开门要出去,她的肚子就疼起来了。

然后……泄了一夜。

这一夜,白兰依旧呼呼大睡。

第三日……

已经是面无人色的白果,犹不死心。她觉着这个白兰有些邪门,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于是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白英,想要白英帮着她在小姐面前提一提,对这个白兰多加防范以免吃亏。不想白英听了她的话之后反而劝她不要多想,还说白兰不见得是她说的那种人。

白果见自己一向信任的白英姐姐也被这个狐狸精给迷惑了,心中更是着急。

于是这一次她狠了很心,从厨房的杨大娘那里要来了一盆猪油,趁白兰要洗澡之前偷偷将油抹在了净房旁的茅厕里。

这个时候,奴婢们用的净房的茅厕是用木板搭起来的,地底下是个大缸用来装排泄物,大缸上头搭了宽木板,人要方便的时候就站在木板上头。等里面的排泄物快满了的时候就被人抬去给专门收粪便的。抬粪缸这活儿,虽然在白果这种有头脸的奴婢们看来是个让人嗤之以鼻的差事,但是在那些粗使婆子们眼里却是一项肥差,因为将粪缸从后门抬去给专门收粪便的老汉,还能换来银子。府里这么多的人,每日卖粪便的钱也不可小视。因为喜欢这项工作,所以茅厕的木踏板,每日都被那些捡了肥差的粗使婆子们擦地光滑可鉴。

白果就是将猪油抹在了木踏板上头,若是白兰踩上去,结果可想而知。

白果也不是心思狠毒之人,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白兰摔到了粪缸里,身上的气味自然是不好闻的,她便可以撺掇庄嬷嬷将白兰赶出内院,只要出了内院,白兰想要再进来就难了,到时候她还可以去求五少爷帮忙。五少爷为了小姐着想,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可是,让白果惊奇的是,白兰确实是在洗澡之前进了茅房。可是她怎么进去的,就怎么出来了,半点异样也没有。甚至连惊呼声都没有。

这不可能茅房的两边踏板全被她刷上了猪油,她之前在差不多的木板上实验过,绝对站不住人。而且为了让白兰能摔到粪缸里,她在木板上也做了手脚。只要进了茅房,不可能会平安无事的。

她心中惊奇万分,正要进去探看一二,一个婆子却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急匆匆的要去茅房,白果便暂时顿住了,然后……然后就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这一夜,白果瞪着自己对床的白兰一夜未眠,眼中疑惑有之,惊恐也有之。仿佛这么盯着就能盯出一个怪物来。

这一夜,白兰依旧呼呼大睡。

……

三娘见白果这几日精神恍惚,面色很差,便问了白英几句,于是从白英口中听到了这些令她无语的事情。她只有将白果叫来安慰道,她留下白兰另有用处,要她不要胡思乱想,接着又强迫白果与三七换了房间。

只是白兰说了,宣韶交代了她的真实身份最好不要说出去,越少人知道越好。

白果将自己对白兰的怀疑说了出来,见自家小姐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姐心里有底就好,不然,这个白兰真是太邪门了。

三娘却是觉得白兰果然是个有本事的,别的不说,至少能辨毒,身手也好。

这一出闹剧才终于落幕了。而三娘身边的其他人,原本也是不满突然出现了个没有底细的漂亮丫鬟抢占了个好位置,但是见三娘对她没有芥蒂,总是留在身边伺候,又见白英也对他客客气气,而一向得宠的白果在她手上吃了好几次闷亏。大家便明白了,这新来的丫鬟是个有手段又能得主子宠的。谁也不敢再给她眼色看了。白兰至此便在潇湘院里站稳了脚跟。

这一日,三娘刚去老王妃那里请完了安回来,却是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帖子。

“来人还说了什么?除了我还请了什么人没有?”三娘看着手中的烫金帖子,确实是礼亲王妃的私印,便抬头问白芷道。

“来人是礼亲王妃身边的嬷嬷,奴婢也问过还请了谁去,那嬷嬷说姑小姐到时候也会去的。之后便匆匆走了。”白芷口中的姑小姐,指的是王筝。

三娘点了点头,朝白英道:“你去帮我回个帖子,就说我明日定会去拜访。”

白英应声去了。

三娘将手中的帖子交给了白芷收好,心中想着礼亲王妃开的这个小茶会的意义。

礼亲王妃平日里很少出门参加应酬,除了上次太后指定礼亲王府举办的菊花宴外也很少主动宴请人去王府上。听说礼亲王妃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爽朗好客的性子,不过遇上了礼亲王这样的丈夫,再多的热情也被慢慢磨地有些心灰意冷。便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很少理外头的风风雨雨。

毕竟谁也不想参与闲言碎语的核心是自己的丈夫的八卦,现在或许还要加上她的儿子。

第三百六十二章 真相(加更)

快到中午的时候,三娘打发人去姜氏的院子问中午饭摆在哪里。

之前宣韶在家的时候,三娘和宣韶都是在姜氏的院子里吃的。只是自从老王妃回来了之后,姜氏就与三娘分开吃饭了。每日都是由各自的丫鬟去厨房领了饭食回来。

不久白芷来报说姜氏依旧让三娘自己吃,她中午没有胃口,只想喝一些粥,吃一些清淡的素菜。三娘便吩咐白芷带人去厨房拿饭食。

转眼看见站在一旁看着白英绣鞋面的白兰,三娘心中一动,喊了白兰到自己身边来。

“少夫人,有什么要吩咐的?”白兰行了一礼恭谨道。她虽进府不久,但是之前应该是学过规矩的,这么几天下来,连庄嬷嬷都找不到她礼仪上的差错。

三娘看着她,沉吟道:“你知不知道几年前郡王爷被降爵所为何事?”

白兰闻言面色平静,点头道:“奴婢知道。”

“你知道?”三娘惊讶道,虽然她开口问白兰就是希望能从她这里知道些消息,即便她不知道也可以打发她去查,白兰既然是鹰卫出身,自然是有她的门路,不过她没想到白兰真的知道,且还这么理所当然的。三娘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看到三娘惊讶,白兰也惊讶了:“奴婢是鹰卫,又是少爷身边的人,这种事情自然知道。”

“……”

“那你说说看吧。”三娘指了自己身边的地方,让白兰坐下说话。

白兰听命坐下了,想了想,直接道:“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是别人问起奴婢是打死也不会提的,上面也下过严命。不过……公子交代了,若是夫人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只要奴婢知晓,就不得隐瞒。”

三娘没想到宣韶还有过这样的命令,心中自然是高兴的,脸上便带了笑意。只是之后白兰的话让三娘笑不出来了。

“……当时京中都传我们公子已经死在了南疆,再也回不来了。连皇上也下旨到了庄亲王府,安慰老王妃与姜夫人。姜夫人听闻噩耗,悲痛欲绝,病了许久。之后的一天,庄郡王也就是当时的庄亲王却是趁着酒意到了关雎院……”

说到这里,白兰的脸上有些愤怒:“他竟然想对夫人行那不轨之事”

“叮”一声脆响,三娘与白兰转头,便看见白英手中用来剪线头的笑铜剪子掉到了地上,白英有些慌忙地将剪子捡了起来。这种丑闻,一般是要封锁消息的,知道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三娘将视线转回到白兰的脸上,示意她继续说。

白兰绷着脸:“不想正好让郡王妃撞见了,郡王妃一时激愤当即就进了宫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正在陪太后说话的老王妃,想要求老王妃做主。不想这事情却让太后知道了。郡王妃见事情闹大,太后与老王妃都大发雷霆,心中也害怕了,便改口说是夫人勾引的郡王。”

三娘皱眉,难怪宣韶对庄郡王那边那么冷淡,发生这种事情,若不是估计着皇室的颜面,杀了宣怀那个禽兽也是应该的。而郡王妃,明明知道老王妃在太后宫中,却是闹了上去,明摆着是要将事情闹大了,要姜氏没有退路。她与姜氏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做的这么绝,真让人齿冷。

果然,白兰道:“老王妃本就因为世子爷去世,迁怒于夫人,说是因为夫人之故世子爷才会被贬斥去了边疆,最后再也没有能回来。而太后更是一直就不待见夫人,听了这话当即就说要赐死夫人。老王妃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便说要自己回去处置,不让宫里的人动手。太后顾念老王爷与老王妃的情面,允了老王妃回府处理。老王妃正要将夫人带出府去处置的时候,正在宫中的蒋太医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此事,当即去见了皇上,求皇上为世子爷的遗孀做主。皇上一面去见太后,一面赶紧派人来了庄亲王府阻止老王妃动手。”

“皇上派人将当时在夫人身边伺候的两个嬷嬷和两个丫鬟叫去了宫中问话,又叫人拘了郡王身边的一个小厮,得知了真相,原来是庄郡王禽兽不如,见夫人没了我们公子作为依靠,想要借机霸占我们夫人。皇上大发雷霆,要将王爷发配。”

白兰这么说着,声音里带了冷意,让她总是不自觉流露的媚态尽数敛去了,娇媚的容颜变得清冷:“可惜,老王妃得到消息便去求了太后。老王妃是怎么让太后说服皇上的不得知,后来听蒋太医那边得来的消息,好像是说老王爷与世子爷以及我们少爷都不在了,若是郡王再有什么差池,礼亲王这一脉就凋零了。再加上我们少爷的父亲,世子爷当年是为了完成先皇的给他的任务牺牲在边疆的,老王爷也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一病不起,最终也故去了。不想这竟然成了郡王爷的免罪符。若是世子爷在天有灵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

三娘心中也是愤怒,不过也只能叹息,郡王与宣韶的父亲同处一脉,更是皇家血统。一般而言,若不是世子爷曾经为朝廷做了牺牲,皇帝对他始终有些愧疚,而宣韶也正在南疆为皇帝卖,命生死未卜。未免让死人不瞑目,活着的人寒心,原本最好的法子确实是赐死姜氏的。

最后皇上选择保住姜氏而发作庄郡王,其实已经是念在了已故的世子爷和宣韶的情分了。

不过有老王妃在,她也算是皇帝的长辈,又有太后顶着,皇帝到真的不好将庄郡王怎么样了,只能降爵了事。甚至连降爵的原因也模棱两可,外面的人只知道庄郡王是因为办事不力又惹了皇上不喜才被降爵,却不知是因为这见不得人的家丑。

刚刚白兰提到过当时伺候在姜氏身边的两个嬷嬷和两个丫鬟以及郡王身边的小厮,可是据三娘所知,姜氏身边现在只有一个周嬷嬷是随身伺候的,就是上回在三娘新婚第二日来收元帕的那一个,不过这个周嬷嬷与姜氏并不亲近,她是几年前老王妃给姜氏的。而姜氏身边原本是有四个大丫鬟的,现在虽然也有四个,却是除了紫鸢和彩蝶是由之前的二等丫鬟提上来的,以前伺候的几个大丫鬟都不在了。

现在想想,定是被都被灭了口了。

难怪姜氏一般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很少出门。她处境如此尴尬,若是还总到处晃的话,恐怕更让太后心里膈应。

按理说遇到这种事情,两家人是怎么也不能在住到一起的。不过在那当口,京中之人正对庄郡王被降爵之事议论纷纷,怎么猜测的人都有。若是姜氏就这么搬出去,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真相。老王妃不想让庄亲王府丢这个人,硬是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依旧让两房的人住在了一起。姜氏的委屈可想而知,可是她除了忍耐,什么怨言也不能有。只因为老王妃是她的婆婆,而她是个守寡之人。

而为免当初的事情再发生,老王妃想必在姜氏身边安排了许多的人。在宣韶没有回来之前,姜氏的日子定是不好过的。宣韶回来之后,姜氏的处境改变了,只是她自己已经没有了与外界接触的欲|望。从上次姜氏能够在孙家寿宴的时候出府去看她,这次老王妃回来她却是半点消息也没有收到便可知道。

在宣韶没有回来之前,禁锢姜氏的是老王妃和郡王妃,宣韶回来之后,禁锢姜氏的却是她自己。

宣韶当时心里怎么想三娘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情在他回来之前就已经被太后,皇帝,老王妃这些当权之人给默许了,他又能怎样?国法,宗法,家法,哪一条法都违背不得。三娘有些心疼宣韶,也有些为姜氏不平。

可是在她看来不公的事情,在那几个当权人心里却觉得是恩惠了吧?

连皇帝也会觉得自己救下了姜氏,卖了宣韶和已故的世子爷人情。

话已至此,三娘已经全明白了,白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听了这些话,中午吃饭的时候,三娘便有些食不知味。

猫儿眼胡同,王璟刚下学回来,才将外头的披风解下还来不及喝一口热茶,外书房里管理着收发书信的小厮便给王璟送来了一封信。

冬日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王璟便拿着信凑到了门口便边看,待看到上头的落款是兖州府赵府几个字的时候王璟便是咧嘴一笑,也不看仔细了就将信给拆了。

王璟这时候收到兖州府的信心里是很高兴的,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有借口去庄郡王府看一看自己的妹子了。兄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从记事起就一直在一起,从没有分开过。

现在三娘嫁了人,王璟心里总是不踏实,总担心三娘到庄郡王府吃食习不习惯,房子住的习不习惯,婆家的长辈喜欢不喜欢她,有时候做梦还会梦见三娘被惠兰县主那个恶女人欺负,吓得他一身冷汗地起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好不容易等到前几日三娘回门,王璟偷偷问了三娘身边的丫鬟知道她一切都好,终于放了心。不过现在宣韶离了京,王璟又开始担心没了宣韶在一边照顾,自己妹子还是会被人欺负。

兖州来的信基本上不是来自赵府就是来自魏家,赵府的信一般都是外祖母刘氏口述,再由身边识字人写下来,然后才找人捎给三娘与王璟。

王璟兴匆匆地将信从信封里拿了出来,想着自己先看了,等会儿好说给三娘听。

“少爷,您别在门口站着啊,挡着奴婢的光了。”朱砂坐在厅中的小马扎上,将手中的绣花针往头发上蹭了蹭,带着些娇嗔地对王璟道。

王璟的脾气虽说不上是有多好,但是对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人向来是宽容的。听朱砂这么说也不生气,只摆了摆手道:“边儿去,别打扰爷看信。”

朱砂撇了撇嘴,又低头忙自己手里的活儿,嘴角却是带了淡淡的笑意的,她原本也不是真要让王璟让开的。

王璟才眯着眼睛看了一行字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过想了想他还是继续往下看了去。只是越往下看他身子越僵,到了最后,面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王璟身材高大结实,他往门边一站,挡住了照进屋子里的大部分的光线。朱砂想要挑一根水红色的丝线绣并蒂莲上的花瓣儿,却是无法辨别手中的两种丝线的颜色,抬头看着王璟还站在门口,拿着信的手垂在一边,面上的表情却是在阴影中看不清楚。

朱砂以为王璟是故意与自己闹着玩,恼怒道:“爷,您能让一让么?奴婢已经看不清楚丝线的色儿了。”

王璟站在那里却是没有说话。

朱砂咬了咬唇,索性将手中的线放下,起身走到王璟身边想要拉他离开:“您杵在这儿当门神呢?还不快些进来。”

朱不想朱砂的手才一碰到王璟的袖子,一股巨大的力量让她一下子飞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就觉得自己的后腰一阵巨疼,之后便是桌子倒地,桌上的茶壶茶杯哗啦一声往地下掉的声音。

“滚”王璟的声音冷冷地,像是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般。

朱砂反应过来之后首先是惊恐地朝王璟看去,她的手往后一撑想要起来,手心却是钻心的疼,碎在地上的茶杯碎片扎进了她的手心。

“少爷,您怎么了?”朱砂忍着腰部和手心的疼痛,焦急地对王璟道。

王璟却是没有听到一般地,突然如一阵旋风似得的跑了出去。

“少爷”朱砂一惊,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硬是撑起了半边的身子。可是腰间的疼痛让她实在站不起来。

抬头看见当归急匆匆走了进来,来不及回应当归瞪圆了眼珠子一脸震惊的表情,朱砂立即道:“快,快去拦住少爷。”

当归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走了想朱砂,想要扶她起来。

“哎呀,别管我了,快去看看少爷,他不知道怎么了……”朱砂就着当归的搀扶终于起了身,却是推着当归让她出去寻王璟。

当归看着朱砂右手上源源不断往下滴的血,吓得脸上有些白:“朱砂,你的手好像很严重。”

朱砂低头看了看手,也是一愣,随即抽出自己的帕子三两下将手缠住了,一面道:“少爷刚刚突然大发脾气,这会儿不知去了哪里。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我好担心……”

当归看着朱砂伤成了这样还记挂这王璟,皱眉道:“朱砂,刚刚可是少爷打了你?”

朱砂一顿,却是坚决摇头:“不,少爷不是故意的。是我去拉他,他不小心……少爷他是不会打人的。”

当归看着朱砂坚定的眼神,心中叹息。

“我们是做奴婢的,即便是追上了少爷又能如何?还能问他发生了何事?还能拉他回来?这里是少爷的家,他总会回来的。我们当奴婢的,只要准备好热茶水,在主子需要的时候递上就是本分了,再多的……是逾越。”

到底是多年的感情,当归不想看到朱砂再这样下去。她虽不聪明,可也看得清楚,若是少爷对朱砂有那种意思,这自然是朱砂的福气,可是少爷根本就没有那意思。朱砂一直就是在妄想。

朱砂没有想到当归会这么直白地对她说这些,愣住了,当归没有看朱砂,只是招了怯怯的站在门口边不敢进来的小丫鬟,让她帮着付了朱砂起身,又转身出去给朱砂找药。

王璟离开自己的院子后却没有出府,而是进了内院。

“赵嬷嬷在在哪里。”王璟拦住了一个从后院里出来的丫鬟,面无表情道。

那丫鬟抬头看见王璟的表情,怯怯地伸手指了指厨房方向:“赵嬷嬷在厨房,看着刘嫂子腌酱菜,说是要做好了给三小姐送去……”

王璟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往厨房方向疾步而去。小丫鬟愣愣地,好久才反应过来,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跑走了。

“……这酱菜坛子还是我从山东老家带来的。当初我说要带的时候,三小姐硬是拦着不让,我就悄悄儿地藏在了后头装奴婢们的衣裳器具的马车里,让丫鬟们不要做声。三小姐不知道,这坛子里的酱料可是十几年的了陈酱了,外头买都买不着。你们看,现在知道我当初没错儿了吧?进了京,三小姐每日早膳都离不得这酱菜,有了它总能多喝半碗粥呢……”

赵嬷嬷正坐在厨房门口笑眯眯地与厨房的管事嬷嬷聊天。

“嬷嬷。”王璟缓缓走到赵嬷嬷面前,唤道。

赵嬷嬷抬头一看王璟吃了一惊,站起了身:“少爷,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厨房是污秽地儿,您可来不得,别弄脏了鞋。”

“我有话与你说。”王璟背着光的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你找人过来喊老奴一声就是了,怎么自己过来了?”赵嬷嬷不赞同道,一面赶紧招呼王璟往外头走。

王璟低着头跟了上去。

身后厨房管事刘嬷嬷小声对旁边帮忙腌菜的厨娘道:“赵嬷嬷真是个有福气的,三小姐和五少爷都敬着她,现在连夫人也高看她几分。咱们做奴才的能得了主子这份看重,那是怎么也值了。”

厨娘忙点头称是,一脸艳羡之色。

赵嬷嬷一边走着一边小声与王璟说话,无非是问他今日在学堂里如何如何。以往王璟总会回应赵嬷嬷几声的,今日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赵嬷嬷发现不对转头看向王璟的时候,发现王璟脸色有些白,嘴唇紧紧抿着,漆黑的眸子有些望不见底。

“少爷,你”赵嬷嬷一惊,出声唤道。

王璟却是面无表情:“去西厢说话吧。”说着当先往三娘原本住着的西厢走去。西厢现在没有人住,平日里薛氏却是一直有交代人打扫的。

赵嬷嬷看着王璟的背影一愣,心中有些惊疑不定,她站了好一会儿,还是跟上了王璟。

赵嬷嬷走到西厢的时候,王璟已经将里头正拿着鸡毛掸子打扫的丫鬟赶了出来。

赵嬷嬷一走进去,王璟就将门关上了,屋子里顿时暗了许多。

“少爷,你”赵嬷嬷呐呐地喊道。

王璟站在厅中,看了赵嬷嬷半响,却是将手中一直捏着的信往赵嬷嬷面前一递:“这是兖州赵府的来信。我原以为是外祖母来的,拆开看了,却原来不是……”

王璟的声音有些干涩,让赵嬷嬷有些发愣:“那,那是哪里来的信?”

王璟顿了许久,闭了闭眼,嘴角却是往上勾了勾:“这信不是外祖母来的,而是写给你的。”

赵嬷嬷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惊恐地看着王璟手中的信,似是王璟手里捏着的不是薄薄的几张纸,而是世上最令人恐惧的存在。

……

第二日是个晴天,即便是如此,依旧是春寒料峭。阳光只散散地照着,似乎只会发光,不会发热。还好一早风不是很大,估计到了中午的时候会暖和一些。

三娘一早给姜氏和老王妃请了安,并与老王妃说了自己要出门的事情。见是礼亲王府的帖子,老王妃到是没有说什么便准了。嫁了人的女子,适当的应酬是必要的。

从寿辉堂里出来的时候,三娘正要碰见了来老王妃院子里的范姨娘。

“少夫人,您要出门么?”看着三娘一身正装,范姨娘笑着迎了上来。

三娘点了点头,看着范姨娘身后的丫鬟手中捧了一个樟木盒子,虽是好奇却也没有多问,只笑着道:“姨娘是来给老王妃请安的?”

范姨娘笑道:“婢妾只是一个姨娘,哪里有资格给老王妃请安。”说着范姨娘指了指自己那只盒子道:“这里边是捶背,活络经脉用的一些器物,婢妾要去给老王妃疏通疏通筋骨,看看能不能缓解老王妃的风湿。”她对自己的身份并不避讳,说得落落大方。

三娘见时候不早了,只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范姨娘低头避到了一旁让三娘先走。

第三百六十四章 礼亲王府

直到目送了三娘走远了,范姨娘才又带着丫鬟往寿辉堂去。

“姨娘,少夫人到真是个好性子的,您看她身后跟着的那个美貌丫头,听说是少爷临走的时候送进府里的。少夫人竟真的带在了身边,去哪儿都带着。少爷与夫人才成亲几日呢,少夫人竟然也能容下。”捧着樟木盒子的丫鬟跟了范姨娘许久了,范姨娘平日里性子也好,因此她说起话来也不避讳。

范姨娘闻言转头朝三娘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却是板起脸来教训那丫鬟道:“少爷与少夫人也是你能拿来说嘴的?”

另一个小丫鬟趁机道:“少爷才不是这样的人呢,听说这丫鬟是少爷在路上见着可怜才救回来的,哪里就是要收了她?即便是少爷要纳通房,不是还有个紫鸢姐姐在前头等着嘛?哪里就轮的上这个来路不明的了?”

捧盒子的丫鬟见范姨娘似是不高兴,忙道:“奴婢没有要非议少爷与少夫人的意思,奴婢只是想着或许少夫人与夫人一样是个好性子的。以后……以后对少爷的姨娘也同对夫人我们姨娘一般亲厚。”

范姨娘终于蹙眉轻声呵斥道:“闭嘴你胆子到是越来越大了,现在倒是连夫人的闲话也说上了,看来是我平日太惯着你们了。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两个丫鬟见范姨娘真的生气了,对视了一眼,都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了。

……

礼亲王府与庄亲王府一个是在皇城东,一个是在皇城西。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

因为礼亲王妃很少宴客的缘故,三娘还没有去过礼亲王府。

三娘如今是有正式品级的一品镇国将军夫人,出门的马车比在王家的时候要宽敞许多,跟随的人除了她自己的人,还有王府里专门随车的人员。马车里除了三娘本人,还有四个大丫鬟。

只是原本总是跟在三娘身边的白英,白果,白芷和三七换成了白英,白果,白芷和白兰。

三七性子内向,不喜出门,只喜欢在屋子里做些针线活儿,她的一手针线到是得了赵嬷嬷的真传。这到正好让白兰替了她出门,留了她守院子。

白兰谨遵宣韶的吩咐,三娘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个被少爷送回府里的美貌丫鬟如今是少夫人身边的红人。

三娘刚进府,许多人还摸不清她的性子,因此一些王府里的仆从都觉得这到是一个探知这位少夫人真性情的好机会。若少夫人真是个宽厚大度的便罢了,若是个面甜心苦厉害的,这个叫白兰的丫鬟估计也就是表面上风光这一阵子,之后少夫人总会寻个错处将她处置了的。这种事情她们也是见得多了的。

不仅连府里的下人们这样揣测,这时候正靠在榻上让范姨娘捶腿的老王妃也是半闭着眼睛与范姨娘道:“你说韶儿媳妇是什么意思?她就当真这么贤惠?”

范姨娘手法轻柔地用一个木质的小锤子在帮老王妃捶腿,闻言笑道:“少夫人是过了太后娘娘的眼的,定是个好的。”

老王妃叹气:“若真是个好的,那我也就放心了。我听周嬷嬷说韶儿与她感情甚好,成亲后的那几日竟是形影不离,我就担心韶儿步他父亲的后尘。当年阿信与姜氏不也是如此么?女子嫁了人,首先要顾着的就是为夫君开枝散叶还有打理后院。只会整日缠着爷儿们的女人哪里是当家主母的气度,自古以来,这种女人,往小了说克夫克子,往大了说就只会祸国殃民”

“王妃,奴婢扶您躺下,给你捶一锤背吧。”范姨娘放下手中的小木槌子,对老王妃道。

老王妃被范姨娘按捏得很舒服,闻言便顺着范姨娘的搀扶趴在了榻上。范姨娘将一旁的软枕垫在了老王妃的头下,继续拿起了小木槌。

“想当初,阿信被那女人揣度着将一干侍妾都赶了出府,她如此善妒,差点就害得信儿绝了后,我是恨不得将她休离了出府,终究是顾着韶儿的面子而作罢。后来在太后的干预下,我把你给了信儿,可惜了……当初你肚子里的那一个若是能保下,嘶”

“奴婢该死,王妃,奴婢没拿捏好,手重了。”范姨娘有些手足无措地对太后道,脸上还带着悲伤与惊惶。

老王妃见到她脸上的神情,知道她是想起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所以手下没有留神,便也没有怪罪:“还是扶我起来吧,等会儿再捶。”

范姨娘朝老王妃磕了个头,又自责了几句,才上前去扶了老王妃起身。

这边,三娘的马车已经进了礼亲王府。

到了二门,便有小轿子抬到了三娘的面前,请三娘上轿。倒是比庄亲王府要有排场得多了。

三娘被抬着径直往礼亲王妃的正院里去了。

王妃的正院是礼亲王府中轴线上最显眼的建筑,自然是一派皇家亲王气象,比现如今庄郡王妃住着的那个院子要气派许多。听说先皇在世的时候,对这个年纪小了他一轮多的最小的弟弟最为宠爱,由此可见一斑。

三娘下了轿,在一群前来迎接的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了正院,才一踏入正殿略略一扫,就见殿中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三娘先是走上前去与礼亲王妃见礼。礼亲王妃虽然很少出席应酬,三娘以前也是远远见过几回,也打过招呼的。礼亲王妃五官长得很好,只是肤色却是有些黑,额头眼角也长了些细细的纹路,眼中总有倦色。即便是如此,仪态也是极好的。

“你总是念叨这三娘,现在总算是见到了吧。”礼亲王妃让三娘起了身,转头对一旁坐着的一位夫人道,语气含嗔却是带着些亲昵。

三娘闻言惊讶地转头看去,一个年轻女孩子的雀跃的声音却是响起:“阿珂姐姐。”

三娘便看到了正坐在侧首,笑吟吟地看着她的魏夫人以及魏云英。

“夫人,云英?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三娘见到故人也很惊喜。

魏夫人与几年前相比变化不大,魏云英却是女大十八变差点让三娘认不出来了。几年前兖州府滋阳城里的魏云英,黑黑瘦瘦的,即便长相并不算丑,但是离漂亮却是有一段距离的。现在的魏云英皮肤白皙了许多,穿着打扮也很是得体,正是应了那句一白遮三丑以及然靠衣装马靠鞍装。

“我们昨日到的,一来就让王妃给你递帖子了。”魏云英也在打量着三娘,见到了儿时的姐妹,又是第一个倾心相交的朋友,魏云英眼中的兴奋毫无遮掩。

魏夫人笑着道:“原本应该与你说的,不过云英这孩子调皮,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央着王妃给你递了那个帖子,故意说得模棱两可。”

“表姐。”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让三娘微微一顿。

“阿珂姐姐,月娥姐姐现在是我姐姐了呢。”魏云英拉着一个红衣女子站到了三娘面前,两人手挽着手,很是亲密。

沈月娥笑容沉静地看着三娘,沈月娥与几年前相比容色更是逼人,一身红色的衣裳很好的突出了她的艳色,若说白兰的娇媚是带了几分刻意的诱|惑,那么沈月娥的就是天生的美艳。更难得的是,如今的沈月娥早已经褪去了少年时候的浮躁,如一瓶酿酒,原本漂浮的渣滓已经被时间沉淀在了底部浮不上来,唯余亮澈。

三娘笑着对沈月娥点了点头:“魏大姑娘。”

魏月娥闻言也是一笑,没有说什么。

“你们小孩子许久未见,定是有许多话要说。云英,你领着你两位姐姐去旁边的暖阁里玩吧,我与你母亲说说话。”王妃见三个年轻的女子在一旁笑着说些重逢的话,心中也是高兴的,吩咐魏云英道。

魏云英见王妃对她不见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如今也不像小时候那般的内向了。

一手挽了魏月娥,一手拉着三娘:“我们去外头说话。”

魏夫人笑着对三娘点了点头,三娘便与魏云英和魏月娥行礼退下了。

“阿珂姐姐,我听闻你成亲的消息还难过了一阵呢。原来还以为我一定能赶上你的婚期的,不想却是提前了。我至今还后悔,若是能早启程几日,还能赶上呢。”魏云英一出了王妃的正殿便朝着三娘抱怨道,也不见外。

三娘笑看了她一眼:“没有关系的,如今不也见到了吗?”

“那怎么一样?”魏云英轻轻撅嘴,这样到是有了小时候的样子。

“几年不见,云英你到是越长越漂亮了,刚刚见了你我还差点没有认出来呢。”三娘偏头打量着魏云英,实事求是称赞道。

“真的吗?”魏云英闻言也不害羞,眼睛亮亮地看着三娘,“我x都有用你给我的方子上的药材洗脸沐浴,这些年下来便白了许多呢。上次遇见周雁儿,她也认不出我来了。我却一眼就认出了她,即便她已经胖得有之前的两个她那么重了。”

魏云英愉悦地道,还伸手比了比周雁儿的身躯。娇憨单纯一如从前。

第三百六十五章 眉头心头(加更)

暖阁离着王妃的正院不远,其实就是旁边的一座偏院。不过却是背靠着一片梅林,冬日若是打开后窗就能看到一林子的红梅,是个围炉煮雪赏梅的好地方。

这时候正是红梅盛开的季节,几人才一进暖阁就闻道了沁脾的冷香,让人精神一震。

“哎,别关了窗户呀,屋里烧了地龙的又不冷。”魏云英阻止了想要将窗户关起来的丫鬟,想了想还回头问三娘和魏月娥道:“阿珂姐姐,月娥姐姐,你们冷不冷?”

三娘倒是无所谓,她其实也想要透一透风的,刚刚清冽的梅香确实让人留恋。不过她打量了一下魏云英的穿着:“你穿的有些少,真的不冷吗?”

魏云英闻言,生怕丫鬟将窗户关了,忙将抓了三娘的手去捏她衣裳的厚度:“阿珂姐姐,你摸摸看,我哪里穿的少了?是我人瘦,所以才看着单薄,其实我穿的可多了。”

三娘顺势摸了摸魏云英的衣袖,衣衫果然是够厚的。

魏月娥却是道:“还是再加一件披风吧,你前一阵子还着了凉,好了也没有多久,得注意一些。”言辞之间,作为姐姐的关心与威严把握得很好。

魏云英性子随和,知道魏月娥是为了她着想,便顺着她的意思点了头:“那我让丫鬟去给我拿一件厚一些的披风来就是了。”

魏月娥冲着魏云英一笑,转头吩咐跟来的丫鬟:“去把小姐的那一件银狐皮的披风拿来。”

魏云英由着魏月娥去吩咐,看样子这种照顾魏云英的事情魏月娥平日没少做。

三人走到了靠窗的位置往外看,一时都被窗外的美景吸引住了,没有说话。直到外头一个女声道:“谁在暖阁里头?刚不是让你们收拾了出来我有用处么?怎么还放人进来?”

“郡主,是王妃吩咐了让魏小姐与镇国将军夫人过来暖阁歇着的。”外头守着的丫鬟急忙道。

三娘回头,正好看见一身红衣的惠安郡主走了进来。

惠安手中拿着一根玉笛正皱眉看着她们,而她身后跟着几个侍从,捧琴的捧亲,拿二胡的拿二胡,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哪个乐器班子的人。

“郡主。”三人忙与惠安见礼。

惠安瞥着三人,蹙眉不语。

魏云英看着惠安,有些不安道:“郡主,您这是要用暖阁吗?若是您要用,我们去别处也可以的。”

惠安摆手让身后的人的人先退了出去,走到了三人面前,半响却是勾了勾嘴角笑了,闲闲道:“你们是王妃的客人,我怎么能让你们给我让地方?没得更让人说我没有规矩。”

说着,她的视线从三娘身上扫过,看到沈月娥的时候愣了愣,随即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就放开了。

魏云英不知道怎么回惠安郡主的话,想了半天,有些没话找话道:“郡主也喜欢穿红的呀?月娥姐姐也喜欢,你们两人穿红的都好看,不像我,肤色不好,穿不了红色。”

惠安的眼睛在沈月娥身上一扫,便又撇开了,三娘看到了她脸上一闪而逝的不悦。

惠安这样的人,特立独行,觉得自己是人群中最特别的那一个,最恨的就是有人将她与别人相提并论。还是一个出身远不如她的人。

不过相比于惠兰县主,惠安郡主终究是有风度一些。她也不屑去主动与人说不准人家学她。

“本郡主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惠安郡主与三人没有什么好说的,淡淡点了点头,就往外走了。

惠安郡主是礼亲王已故元妃所出,与现在的礼亲王妃向来不亲厚,这是京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因此对着礼亲王妃的亲戚也不过是点面子情而已。

魏云英等她走远了,吐了吐舌头:“这个郡主真不好相处,每次跟她说话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不过她不是一向喜欢骑马射箭的么?怎么突然对笛子瑶琴感兴趣起来了?”沈云英有些困惑。

“郡主她最近都在学音律呢,不仅学了笛子还学了琴和二胡。”王妃身边的一个丫鬟,听了魏云英的话,小声道。

魏云英眨了眨眼,一脸好奇:“郡主她还真好学,一下子能学这么多,她也真有天分。弹的也一定不错吧?”

那丫鬟听了,表情有些古怪,似是想笑又不敢笑。魏云英没有等到丫鬟的回答,想了想便也明白了,这个郡主学的多,却没学好。也没有再讨论郡主的技术问题,只疑惑道:“郡主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学这个了?”

丫鬟答不上来,三娘却是想到了去年的时候在孙家不小心撞见的惠安县主的告白。听说那位楚班主除了对唱戏以及各种器乐十分沉迷,对别的都不感兴趣,有点为艺术而生的意思。惠安县主想必是想要投其所好,为两人培养共同爱好?就不知道楚岚秋领不领这个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