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缓缓抬起头,咬了咬嘴唇道:“之前那些东西,都是你送来的?包括那颗石头?”

陌篱下意识就点点头。

相思深深的看了看他,心略微往下沉,而后又问道:“是你自己想起来送我,还是受人之托?”

陌篱这才觉着不对,本来师傅让他找到的东西各式各样就够奇怪的了,可是明显相思并不觉得奇怪,似乎还有什么隐情在内。

“没有,只是我随意买的,想着也许你会喜欢,我并没有直接相送,不会给人知道,你放心。”陌篱忽然就不想让相思知道师父的事情了。

“是么,那谢谢你了,我很喜欢,可是…还是不要送了,对你我都不太好。”相思眼底有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失望,可偏偏直接撞进了陌篱眼里。

陌篱什么都没说,打开窗户飞身出去。

第一百零三章

——咚——

——咚咚——

———咚咚咚——当!!

琴弦已断,鲜血从指间低落染红了光亮的琴面,一身荼白的衣衫也染上了片片红梅。

“今儿的琴声居然含着杀气…是谁那么倒霉让你恨上了?”

陌篱冷漠的抬起头,看清楚来人也没有回答。

兰总管两年过去丝毫没有变化,依旧是那一副随意中夹杂残忍的模样。

“啧啧,看着人家小姑娘你到是含羞多言,对着旁人却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你跟踪我?”陌篱皱起眉头拍在琴面上发出难听的声响。

兰总管动了动眼皮,露出不满道:“我以为这两年你已经有了长进,可没想到不过是个女子,你便原形毕露了。”

“不劳你费心,是不是又有什么任务交给我?”陌篱忍了忍,重新跪回原处,随意用发带圈起的长发也随之落了地。

兰总管眼底划过赞许,可依旧带着不屑道:“别老是想着人家姑娘,那个姑娘是个麻烦。”

“师父不是让我照顾她么?”陌篱拢了拢袖子,也不知道是说给兰总管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啧啧…”兰总管一步步走上亭台,忽然抬起一脚将原本残缺的古琴踹飞出去,亭外的小厮一个纵身便将那古琴接住退了下去。

兰总管脚踏在原本放古琴的案几上,伸手掐住陌篱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道:“你问问你自己的心,到底是庄主让你照顾,还是你自己想要照顾!”

陌篱瞳孔微缩,死死咬住牙关。

“别自欺欺人,我最讨厌不能正视自己的人,无论是伪善的,恶心的,还是黑暗到令人崩溃的…通通都是值得自己喜欢的!

庄主让你照料孟三娘,谁知道是有什么计划,可是你…我的少主,你动了凡心了…”说完,兰总管甩开陌篱,心情突然大好的直起身子笑道:“你这算不算…监守自盗?”

陌篱半跌在亭台中,眼中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师父和三娘认识么?”半天他只问了这一句。

“谁知道呢?你师父飘忽不定,脑子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当初他下这个命令三娘才几岁,总不能他看上了这么小的孩子?”兰总管恶劣的玩笑道。

陌篱明明知道不可能,可是还是忍不住掐紧了手指。

“也有可能,是想试试你过不过得了情关?哪天不想玩了…咔!扭断了那小姑娘的脖子…”

“够了!”

一排银镖从陌篱的袖子里甩了出来,毫不客气的直打兰总管的面门,那种速度与力道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满脸开花了。

然而兰总管脚尖一提,整个人跃了起来踏着亭柱上了顶樑,那排银镖不是钉在柱子上便是飞出亭外不见踪影。

“我好歹也算是你半个师父,你到是下得了手。”兰总管依靠在顶樑之上,晃悠悠的说道:“我今儿来就是要告诉你,你父亲曾经身边的那位副将,昨天下午已经偷偷进京了。”

一阵清风,陌篱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兰总管就已经不见了。他所留下的这句话其实找谁带一句都是可以的,但他偏偏来了还要闹上这么一出,可见他是待在山庄无聊,又似乎察觉出了陌篱对孟相思的异样。

伸开手,手心里已经沾上了血红,陌篱看了许久才挪开视线,他刚刚看到血,却只想到了红艳的相思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便是相思了。

“情关么?”陌篱自语道。

骁勇大将军死于边关,却并非死于战场,当时给陌家的说法是骁勇将军恶疾发作救治不及便匆匆的去了,可是陌篱知道,他的父亲一直身体强壮甚少生病,又因为自小习武善用药浴,一般的毒药都不起作用,更何况什么恶疾。

他虽然已经遍寻不到当初二房那些伺候的人,可他身边的魏叔却能很肯定的保证他的父亲绝没有什么遗传病。这些年陌篱不但在寻找被大伯母赶出去的二房下人,还在寻找那些对自己父亲忠心的武将。

只可惜,大部分因为父亲的亡故离开了京都不知所踪,就算少部分留在军中,也多是不敢多言,或是出事当日根本没有在父亲身边的。他现在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联络父亲的旧部,私下培养自己的人脉。

可是父亲的副将居然会回京,这又是父亲身边的哪一位副将?当时父亲身在边关,亲近的有四位副将,其中一人战死,两人贬黜,还有一人在军中依靠着家族勉强站稳脚跟。

而稍远的副将也有八人,但这些人大大小小不知道跟着父亲参与过多少战事,其中不乏大家族的公子…

陌篱仔细琢磨,他不认为兰总管专门跑一趟就为了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这个即将进入京都的副官也不可能是个与父亲无关的人,说不定父亲的死因就能从这个副官身上找到线索。

“零壹,让魏叔去一趟拐子胡同…”

所有的谜题他都会一一揭开。

“红豆…小红豆?小小红豆?”

相思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外头不停有人说话,下意识她便卷着被子缩到了床里头,而后伸手掀开了帷帐。

“你怎么还在睡啊?”

相思吓了一跳,帷帐空隙中钻进来一个脑袋,好好的珠花都因为她动作粗鲁歪到了一旁。

“郡…郡主?”相思吸了口凉风,打了个嗝。

“姑娘,郡主来了实在拦不住…”缠枝这会儿已经走了过来,拉开了帷帐。

“无妨。”

相思笑着转过头对李芸萝道:“芸萝姐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李芸萝直起身不在乎的摆弄了一下碎发,又理了理一身的骑装道:“今儿不是击鞠比赛么?我就是怕你又找了借口不去,所以干脆一早就过来接你。”

相思轻笑,只觉着郡主越发直率可爱,这样的性子将来也不知道谁能降得住她。

“傻笑什么,赶紧的起来。”

李芸萝上手就要去拉相思,石榴惊得举着双手不知所措道:“郡主可小心点,咱们姑娘身子弱,万一再扯坏了,还是让奴婢们来吧。”

相思反倒不在意,借着李芸萝的力气爬了起来,穿着亵衣靠在床边道:“别嚷嚷了,赶紧的把我的骑装拿来,不然咱们这位活祖宗怕是连衣服都不想让我穿了。”

屋里头又是一场忙活,相思刚穿好了衣裳,头发还披在肩头,就听着门口孟端方高声道:“懒姑娘你起来没有?”

相思一喜,也顾不得没有梳妆,快步跑到门口打开门就瞧着来人,眯起眼睛笑道:“原是二哥哥回来了,怎的也不让人知会我一声?”

十三岁的少年不羁的站在庭院里撇着枯枝,满脸的不屑,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只是见着堂妹从里头出来,眼底瞬间划过喜悦,可那喜悦也随之被嫌弃覆盖,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

“我知会你什么?你又不能管我吃,又不能管我住,见着你就烦。”孟端方口是心非的说道,他才不会告诉相思他临走之前扫过了书院周围许多的书铺,就为了给她寻那些奇离古怪的话本。

相思是早习惯了孟端方这种脾气,这两年她住在大房,孟端方没去书院之前经常与她作对,可往往事后又会借着各种方式送了东西过来赔罪,只是他嘴硬说话还难听,不少不熟悉的下人还以为二少爷对三姑娘心存恶意。

其实相思对孟端方也是存着一丝愧疚,不但是当年她害得孟端方大病了一场,还因为后头孟端方找茬,她私下也恶整了他几次,每次他都弄得极为狼狈。即使如此孟端方也没记仇,私底下总是想着她,那时候她没想明白,现在到是稍稍懂了,总有一种人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却又想引起对方的注意,找茬挑刺各种蹦跶便成为了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再说相思已经活过一世,到没想到竟然与个孩子计较起来。

相思想明白了,可李芸萝啥也搞不清,她只知道突然来了个小子就站在她家小红豆的屋子门口叫嚣,这怎么得了,在京都里能比她嚣张的用手指都数得过来。

她一腿迈过门槛,叉着腰呵斥道:“什么东西还敢在门口吠!”

孟端方还没瞅够自家这个软萌的小妹子,到被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恶婆娘啐了一脸,他眼睛一瞪,也不管对方是谁,便立刻反击回去道:“哪里来的土匪婆,还敢在我家里撒野!”

小郡主眼珠一转,拉着相思就道:“我就说你在这里肯定寄人篱下,这都堵门口欺负了,到不如今儿出去你就别回来了,跟着到我府上,咱们一起住。”

相思哭笑不得,还没来得及解释,孟端方更不干了,快步上前就扯着相思往里去,边走还边道:“怎么什么人你都往家里带,万一是个拍花子呢?”

“你说谁呢?”

“就说你了!”

“你知道我是谁么?”

“管你是谁,这是我家!”

“姑娘…”石榴被这两位惊得不敢言语,偷偷扯了扯相思的衣角。

可是相思只是一笑,甩了帕子道:“让他们自己玩去吧,咱们梳妆。”

第一百零四章

击鞠,每年秋天举办一场,场内分成行家与玩票两种,所谓行家大多都是权贵们平日里用金钱培养专门用于击鞠比赛的队伍,而玩票则多是权贵家里的公子们组成队伍相互切磋,到并不认真,也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陈国人热爱击鞠,不但是因为击鞠刺激很有竞技的美感,还因为陈国平日禁赌,唯独每年击鞠大赛的时候会开放有顶线的下注活动,只是所有的下注过程以及规范都由官府拟定监管,不允许个人私设赌局,违者重罚。当然这种赌局大部分是为了给朝廷敛财,但也同时刺激了百姓的参与积极性,有些人因此小赚一笔,也有人因此亏了些钱却由于上头封顶不至于倾家荡产卖儿卖女。

可以说,除了每年的春节之外,就数秋季的击鞠最受百姓期待,更何况陈国还为此给书院官府还有各个行业规定放假,大批放假的人员自然涌进击鞠场观看比赛,有了闲钱的甚至还可以赌上一把,别提多有滋味。

相思坐在马车里靠着李芸萝,马车外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人,比正月十五花灯会还要热闹,这些老百姓是没有资格观看玩票公子们的比赛,他们大多都是冲着行家场次的比赛去的,有些人有钱还买的上票就能进里头看,有些人买不到票就到门口押上一注,门口有免费专门的说书先生慢上一拍将刚刚的比赛说上几回,直到里头出了结果他们也就跟着大喜大悲了。

“这些人行家们都是世家们养着么?”相思算是第一次看这种比赛,正新鲜着。

李芸萝点点头道:“普通人也养不起击鞠的行家们,毕竟每天练习需要场地,还要搭配好马好鞍以及好球杆,这日日这么练着,又没有营生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那如果世家养的队伍赢的多了,是不是有赏赐?”

李芸萝吃了口瓜子仁,香喷喷的说道:“比赛赢得多了,朝廷是会有奖励的,但是大多都是世家押注,若是自己的队伍赢了,那也能挣上不少钱。”

“到是条财路。”相思感慨道。

“可不是么,你要知道…”李芸萝凑到相思耳边说道:“这只是朝廷自设的赌局,还不算那些私底下偷偷摸摸开的赌场,那地方可没有到顶的规矩,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的,可是朝廷也就捉过那么几回,后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弄得私赌到处都是,抓都抓不过来。你都不知道,那些私下避开官府开设的赌局有多难抓。”

“可是对方武功高强?”相思故意这般问。

“哪儿啊!”李芸萝拉着相思小声道:“他们背后可都靠着世家,甚至还有皇亲国戚。”

私设赌场自古有之,只是陈国从开国起就禁止私赌,在开国两代内几乎没有私设的赌坊存在,所有的百姓只能在击鞠开放的日子里攒两把手气,国内风气极好,很少有一夜倾家荡产的事情出现。可是随着先帝爷继位,年轻的时候还重罚过几次,可到了中老年的时期,依赖丞相,轻信世家,慢慢的曾经那些陋习也就一样一样冒了出来,防不胜防。

等着今上登基,要想力挽狂澜想必日后必有一番恶战,毕竟尝着甜头的世家皇族怎么可能将嘴里的肉扔出去,他们更希望得到更大的权利,以及更多的金钱。

相思突然就对今儿的击鞠没了兴趣,世家自己养的击鞠队伍,自己私设的赌局,就算有朝廷监管也不过是个摆设,这哪里是赌运气,分明是在赌今年赚钱的世家是哪家,哪家轮到了,赌他的队伍准没错。

“咱们不去看那些行家的,花式太多,粗俗的很,咱们就去看世家公子们,指不定到时候还能给小红豆物色一个如意郎君。”李芸萝捏着相思的小鼻尖,肆意的大笑起来。

相思又是后知后觉,这样的日子可不就正合适年轻的少男少女相互认识?否则,再好的儿郎再柔美的姑娘也不过分隔前后两院,见着的机会太少太少,反正也是由家中年长的兄弟陪伴,家里的大人也不怕出什么丑事。可见,击鞠在世家的眼里,除了少年们玩闹的日子也有让姑娘们相亲的意思,到也开明。

马车越发靠近击鞠的马场,马场就在京郊不远的地方,原先是个胡人的围场,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就被朝廷征收了,经过一代代的扩充,这个围场已经大到可以同时举办四场击鞠比赛。

相思悄悄看着窗外,她们走的是安全的通道,两旁还有士兵把守,只另外一边则是平民守候等待开场的地方,远远看去就人头攒动,大老远都能听见闹哄哄的声音,比当初看赛龙舟还要热闹,也难怪连孟霍然都如此积极。

“今儿你大哥下场么?”相思转头问道?

李芸萝扬起下巴,傲气道:“那当然,他若是输了许我的东西可都不能少上一件。”

相思抿嘴直乐,想着今儿孟霍然也不知道会不会下场跑上一圈,这也难怪李芸萝如此热衷击鞠,那些陌生人的击鞠相思看不懂,可是如果是熟人的击鞠相思到来了兴致,无论是英姿还是狼狈,估计击鞠之后到可以谈论上许久。

“也不知道四公子会不会上场。”李芸萝忽然叹了口气道。

孟霍然,陌篱,庄晋元,付宁淮并称京都四大公子,都是有才有貌的公子哥儿,算是这些年来姑娘们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只是四人当中,陌篱能够入选的原因更多是因为他一张脸,因为就算陌篱可以中举,他那个家族已经算是个减分的累赘了。

“我大哥可说不准。”相思也没听孟霍然说要上。

“前两年都是有上的,也唯有那位陌二公子,前两年都没来过。”李芸萝说起来似乎颇有遗憾。

相思低下头,前两年她也没来,第一年是因为尘惜病了,第二年是她自己身子不适,今年算是第一次来看这个,原先她都不想来了,可是孟霍然当真说通了孟尘惜,她便没了借口。到是没想到陌篱居然也没来。

围场既然能分四个场,那么当然会有地方让这些难得出门的姑娘家可以任意走动,安全观看比赛的地方,只是这样的地方也分三六九等,官职四品以下的家眷只有一块空地可以利用,可相思她们这些有爵位的人家甚至可以可以分到一个简易的帐篷,就更别说郡主这样的金枝玉叶了。

等马车真正进入围场,相思这才大开眼界,原本高耸的门牌后头,大片的草地与帐篷还有高高的座台,远处一块被修理的很齐整的空地上正有奴仆很仔细的打理着似乎等待着比赛。按照围栏小吏的指引,郡主以及定安伯府的马车驶向了他们特定的位置,只男子不可与女子同席,所以孟霍然要将姐妹们送去帐篷,他才可去寻找他的伙伴。

“切,居然跟着长辈来,好没用。”

相思正在看远处的山脉与天边的白云,忽听李芸萝这么一说才转头看去,两位娇美的姑娘陪着一位夫人正在路边不知道在说什么,大的那个扶着夫人笑着哄着,小的那个眼泪要掉不掉,到是可怜的紧。这两人相思还有印象,正是太子少师乔大人的亲眷,只乔大人的夫人早逝,想是那位夫人并非两位姑娘的母亲…

想想当初,大哥他们还为了大姐姐的婚事偷窥过人家姑娘,结果两年过去,乔家两位姑娘到与镇国将军府相思那位未来的姐夫并不怎么亲近,也没传出什么郎有情妹有意的把戏,反倒听说乔家这位嫡出的长姐已经在相谈婚事了。

“王妃今儿来么?”相思笑着问道。

郡主摇摇头,不屑道:“前些年还来过,后来发现没劲就不来了,这些年玩票儿这边多是自己人玩,家里人也放心,咱们姑娘家也不可能跑去旁的场地,她们渐渐也不来了,自己的事情还管不完呢。”

这到也不奇怪,如果都知道击鞠比赛其中有假,那想看也就没了兴趣,至于世家少年们的比赛也就看个乐呵,长辈在到显得拘谨,也难怪何氏没提出过来一起,到让姑娘们跟着两位兄长来了。

“不过,击鞠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如果再糊弄下去,迟早老百姓没了兴趣,看这些每年花大价钱培养击鞠手的世家怎么办!”李芸萝有些失落的说道。

相思看向窗外那一张张开心的笑脸,也觉着有些遗憾,毕竟已经传了多少代的活动,也算与民同乐,可若是这样的热闹被功力金钱所污染,时间久了也没多少人愿意坚持了,指不定再过些时候除了赌徒也就没人光顾了。

“哎呀,你们怎么才来?”

相思一下马车迎面就来了一群姑娘,果然是难得展示自己的机会,今儿姑娘们的骑装当真姹紫嫣红,各有各的精妙,反倒相思自己原先还算上心挑选的衣裳放在其中就显得有些素净了,不过好在相思的样貌在此,无论哪里都不可能掩藏人群,常常一个笑容便能引来无数关注。

孟辛桐也带着孟尘惜从马车里下来,孟霍然一见来了那么多姑娘,赶紧与长姐告辞,也就摸摸相思的发顶之后便带着些狼狈的逃走了。孟端方到是还想多留一会儿,可孟霍然怎么可能容他,连拉带扯到底给弄走了。

“堂兄真是的,到当咱们是洪水猛兽了。”孟奇珍老远瞧着,不满的嚷嚷道,姑娘们顿时嘻嘻窃笑。

可等着她们走近,却发现小郡主站在相思身侧,愣神之后立刻收了懒散,聚在一处给李芸萝行礼。

李芸萝最不耐烦这些,挥挥手道:“行了,你们又有几个真心的,我也受不起。”

不少姑娘脸色发白,甚至还有年纪小的目露惊恐,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也唯有舒宛萱笑着回道:“郡主这是体恤我们,只是礼不可废。”

李芸萝挑起眉毛看了她两眼,哼了一声就是一个抬手,姑娘们这才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