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你们两个就准备这么安静的坐到天亮?”庄晋元揉着膝盖一瘸一拐的坐到陌篱身边。

“你若想找我大哥也并不难,可两位却不能坐在我房里…”

相思还没说完,陌篱就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忍着疼痛道:“我们确实有要事求见孟大公子,过了今夜怕是不妥,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相思也不忍他吃苦,可是等孟霍然一来,见着两人在她房里,哪怕她年纪还小也说不过去,于是便让庄晋元背着陌篱从窗户出去,依在窗口,相思则走到门口将石榴喊来,还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张嬷嬷披着衣服快步走了进来,见着相思无恙松了口气,然后看着窗户嗔怪道:“姑娘听见声音就该寻了老奴来,这哪怕两人是在窗外也并非好事,传出去总是难听的。”

“都是自家人,我上次又救了他们俩,这事儿到不会传出去。”相思凑近张嬷嬷小声道:“陌公子受了伤,我将东西递出去给庄小世子将其包扎,若是我当时慢一些,就怕人出了危险,到时候可说不清了。”

张嬷嬷并不是无知妇孺,她一听受伤就知道其中蹊跷,赶紧带着相思坐上了床道:“姑娘赶紧睡下,这天寒地冻的别伤了风,其余的您千万别管,剩下的就交给老奴,一会儿那头孟大公子就会过来,今夜姑娘谁都没见过一夜到天亮,那两人就算路过也没见着姑娘的面,是孟大公子接的人。”

相思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也不辩驳,只道:“旁的,咱们这里也没预备,昨个儿咱们不是吃剩些东西,热热给他俩颠颠,这大冬天的站在外头好一阵了。”

“那可都是咱们吃剩下的…”

相思摆手道:“咱们不说他们也不知道,就算知道这会子怕也顾不得了。”

张嬷嬷应声,伺候相思睡下便赶紧出去了,她先让石榴找了忠心的小丫头去偏门找人,又亲自热了剩菜送了过去。庄晋元和陌篱果然是饿极了,还没等看清楚是什么,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热乎乎的东西一下肚,这才真真缓了过来。

那头孟霍然才睡下没多一会儿,他身为定安伯府的嫡子总是要陪着守岁的,可他刚迷瞪过去,就听着门口守着的小厮叫门,打开问了一声才知晓现在竟是这样的情况。

他再不敢迟疑,穿上外袍就匆匆赶了过去,只是路上走着却难压心头怒火,这两个兔崽子天天惹祸,虽然之前意外撞破私卖贡品的事情,让孟大老爷沾了光,可眼下这事儿实在太过离谱。大半夜的两人不在府上过年,居然跑到自己的妹妹院子里去了。他就知道妹妹回二房没有好事,反正这年都过了,看来是要找个机会将三娘从二房带回来,还是放在自己家里妥当。

且不说,孟霍然又拉着两个小的去怎么折腾,相思又救了一回陌篱,心中安稳,这下可算是平静无波的睡到了大天亮,外头一阵阵的鞭炮声吵的屋里人说话都听不清声音,年味可算是出来点儿了。

“奴婢听说,是梅姨娘掏的钱给大少爷买的炮竹,一大早就开始折腾,到吵着姑娘了。”石榴给相思穿着衣服,哪怕相思昨夜睡的不好,这大过年的也是要起来请安的。

“这样也好,也省得我睡过了头。”相思只觉神清气爽,到并不觉着疲累,胃口大开的用了不少早膳才见着张嬷嬷走了进来。

“两位公子今儿一早就回去了,那头大公子吩咐了,让姑娘收拾收拾还是找个时机回那头去。”张嬷嬷进来回道。

“那位…”相思本想问一问陌篱的伤势,可到底打住,转而道:“上次你说要给我外祖家捎个话,可有回音了?”

眼瞅着已跨过新的一年,玖姨娘一旦进府,也就表示父亲的外调令怕是要下了,她原想留住老太太自己再想个法子留下伺候,芙蓉毕竟身怀有孕,这一路奔波对她身子有碍,老太太又如此看中她这一胎,想要留下照看也不为过。

可随着这一次过年来看,老太太是真的与梅姨娘有了隔阂,甚至成见极大,这与上辈子完全不同,相思已经没有把握老太太会为了孙子而放掉手中的权利,除非父亲身边的女人都留下,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她想着照顾老太太这一条路走不通,就只能想着别的长辈了,除了四叔公的夫人最好就是她的外祖家。

第五十八章

孟二老爷最近走路觉着尾巴要翘上天,看谁都一副老怀欣慰的模样,甚至平日连正眼都不瞧的正房,这两日也难得的去坐了坐,陪关氏用了顿午膳,还偷偷塞了关氏一支其实并不怎么值钱的簪子。然而就是这支簪子,关氏整整戴了三日还破天荒的去了老太太院子里请安。

这个家里从来就没有秘密,更何况关氏这样张扬,不过就是一个破簪子,相思就坐在一旁看着老太太冷了脸,梅姨娘暗暗撕着帕子,采姐儿要掉不掉的含着泪,简直莫名的就让相思想要发笑。

不过一个男人,做母亲的不想放手,他后院的女人们全都围着他转,今儿为了一根簪子暗自较劲,明儿又为了他的子嗣咬牙切齿,她们的世界就是这小小的一方土地,生来为了争宠,最后死了也不过落个姓氏摆在祠堂。

可笑,可叹!她却不得不遵守这样的规则。

这一刻,相思突然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她重活一辈子想要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生活到底有没有实现的可能,一个男人哪怕就如大伯父那样有了子嗣便不再纳妾的男人,后院里也因那些老妾,总有这样那样让大伯母稍稍烦心的地方,可就是这样,大伯母也着实让人羡慕,至少相思的母亲关氏这辈子都别想让父亲如此的呵护爱重。

“相思,最近也没见着郡主来找你,可是日子久了,她又有旁的玩伴,到忘记你这个小可怜儿了?”

从暖呼呼的屋子里出来,相思穿着素色的新袄,裹着暖耳慢慢跟着张嬷嬷往院子里去,后头孟若饴的笑声格外刺耳。

“大姐难道不知道,郡主在过年之前就入宫去陪太后了么?”相思头都没回,看着前方说道。

孟若饴心如火烧,嫉妒的恨不得入宫的是她,可转而她却又笑道:“咱们这家里可真是越发的热闹了,你房里的芙蓉就要给父亲生个儿子了,就连木棉的表姐都入了房。”

“这些事儿不是咱们可以打听的。”相思继续往前走。

“哼!你别得意,咱们也就快活这么几日了,你没听说么?父亲的上峰要将个女人送给她,指不定过几日就要入府了!你瞧着吧,到时候父亲恐怕就能有了差事,咱们一家子就要离开京都了,我就瞧瞧看,你没了大房和郡主给你撑腰,也没了好东西孝敬老太太,这个家里你还怎么逍遥下去!”孟若饴带着自己的恐慌,故意高声笑道,仿佛只有这样她就能与相思区别开来,她才不会是这个家里最不受重视的那一个!

相思面无表情,扯着张嬷嬷的走低声道:“甭理她,回去吧。”

“孟相思!你等着!你等着!”

耳边刺耳的声音渐远,相思没说什么,可张嬷嬷却叹道:“大姑娘才多大…这个府上…”

下文却是不好说了。

相思紧紧握着张嬷嬷的手,快步进了院子。

就是这样的人家,姑娘们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的勾心斗角,孟若饴不过十一二的年纪,瞧着都快和关氏一般疯魔了,她上辈子何尝不是疯掉的那一个?嫡不嫡庶不庶,这便是败象之初。

相思一直等着父亲要纳良妾的消息,可是左等右等,直等到二月二龙抬头,都没听着消息,就好像那日只是孟若饴的胡思乱想。然而相思却知道这不过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安宁。

“姑娘!姑娘!出大事了!”

天色渐暗,相思刚想更衣上床,就见着外头的小丫头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张嬷嬷上前一步就开始呵斥道:“怎么回事?还懂不懂规矩!”

小丫头才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能将鼻子擦干净衣服收拾妥当已是不错,她梳着黄不拉几的小辫儿吓得含泪道:“是…是奴婢的不是,但是…”

相思拉着张嬷嬷,温和的问道:“说吧,到底外头让你传什么了?”

小丫头哆哆嗦嗦的,还算清楚的说道:“说是正房闹起来了,闹得很大…老爷砸了东西,还…还打了人!”

张嬷嬷脸色一下就不好了。

相思却笑笑对那个小丫头道:“你去外头找石榴姐姐领赏去吧。”

小丫头歪歪扭扭行了一礼,飞快的跑了出去。

“姑娘?”

相思笑容渐收,望着已经黑漆漆一片的窗外道:“嬷嬷给我更衣吧。”

等着相思急匆匆从小院赶到正房,院子里围得都是人,不少下人交头接耳还私下讨论,张嬷嬷实在看不下去了高声呵斥了几句,这些人才慢慢散去。

相思迈步而入,刚走上楼梯,一个还存着开水的茶壶就丢了出来,张嬷嬷下意识一撩掌风,那茶壶偏了位置砸在立柱上滚热的开水四下溅开,白色的热气在冬夜的灯笼下朦胧消散。

“姑娘没事吧!”张嬷嬷还有石榴立刻聚了过来。

相思只是摇头还未开口,便听里头暴怒道:“你多年来未有子嗣,为什么就不准我开枝散叶,既然梅姨娘、薛姨娘还有采姐儿芙蓉都可以入我门,为什么玖娘就不成!我告诉你,今儿我只是来与你知会一声,下月寻个吉时玖娘就要入门!”

“别和我提薛氏那个贱人!若不是她先进了门,后头这些人哪里来的!”

相思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她是真的没听过关氏如此疯狂的叫声。

似有所感,相思转过头就见随意盘起发髻的薛氏脸色不佳的站在门口,似乎刚想进来便被这句堵在了门口。

“你没脸骂她!她至少吃着我的饭还能安安静静的待在角落里!你呢!吃我的用我的,还整日给我折腾,不孝顺长辈不亲近子女!你说说看你有什么用处!整日哭丧,我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娶你!”孟二老爷显然也是被气得狠了,若是平日他为了面子绝不会如此口无遮拦。

“孟英泽!!”关氏突然大哭起来,那样的哭声听在相思的耳朵里,只觉着阵阵刺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哭什么哭!”孟二老爷被吓了一跳,结巴了一下,又似乎找到勇气道:“当初是你想要嫁给我的,又不是我逼你的,还是我娘当年说的对,上杆子的女人就没几个好东西!你瞧瞧,你为孟家做过什么?现在连你娘家都不管你了,你现在什么都帮不了我,可是玖娘可以!你却阻着她嫁进来,莫非你真如旁人所说,是要克我不成!”

“明明当初是你…是你说喜欢我的!”关氏哽咽的反驳道:“后来也是你让我寻了大哥说想给你安排的职位,若不是你要求太多,大哥怎么会生气,是你,是你撺掇…”

“我说喜欢你,你就愿意嫁我了?”孟二老爷又扔了一个香炉,气笑道:“我让你去死,你怎么不挪个位置!”

相思站在阶梯一步都没往上走,所有人都神色紧张,唯有她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也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是如此,她只是站在院子里听,就能想象出屋里的情形。这样的对话是那么让她熟悉,这辈子是她父亲,上辈子则是她的丈夫。

是,她是和长姐曾经为了这个男人争抢闹翻过,可这不代表她就爱这个男人爱到没有尊严,她只是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罢了。凭什么他要这样趾高气扬的当着她的面侮辱她的品格,嘲笑她的婚姻。

父亲为了那个女人,可以与长期相伴的母亲撕破了脸皮,兴许上辈子也这么吵闹过她却并不知情,大概母亲最终变成那样刻薄阴郁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的吧。只是她到底不是母亲,上辈子她的丈夫也与父亲说过相似的话,可结果呢?她勾带坏了她的小叔子,还杀了这对狗男女!

“怎么样?你曾经想要的家庭和睦,如同小时候那样,还不是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知何时,孟若饴站在了她的身边,凉凉的看着笑话。

相思终于从回忆里挣脱,不焦不燥的说道:“所以大姐就变成现在这样?”

“我有什么不好?就以那个女人,能护着咱们一辈子么?只有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自己的!”孟若饴不满的说道:“这个家里谁都靠不住,什么父亲母亲祖母,能靠的只有自己!我劝你,往后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可怜虫儿,别妄想压我一头,否则后果你怕是承受不起。”

相思不想理会她,因为此时帘子打开,孟二老爷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

“你们半夜不睡觉站在这里干什么!如果想看热闹,去祠堂看!来人啊…”

“父亲,是那头大伯让人带了消息,好像是您的缺儿下来了,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传话的丫头这么说。这事儿本来也该大伯那边正式派人请您去的,可是我想着知道了就不好不告诉您,不然我睡不踏实。”相思毫无惧色,行了一礼道。

孟二老爷气得扭曲的脸立刻堆起了笑容道:“当真?可说是留在京都?”

相思低下头道:“女儿却是不知。”

“我知道了,你们赶紧回房去吧。”说完孟二老爷大踏步的出了院子,一眼都没看角落里的薛姨娘。

第五十九章

“我昨个儿夜里就没睡好!”何氏坐在屋里与孟大老爷发着脾气道:“我一听到二房闹腾成这个样子,就想着立刻去将三娘接回来!”

孟大老爷也是为难道:“到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二弟居然成了这副模样。”

“你不知道?他是你堂弟你还不清楚他?”何氏气呼呼的说道:“当年花言巧语骗了人家永昌侯府的姑娘,还信誓旦旦在人家侯府面前保证要对人家闺女好,可现在呢?你瞧瞧,这都第几房了,可又是一良妾!我就说你们男人就没有什么好东西!”

孟大老爷赶紧反驳道:“哎哎哎,夫人说事儿就说事儿可别把咱们爷几个儿都坑进去,我待夫人那可是一切赤诚!”

“我信你个鬼!”何氏板着手指就要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这时候外头的丫头要进来回话,到救了孟大老爷一命。

孟大老爷端坐了身子,一副慢条斯理的说道:“什么事儿?这大清早的。”

外头的丫头只传话道:“回老爷夫人的,前头管事过来回话,说是镇国将军夫人来了。”

“这么一大早的…”孟大老爷还没想明白,就遭了何氏一米分拳。

何氏白了他一眼,小声道:“是咱家的大闺女!”

孟大老爷就跟炸了毛一样,憋着嗓子不满道:“就她那个儿子?想的美!”

“别胡说!她儿子怎么了?李承硕是镇国将军的次子,咱们女儿嫁过去又不必做长媳,日后还能分出来单过,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镇国将军的长子已经生了孙子,咱们女儿过去不论是迟几年生,还是生个女儿,都不讨人嫌!”何氏拧了他一把,嘀嘀咕咕的说道。

孟大老爷还是不愿道:“这些皇家宗室有什么好的,平日不事生产,不领差事,五谷分不分的清楚还不知道,难道让我女儿嫁过去为他操持庶务不成?”

何氏近些日子就光操长女的心了,这好不容易对比数家,寻了这个相对满意的,到没想到临到头上丈夫反倒退缩了,竟是隐隐有不同意的意思,这哪儿能行!

“那你往后就自己操持庶务啊!你还娶我做甚!哦,就你女儿不成,我就行?”

孟大老爷面对媳妇如此强词夺理也不得不败下阵来,只道:“那你先别急着答应下来,我再看看李承硕的人品。”

“你上次不还说这孩子不错么?”何氏急道。

“你莫急莫急!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孟大老爷神神秘秘的说道。

“你是说…袭爵的事儿?”何氏讶异道。

孟大老爷点点头。

这也确实如此,镇国将军别看是皇亲国戚,是宗室,可到底是有降爵的,但他们定安伯却不同,别看只是一个伯爵,老爷又在兵部任职很得新皇赏识,眼瞅着要是长子孟霍然科举通过,那就是父子二人一同登上朝堂,其作用和影响力…一个只是表面光鲜的镇国将军府到确实不像以往那样,好像他们孟家高攀了一样。

何氏到不是想着水涨船高,另攀高枝,只是原先待定的定安伯和眼下确定了的定安伯,谈起来可就不是原先那么被动了。

“想是他们也收到了风声,所以就迫不及待的来了。”何氏颇为不屑的说道:“之前还端着架子呢。”

“你若是觉着好,咱们就好好看看,你若是觉着他们没诚意,我定安伯府又不需要卖女儿!”孟大老爷底气十足的说道。

“行了,赶紧走吧,也不知道你们最近都在忙活什么,你和大郎两个人都整日不着家。”何氏站起身就往里头去,她还要换身衣服见客呢。

孟大老爷见她进去,脸上多了几分刚刚不见的肃然,他这个爵位固然有新皇看中他的缘故,也有陌家少爷与庄小世子两次协助之情,可归根到底也是因他愿意破釜沉舟,全心全意靠着新皇的决心,所以除了贡品案外,还有私囤罂粟毒的重案他完全没有顾忌丞相府,全都捅了上去,这才换得新皇完全的信任,让袭爵的旨意下的那么痛快。

握握拳头,孟大老爷眼神变得坚毅,老父去了的时候特意将他叫到身边,一遍遍的告诫他,让他忠于新皇,万不可被丞相的威逼利诱所惑,日后成为千古罪人。他不敢违背父命,且又实在不看好丞相,到不如干脆全豁出去,趁着新皇式微,到能落个忠臣的美名,日后长子次子若是身入庙堂也有他这个父亲替他们遮风挡雨。

只是,这一决定,怕是要让定安伯府日后风雨飘摇了。

重新挺直了背,孟大老爷稳稳的向外迈步,无论结果如何,孟家子孙绝不可做那叛主卖国的奸臣!

相思被叫去大房的时候,已经是镇国将军夫人离开的第三日了。二房除了正房以及两位嫡出姑娘的院子像被人隔离任其自生自灭外,到处都张灯结彩,竟比过年那会儿还要热闹,老太太就跟抽风了一样拿出好些体己,孟二老爷也取了不少公中的银钱,就生怕这门亲事做的不热闹不体面。如若不是关氏没死,绸缎也都是银红的,怕是外头都要传说,孟二老爷这是要娶填房了。

见着熟悉的场面,相思仔细回忆上辈子,似乎她这一次闹腾的最厉害,扯坏了好些绸缎与灯笼,还将父亲给玖姨娘宅院里砸了个细碎。那会儿被盛怒之下的父亲打个够呛,还被老太太关在柴房里直到玖姨娘入府第二日。她满满以为她替母亲出了头,母亲就算不会开心不会好过,也应该明白她的心,聊以安慰。

谁料,她病得快死直到被父亲放出来之前,她的母亲与胞姐一次面都没露过,之后母亲甚至还怪罪她,说她惹了父亲不高兴怕是要与母亲生分了。

相思打开窗户往外瞧,似乎还能瞧见那些高树上缠着的灯笼,这辈子她什么都不想做,她可不敢再让父母“生分”了。

“姑娘,这也不知道大夫人让您过去只是说说话,还是小住。”张嬷嬷有些舍不得相思,忍不住道。

“那嬷嬷陪我去便是!”相思回头笑道。

张嬷嬷却立刻摇头道:“不可不可,若是没有老奴坐镇,这帮子臭丫头片子怕是要闹腾到天上去!”

相思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也不多劝,她到是想要住到大房一段日子,起码避开了玖姨娘,这个女人应该算是二房最精明的一个,她也说不好她身上的异样,这个女人看不看的出来。她与这个女人这辈子井水不犯河水,只盼着玖姨娘别贪心太过,伸了爪子。

“要是咱们家老夫人还接姑娘就好了,明明姑娘小的时候,老夫人还常常念着。”张嬷嬷收拾着东西,唉声叹气。

张嬷嬷说的是永昌侯府的老夫人,上次那个消息递出去,至今没有回音,相思总觉着不是好事,这瞧着永昌侯府竟是连下人都不大愿意来往了。可是她偏偏不能就此罢手,她日后的生活不但要靠同是宗亲的大房,最好还能靠上她的亲外祖。

“可是大伯娘又舍了什么好东西给老太太了?”相思过了偏门,就拉着前来接她的孟霍然道。

孟霍然心中正喜,自家这个软糯糯的小妹妹又回了自家。

“不过点身外物,妹妹不必上心。”孟霍然豪爽的说道。

相思一乐,老太太瞧着难相处,可是只要有财,到不是不好说话,相比之下有时候孟二老爷的心眼还多一些。

“伯娘叫我来,可是有话要问?”

孟霍然掩不住喜色道:“咱家袭爵的旨意今儿就到。”

相思一愣,脱口道:“这当真是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