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又传出来,还真是从皇陵那里的温泉别庄里挖出来的石碑上刻得,这可总不至于是人污蔑太孙妃了吧?说不得这什么天煞孤星的命格就是真的,太孙妃或许本来就是个不大吉祥的人呢。

这么忧心忡忡的过了阵子了,好容易传来这么个大好消息,说是湖北那个作乱的巡抚总算是被抓着了,大家心里总算是好过了些。

说书人口技极是不错,底下的人听的热血沸腾,等说完了段,说书人喝口水正要再说,底下却有人不干了。

“这已经说了多少回了?都知道江田平那个大坏人被抓了。换个新鲜事说说吧!”有人嘟囔了句,底下登时就有应和的。

毕竟北地在打仗,倭患又没平息,大家都想听新鲜的,过去了的,听了激动阵子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说书先生拍折扇,半点不恼,笑着问:“好啊,诸位想听什么?我讲就是!”

小二们忙着穿梭期间给人添茶换水,帐房正好来给零碎铜板,见了这情景就朝掌柜的笑声:“倒是挺热闹啊,他们不会还想听那什么石碑的事吧......那可不能讲的,你还是小心仔细些......”

前阵子多的是人缠着说书先生说这石碑的事儿的,幸亏重音坊的人机灵,登时找了不少怪谈野史来冲淡这事儿,如今渐渐已经没人在这里再提要听皇陵现什么预言的事儿了。

掌柜的拨了拨算盘往那边看了眼,不甚在意的低下了头:“不能,现在多的是新鲜事听,恭王那边的故事还有多少没讲呢,没空提这个了。”

帐房先生笑笑,转身出门,个不小心被人撞了个趔趄,打眼看才看见是熟人,不由站定了脚书行了个礼:“小师傅来啦?”

里头堂中已经更加闹的起劲,隐隐有什么失火不失火的话传过来了。

掌柜的皱了眉头正要过去看,闻言转头瞧,就瞧见撞了账房先生的青柏,笑道:“又听戏来啦?可惜这几天可都没戏,都听书呢!”

青柏身白袍,腰间系着镶金边的腰封,瞧上去倒不像是个小道士,像是个富家公子,两只眼睛灵动的很,听了这话就笑了:“就是来听书的,也样。今天听什么?”

掌柜的还没说话,大堂里却不知道怎么的乱起来了。

京城最近外松内紧,因为恭王和韩正清造反的事儿直抓的很严,就是怕还有什么奸细混进来,掌柜的瞪眼,顾不得跟青柏说话,转头就往大堂里跑。

才现是因为说什么故事闹起来了,底下的人非得要听长宁伯府失火的事儿,说书的先生却不怎么肯说。

就有人问这长宁伯府失火是不是天上又降下了示警了,再提示众人这太孙妃是个灾星。

说书的先生哪里敢接这话?就叫了小二来想要退场,谁知道底下的人却更是来劲了,原先还只几个人嚷嚷,如今却大批大批的闹起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掌柜的听说了长宁伯府失火之后就直悬着颗心呢,谁知道刚说害怕,这事儿就找上门来了。

他捂着额头头疼万分的上前去分说,好说歹说,又说请茶水请听戏,才算是把人都给安抚下来了,又叫人换个说书先生来,见台上的先生气冲冲下来了,忍不住低声埋怨:“怎么哪壶不开?!”

重音坊是什么地方?!别的地方哪里都能说太孙妃的事儿,重音坊能去凑这个热闹吗?!简直不知所谓!

说书先生甩着两只袖子简直气的要头顶冒烟,两只眼睛把场上的人都看了遍,皱着眉头低声骂了声:“娘希匹!是我想说的吗?!是两个不知哪儿来的小白脸撺掇着人闹的!”

面说,面已经私下逡巡起来。

可现在哪里还能看得见,他不由气馁:“下次再看见这俩兔崽子,非得揍顿不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就该找锦衣卫把他们审审,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奸细!”

掌柜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也跟着他的目光私下扫了遍,可惜什么也没看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小心些,有这种人闹事就知会声。”

先生应了声,抬手抹了抹额头,抬头就不小心瞧见了楼上两个身影,登时瞪圆了眼睛:“那不是在那儿呢吗!”

掌柜的跟着抬起头,只看见两个影子,正想着要不要干脆上去抓个正着,外头忽剌剌进来几个人。

他瞧就笑了,迎上去喊了声青卓:“这什么风把你们几个都给吹来了?”

青卓没说话,脸色少见的有些沉重难看,伸手挥,含锋跟翠庭还有几个眼生的穿着不错的小厮就蹬蹬蹬的上楼去了。

掌柜的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还是没大反应过来:“你们来找青柏的?怎么不起来?他现在正在楼上呢......”

我已经跟表妹换好班了,明天就是十天的最后天啦,所以特地换了班,今天可以通宵码字啦,啦啦啦啦~~~~~~

第五十三章 中计

青柏原本正站在临窗的位置前看底下起的乱子,他嘴角挂着抹笑,觉得底下的人未免太过好笑了,什么天煞孤星不天煞孤星的,世人就是如此愚蠢。

桌上是当年的毛尖,热水倒下去,嫩绿的茶叶舒展开来上下沉浮,玉白的汝窑出来的套雨过天晴的茶盏盛着这汪碧绿的茶水,美不胜收,他端起来享受的啜了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他在想,在这里待会儿差不多了应应景,他就该再找借口出去趟......

是时候了,现在王侍郎那些小鱼小虾都被抓起来了,他们那些人又不知道什么真正要紧的机密,遇上大事儿了也根本派不上用场,反而能牵制锦衣卫那些人的注意力。

他满意的放下了茶杯,正起身要转过屏风,外头门砰砰砰的被敲响了三声。

这是......他眉头皱起来,挑了挑眉瞪大了眼睛,眼里警惕防备满布,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就开了,下子涌进了两个人来。

他本能的倒退了两步,背部已经碰上了后头的屏风,靠着屏风的力道站稳了,他才抬起头,看见了来人的面孔。

“怎么是你们?!”他显然意外至极,面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像是五颜六色的颜料:“王侍郎不是已经安排你们出城了吗?!”

他说完这句话,立刻几步抢到门前砰的声把门给关了,又立即把窗户也都关紧了,脸色极其难看,语气也不是很好的道:“你们来干什么?!”

他早已经安排王侍郎处理这两个丫头了,怎么她们还是找来了?现在这个时候......凭太孙妃的聪明,她早就已经怀疑过是轻罗跟含烟了,青卓不止次的说过见到这两个丫头非得扒了她们的皮,说她们两个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

她们居然还敢大大咧咧的进京城来,进京城来不要紧,居然还敢跑到重音坊来!重音坊是什么地方?!重音坊是太孙的地盘!

他转过身不等她们说话就呵斥了声:“你们疯了吗?!这个时候还来找我!”

轻罗跟含烟愕然的对视眼,都愣在了原地。

他救了她们,难道不是等着她们再来帮忙的?就算不要她们帮忙......

轻罗看了眼青柏,瞪圆了眼睛:“不是你救的我们吗?!我们也只是想着......”她压低了声音:“想着还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青柏神情越来越僵硬:“救你们?什么救你们......你们怎么了......?”

王侍郎在诏狱里的确是招出了很多东西,可是没听说过招出了轻罗跟含烟啊?太孙妃那里点风声都没露出来过,根本就没提过已经找到轻罗跟含烟了。

青卓和含锋向来跟太孙妃也走的近,也没听他们提过。

更没人动用过老孔他们来查这件事。

怎么现在轻罗跟含烟又说什么救不救的?他有些糊涂了。

含烟只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青柏的脸色也不由跟着变得郑重了:“不是你叫人烧了长宁伯府来救我们的吗?那人还让我们别回龙虎山去,既然不能回龙虎山,又救了我们,难道不是让我们来找你的意思?......”

烧长宁伯府?!救她们?!疯了吧!青柏直觉只想嗤笑,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把手往长宁伯府伸啊!太孙妃和她那个哥哥弟弟都是人精,更别提宋程濡了,他要是敢伸手,还能藏这么久?

“你们什么时候被捉回去的?”不过他还是抓到了重点,也是他最关心的点:“被太孙妃抓回去的?太孙妃问你们什么了?你们又跟她说什么了?!”

太孙妃直都在找轻罗跟含烟,他还以为轻罗跟含烟早已经跑了,可是现在看来,又不是这样。那什么救人不救人的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救的轻罗跟含烟?

他只觉得脑子都乱成了锅粥,好似有无数个蚂蚁在里头爬,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

轻罗终于开口了,她问:“不是你救的我们?”

含烟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她站直了身体:“我们的确是被王侍郎藏起来了......可是后来我们又被宋千户的人抓了,抓回了长宁伯府。六小姐问我们到底是谁叫我们去找的广平侯世子......我们说是元锦......后来有段时间太孙妃没了消息了......谁知道前几天夜里,关押我们的关雎院着火了,是很大的火,惊动了不少人,长宁伯府乱成团,有人趁机让我们逃出来......”

青柏脸色铁青,他当然知道长宁伯府的这把火,宋程濡宋阁老上朝的时候还说这火许是朝廷之中那些主张跟韩正清和恭王和谈的人放的,因为他主张讨伐佞臣贼子,让这些胆小如鼠没有风骨的人给记恨了才招致了报复。

当时连太孙殿下和太孙妃亦是震怒非常,青卓说,太孙妃还特意让太孙叫刑部彻查此事......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根本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谁给长宁伯府放的火?!

他想到了什么,双眼猛然瞪大,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你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真是......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呆在了原地,不是吧......不会吧?

太孙妃难道真的欲擒故纵,让这两个蠢货出来,然后钓大鱼?

他退后了步,又靠在屏风上,这回或许是用的力有些大了,屏风轰然声倒在地上,他被这决断的声响惊得跳起来,本能的伸手想要去扶,转头就看见了屏风后头站着的几个人。

青卓、含锋,还有元锦和翠庭......

还有宋千户手下的几个小厮,为的那个好像叫做望岳的也在其中......

是真的,这两个蠢货真是中了人家的计了,这两个蠢货!

青卓面色也不比他好看到哪里,眯着眼睛看他眼,嘲讽的笑了:“行啊,长本事了啊!”

第五十四章 谈情

青柏这回是真的退无可退了,电光火石间,他只觉得脑子轰然一声炸响,一时之间连耳朵都开始隐隐做热,烧的他几乎没了思考的能力。

青卓不理他,目光越过他直直的看向他身后同样呆若木鸡的轻罗跟含烟,似笑非笑的翘起了嘴角:“你们也行啊,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多了。”

他面上做出个笑的模样,可是眼里却半点笑意也没有,森森然的冷意冻得人发抖,大冬天的,轻罗跟含烟都不自禁的抖了抖,随即就面色惨白。

就算是再蠢,此时此刻她们也明白过来了,什么救她们,根本就没人要救她们!青柏甚至都不知道她们俩还在京城,还被宋珏抓了的事,她们分明是上了别人的当,给别人当了一回指路的。而这个别人,没有别人,除了宋楚宜,不做第二人选。

思及此,二人都不由得面色铁青,是啊,她们怎么忘了,宋楚宜的心机惯常是多的数不胜数的,她们早该想到,她们的话里漏洞很多,早该想到凭借宋楚宜的本事肯定很快就能查到元锦到底是不是有二心......

轻罗僵直的目光忽然动了动,嘴唇蠕动了片刻,张了张嘴吐出一句话:“我们原本也没有错。”她看着青卓越发难看的脸色,又笑了:“我们错在哪里了?我们自小是跟在太孙身边为什么的,你们不知道吗?”

龙虎山当然不能白当太孙的庇护伞,他们龙虎山冒了那么大的得罪范良娣的风险替卢太子妃照看保护皇太孙,当然不能一无所图。

这是她们父母自小就说过的。

一直没开口的隐在青卓身后的含锋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不该记的倒是记得清楚,该记住的一个字没记住。后来天师怎么说的,你不是照样没听进去吗?偏偏从前那些话倒是记得刻骨铭心的?”

含锋向来沉默寡言,可这不代表他不会说话,往往他一开口,只要说的是不好听的,足以令人无地自容得想去撞墙。

轻罗面色惨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含锋冷冷的又笑了:“你们这算不算是,欺师灭祖?”

一句话终于说的三个人通通都往后退了几步。

翠庭没说话,他向来同明泰比较要好,天师府出来的人,也不都是一条心的,这一点他心里门清,可是没想到不是一条心就算了,竟然还有想着把线扯出来往外头绑的,他心里有些复杂。

青柏已经不想听青卓和含锋打机锋了,他更不想看见前面站着的轻罗和含烟这两个蠢货,要不是这两个蠢货找上门来,要不是这两个蠢货居然蠢的钻进了宋楚宜的圈套,他如今还依旧藏的好好的。

不能落在宋楚宜手里......这大约是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事,要是落在宋楚宜手里,他就完了,她不会放过他的......

他想这么多心思,其实也不过就是电光火石间的事,伸手重重往那两个蠢货背后一推,自己飞快的从窗子里跃出去了。

青卓一把推开被推前来的轻罗跟含烟,跟含锋一个赛一个快的紧跟着从窗户里翻身追了出去。

掌柜的这个时候才气喘吁吁的从底下跟上来,一推门只看见翠庭和元锦两个人正把轻罗跟含烟捆起来,惊得目瞪口呆。

这两个姑奶奶不是早就不见了吗?!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觉得得使个人告诉殿下去,转身就出去了。

周唯昭正同张天师下棋,张天师刚从宫里出来,一身道袍还没换,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坐在凌云峰上的茶亭里挑了挑眉:“你就是心软。”

他见周唯昭并没说话,就笑着道:“其实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青柏有问题了?”

周唯昭没立即就答,看着他师傅叹了口气,轻声道:“师傅,我从来就知道你跟小师叔不是很和气。”

他的小师叔就是青柏的爹,当年能跟张天师争这掌教之位的人物。

当初宋楚宜一说他身边可能有奸细,且就是他身边这一批,他就往青柏身上想了:“虽然知道,可是事情真的发生时,还是忍不住叹一叹。您说得对,怪我太心软了。”

张天师看着这大冬天里漫山遍仍旧苍翠的松柏,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长须:“也不是这么说,是人都有七情六欲,他们毕竟从小和你一起长大。”

他又道:“从前你下山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其他东西都有了,就是缺少一点狠心。现在看来,你也算是历练出来了。虽然从前口头上告诫过你许多次,要狠得下心,要掌握好分寸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不以自己的喜好揣度别人的心思,可是如今经过这一事,你不必我再说,自己也能记清楚了。是好事。你这媳妇儿,娶得也很好。”

是个稳得住又狠得下心的狠角色啊。

张天师话音刚落,外头就有小道童一溜烟的顺着台阶跑上来:“京城那边来人了,找殿下的......”

“去吧。”张天师没动,看着面前的棋盘皱起了眉头,挥挥手冲周唯昭道:“不留你了,明天带着你媳妇儿来陪你师母喝茶。”

周唯昭应了一声,站起身下了山,一路径直进京城来。

宋楚宜已经在荣成公主府等他了,这回出门,是借的荣成公主的名义,免得打草惊蛇。

宋珏和叶景宽也一同进了门,面色不知道为什么都有些不大好看。

“人没抓到?”周唯昭第一反应是或许是把人给弄丢了:“青柏功夫并不是含锋的对手。”

而且有含锋在又有宋珏的人,按理来说青柏插翅难逃。

宋珏摇了摇头,见宋楚宜也看过来,面色沉沉:“倒是抓了稿费正着,轻罗跟含烟就是奔着他去的,在重音坊附近徘徊了好几天,等的就是他。可惜,这人手脚挺快的,望岳手脚已经够快了,可是还是被他自己抹了脖子。”

第五十五章 派系

青柏这人,在周唯昭带下山的几个道兵里头实在说不上有多出风头,宋楚宜压根就没怎么记得住他,他好似从来没什么特别的,青卓会说话机灵,含锋谨慎沉稳,翠庭和明泰顾全大局,唯有元锦跟青柏,她向来接触的少些。

或许也正是这样,青柏才藏得住这样久,个没有特点的人,是不容易被人格外关注的。太锋芒毕露的人,也太容易露出破绽。

“怎么就让他死了?”宋楚宜还没说话,荣成公主气的有些眼睛痛:“不该叫他死了......”这人跟在周唯昭身边已经十几年了,这样个人,荣成公主简直不敢想他背后究竟牵连了多少人,这样死,还有什么线索?

在场诸人显然都是这样想的,气氛时安静的有些过分。

还是周唯昭放下了茶盏打破了这份沉默:“没事,他死了,我们还有人能找。”

宋楚宜和宋珏都朝他看过去,叶景宽琢磨了下问他:“殿下的意思是,问他父母吗?”

之前宋楚宜提醒过周唯昭他身边有叛徒,可是周唯昭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直放任自流,除了叫老孔几个盯着些,就没别的动作。

宋楚宜向来以为周唯昭是太重视这几个跟着他路走来的生死搭档了,可是现在才反应过来,竟不是这样。周唯昭在她动手之前就已经盯上青柏了,显然也是知道了段时间了,不由有些气闷:“之前你可没说你已经开始查了......”

害的她和宋珏还直担心是触犯了他的忌讳,想着到时候要怎么同他解释。

叶景宽忍不住笑了,看看宋楚宜又看看周唯昭,站出来先当这个和事佬:“这娘娘可就冤枉殿下了,殿下跟我说过的,您不是直查恭王那边的事儿呢吗?殿下就想着不让您操心他身边奸细的事了,您当时也说不问了啊。”

宋楚宜当时为了迷惑周唯昭身边的人,倒是的确提过句,她得抽出时间去找轻罗和含烟,也得抽出时间去想想王侍郎那里是不是还有什么漏掉的消息,让周唯昭自己上心。她瞪大眼睛看向叶景宽,再看看脸无辜的周唯昭,有些没好气。

从前那个内敛的岁的、从来不肯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的小姑娘,淡得连影子也不剩了,眼睛里时时刻刻流光溢彩得好似明媚宝石,在周唯昭面前总是肆无忌惮的表露自己的喜怒,足可见平时周唯昭有多让她放松,才能把她纵成这个样子。

宋珏不免替她觉得开心,觉得那些可怕的梦魇终于已经渐渐的离她远了,又不由有些怅惘,思来想去还是有种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不忿-----从前只有当着他这个大哥,小宜才会露出几分小女儿形状呢......

他正出神,忽而被叶景宽推了把,这才回过神来,叶景宽已经问他了:“是不是咱们谁再往龙虎山去趟?”

宋珏就反应过来,天师府也是分派系的,恐怕张天师的那个小师弟,直就没有服气过张天师,张天师捧出个太孙殿下来,跟太孙殿下情同父子,他就非得另辟蹊径,去寻更高的枝桠攀着。

青柏是内奸,可这个内奸不是捉到了就算的,张天师的师弟曾经也差点问鼎掌教的位子,在天师府里也是数得着的人物,除了青柏,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

就算是没有,那青柏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韩正清,韩正清预备让他做什么,这些还是全然没有头绪,这切都不得不查,不仅要查,还得严查,半点都马虎不得。

宋珏想了想就摇头:“我不成,羽林卫最近忙的很。”

他说的是实话,出了恭王从皇陵直接溜走的事,亲兵十二卫都已经竖起了全身的刺了,何况现在是要紧时候,他又是羽林卫的千户,实在出不得纰漏-----建章帝祭天不去了,让周唯昭代为祭天呢,要是周唯昭在去祭天的路上出了什么岔子......那就不用什么奸细再出来做什么乱子了。

叶景宽说完了就想到了这点,听宋珏这么说就点头:“你说的也是,现在不是时候,你走不开。”说着又转头去看沉默的宋楚宜跟周唯昭:“要不然,让马旺琨和马三去?”

可是也不行,天师府向来是由朝廷亲自下旨册封天师,没有朝廷的谕旨,谁都轻易奈何不了天师府的人,连当地官员都对天师府的人退避三舍的。

“不用去。”周唯昭啜了口茶,仿佛这个时候才彻底醒过神来,放在桌底下的右手紧紧握住宋楚宜的手,很是镇定的道:“他们会自己来的。”

这是怎么说?人家还能自己送上来找死?

叶景宽有些不明白:“要是还有别的内应的话,消息传出去,他们恐怕会趁着张天师不在造反吧?”

偏偏张天师现在又来了京城,那个小师叔要是钻了空子......

宋楚宜倒是有几分明白过来:“青柏出了事,他们得来替青柏善后-----天师当了这么多年天师,也不是他三两下就能奈何的了的,造反他们恐怕想都不敢想,不然也不会别憋屈屈跟韩正清合作了。而青柏如果没有出事......”

宋珏也紧跟着明白过来了:“如果青柏没有出事,写封信让他们来帮忙......”

反正现在西北那边乱成了锅粥,音信不通,青柏的父亲想往韩正清那里去信核实恐怕也不能够,再说青柏的字迹,青卓他们这些跟他起长大的,早就已经能以假乱真了,不怕青柏的父母不信。

让他们自己来,总比他们千里迢迢的去好。

周唯昭就是这个意思,他在龙虎山呆了这么多年,竟不知道他的这位小师叔竟然藏的这么好,能跟韩正清往来这么多年而不被现。

来了,先放四更,晚上还会放四更左右。今天更万六左右,明天后天大后天,不定是连着,不过会再有三天都更万六,其他时候还是四章打底。加起来也就是四天每天都会有万六,大家勉勉强强算我爆更了吧~~~捂脸,我没撑住,竟然睡了四个小时,简直不可原谅......

第五十六章 商量

外面天寒地冻,暖阁里却温暖如春,宋珏沉默回:“可惜青柏已经死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传递的消息,咱们走的渠道不同,人家未必肯轻信。 ”

叶景宽很快就想到了这点,摆了摆手摇头:“这个倒是不必担心,还有轻罗呢不是。”他看着宋楚宜和周唯昭,道:“叫天师夫人劝劝,她们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轻罗跟含烟原本就是龙虎山的人,后来又出了拿宋楚宜的信物给广平侯世子做文章弄出这么大场浩浩荡荡的流言的事情来,这么大的事,青柏不可能从头到尾都不跟他爹提。而既然跟他爹提过了,他爹应该就心里有数,知道轻罗跟含烟是替青柏做事的,由轻罗跟含烟去做这件事,的确是再合适不过。

可荣成公主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可是这两个人原本就是背主的人,没个定性。谁知道她们到中途会不会又生出什么心思?或者,她们只要去带信的时候,随意说上两句似是而非的提醒的话,咱们就前功尽弃了。这太冒险了。”

因为卢皇后生病,荣成公主进宫侍疾已经好阵子,又是累又是担心,整个人的脸颊都凹陷进去,憔悴得不成样子,卢皇后出事,她就更担心周唯昭和宋楚宜了-----毕竟因为卢皇后病倒,这天煞孤星的传言就更加是传的甚嚣尘上,实在让人恼火。

宋楚宜的手被周唯昭握在手里,挣下没挣开,只好任由他握着,见叶景宽挑着眉毛看过来,又镇定自若的坐好了:“哥哥和驸马虽然都不能亲去,可是手边也不是没得用的人吧?让他们陪着轻罗起去不就行了。”她顿了顿,格外的强调:“只能叫轻罗去,含烟就算了。”

从前在她跟前说话分辨的向来是轻罗,含烟从来都是默不作声的,连她也度觉得这两个丫头里,主事的是轻罗。可后来经过这事才现,全然不是她看见的那样,含烟哪里是没主见,她只是太有主见了,事事都是轻罗顶在前面,可其实每件事都是她的意思,这样个人,什么时候都安安分分的模样,最后关键的时候咬你口,才真是要了命了。

宋珏跟叶景宽对视眼,眼睛都亮起来,这也是个办法,就这么做,让轻罗带着信去。

荣成公主也放心多了,觉得宋楚宜这样处置还叫人放心许多,吁了口气点头:“这样也好,那就立即动身吧?找个妥当些的人,别再耽搁了。”

荣成公主实在是被件接件的事折腾的心力交瘁了-----公公还远在西北没有消息,不知道到底是生是死,虽然宋楚宜说这回马三和马旺琨带回来的消息说镇南王没事且快跟定远侯会和了,可到底马三他们没进步的消息了。卢皇后又病了,周唯昭身边再这么不安定,她可真是得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还是尽早把这些烦人的事并处理了吧,只要心意对付恭王那些人就行了。

宋珏应了声:“我去安排,不能叫望岳跟着,找个眼生的......”他想了想就道:“叫韦正去吧,让他们今晚就动身。”

宜早不宜迟,也的确不能再拖了,宋楚宜嗯了声,又特意叮嘱:“把含烟放在天师夫人那里吧。”

毕竟是龙虎山上下来的人,何况天师府既然分派系,轻罗跟含烟的父亲分别又都是天师府的真人,太不留余地,怕是要把他们往那个小师弟那里推,要是龙虎山也出乱子,可就不那么好玩了。

这事儿就决定了由青卓去办,青卓进来的时候脸色还是白的,跟周唯昭说了青柏抹脖子的事:“他跑得快,转眼跑到咱们黄大仙庙的宅子里了,到处乱窜。我们找了圈在后院找着他,还没等说话,就自己刀抹脖子死了。从前倒是看不出他这么硬气。”

他还指望着狠狠揍他顿,让他说出来为什么要做这么丧天良的事,谁知道他就这么干脆的死了,让他口气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周唯昭摇了摇手示意不怪他,再让他去搜搜青柏的住处,这才看着时辰准备回宫了,他出来这趟是护送张天师的,时辰也差不多了。

荣成公主紧跟着站起来,正要出门,外头就禀报说是镇南王妃到了,她不由就怔了会儿。

镇南王妃是实在忍不住了,来跟荣成公主打听消息的,镇南王远在西北,从宋楚宜给过句模模糊糊的话之后竟再又没了消息,她怎么放心的下。

进门看见了宋楚宜和周唯昭又忙着行礼,宋楚宜和周唯昭都忙叫她免了,她才有些担忧的折到宋楚宜身边,期期艾艾的问她:“六小姐,晋中那边,有消息传来了吗?”

她见到宋楚宜有些喜出望外,要说消息,宋楚宜的消息应该比朝廷的还要灵通,反正现在朝廷这里还没收到镇南王如何的消息。

宋楚宜摇了摇头,见她脸的失望,又劝道:“王妃也不用着急,想必就在这阵了......”

马三和马旺琨回来的时候定远侯已经撺掇动了韩阳准备动手,算算到如今也隔了个把月了,如果顺利的话,镇南王跟定远侯能拿到那万三千名护卫,第件事就肯定是跟黄清提督里应外合围剿太原,到时候自然就会有战报传回来。

这些话私底下儿子媳妇儿都已经同她说过了,她心里知道归知道,可颗心仍旧沉甸甸的没个安放的地方,总怕儿子媳妇是在怕她担心而故意说好听话来安慰她,反倒是现在听宋楚宜这么说,她立即就觉得心里头松快许多,大约是宋六小姐从前留给她的印象都是极厉害的,几乎说到做到,说什么应什么的缘故。

她松了口气,看着宋楚宜紧了紧手上的帕子:“但愿如此吧......”

说完又忍不住想,如果当初六小姐能看上她家小二......

第五十七章 上钩

宋楚宜并不知道镇南王妃又在想从前的事,她再说几句,就辞别了荣成公主和驸马出来,看着宋珏要回家去了,临时又喊住他叮嘱声:“大哥还是记得要提醒祖父,小心。”

马长江和马旺琨带回来的消息,分明是恭王打算动手叫朝廷乱起来了,虽然她大约已经猜到恭王准备动手的对象恐怕同大臣们没关系,不过凡事还是谨慎些的好,毕竟如果主战的宋程濡也同时出了事......那对于恭王他们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进了马车,才坐下就见帘子掀,周唯昭也跟着进来,不由有些诧异-----他向来是骑马较多些的,少见有坐马车的时候。

周唯昭不客气的坐在她身边,跟她叹了口气:“没想到是青柏。”

也不算是没想到,这些人里,他第个怀疑的就是青柏,毕竟青柏是小师叔的儿子,小师叔向来就心气又高。他没想到的是青柏能这么沉得住气,还能直接跟韩正清连上线。

青柏......宋楚宜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心,捧着热茶杯,手指却是冰凉的,抬眼看他眼,忽而轻声问他:“你觉不觉得......青柏死的太轻易了?”

凭含锋翠庭明泰他们的伸手,再加上有望岳这个向来谨慎聪明的人在,她实在很难相信青柏会轻易的自杀成功。

“你是不是想说......”周唯昭顿了顿看着她:“是不是想说青柏比你想象的要好对付很多?”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不过轻罗含烟两个鱼饵,就把他给钓上来了。宋楚宜并不讳言的点头:“是有些太好对付了,不大像。”

周唯昭有些疑惑:“什么不大像?”

不大像是能在上世到最后关头能给人泄漏消息,致周唯昭于死地而仍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人。这件事恐怕还是没完......

宋楚宜就把话头转开了:“反正就是有些不大像的地方。天师刚从宫里出来?”

建章帝的身体越差了,太子恭王的事已经极大的刺激了他,后来卢皇后病重,又出了韩正清造反的事儿,朝廷里主战的主和的吵的不可开交,他恐怕就算是个铁打的,也要撑不住了,他身体差的时候,谁都信不过,最信得过的就是张天师。

这位先帝在世时候就册封了的天师,这么多年在他跟前向来极得信任。

周唯昭点了点头,想到这点也有些怔忡:“是啊,师傅说......皇祖父身体很不好了.....”

宋楚宜皱了皱眉头:“天师有办法么?”

建章帝此刻万万不能出事,现在他还在,朝廷里就分主战主和的争吵不休,主战的振振有词,主和的却也多有道理-----恭王毕竟是圣上的亲儿子,说不定是受了别人蛊惑。二则现在朝廷也实在是负累太重了-----福建的倭患、湖北的灾情,哪处不要用银子?西北现在鞑靼人又已经攻占了大同,连紫荆关也危在旦夕,听说指日可破了,到时候京城......

要是建章帝倒下了,不说恭王那边会别有用心的挑拨,就朝廷自己这边也得乱起来。

“办法倒是有,只是师傅的意思,还是得做好准备。”周唯昭眉头拧的有些紧,少见的没了贯气定神闲的模样。

做好准备四个字,连宋楚宜都被惊得心惊肉跳。

是啊,如果建章帝旦出事......宋楚宜闭了闭眼睛,先不去想这个,去了长宁殿之后问了胡供奉卢皇后的病情。

胡供奉还是皱着眉头:“娘娘她心肺脉都日复日的微弱下去......照理说不该这样......”他有些犹豫的看了宋楚宜和周唯昭眼:“不知道是不是臣等才疏学浅,换了几回方子也不见有效,不如请晏大夫进宫来......他的金针刺穴是极有效的......”

卢太子妃正拧了帕子亲自替卢皇后擦脸,面色也有些不好看:“是啊,不知是什么缘故,吃了药不见好起来,反倒是天比天重了,这几天就没醒的时候。”

先前还能隔几个时辰醒次,后来又隔大半天醒次,现在倒是好,下隔了好几天了,到现在还没睁眼睛,实在是太让人担心。

宋楚宜很认真的想了想,答应了胡供奉:“胡供奉说得对,既然你们直没办法,还是要试试别的法子,晏大夫的金针刺穴是极好的,当初殿下在阳泉中毒,你们都查不出来是什么毒,还是靠着晏大夫才解了毒。”

周唯昭看她眼,也看着点头:“事关皇祖母的凤体,还是谨慎小心的好。不如我再去问问皇祖父,叫我师傅也来给皇祖母瞧瞧。”

卢太子妃都答应了:“事到如今,只好什么法子都试试了,这样下去怎么是办法?东西都喂不进去......”

卢皇后要是出了事,那这京城的传言就更厉害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

周唯昭点头答应:“我亲自去同皇祖父提提。”

卢太子妃看着他出去了,才让胡供奉退下去,面接了谢司仪递过来的药仔细小心的喂卢皇后,面回头看着宋楚宜:“上回不是说把两位小殿下送去别庄么?眼看着就快过年了,送去那里也不知合适不合适。”

宋楚宜上去给卢太子妃帮了把手,闻言叹了声气:“可是现在叫他们呆在这宫里也不是法子,现在礼部的官员们都争相上书,吵着要把两位小殿下治罪......”

“那你的意思,还是送出去合适?”卢太子妃放了药碗,接过了湘灵递来的暖炉,伸手拨弄着里面的灰,垂下头看不清楚表情。

“送出去罢......”宋楚宜答应了声:“现在也实在顾不上他们了,这也是......皇祖父的意思.......”

卢太子妃没说话,宫里时静的只能听得见卢皇后病中粗重的呼吸声,殿外的风声仍旧大的有些吓人,卢太子妃点了点头。

第五十八章 夜话

既然已经定了章程,卢太子妃就亲自挑了几个妥当的人护送周唯昀和周唯阳出城去,也不忘了给他们配两个御医,大过年的天气格外的冷,大人尚且受不了,小孩子身上要是有个不好,没了大夫在身边,不是玩的。

吩咐完了,又有些烦恼的看着宋楚宜叹气:“我原先想着,再怎么说稚子无辜......”她话锋转,又道:“可是想想,朝臣们说的也有道理,他们虽然小,可是毕竟是反贼的儿子。恭王不忠不孝,他们两个身份再呆在宫中,也的确是有些尴尬了。罢了。”

宋楚宜嗯了声:“皇祖母到时醒来,好好的同她说,她也就知道了。”

这些对话听的人如同云里雾里,湘灵有些不解,看向卢太子妃的目光全是疑惑:“娘娘,不就是送两位小殿下出城的事儿,怎么为难成这样?”

他们的身份呆在宫里,原本就是很尴尬啊。

卢太子妃撑着头没说话,半响才吩咐她:“去看着些,把两位小殿下的东西都带齐了,让他们走的好些。”

这话说的就更奇怪了,没来由让人眼皮猛跳,湘灵知道事情不对,不敢再问屈膝应了是,忙着转身去偏殿吩咐下去了。

不过两个时辰东西就已经都理了出来,卢太子妃看着周唯昀和周唯阳满脸惊惧的磕了头,摆摆手对他们说了几句话,又召见了护送出城的金吾卫千户,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吩咐他们启程。

宋楚宜吩咐青莺递信出去给马旺琨,让他们去别庄那里盯着。

青桃被宋楚宜这东榔头西棒槌的给打晕了,有些不明白宋楚宜这是要做什么,见宋楚宜宽了衣裳窝在榻上盖着软被看书,就有些迟疑的上前问了声:“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呢?”

这叫姑娘的毛病说了千百次了,不知怎的就是改不掉,紫云进来正好听见,提醒她:“叫许妈妈听见,看说你不说你。”

青桃立住了笑阵,又替宋楚宜把灌好的汤婆子摸进去放在被窝里,这才回头看她规整宋楚宜的饰:“这不是私底下才忍不住这么叫吗?殿下也不说什么。”

“我不说什么?”她话音才刚落,周唯昭就从外头进来了,转眼已经转过四扇的泥金红梅傲雪屏风,好脾气的问了声:“是不是你们姑娘又编排我?”

周唯昭对宋楚宜的侍女向来敬而远之,主动开口问声已经叫青桃吃了惊,在周唯昭跟前她就少了在宋楚宜面前的自在了,往后退了两步站稳,脸上还带着笑,可是神情已经摆正了:“不敢......”

周唯昭也不甚在意,上前看看宋楚宜看的书,转过身进净室去了。

许妈妈紧跟着进来,压低了声音站在宋楚宜旁边,弯下腰来问她:“娘娘,今天殿下去哪儿歇息?”

青桃和紫云手里的动作就都是顿-----宋楚宜来了月事了,按理来说是不能伺候周唯昭的,按宫里嬷嬷的规矩,这时候是该旁人来伺候,或是另外给安排居所的。许妈妈昨天就已经跟宋楚宜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