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着,谢司仪就笑着进来招呼她:“娘娘已经回来了,我带六小姐过去。”

皇后娘娘应该是去东宫瞧太子殿下了,听说太子殿下虽然醒了,可是身子却依旧没有恢复,还得调养半年左右才能彻底痊愈。

她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就听见上头忽然有人笑了一声,一管声音就好像箜篌管弦,说不出的玲珑悦耳:“小小年纪的,能把规矩做的这么叫人赏心悦目可是难事。”

她上一世做了那么多年的英国公夫人,前期又时常出入宫廷,规矩礼仪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如今重来一世,自然而然的也就带了出来。

宋贵妃就笑着接话:“我跟她都是祖母带大的,祖母向来规矩严,小六儿又学的比我用心。”

皇后娘娘温和的唤她起来,叫她抬起头看了一回就笑着向宋贵妃夸:“不止规矩学的好,长得也实在是可人儿意,多少年没见过这样出彩的姑娘了,倒真是让人欢喜的紧。”

夸完了,又给宋楚宜赐座,宋楚宜挨着大红猩猩毡的垫子坐了,就听见皇后娘娘问:“十一公主的好事已经定下了,礼部操办下来,明年也就能出宫搬入公主府了,你这个当小姨的,可有什么表示没有?”

十一公主定的是商丘沈家的二公子,二公子明年又打算留在京城考试,因此婚事就定了明年不管二公子考中还是考不中,公主都要出阁了。

这场亲事本来并没有那么顺利-----商丘沈家是世家,长子如今又手握两广大权,就算是并没什么恩封的次子要尚主,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沈家这是想跟建章帝投诚来了-----叫并没爵位的次子来尚主,一是为了告诉建章帝自家的忠心,二还能给次子一个安稳无忧的将来-----大周朝的驸马是可以参政的,荣成公主的驸马叶景宽就入了都尉府,领着都尉的差事,向来很受建章帝的器重。

建章帝当初被兄弟们撕扯的太狠了,等他上位到如今,也没能彻底把这些隐患还有各方势力彻底肃清,现在沈家的能看清形势,他自然就乐的给这个恩典,也好让其他世家瞧瞧。这才允了沈家二少爷沈安尚十一公主。

皇后问这话问的有些没有道理,虽然宋楚宜的辈分比十一公主大,可要是论年纪却是相当,而且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家,除了给十一公主添妆的时候送些首饰玩意儿,也没有再送其他东西的理。

她垂眉敛目,显得沉稳又端庄,斟酌着回了皇后娘娘的话:“回皇后娘娘,准备的都是些闺中女孩儿们的玩物......”她说着,忽然莞尔一笑,露出颊边的酒窝来:“公主殿下喜欢外头的泥人儿,我送她一套天女散花。”

表现得就跟这个年纪该有的女孩儿一样的天真娇俏,半点叫人看不出深浅。扪心自问,卢皇后当年年轻时,也就只能做到这里了。她饶有深意的哦了一声,似乎兴致盎然:“我听说这门亲事还是你给十一公主做的红娘,怎么就这么小气,只给一套泥金的泥人儿?”

宋楚宜心里就警惕心大起,知道皇后这是知道当初贤妃跟九公主的事是叫她给坏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露出迷惘神色:“祖母也说十一公主的婚事多亏了我,要是没我母亲跟沈姑姑的交情,沈夫人也不敢妄想公主殿下。”

太聪明了,聪明得有些过了头,根本滑不溜丢的像是一尾泥鳅,话里话外半点把柄都叫人抓不到。

卢皇后唇边笑意愈深,眼里却露出些审视来,轻轻的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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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探问

卢皇后从头到尾没有提起之前同荣成公主提起过的的,要把宋楚宜配给叶景川的事,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问宋楚宜的话,大多都是些并不引人注意的闲话。

宋楚宜却听出了一身冷汗-----卢皇后问的话看起来毫无关联普通寻常,可处处都是陷阱。摆明了要套她的话。她摸不着皇后娘娘问的这么仔细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干脆就装傻,面上端着和煦端庄的笑,举重若轻的揭过去。

等再坐一刻,外头就报说是范良娣到了,殿里立即就是一静-----谁不知道范良娣前些天出了些事,娘家人不争气惹了事不说,锦乡侯夫人不但不知错,还反过来骂太子跟范良娣不帮手,把本就病弱的太子给气晕了。现如今这太子醒了可也还没几天,她怎么就又大大咧咧的来了?

话说回来,众人心里对范良娣在太子心里的地位又各自有了一番思量,皇后娘娘宽厚温柔是不假,可是对太子这个身体不好的儿子向来是倍加留心的,恨不得天天人参燕窝的养着,现在锦乡侯夫人动了皇后娘娘的心肝宝贝,难不成皇后娘娘竟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

范良娣画着时兴的梨花妆,头上步摇随着她走动而摇曳生姿,耳朵上缀着一对刻成蔷薇花形状的金镶玉耳坠,粉面桃腮,眉眼含笑,华丽逼人。

她跟皇后娘娘跟贵妃分别请了安,等宋楚宜再来给她见礼的时候就一把扶住了,笑语盈盈显得分外可亲:“上次在围场就想见见,可惜没见着。现如今一见,可真是叫我不知道怎么夸好了,宋家的女孩子们个顶个的水灵,叫人爱也爱不过来。”

要是宋楚宜不知道眼前这副漂亮的皮囊下是个怎样恶毒的灵魂,几乎对这样美丽的女人没有抵抗力,从头到脚都精致得叫人发指,怪不得太子殿下这样喜爱她。男人慕色,本是人之常情,若换做他是男子,面对这样的尤物,也很难不动心。

皇后对她的态度不远不近,瞥了她一眼眼里笑意略微收敛:“你怎么来了?”

太子病弱又敏感,卢皇后在他身上花费的心思虽然多,可是却总觉得跟儿子离得很远-----太子小的时候她跟建章帝的日子还不是很好过,除了一个亲弟弟庄王,其他兄弟都如狼似虎环伺左右,那时候她们连喝口茶都要胆战心惊。后来泰王果然就谋了反......她至今还记得泰王谋反的时候,她怀抱着着刚刚出生才几天的小儿子,吓得浑身血液都凉了,脑子也混沌了,身边的嬷嬷宫女护着她跑,她竟真的就把大儿子忘了......

好像母子间的隔阂就从那个时候横亘在中间,不管她怎么努力,这层阻碍就是不见消失。也正因为如此,东宫的事情,她向来是不大敢插手的。

她已经为太子做了能做的所有事,连原本小儿子喜欢的表妹卢氏,也给了他当太子妃,为的就是把卢家送给他-----可儿子不喜欢。

太子对卢氏总是淡淡的,连对卢氏生出的周唯昭也是淡淡的,最难过的那些年,侄女甚至被逼得没有办法,去求了张天师......

这桩桩件件的事其实她心里都门清,可是她但凡插手,太子就对这对母子越发冷淡。她心里隐约似乎知道儿子为什么对她这样别扭疏离,可是要说摸得很清楚却又不尽然。

他们两母子本该互为援引相依为命,可是却总是对对方都藏着心事,甚至都不如远在封地的恭王跟她亲近,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要命的是太子从不肯承认这中间出了问题.......

她这回叫宋楚宜进宫,是为了周唯昭相看未来的太孙妃-----不管怎么说,周唯昭是带着卢氏血脉的,她的亲孙子。而且从龙虎山下山之后实在表现的太过出色,连建章帝都对他宠爱有加。私心里,她其实仍旧是更偏向周唯昭的。

可现在大范氏却来了......

大范氏不知道电光火石之间皇后娘娘已经想到了这么远,脸上的笑更加甜了几分,几乎有些腻人:“来跟母后请安,听说宋贵妃的娘家妹妹进宫来了,就赶来见一见。六小姐的名声最近实在是太响亮了,连儿臣也有些好奇......”

说完了,她就又转头自然而然大大方方的盯着宋楚宜瞧了一会儿,笑着从身边人手上接了一只锦匣递过去:“这里头是几只碧玉钗,六小姐拿着玩罢。”

宋楚宜恭敬的收了,小心捧在手里,垂着眉眼回范良娣的话。

范良娣问的无非也就是爱吃什么,爱玩什么一类的闲话,倒是不跟皇后娘娘那样目的性那样强,问了一会儿,她也不免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宋六小姐真是个妙人儿。”

从前只听韩止他们说宋楚宜如何如何聪明,可却从不曾真见她有多聪明,毕竟宋家有个宋程濡镇着,又有宋老太太这种久经风浪的,外头人看着,宋楚宜自然就显不出来。现在真见了面,她才知道韩止所言非虚。

问什么答什么,偏偏又说了跟没说是一个样,真正自己的本性半点没露出来,这样小的年纪,这么深的心机,怪不得韩止当初说要把她娶回去当个助力。这样家世厉害自己也厉害的,可不就是真正的助力。

她直到此时方才真正对宋楚宜上了心,对着宋楚宜也就越发的温婉和善起来-----韩止背后是谁大家都清楚,要说她跟东平郡王对韩止所做的事没有半点察觉也没人肯信,可是有些事心照不宣就行了,聪明人总是晓得趋利避害。宋家若是真的有了投靠之心,那从前的种种,自然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宋楚宜却对她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她总觉得范良娣就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随时随地准备好了在背后咬你一口。

不好意思,最近两三个月还是第一次两更,实在是昨天真的快病死了的感觉,抽了血说是细菌感染,洗了澡出了汗从下午睡到晚上,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今天四更。

第一百六十一章 蹊跷

应付卢皇后跟大范氏实在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这两个人都是表面上温柔可亲,可内里却深藏不露的人,说的话看似处处妥帖,其实却处处设防。

好容易捱到了宋贵妃的凤藻宫里,宋楚宜忍不住就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可同时却又提起了一颗心。皇后娘娘根本提也不提镇南王府的事,这并不意味着皇后就放弃了对宋家的拉拢,相反,或许是经过元慧的事,皇后娘娘发觉了宋家隐藏的更大的实力,从此刻才真正想彻彻底底的把宋家拉上船。如果她的感觉没有出错的话,皇后娘娘此刻应该是重新估量了她的价值,觉得她嫁给叶二有些浪费,其实可以配给更高一层的人。

而这更高一层又跟东宫关系更加紧密,甚至还跟皇后娘娘息息相关的,除了周唯昭跟周唯琪,没有其他人.......她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杯热茶看着蒸腾的雾气有些累,这些人看她就像是在看待价而沽的商品,随时随地准备用一个最合适的代价把她这个他们眼里的宝贝买走。

她努力的避开上一世的悲剧,不是为了到这一世来当一个被人操纵的棋子和待价而沽的商品的。不管是皇后娘娘还是范良娣的打算都让她觉得厌恶。

宋贵妃换了衣裳出来,招手把她唤至跟前,上下打量她一眼就笑:“这个时候的姑娘,一天一个样,比上次见你的时候又超逸许多了。”她说着,摸一摸宋楚宜的头发,又叹了一口气:“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今天进宫皇后娘娘跟范良娣的打算,你心里要有个数。”

宋贵妃越来越喜欢这个聪明的妹妹,她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不仅知道,而且事事都能做的很好。事实上,从荣贤太后的事情开始,宋楚宜就几乎没有犯过错,一步一步的叫宋家扎根扎的更稳的同时还更上一层楼,连十一公主的亲事也都是多亏了她。

可锋芒太露,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回宋楚宜实在是太显眼了,元慧因为断她的命把自己的命都给断送了,真正知情的聪明人难免要为她的这份心机吃惊。

而像是卢皇后跟范良娣这种身居高位的,就不免对她生出利用的心思。

宋楚宜点了点头,在世家,婚姻从来都不可能只是两厢情愿的事,掺杂利益关系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她有些疑惑:“长姐,我看范良娣似乎仍旧......春风得意?”

这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照理来说,太子就算是真的宠爱范良娣到了极点,也该要生一段日子的气才对。何况她总觉得上一世宋楚宁有句话说的很对,越是喜欢就越是容易吃醋在意,涉及男女大防方面的事,太子要是真心喜欢范良娣,怎么可能这么轻飘飘的就放下了?

看今天大范氏的样子,分明是半点没有受到影响,这件事隐隐总是透出些蹊跷。

提起这件事,宋贵妃也忍不住有些匪夷所思:“可不正是,太子真是昏了头了.......”她接过竹影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手,亲自拿起玉签子挑了一颗草莓给宋楚宜递过去:“你不知道,太子醒来那几天,什么话也不肯说,连圣上去瞧了他一趟,问他缘由,他也不肯说,还挨了一顿训斥。可过了几天......太子见了范良娣一面,这风向就又变了。”

连宋贵妃也有些羡慕嫉妒,范良娣这份勾男人的本事,可真是出神入化,居然连这样大的错也能叫太子轻描淡写的就遮过去。

不符合常理,男人对这种事情都是忌讳至极的,太子这样位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尤其该是如此,可是太子竟然半点也不在意,居然连一点动静都没闹出来就轻飘飘的原谅了大范氏,大范氏又不是神女,难不成还真的有什么神力,把太子迷得昏了头?

而且今天她进宫来见皇后,连太子妃也没出现,范良娣却来了,这说明什么?至少说明范良娣是不怵皇后的,出了这样的事,她连皇后都不怕......

她还想再问的仔细一些,忽然外头竹影急匆匆进殿来,看了宋楚宜一眼才低声道:“娘娘,谨身殿贤妃娘娘去了......”

贤妃连死也要挑宋楚宜进宫的日子,恐怕是想借着死再恶心恶心宋楚宜,彻底把她天煞孤星的名声坐实。

可惜她已经进了冷宫消息不通,不晓得现在正是风声鹤唳闻和尚色变的时候,不知道已经没人敢再拿着什么天煞孤星这个名头说事了。

宋贵妃淡淡的阖上眼睛轻笑了一声:“皇上和皇后那里怎么说?”

鲁王还在,九公主又陪媵去了东瀛当东瀛王妃,贤妃的身后事总该不会寒酸。

“还没动静。”竹影摇了摇头:“圣上为了雪灾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已经两天没进后宫了。”

宋贵妃就点了点头:“那就先去皇后娘娘那里听消息吧。”

她转过头来看着宋楚宜,脸上浮现一个冷笑:“可算是死了,真是到死都不忘想要恶心恶心我们。前些天我见过她一面,瞪着两只眼睛诅咒我不得好死.......我就是有些不明白,从头到尾咄咄逼人的不是我,把人逼到绝路了还不叫人还手,这是什么道理?”

怪不得端王跟九公主的性子都被养的那么偏执极端,有贤妃这样死钻牛角尖的母亲,怎么会带出正常的孩子来?

她自己的不甘心,通通都灌输给了孩子,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努力的想要叫儿女去争去抢给她得到。

她说着握起宋楚宜的手重重的捏了捏:“小宜,我听祖母透露的意思,是想你嫁给叶二公子。可你不愿意,这是为什么?”

镇南王府是世袭的勋贵,镇南王难得是从前就跟着建章帝的亲信,位子很稳很得圣心。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去处和归宿。(。)

第一百六十二章 贪心

宋贵妃八岁就进了宫,陪着太后的心肝宝贝世嘉长公主跟不是公主胜似公主的王瑾思,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熬到了十四岁,原本以为能够出宫待嫁,转眼却被建章帝瞧上封了妃子。

她说不上什么荣耀不荣耀,她回家待嫁的时候整夜整夜的睡不着,醒来的时候月上中天,枕头总是湿的。从前她就知道她是宋家嫡长女,婚事不能跟姑姑那样任性,只挑着自己喜欢的嫁-----嫡长子要挑起一家子的重任,嫡长女却代表着一家的门风。

她知道她不能叫宋家丢脸,也一直在努力的成为世家贵女的典范模版,可是同时她也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她知道王瑾思偷偷的喜欢成国公世子,看着他们甜甜蜜蜜,面上虽然不屑,力持着端庄矜持,可要说没有羡慕没有动心,那是假的。她也想择一个情投意合的夫婿,两个人和和美美的过这一生。

可她被建章帝选上了,她才十四岁,花儿还没开,就已经枯萎了。

她还记得她走的那一天,院子里的石榴正开着花,可她的心却一点一点的灰了,从前少女时期的那些绮思那些憧憬,全都化作了乌有。

往事总是容易叫人难过,她胸口有些发闷,攥住宋楚宜的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包含着万分无奈,认认真真的看进宋楚宜的眼睛:“小宜,你听我说。男人可以有很多选择,娶了个不合心意的妻子,还可以有很多喜欢的妾侍通房.......可女子一旦嫁了人,就一生一世只有这个人。不管你想怎么样选择,千万别嫁进皇家来。”

男人们都花心,看上去温柔多情,其实从来不知道珍惜二字怎么写。天仙一样的美人儿娶回了家,过一阵子新鲜劲过了也就罢了,总要另娶美娇娘。天潢贵胄们尤甚,女人们在他们心里,或许连本身的意义都不存在,有些是个摆设,有些是傀儡......

可女人不一样,她们一旦嫁了谁,那个人稍微对她好一些,她就容易一心一意的扑在他身上,恨不得掏心掏肺.......

宋楚宜没料到宋贵妃忽然跟她说这样的话,她错愕的看着宋贵妃泪盈于睫,忽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贵妃擦了擦眼角,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可她很快就又调整过来,勉强笑了笑,拍着宋楚宜的手,声音放的很轻:“我也是这样告诉十一,她比你还傻,碰上个喜欢的,就恨不得把所有捧到人身前。可是你们都还太小太年轻,不知道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被珍惜的,人这种贱骨头就是这样,送上门的总是不如费尽心机得到的珍贵.......”

她有些语无伦次,说的话混乱又找不到重点,像是想要把积攒了一辈子的心得都告诉眼前这个正是最好年华,还有选择机会的妹妹。

宋楚宜垂下头,宋贵妃不知道,她已经把这些都经历了一遍,别说对天潢贵胄,就算是对男人这样的生物,都已经起了畏惧之心。宋贵妃说得对,男人总归是男人,他们永远没有办法跟妻子珍惜丈夫那样无所畏惧的全身心的去爱自己的妻子。

殿里的香味叫人喉间发甜,可宋贵妃的话却叫人舌尖都发苦。

她放开宋楚宜的手,闭了闭眼睛叹一口气:“小宜,我知道你聪明,你好好想一想,叶家着实是个不错的去处。”

她看着宋楚宜,心里是真的替宋楚宜打算起来:“你想想,镇南王府的地位摆在那里,门第摆在那里,首先门当户对。二来镇南王是个最正派不过的人,有些人家里脏的你简直没眼看......一家之主能正派实在是再重要不过的事了。镇南王妃也是个好说话的,叶二少爷上头有个能干的哥哥,有个公主嫂子,又自己愿意上进拼前程,两个妹妹很快也就要出嫁,家里的关系凭你的手腕完全能应付的得心应手。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叶二少爷对你是上心的.......不管未来是怎么样,至少现在是上心的。男人愿意对你上心,总比不对你上心好......”

她喝了一口茶润了喉接着说下去:“我在你这个年纪,也对未来有许多憧憬,可是后来经的事多了,就发现追求这些虚幻的东西还不如握住实实在在的东西。你想想姑母,想想当初一门心思扑在成国公世子身上的王瑾思,她们两个是什么下场?”

“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宋贵妃见宋楚宜垂着头,缓缓的放下手里的茶杯:“嫁一个喜欢自己的,先把位子坐稳,趁着新鲜劲没过的时候,把嫡子嫡女先生出来.......日后也就算是有了指望,就算他不喜欢你了,你也还有个依靠.......小宜,你听我一句,人不能太贪心。有时候有了这个,就别妄想旁的......”

宋楚宜忽然觉得很是悲哀,她上一世轰轰烈烈的追求什么心仪之人,后来得到了惨痛无比的教训。这一世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却也不甘心真的就过宋贵妃说的这样的日子。这大概就是她犹豫的原因,既不愿意付出感情,又不甘心只算利益。世上所有事都是有得有失,想要什么必然就得先失去些什么,是她太贪心了。

她低低的叹了口气:“长姐,容我想一想。”

宋贵妃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相比起龙潭虎穴一样的皇家,镇南王府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去处。就算是他日要陷入不可避免的党争,可是作为次子的叶景川也未必就一定会牵连多深,实在牵连的太深,镇南王府也有办法把他们远远的送走。她重活这一世,不是原本就只是想着要好好活着吗?现如今有个镇南王府这样再适合不过的地方,照着她原本的打算,简直再好不过了。

何况宋贵妃说得对,一个喜欢自己的,总比不喜欢自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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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失踪

宋楚宜被宋贵妃的一席话说的心里发苦,又有些发慌,还有些手足无措。从重生以来,她已经很少遇见叫她手足无措没办法应对的事了,关于将来的婚事这一点,却恰恰就是最叫她应付不来的一件事。宋贵妃说的对,人不能太贪心,荣华富贵安稳无忧,亦或是飞蛾扑火追逐什么良人,总不能太贪心,别妄想两者皆有,总要选一样。

相比较起来,镇南王府的确是很好很好的去处,叶景川喜欢她,他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是遮挡不住的在意跟光亮,宋楚宜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上一世的自己。

可是她恰恰怕的就是叶景川太喜欢她,叶景川能给她荣华富贵,镇南王府也能护她安稳,可是她却不能给予相应的回报,或者她能利用自己的优势在镇南王府站稳脚跟,可是她实在没有办法回应叶景川这样纯粹的喜欢,两方有一方付出的太多的时候,付出多的那一方年深日久,总会慢慢觉得不平衡的。

就连她自己当初那样喜欢沈清让,也要求沈清让对她柔情蜜意......

她揉了揉太阳穴,冒着寒风下了马车,就见紫云已经等在二门处,正焦急的来回打转,见了她就一溜烟儿的跑过来,急匆匆的道:“姑娘,罗贵送信进来,说是马长江跟马旺琨他们几个.......就是您派去抓了黄大娘黄大姐的那几个人,通通都不见了。”

宋楚宜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才刚出现的疲累和厌倦一扫而空,立住了脚问她:“什么时候传进来的消息?”

“早上您一走,消息就已经递进来了。可是您又进宫去了......”紫云搓着手哈着气:“罗贵说他本来跟马长江马旺琨约好了今天去收陈三太太的那批利银的,可是左等右等都没等来人,去黄大仙庙那里的宅子一瞧,才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马长江跟马旺琨都是懂分寸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玩消失,这么久了,他们从来没出现过这样临时找不到人的情况。除非是出事了,可是现在元慧人已经死在了锦衣狱里,皇觉寺正该是人人自危的时候......

她正想吩咐青莺出去吩咐罗贵使孙二狗等人探听探听消息,就见一个婆子隔着垂花门冲她们锁在的地方探头探脑的,行迹鬼祟可疑。

紫云眼尖,立即也瞧见了,本来如今她就有些担心,见状声气也不是很好,招手把那婆子唤至跟前,这才问她:“你鬼鬼祟祟在看什么?”

婆子点头哈腰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迟疑着递给紫云:“有人使我送封信给姑娘。”她收了人家二两银子,二两银子呢,这可是她四个月的月银,怎么也得不吃不喝四五个月才攒的下来,因此纵然是知道自己没资格进内院,也一口就把这事儿给揽了下来。

紫云想着马长江马旺琨等人消失得蹊跷,心里着实有些不稳当,见这个婆子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必定是私下收了别人银子,才会替这等无名无姓的人递东西,登时有些恼怒,忍不住倒竖了柳眉呵斥她:“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你也敢往姑娘眼前送!看我不回了林嫂子,把你打发出去,如今你们也是越来越大胆了,府里的规矩搓着眼只是当看不见......”

宋楚宜看了那婆子一眼,伸手接过信展开来瞧了一眼,就又把信阖上了,吩咐紫云:“去找大哥过来一趟。”

信中约她去旗峰山枫叶亭,送信的时间又这么巧,肯定是跟马长江他们的失踪脱不了干系。宋楚宜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事儿还是和元慧有些关联-----除了元慧,旁人对马长江马旺琨是她的人也不知道。

这些人手都是崔绍庭送给她的,她使唤起来很是顺手,这么久下来,马长江跟马旺琨帮了她不少忙,而且如今也都相处出了感情。她日后还有很多用得上他们的地方-----为了拉拢他们,她把他们的亲戚都安排在崔氏留给自己的庄子铺面里,如今也算是渐渐培养起来了,她不能功亏一篑。

宋珏也是这么想,他沉思了片刻,就斩钉截铁的抬起头看着宋楚宜:“明天我陪你一同去。”

不赴约,马长江马旺琨几乎就永远回不来了,不管前头是不是龙潭虎穴,总还是要闯一闯才能知道。

旗峰山并不高,只是因为下了大雪路途泥泞,异常难走。宋珏跟宋楚宜好容易爬到半山腰的枫叶亭时,日头已经堪堪到了中央,眼光罩在枫叶亭顶上,上头的琉璃瓦璀璨异常。

四面都无遮挡,风从四面八方灌进亭子里,吹的宋楚宜风帽上的毛都通通竖起来。她才转过脸,就见一个青衣小和尚打着赤脚从南面飞快的跑进了亭子,站在了她跟宋珏面前。

这么冷的天,这个半大的孩子居然打着赤脚,宋珏往他脚上溜了一眼,见他脚跟已经冻得通红起了冻疮,可是这个孩子似乎毫无所绝,半点寒冷也感觉不到似地,面不改色,他不由就有些皱眉。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和尚先开口了,直直的冲着宋楚宜问:“六小姐想救那几个人吗?”

果然是关于马旺琨和马长江等人的事儿!宋楚宜跟宋珏对视了一眼,问他:“想救如何,不想救又如何?”

小和尚笑了笑,弯着大大的眼睛拈着一串佛珠盯着宋楚宜和宋珏看,说出来的话却全然不同他的人一样可爱:“想救,那边有个寒潭。六小姐从那里跳下去,那几个人自然就活了。不想救,六小姐就可以走了。”

宋珏眉头紧皱,脸色很不好看的问他:“你是哪里来的小和尚?”

一开口就要人去跳寒潭,皇觉寺未免胆子也太大了些,现在这风声鹤唳的时候,居然还敢顶风作案?

小和尚笑一笑,仿佛早有准备:“总归不是皇觉寺的和尚,这天下的和尚信奉的菩萨都是一样的。六小姐坏了高僧大德,视人命如草芥,是祸根,不应留在这世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得罪

他像是没有看见宋珏猛然青紫的脸色,一门心思的盯着宋楚宜瞧,那双纯粹澄澈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杂质,甚至也并没有夹杂着怨恨,轻飘飘的把死字说的这样没有份量:“六小姐活了这么久了,手上沾的人命也够多了。您要是想报仇,此刻已经功德圆满,该是收手的时候了。”

宋珏脸色铁青,看着眼前的小和尚只觉得血气上涌,伸脚就要往他身上踹:“什么狗屁不通的话!旁人的生死还要你们来断,你们真当自己是佛菩萨了?”

他向来厌恶这些以神鬼之名行不轨之事的和尚,在他看来,和尚该念经就念经,该修行就修行,不该沾惹的事情根本就不该插手。可是元慧这样的人,不仅妄图插手政事,还随意决定他人生死,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子上,做事实在叫人讨厌。

他生了一通气,又觉得跟个小和尚较劲并没什么意思,沉了脸看他一眼,叹了口气:“你回去,叫个能跟我们说话的来。也去换双鞋,再这样冻下去,都要冻死了。”

小和尚双手合十坚定摇头,目光里露出不符合年纪的坚定沉稳:“这是修行,我如今就是在修行。至于施主说的叫我回去换能说话的人来,我就是能说话的。师傅叫我来,我就来了。”

跟这些和尚说话真是万分的费尽,宋珏有些不耐烦了,虎着脸冷笑了一声:“既然只有你一个人来,你说的又都是些不经之谈,我就是现在把你扔进寒潭,也没人知道,看看你那神通广大的师傅救的了你还是救不了你。”

宋楚宜一眼瞥见小和尚手上念珠,眉头就不自觉的皱了皱,轻声问他:“你是元慧的嫡传弟子,三难?”

小和尚终于露出了旁的表情,有些惊讶的偏头看着宋楚宜。

宋楚宜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三难,上一世陪着元慧到油尽灯枯的最后一刻的唯一一个弟子,元慧死后就听从元慧的遗愿还俗,光明正大的陪在了端王左右,后来甚至还领兵出征鞑靼。

原来小和尚从这么一丁点大的时候就开始跟在元慧身边了,她看着三难垂下眼睛,就笑了一声:“三难,你抓了我的人,你师傅师伯他们应该不知道吧?”

她就说,皇觉寺的那帮和尚不像是会这么不知分寸的,现在这个时候,元慧刚死,和尚们正该是缩头做人的时候,怎么可能还会冒着风险来做这么得罪宋家的事。

如果出手的是元慧的嫡传弟子,那就说的过去了。元慧的势力一定有一部分是三难可以随意动用的,只是这么一个小和尚,没想到还能有这般能耐。

她微笑着看着三难的脸色一点点变了,就好整以暇的在冰凉的石凳上坐下,问他:“你抓他们,就是为了要我死?”

三难紧盯着她,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坚定的点了点头:“你杀了我的师傅。”

他不管什么报应不报应,当初师傅从福建死人堆里把他捡出来,他早就已经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记得了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成为流民,只知道这世上唯有一个师傅对他好。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什么佛法不佛法,什么修行不修行,其实在耳朵里过了一遍就消散了,他半点儿不在乎。

师傅是被眼前这个看上去同样温和无害的,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害死的,那她就同样该死,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他一直都认定这个道理。

宋楚宜拉住暴怒的宋珏,冷静的对上三难看过来的目光,话说的不急不躁:“你师傅他想当佛。佛是拯救世人的,佛有出离心。什么是出离心,你学了这么久的佛,应该有人同你说过。对轮回、对世间一切人,事,物,财富和名位没有丝毫的贪恋、留恋之心,能够认真地去承担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这才是出离心。”

她看着睁大眼睛一脸茫然的三难,笑了一声:“可你师傅恰恰都有,他说他要拯救众生,可我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他却视我的命如同草芥,我跟我家乃至我的外祖家,都不过是他攀龙附凤的一块奠基石......他要做佛,可是佛是在做人的基础上修行而成的,他连人都还没有做成,怎么能做佛呢?”

三难死死地抿着唇一瞬一瞬的盯着宋楚宜,冷然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师傅曾经跟我说因果。如果非要照他的因果论来说,他想毁了我,没毁成,被我设计了。这就是因果。他是自找的,没有什么谁害谁一说。先起恶念的那个人不是我。”

三难冷着脸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倔强的抬头看着宋楚宜:“那我现在替我师傅报仇,也同样是因果。宋六小姐再厉害,也不能猜到现在人被我藏在哪里,我要是杀了他们,宋六小姐再使人杀了我,我心甘情愿。”

说到底,还是觉得元慧的死该由她来偿命,小和尚三难远远还没到他师傅的境地,天真的以为杀人必须是要偿命的。

“你还是太小了。”宋楚宜揉揉头站起来:“我不会杀你,也犯不着杀你。你同样也杀不了我的人,你的师傅不会允许你在这个时候得罪我的。不信你回去瞧瞧,看看人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宋楚宜拢了拢风帽,看着小和尚赤着脚拔足狂奔,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宋珏脸色有些难看的看着小和尚跑远,回头来看着宋楚宜:“既然你知道皇觉寺的人会把人给你送回去,为什么不解决了这个小和尚?”

“大哥又在说气话了。”宋楚宜有些无奈:“他们退一步,是不想在此刻就跟我们鱼死网破的意思,要是我不识好歹杀了三难......那这个年,恐怕也别过了。”

已经死了一个元慧,该是时候先收手了,否则所有精力又要放在皇觉寺身上,实在是容易忙中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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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隐忧

广恩伯府上办堂会,说是办堂会,其实有眼睛的人都会看,晓得这回不是办什么堂会,是专程先叫相好的姑娘们去给尹小姐添妆聚一聚-----毕竟是做人的填房,太热闹了不好,可是太寒酸了,广恩伯心里也过不去。

向明姿跟宋楚宜一早就已经被打扮好了,宋老太太端详她们二人一阵,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她们的手交代:“论理来说本来是该避讳避讳的,就怕人在背后说。可毕竟开了年小宜你就要去晋中,此时此刻跟茵茵多相处相处,也不是什么坏事。”

宋老太太早已经知道宋贵妃的意思,知道宋贵妃劝动了宋楚宜,心里很是开心。这一趟虽然也有叫宋楚宜出去散散心,跟未来的继母互相见一面的意思,更多的却是想着叫宋楚宜多跟叶景川接触接触,这个少年郎最近往宋家跑的越发的勤,好几次来做客的亲戚都看出了端倪,笑着问他们是不是要跟镇南王府亲上加亲。

镇南王妃做了尹家跟宋家的媒人,这趟广恩伯府的堂会是必定要去的,她既然去,知道这边宋楚宜会去,自然而的也该顺带捎上叶景川,两个人在长辈眼皮子底下多见见面,也不是什么坏事。

向明姿笑着揽着宋楚宜的胳膊出了门,替她理了理发上簪着的装了小弹簧,碰一碰便颤动羽翼的蝴蝶簪子,轻轻拍拍她的手:“外祖母老了......”

她虽然已经被过继给了宋大老爷,可是姓是改了,名却没动-----她的名字是宋琳琅亲自取的,宋家谁也没舍得给她换,也还是习惯性的称呼宋老太太外祖母。

宋楚宜想想宋老太太气喘吁吁的模样,有些难过的垂下了头。

上一世的时候,宋老太太这个时候被她跟沈清让气了一场,病了好一阵子,断断续续的养了两三年也没养好,就去了......

向明姿紧紧的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看向宋楚宜的时候眼睛雾蒙蒙的:“黄嬷嬷说,外祖母连睡着了说梦话,也都是担忧你我的将来......”

老人家身上的事,谁能全部说的清楚呢?供奉们说好好养着,一定长命百岁,可是真正长命百岁的有多少?连孙家老太太那样爽利康健的一个人,说去也就去了......向明姿满心惴惴的上了马车,把头靠在宋楚宜肩膀上,鼻子缩了缩:“小宜,我真害怕......”

虽然宋家人待她都极好,可是没有一个像宋老太太这样对她无微不至的,什么都先替她想好了。她光是想一想,将来宋老太太会离开她们,心里就难受的跟针扎一样。

宋楚宜眼睛也湿湿的,想起自己还要去一趟晋中,从晋中回来怎么也得折腾三五个月,心里先就软了,握住向明姿的手轻声安慰她:“别怕,祖母说过的,怎么也要看见我们成家立业的那一天,她老人家会说到做到的,她向来言而有信。”

不管怎么样,不管是上一世的宋老太太还是这一世的东老太太,都对她尽到了当祖母的本份,她或许不能全心全意的偏向她一人,可是她已经尽全力的给了自己最大的护持。

人活一世,活的太清醒了是不容易得到幸福的,只记福不记仇,反而要过的开心一些。她从不对人赶尽杀绝,并不是怕所谓的报应,而是想着万事留一线。

宋老太太或许在崔氏的事上有过隐瞒,有些为难有过偏袒,可她毕竟也尽量弥补,尽量把她跟宋琰放在最好的位子上......

广恩伯老夫人已经带着儿媳妇等在门口,见了长宁伯府的马车眼睛就是一亮,拉着宋楚宜跟向明姿的手半天都不肯放,许久才笑着感叹了一声:“好!好!好!你们能来,我就放了心了......”

这对待女儿的继女态度也太热切了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广恩伯府有多想攀上长宁伯府这根大腿,现任广恩伯夫人瞧着不像,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其他罗哩罗嗦的来得罪了客人,忙笑着打断了她们说话:“里头云姐儿等着呢,不如先叫两位小姑娘进去,里头也人也多......”

广恩伯老夫人笑了笑,使劲儿握了握她们二人的手,眼里含着期盼跟欣喜。

果然可怜天下父母心,宋楚宜向明姿对视一眼,轻轻朝广恩伯老夫人颔首,跟着引路的丫头进了门。

尹云端正招呼一群小姑娘用茶用点心,见了她们二人就抿唇笑一笑,亲自招呼她们在一株梅树底下坐了,从丫头手里接过热茶来:“这是用去年的雪水烧热了泡的梅花茶,你们尝一尝合不合口味。”

说起来这虽不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却是她第一次跟宋楚宜搭上话,她见宋楚宜眉眼精致可爱,态度也温和自然,心里先就松了一口气-----虽然母亲早就说过宋六小姐是个好的,可是自己看见了接触了,总是要更放心一些。

宋楚宜今天穿着一身海棠红的薄袄,外头罩着霜白色遍地撒金的褙子,底下是同色的百褶裙-----尹云端打量一眼,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也更亲热了一些,这套衣裳是她亲手做了给宋楚宜送去的,今天宋楚宜穿这件衣裳来府里,恐怕就是为的安她跟广恩伯夫人的心,有这份心意和体贴在,已经叫尹云端心里先对宋楚宜生出了十二万分的好感------都说这位宋六小姐在宋老太爷跟宋老太太跟前极为得脸,她要是好相处些,自己以后的日子也更好过许多。

她并不怕宋二老爷,就怕和继子女处不来------毕竟继子女的年纪都摆在那里,要是要给她这个娘家没力又根基不稳的继母找点不痛快,她还真是应付不来。

现如今看宋家的态度和宋六小姐的态度都算是好,她心里的隐忧才算是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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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美满

十九日这一天的婚宴最终还是大摆了一场,街头巷尾的人奔走相告,争相在正阳大街和朱雀大街上瞧热闹,把一条长街围堵得水泄不通。

宋琰骑在马上,胸前被围了一朵大红花,看宋毅时不时的露出些为难神色,心里就嗤笑了一声,按照规矩,作为儿子的自己的确是该在迎亲人选之列的,昨天晚上为了这事儿,宋毅急的嘴角冒泡,半夜三更了还去他的楚洲馆坐了大半夜,期期艾艾的希望他不要生气。

其实宋琰对宋毅并没什么感情-----他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接去了晋中,由外祖母和舅舅舅母抚养了两年,对宋毅最深刻的印象,也就是宋毅去晋中接他回京城的时候,面对崔应书的责问和外祖母的眼泪闪闪烁烁的眼睛。

后来的事情就更不必提,他因为懦弱自私一直维护李氏母女,险些害了自己的命,因为这一点,姐姐一直心有芥蒂,对宋毅这个父亲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模样。

他如今越发长大,经历的人情世故多了,也就渐渐明白了一直僵着关系对宋楚宜没有什么好处,虽然如今宋家是宋老太爷宋老太太作主,宋楚宜想做什么都有人支持,可是宋老太爷跟宋老太太终究会老的,到时候宋楚宜的娘家只会有宋毅跟现在要娶进门的新任继母。他不能叫宋楚宜没有一门能替她说的上话的,强有力的娘家帮衬,所以他微笑着答应了宋毅,改变了对宋毅的态度。

宋毅领着花轿绕了城中一圈,在黄昏的时候终于到了长宁伯府大门,牵着新娘子下了轿,一步一步迈进了花厅。

仪式过后宋毅就要去吃酒,尹云端松了一口气,旁边的婆子丫头们忙过来伺候她梳洗,一面又轻声告诉她:“院子里伺候的就只有两个丫头,几个粗使婆子,如今都在外头等着您的吩咐。咱们嫁妆已经抬进二房正院的私库了。现如今张妈妈正守着,等缓过了这两天再清点。”

说着,丫头荷叶一面拿了巾子给尹云端绞头发,一面轻声赞叹:“这位宋六小姐真是个妙人儿,前几天办堂会的时候就告诉了您这院子里的情形,咱们一过来事事都不用忙,处理的井井有条的。比在咱们自家还省心的多......”

在自己家反而不能省心,更要打点精神。过继来的哥哥倒是还好,可嫂子就难免有些眼红,觉得广恩伯老夫人偏心亲生的,把好东西都给了她当陪嫁。每次一看嫁妆单子脸就撂下了三尺长,更过分的事还有呢,居然借着催妆前一天乱哄哄的时候顺走了她首饰盒里许多首饰......相比较起来,宋家这边却干净省心的多了。

尹云端嘴角含笑,微微的点了点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失神,她到底还是给人当了填房,从前的时候可万万没想过给人当填房,私心里想着,怎么也得一个如意郎君来配才行。可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不能随人心意,她要是真嫁了自己心里的如意郎君,娘家是那副模样,恐怕连自己的嫁妆都守不住......这失神也不过是片刻间的事,她立即就又打起了精神,嘴角恒常挂着温和的笑意。

宋六小姐这是投桃报李,大家都是想把日子过好的人,既然想把日子过好,彼此都实诚些,以后也好相处-----她之前几回试探,宋六小姐都给了回应,她也就松了一口气,能跟宋六小姐处好关系,怎么也是件好事,至少在宋老太太那里就能轻松的多。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宋毅带着满身的酒气进门来,瞧见尹云端的时候不由先是一愣-----刚才掀盖头的时候尹云端化着厚重的新娘妆,浓妆艳抹的瞧不出到底长什么模样,如今洗去了脸上那些浓重的脂粉,就露出一张鲜活漂亮的面孔。

这种漂亮跟崔氏那种赏心悦目和李氏那种清秀全然不同,就是世俗的漂亮,他站在门口,忽而有些无所适从了。

还是尹云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喊了一声二老爷。

屋里的下人井然有序的退出门去带上了门,尹云端看着宋毅就扑哧一声笑了,声音柔软带着几分撒娇似地看着宋二老爷:“黏黏腻腻的涂着那么多粉实在难受......”

宋二老爷也忍不住笑起来,上前端详了她一阵,点头赞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样果然美极了。”

尹云端不是个没心计的人,父亲早死,母亲多愁善感,她就要早早的替母亲打算起来。家里过继来的哥哥不是不好,可是总归隔了一层,隔了一层就足以生出很多很多事,嫂子,嫂子的儿子,家里的财产,她的嫁妆......桩桩件件都是事,她要是不小心翼翼不如履薄冰,什么时候被人一口吞了也不知道。

宋毅,她是早就已经借着母亲的口打探了无数回的,深知宋毅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宋毅是个再软弱不过的性子,耳根子发软,跟他千万不要来硬的,哄着他依着他也就是了,这样的人好收服。

反而是一双继子女和宋老太爷宋老太太那里,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对待。她心里这样想着,面上的神情就放的更加温婉,羞红了一张脸抽回了被宋毅握着的手,泪光盈盈的看着宋毅,抿着樱桃一样的唇极轻极轻的在宋毅耳边说话。

“老爷,我这一生可就托付给您了......”她顿了顿,漂亮的眼睛里恰到好处的露出些委屈惶恐:“茵茵从小失怙,命途坎坷,日后全要靠着二老爷了......”

宋毅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怜香惜玉之情,牵着尹云端的手紧紧的握了握:“你放心!”

尹云端破涕为笑,不胜羞怯的点了点头。

人要学会知足,她幼年失怙,母亲没有改嫁把她一人扔在狼窝虎穴里,还把她拉扯到这么大,又给她找了一门这样富贵煊赫的人家,已经算得上是美满了,她要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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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赔罪

宋楚宜次日就在宋老太太宁德院里再一次见到了尹云端,她已经梳了妇人头,身上穿着大红衣裳,头上戴一只玲珑八宝簪,除此之外一丝装饰也无。

互相见过礼,敬过茶,宋老太爷和宋大老爷就先走了,尹云端留在房里跟宋老太太和宋大夫人宋三太太说话儿。

她长得很漂亮,没什么攻击力的漂亮,再加上她又谈吐有趣落落大方,很容易令人生出好感。宋大夫人携了她的手往宋老太太跟前一送,笑道:“老太太总说要给二叔找个可心的媳妇儿,如今可如愿了,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儿媳妇去呢?”

连宋三太太也跟着凑趣:“正是这么说,以后二伯也能收收心了。”尹云端极会做人,刚进门就给她送了不少礼物,连带着她已经出嫁了的女儿宋楚蜜也有,送了一尊送子观音,实在是很有心思,怪不得人喜欢她。

宋老太太攥着尹云端的手也忍不住笑了,轻轻在她手上拍了拍:“你是个好孩子,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要是给我管住了这个糊涂不成器的,你就是我们宋家的恩人.......”

尹云端忙不迭的点头,她对宋家实在是下足了心思,很明白怎样才算是彻底在宋家站稳了脚跟,想到这里又不由抬眼去瞧宋楚宜,这个小姑娘含笑立在一旁,看着除了漂亮的过头了些,跟其他的小姑娘并无什么分别,可她却知道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厉害到了极点。

有这样的家世,又有这样的女儿,只要自己安安分分的服侍公婆,哄好丈夫,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很好过。

她在二房正院里换完了衣裳以后拉着宋楚宜也是这么说:“小宜......我如今也就托大这样称呼你了......你是个聪明孩子,我比你大了七八岁,也不如你。”她顿了顿,诚恳的盯着宋楚宜瞧:“从前的事,我隐约也听说过。可请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宋楚宜含笑看着她,轻轻的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原本尹姐姐你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嫁给我父亲的,你喜欢你的表哥,对不对?”

尹云端瞪大了眼睛,荷叶荷春都吓得一怔,连手里的茶也忘了端给她们,面面相觑只觉得腿都有些发软,连尹云端的乳娘张妈妈也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这都是从前的事了,况且广恩伯府那样已经算是衰败了的人家,根本没几个人在意,更别提这些在后宅这样隐秘的事了。如今乍然被人提起来,这人还是自家姑娘的继女,她们就不由都有些发慌,对宋楚宜更是有些发怵-----这么隐秘的事,外头连点风声都没有,宋楚宜这样的小姑娘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尹云端的表情有些错愕,宋楚宜拉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声音放缓了许多,像是生怕吓着她:“别担心,我也只是跟尹姐姐你一样,想知道未来要相处的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罢了。”

尹云端苦笑,她的确是让母亲来打探过很多次宋六小姐的为人,可是那些消息都是流于表面的,能从面上打听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