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儿媳妇怀了第一个孩子,又把儿媳妇接回来养着,直到孩子三岁多才让儿媳妇带着孙子去了县里和儿子团聚。

她心里非常舍不得大孙子,但也没舍得把孙子留下来。知道儿媳妇舍不得自己儿子,情愿自己天天心里挂着牵着,也好过别人母子分离,每年夏大成过年回来才一家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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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铁柱他们在杨氏家里坐到下午的时候才回去,杨氏留他们晚上吃饭,几人都没有应许,都说着回家吃,而且杨铁柱的伤势现在还不能坐太久了。

杨氏听了只好把他们送出家门。

几人回到家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起来做饭。

吃完饭后,又各自回屋去了。

杨铁柱和林青婉两人洗漱了一下,就上了炕。躺在被窝里,杨铁柱给林青婉讲着他小时候的事。

说他小时候老大杨铁栓不带着他玩,都是大成哥带着他玩的。还有小时候和别的小男娃打架,打不赢他就找大成哥去帮忙,不过大成哥比他们这群小男娃大太多,也不好下手打别人,只能用言语恐吓别人一番

说到杨铁柱小时候打不赢别人哭鼻子找人帮忙的糗事,两人都笑了,杨铁柱自己都觉得很好笑。

夏大成比杨铁柱大将近十岁,杨铁柱小时候经常去杨氏家,夏大成几乎把这个表弟当亲弟弟疼。只是没两年夏大成就去了镇上谋生计,然后又到县里,平时很少回来。虽然平时很少见面,但是两人的感情却很好,每年回来都要在一起喝上几回酒

林青婉一边听着杨铁柱说,三五不时听到好玩的地方还笑两声,心里却在想着夏大成一家的事儿。

杨铁柱看出来了,“媳妇儿,你在想大成哥他们家里的事儿?”

林青婉点点头,开口说道:“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呀?上面争家产,牵连下面的人。还好大成哥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要不然估计出都出不来了。”

杨铁柱上午听了以后也是一把冷汗,此时回想起来也是后怕不已。

可是能怎么办呢?他们一群乡下人怎么惹得起那些有钱人!吃了亏,也只能咬牙认了。

“唉——没办法,有权有势的太多了。人想整你,也没办法。还好大成哥知道舍财免灾,要不然这回算是栽里面了。”

林青婉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嘟了嘟嘴,没有说话。这根本不是舍财不舍财的问题,而是那主人家太狠毒了。不想用店里的老人就直接把人换了就成,还用下这样的狠手?逼着夏大成认罪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以后没办法在商圈里混了,哪个也不敢再雇佣一个亏空主家钱财的掌柜。

林青婉想的很深远,杨铁柱此时却是担忧着夏大成一家的生计。还好媳妇儿聪明,弄了个腊味鲜出来卖,要不然夏大成落难回乡,可能连生计都成问题。

心里想着,他抱住林青婉,说道:“媳妇儿,还是你聪明。要不是你弄出来个腊味鲜出去售卖,大姑一家的生计可就难了。”

林青婉对杨铁柱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又沉了沉。

眼前的确是好,但是这腊味鲜却是应季的东西。也就是说只能卖冬天这一季,她上辈子的时候大家做灌肠都是进了腊月开始做的。当然有些地方气候寒冷可以早些时间做,但是一年四季只能做一季,其他时候该怎么办?

本来林青婉就打算卖一季,攒些银钱在手里再另谋其他,可是照此时的情况来看,却是有些为难。他们家倒还好说,手里还捏着一些银子,省着花怎么也能撑好几年,但是杨氏家却不一样。

夏大成卧病在床,要看病要吃药要换伤药,这都得钱。还有一家大小的生计,虽然家里有几亩地,但是杨氏家里能下地的人却不多。夏大成是个壮年的汉子没错,但是这十几年从来没有下过地,一开始只怕根本无法上手。

还有她中午观察了一下夏大成的神色,看样子他心里估计还是想继续供夏宏志念书的。听杨氏说,宏志那孩子功课一直不错,这又是得银子供个读书人要花多少钱,看杨家以前就知道了,家底稍微薄点的,倾家荡产都是小的

当然林青婉也不光是为了杨氏一家,还有他们自己。

看了夏大成的遭遇,她才明白眼前这个社会有多么的不平等。没钱的惹不起有钱的,有钱的却是怕当官的。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在自己家目前根本连银子都不多的情况下,别说当官的了,连个小地主都惹不起。

像夏大成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只因为有钱人家的内部争斗,直接差点没把自己命丢了。

上午在杨氏那里的时候,夏大成也是描述过他在牢里一些遭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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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林青婉想想就觉得寒冷不已,一个有钱的商户想整你,你就只能自认倒霉,丝毫都反抗不了。而现在唯一能给自己增添些安全感的,也只有手里多捏些银子了。

以前的林青婉想不到这些,一个是因为没有亲眼见过黑暗的现实,从嫁到这里后她就在小小的落峡村里打转,根本没有所谓的能见到市面。二则是她此时有身孕了,思想也会改变,以前是就她和杨铁柱两人,两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可是现在有孩子了,却是不一样的。

难不成真的要到杨氏那个地步,看到自己儿子被打得遍体鳞伤只能无奈的哭?没势又没钱的泥腿子,遇上了什么事就只能任人宰割!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林青婉这人从来没有什么大的志向,从前辈子到这辈子她就想过那种安安稳稳的小康日子,没有太大的追求。可是现今所身处的这个世界,却不能不让她生出些别的想法。

当官是没办法了,身边就一个杨铁柱也不是那个料子,那就只能多赚些钱了。

林青婉躺了下来,窝在身后这个汉子坚实的臂膀里。杨铁柱今天出去太久,可能也是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林青婉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居安思危’这四个字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不由的想了很多很多

☆、第66章、67章

年越来越近了,转眼间离过年只剩下十几天的时间了。外面下着雪,也抵挡不住大家要过年的好心情。

落峡村有这样一段顺口溜,讲诉着村民们从腊月二十三小年要开始做的事情,“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割年肉;二十七,宰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守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因为手里的钱宽裕,林青婉决定她来大熙朝的第一个年一定要过好。这也是林青婉上辈子的一个怪毛病,一到年挨跟儿就喜欢折腾。

她提前就让杨铁根去猪肉贩那里买了猪肉,直接弄了两头杀好的整猪回来,猪头猪蹄排骨之类的下了自己留着过年吃,其他的则是继续灌腊味鲜。

镇上的酒楼二十七就关门回家过年了,一直到正月十五才会开门。林青婉倒没有因为别人关门就不再做腊味鲜了,她跟杨氏还有三房两口子商量了一下,准备过年之前多储备一些,因为过年以后很久市场上都不会有大量猪肉上市。

为了此事林青婉让杨铁根又去买了几百斤猪肉回来,还让他跟每次订猪肉的屠户那里说了一下,让那边过完年后一有猪就送到杨氏家里去。

所以这段日子几人一直很忙,杨氏、三房两口子忙着提前灌制腊味鲜,甚至把杨氏的媳妇儿周氏都带上一起打下手。林青婉因为有身孕,都不让她插手,她只好在家里准备过年要吃的年货啥的。

林青婉准备照着上辈子过年的那样提前备一些年货出来,所以她把卸下来的排骨腌制了一些,做成腊排骨,又腌了一坛子腊肉,还让杨铁根去买了几条大草鱼和几只鸡回来腌了腊鱼腊鸡。

等所有东西都腌制好,她又把这些都用草绳挂起来,悬在房梁上面。

期间,杨铁柱也不知道媳妇儿为什么要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都是在旁边给她打了一些下手。婉婉的鬼点子多,知道的吃食也多,这些杨铁柱心里都是清楚的,所以他也没有问过她。

这些一看就是吃食,到时候他只管吃就好。

等杨氏那边把腊味鲜全部赶做出来,转眼间已经快到腊月二十三了。几个人歇息了一天,又开始忙着过年的事情。

二十三是要祭灶神的,以往杨铁柱和杨铁根都是跟正房那边一起祭灶神,今年已经分家,就只能自己祭灶神了。

祭灶神之前要做灶糖,林青婉不会做,不过姚氏会,每年杨家祭灶神的灶糖都是姚氏做出来的。

二十二那天一大早,姚氏就把提前准备的材料拿到二房这边来和林青婉一起做灶糖。

制作灶糖是需要提前把‘酶子’做好的,林青婉不知道什么是‘酶子’,姚氏就跟她讲解了一下。就是把几斤糜子(小黄米)谷子用水泡一下,泡透了,然后注意保湿保暖让它生芽。因为外面气候冷,姚氏就把泡好的谷子放在自己屋里。等过两天,发芽的谷子长出半寸左右的白芽,就把发芽的谷子连水带谷子全部磨碎。这些连汁带水的碎谷子就是做灶糖的‘酶子’。

‘酶子’是姚氏提前做好的,只是把制作过程对林青婉讲解了一番。

林青婉听的似懂非懂,但还是记住了制作的过程。

姚氏一边跟她讲着,一边又蒸了一大锅的糜子米饭。等糜子米饭做好后,放在旁边晾一会儿,摸摸不烫手了,就把‘酶子’放了进去,然后开始搅拌着,搅拌均匀放在一旁。

姚氏说,要到糜子饭差不多都化成稀稀的糖汁以后才能开始做灶糖,一般的话等一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等中午吃了饭后,姚氏过去看了看锅里的东西,锅里的糜子米饭已经变成稀稀的糖汁了。

她把锅直接又架在灶上,点了火,加了一些土蜂蜜进去,任它熬着。等熬到差不过半干稠的状态了,姚氏才把锅端下来。

过了一会儿,等锅里的糖差不多晾得不烫手了,姚氏开始在案板上搓灶糖,搓成长条状。

林青婉在旁边看的很惊奇。这完全就是古代简易版做糖呀,但是她没想到这小黄米也可以做糖。

她准备想摸一条尝尝,姚氏不让她拿,说要放在外面冻上一晚才好吃,现在不好吃的。

林青婉看看旁边眼巴巴看着的两个妞,又看看糖。心想小孩子都能忍住,她也是能忍住的。

等灶糖在外面冻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林青婉就起来把灶糖端了进来。首先自己摸一条尝尝,一咬噶蹦噶蹦很脆,甜甜的。

但要说非常好吃也很牵强,毕竟上辈子可是各种糖果巧克力没少吃的。不过林青婉穿过来以后几乎就没有吃过糖,猛的一下吃一块,觉得也是挺不错的。

两个妞妞倒是非常喜欢,林青婉塞给她们一块,两个女娃儿都舍不得吃,咬了一点就放进口袋里,过一会儿从口袋里又摸出来咬一点。

林青婉看了很难过,对两个女娃夸下海口,让她们可劲儿吃,吃完不够二婶再给你们做。

两个小女娃谢过二婶之后,还是舍不得咬大口糖,林青婉只能无奈摸摸鼻子作罢。

祭灶神是要到傍晚以后开始的,晚上姚氏做了饭,就拉着林青婉到外面屋子了,只留下杨铁根和杨铁柱两人在小隔间里。

小隔间自从二房三房分了家后就在充当灶房使用,这里也算是灶房吧,毕竟当初做饭的灶砌好,杨铁根可是专门买了一副灶神像贴在小隔间的墙壁上。

以前林青婉不懂为什么要贴灶神像,现在听姚氏说了以后却是懂了。原来祭灶神不光要有供品,要有灶糖‘封’灶神的嘴,送完灶神,灶神像是要烧掉的。

林青婉问为什么不能在旁边看,直到姚氏对她解说了以后才明白为什么。原来在这里有习俗,‘男不拜月,女不祭灶’,女人是不能祭灶神的。

林青婉撇撇嘴,心里想这明明就是歧视广大的劳动妇女!

过了一会儿,杨铁柱才和杨铁根出来。杨铁根拿出了一幅新买的灶神画像,又贴到小隔间里那个贴灶神像的位置。

然后,几个人才开始把饭菜都端到炕桌上准备吃饭。

第67章

二十三过完是二十四,二十四是扫房日。

林青婉和杨氏早上起来吃过饭以后,就开始打扫屋子。把家里里里外外全部打扫了一遍,锅碗瓢盆也清洗了一下。正房那边似乎也在清扫屋里,王氏一个人忙进忙出的。

大家白日里忙了一天,连杨铁柱也进进出出给林青婉打下手。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正房那里传来吵闹声。

王氏的声音极为高昂,似乎很激动的样子,中间穿插着何氏的声音。

坐在二房这边屋里听得不是很清楚,可能因为天冷,屋门上都挂的有门帘子,门还都是关着的。

林青婉只隐隐听到王氏说什么‘猪’、‘累死累活喂了一年’、‘肉’什么的,何氏的声音则是听不真切。

坐在屋里吃饭的四个大人对视一眼,姚氏开口小声说道:“娘可能要把猪卖了,大嫂不愿意。”

看三个人都望着她,连两个小妞妞都看着她,她红着脸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我今天看到娘让大哥把村里的杀猪匠请来了,大嫂出来挤兑了几句,杀猪匠又走了。”

林青婉咬咬筷子,那意思就是说何氏准备把家里的猪卖了,今年不杀猪了?

落峡村都有过了二十三以后杀年猪的习惯,一般杀猪的时候都会请亲近的人家过去吃杀猪饭。像杨氏前两天就说了,等二十六请他们过去吃杀猪饭。

落峡村里的村民穷,一般请亲近的人家吃了杀猪饭,家里只会留下一些够过年吃的猪肉,剩下的都会直接卖给杀猪匠或者卖给同村家里没有养猪的村民。只有那些家里极其穷困或者是说当家人比较抠门的,才会连猪都不杀,直接整猪卖给屠户。整猪卖掉的意思也非常明显,那就是这家人过年不准备吃肉了。

这可是极其掉份儿的事,何氏也会干?

那可真不好说,何氏这人对人狠,对自己也狠。你说她平时抠着,也没见她自己享受啥的,就算偶尔背人开个小灶,也是为了杨学章,何氏平时可是跟着家里人吃同样的饭菜的。

思及杨学章要成亲的事,屋里几人都默然了,看来何氏是在跟杨学章攒成亲的银钱,怪不得今年连猪肉都不吃呢。

不过何氏杀不杀年猪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能吃上肉也是他们自己辛劳赚来的。

“咱们第一年分家,要不要给那边上年礼?”姚氏顿了顿,又说道,“今天在院子里碰到大嫂了,大嫂说了几遍谁谁谁家分家后给老人送了年礼,我估计她是说给我听的。”

林青婉眨眨懵懂的眼睛,还有上年礼一说?啥意思呀?

姚氏又解释道:“一般分了家的儿女们,每年快过年的时候,老人还在的都会给老人准备一些年礼。”

这个说法杨铁柱和杨铁根都知道,虽说父母在不分家,但是村子里也不都是这样的,也有几户是父母在就分了家,不过一般老人都是跟大儿子住的。然后其他年幼的都会在过年的时候,给老人们上一份年礼。不管情还在不在,毕竟规矩摆在那儿,也免得落了别人的说。就是林青婉来这里时间短,不清楚这些。

那么到底要不要上年礼呢?

四个人你望我我望你。

林青婉沉吟了一下,问道:“一般给老人上年礼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个看家里经济条件的,一般就是一两斤猪肉,还有老人喝酒的两坛子酒。家里再富裕点的,做两件衣裳啥的。”

林青婉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这样吧,他们做的不地道,不能我们做小的也有学有样,年礼给他们上,就割条肉也就一斤吧,再买一坛子酒。毕竟我们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又刚把去年的奉养才给家里。至于其他的就没有了,闹成那个样子,礼数走到也就行了了。”

其他三人都懂她的意思。把事儿做在人前头,免得那些嘴不值钱的出去说。即堵了人嘴,也落得安生。村里有这样规矩的,他们跟着来。没有的,那边也什么都不要想。

姚氏也点头说道,“行,该尽的孝道我们尽,反正多的也没有。”

“媳妇儿,你真好!”杨铁柱开口说道。倒不是说杨铁柱心里还想着正房那边什么的,而是他觉得婉婉这人做事正大光明,让人挑不出来什么错。

女人很少有不小心眼的,至少杨铁柱换位思考,在正房那里做了那么多的令人心寒的事儿以后,他媳妇还能这么干脆的答应给那边上年礼,已经是心胸极为宽广的人了。

杨铁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对着姚氏的眼里也是表达着这个意思。

林青婉和姚氏被自己男人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们的确可以说是做人比较阔达,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怕麻烦。

加起来也不过是几十文钱的事儿,何必落了人说,然后事后还可能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不管老人怎么的不厚道,但是该小辈尽的义务还是要尽的,哪怕是做给人看。总要做的他们没有什么可说的,外面的人知道才不会戳脊梁骨。

林青婉这人就是这样,做人做事从来都正大光明,并且做事做在人前头。自己该做的都做到位了,也不怕自己不占理。哪怕是因为无奈,使了心机手段,也是从来不会暗里坑人,而是把事儿都摆在你眼前让你自己选择。选择好坏,那也是你造下的,也怨不得别人。

就像当初分家时候那样,她只是放出了模拟两可的流言,至于怎么选择权都在正房那些人手里。如果当初何氏他们换一种选择方式,事情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她可是给正房那些人留下了可以选择的余地,谁知道人性的自私果然是那么的可怕。

要不怎么说狗改不了□□呢,同于何氏,也同于杨氏。同样的事儿,换了不同的人完全是两种结果。如果夏大成是何氏的儿子,这样落魄的回乡,只怕何氏早就把人轰出了家门,而别人杨氏却选择同舟共济。

家人家人,什么才是家人?那就是不管苦与难,都能一起承担一起经历。同样的,有了福与甜,也是一起享受。

几个人商定就不再想其他事情,都端着碗吃起饭来。与这边融洽和谐的场面成对比,正房那边的吵闹声一直没停。

等吃完饭,三房两口子都回屋去了,林青婉也准备睡下的,正房那边还有着王氏的叫嚣声。

至于当天晚上到底是谁吵赢了,林青婉不知道,因为后来她睡着了。反正第二天一大早,何氏就找来了屠户把家里那只大肥猪卖掉。

直到腊月二十六那天,二房两口子和三房两口子准备去杨氏那里吃杀猪饭的时候,都还能看到在院子里王氏的大黑脸。

********

与杨家院子里的萧条寂静相比,杨氏家的小院里则是热闹极了。

等林青婉他们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了很多人。

杨氏在落峡村里人缘好,人也厚道,平时也不爱像有的妇人那样喜欢说三道四,所以跟她关系好的人家有很多。

当然杨氏今天也不仅是因为杀猪才请大伙来吃杀猪饭的,杨氏还有其他目的。所以她请的人很多,连里正和村里一些其他德高望重的老人都请来了。

林青婉他们一走进来,就有很多人跟杨铁柱打招呼。

“铁柱伤好了?”

“咋样,看你的伤也不严重啊,这么快就能下地了?”

杨铁柱扬扬捆着绷带的胳膊,说道:“别处都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胳膊还不能动”

落峡村里的村民大部分还是挺厚道的,知道杨铁柱胳膊残废了,倒也都没说什么风凉话。

那边杀猪匠还有几个壮小伙子准备开始杀猪,林青婉和一些胆小的妇人都躲进了屋子里。

别看平时吃猪肉还行,杀猪林青婉却是不愿意看的,她怕看了以后再也吃不进去猪肉。

外面闹哄哄的,里面一群年轻的小媳妇儿凑在一起说话。

今天杨氏的弟弟杨二老爷子一家也来了,上次成亲时候见过的那个聂二堂嫂凑到林青婉边上,开口说道:“青婉,我听大姑母说你有身子了?”

林青婉对聂二堂嫂笑了笑,然后有点羞涩的点点头。

“哎呀,铁柱媳妇儿这么快就有啦?”

“什么快不快的,人家成亲也有段日子了,是该有了。”

旁边的几个小媳妇七嘴八舌的说道,说完又都对林青婉道着喜。

林青婉笑着回谢过去。

人多嘴杂,一群妇人扯着扯着就扯到杨家分家的事儿上了。大家都是一脸同情的看着林青婉,顺便还帮忙谴责了杨老爷子夫妇不地道。

林青婉正尴尬着不知怎么回答,外面响起喊吃杀猪饭的声音,聂二堂嫂赶紧插话招呼大家出去吃杀猪饭。

像这种问题再说下去林青婉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行。毕竟晚辈是不能当着外人说道自己长辈的,不管好不好都会让人觉得这人人品有问题。幸好时间凑巧,那聂二堂嫂也是个有眼色的人,帮她挡过这一差。

因为地方不够,杀猪饭是不摆席的。每个应邀来吃杀猪饭的人家都会自己带着筷子碗,然后盛上一碗,站在院子里或者蹲着吃完。

林青婉出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端着一碗东西在吃了。院子中央弄了一个简易的灶,上面架了一口大锅,里面有猪血、片成薄薄一大片的五花肉,还有土豆、白崧、酸菜之类的杂七杂八的炖了一大锅。看来杨氏为了今天的杀猪饭,可是下了极大的本钱,至少林青婉估摸这一锅至少吃了半扇猪肉。

一般上宾或者亲戚是不用跟着村民一起吃杀猪饭的,杨氏在屋里摆了两桌席面。杨氏和儿媳妇周氏忙得进进出出,林青婉有身子也没让她帮忙,而是让她站在一旁看着。

等大锅里的炖菜吃完了以后,一些村民们都散了,这时候屋里的席面杨氏也弄好了。请了里正还有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进去坐,林青婉他们这群小辈则是坐在副席面上。

等所有人都坐定,大家开始吃起来。杨氏买的有酒,夏大成卧病起不来,就让杨二老爷子陪着几个长辈喝。

吃了一会儿,杨氏才进入主题。

把夏大成身上发生的事儿捡着说了一些,边说边抹着眼角。

大家这才明白,为什么看到夏大成的媳妇却一直没看到夏大成的原因。原来卧病在床啊,大家听了以后都是很唏嘘,安慰了一番杨氏。甚至纷纷跟她说,孩子不出去了可以,在咱们落峡村里也不比外面差,好好把庄稼侍候好了,一年也能落个吃喝。

杨二老爷子是清楚大姐家的事的,在旁边一阵帮腔说了几句话,又引来无数的同情与感叹。

谁能想到在落峡村在外混的数一数二的夏大成会因为主家争斗而把自己牵连进去呢?真是时也命也啊!

吃罢饭,里正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进了东间去探望了一下夏大成。对他又安抚了一会,才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