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骄妃作者:素素雪

简介:关于名门骄妃:

星二代沈晴穿越了,大抵是上辈子将好运用尽了,这辈子她总缺些运道。

成了官宦小姐,可惜家道中落,官爹入狱。有个哥哥,可惜不是一个肚皮爬出来的,厌她入骨。公主嫂嫂倒是嫡亲,可惜是前朝公主。好容易生了一张倾城面皮,可惜本主临死前几刀子毁了,嗯,身段是真不错,可惜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病秧子…

旁人穿越步步莲华,她拼命挣扎,越混越差。从良家女到奴婢再到婢妾。好在,夫主是倾世无双的美男子,外表仙姿秀逸,温润如玉,可惜内里心性如冰,冷如利刃。得,还是甭挣扎了,做个姨娘,有吃有喝,睡睡极品美男,日子也不错。

等等,夫主要成亲了?新主母是王府郡主?这日子啊,唉,还是带着怀里肉球,卷银子逃命吧。

宠妾升级版小剧场。

当她是婢女时

“禀王爷,卿晚姑娘不小心将刚接的圣旨烧了?”

“可曾烧到手了?没有?那退下吧,准备一份假诏送去祠堂供奉。”

当她是侍妾时

“禀王爷,王府各处田庄铺子的掌柜庄头来送账本了。”

“这等小事儿,不必通报,全部交给卿晚处置。”

“禀王爷,一个姨娘,掌管王府中馈便算了,连外头王府财政都插手,这不合规矩吧?”

“本王就是规矩,下去领二十板子!”

当她是侧妃时

“禀王爷,晚侧妃有孕了,可否准备堕子汤?”

“拖出去砍了!准备安胎药,本王亲自煎药。”

“禀王爷,您又被弹劾宠妾灭妻了。”

“混账,本王没妻,何来灭妻!哪个弹劾的?这等昏官,灭他九族!”

“禀王爷,圣旨到了,赐云瑶郡主为王爷正妃。”

“赐婚?呵呵,既如此,便让侧妃准备婚事儿吧。”

“禀王爷,侧妃带着小郡王…跑了,没法准备婚事了。”

某男眯眼,女人,天涯海角,你最好别让本王找到你!

这不是妾室打倒正室的故事,女主滴身份是假象,男主一直宠女主,宠宠宠,宠出了骄妾,女主还没被宠自觉,逃逃逃,带着儿子继续逃的矫情故事。一对一,双处宠文是真相,妞们放心跳坑。

第1章悲催的穿越.

天瑞七年,七月盛夏,正是骄阳似火,天高云淡之时。

大秦陪都洛京城中,夜幕初临,霞光艳影,风光旖旎。

雪月河穿城而过,流入南城时,更加舒缓柔媚,河道两岸,柳绿花红,沿河建了一片绵延的楼阁,楼上轻歌曼舞,香风缭绕,鲛绡宝帐,莺歌浅吟。

此处却正是洛京城中最大的销金窟,歌舞场,教坊窑子的所在处。

望去,当真是看不尽风流倩影的温柔乡、道不尽软玉温香的烟柳巷。

如今已是傍晚时分,沿河早已热闹非常。

大秦建朝七年,如今天下战事初平,四处歌舞升平,洛京做为陪都,新贵云集,各处青楼红灯高挂,将整条雪月河都照映的通红,如落烟霞。楼中的姑娘们各各都收拾了起来,倚楼卖笑,轻弹慢唱,招揽生意。

这雪月楼东面的一排烟柳巷后,却是一条狭窄的巷子,和楼前的旖旎风光不同,这里肮脏不堪,夕阳照射下,路面上满是油垢污浊,楼中姑娘们的盥洗水,多往此处倾倒,长久下来,污臭味混着浓重的脂粉味,简直令人闻之作呕。

这条小巷中住着的多是些下九流的人家,什么修脚修面剔头的,媒婆牙婆拉皮条的,还有一些前头妓院所雇佣的打手等,也多寄居在此。

此刻位于最东头的一处小院,布置简陋,上房统共就两间,左右是东西厢房,东边的厢房门紧闭着,西厢房却是充做了厨房,门窗早就破败,里头入目便是灶台,另有一张已看不清颜色和材质的木桌,断了一条腿,用石块垫着,上头放着些锅碗等物。

一个穿青布襦衫的女人将好容易煎好的汤药,小心翼翼地倒进桌上缺了口的粗瓷碗中。

她放下药钵,端着药碗往外走,手指触着那瓷碗粗糙割手的质感,想到曾经的宫廷深深,宫女如织,锦衣玉食,不由眼眶微红。

她偏头用衣袖拭了下泪,这才加快脚步,推开东厢房的门,走了进去。

屋中没有点灯,好在这会子天色还没黑透,霞光透窗而入,照着靠西墙的土炕,上头躺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女人将药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转身将目光落在床上少女一张纵横交错布满伤痕的脸上时,好容易忍回去的眼泪便又决堤冲出。

顾卿晚,她的小姑,曾经的京都第一美人,那样国色天香,风采卓绝的小姑,如今却这般毁了,躺在这肮脏的角落里,奄奄一息。

庄悦娴闭了闭眼眸,又有几行清泪滚落下来,她忙抬袖狠狠抹了两下,这才上前坐在床边,轻轻推了推床上少女,柔声道:“晚姐儿,醒醒,该喝药了。”

床上,沈晴与其说是被唤醒的,倒不如说是被脸上的疼痛刺醒,被外头飘来的恶臭熏醒的。

晚姐儿,顾卿晚…

她睫羽微颤,心头默念着这世的名字,唇角掠过一抹苦笑。

都已经两天了,她像是庄周梦蝶一般,一觉醒来便从星二代沈晴变成了大秦国的罪官之女顾卿晚。

这两日来她昏昏沉沉一直都在做梦,梦里的一切却都是这个叫顾卿晚的古代女子的短促一生。

这顾卿晚出身百年世家漳州顾氏,乃是其嫡系一支,祖父顾明承,字伯裕,乃是大秦的开国元勋。

他是开国皇帝,秦高祖的谋士,辅佐秦高祖建立了煊赫的大秦朝,以足智多谋,神机妙算而闻达于天下。

先帝元年其被封诚恩伯,太子太师,而顾卿晚的父亲顾景阳,更是青出于蓝,壮年官拜户部尚书,母亲许氏出自许国公府,乃是国公府的嫡长女。

还有个嫡亲的哥哥顾弦慎,弱冠之龄便考了先帝三年的武状元,后年纪轻轻升至五品神勇卫大将军。

有如此的家世,顾卿晚又系唯一的嫡女,自然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祖父溺爱,父亲疼宠,母亲呵护,兄长爱护,便连嫂嫂,对她也是爱若亲妹。

被顾家人捧若掌珠的顾卿晚,生的冰雪聪明,容貌出众,简直就是集万千好处于一身,天生的幸运儿…

可惜这些都是往事了,或许就是因天嫉人妒,赫赫扬扬的顾家,在新帝登基后,一朝祸起,顾卿晚的祖父病逝,父亲入狱斩首,兄长流放,太师府抄家,女眷削为庶民。

顾卿晚一夕之间便从正一品大员家的嫡小姐变成了无根浮萍,也不知新帝是如何想的,判了顾卿晚的兄长,嫡出的顾弦慎流放,可却饶过了同为顾家子嗣的庶出子顾弦勇。

以至于顾卿晚不得不和嫂嫂庄悦娴一起跟着顾弦勇辗转度日,大抵是从前顾家的政敌暗中作梗,顾家人在京城中连番受挫,以至于无法度日。

因顾弦勇的妻氏旁氏娘家是洛京人士,顾家人便离了京师,奔波了半月到了洛京城,可旁氏的娘家不肯收容几人。

顾家人无奈之下只得在洛京城中另觅住处,可苦于银钱无几,而这条青烟巷,因紧靠青楼妓院,房租廉价,便只得暂居于此。

从来嫡庶两立,生活困苦,庶兄顾弦勇便将心思动到了容貌倾城的顾卿晚身上,加上这前头就是烟花柳巷,竟便动了将顾卿晚卖进烟柳巷的打算。

顾家倒了,顾卿晚的户籍落在庶兄的名下,只能跟着庶兄,察觉到庶兄的意图,便和嫂嫂企图逃跑,不想竟被发现,抓了回来,弱质女流,逃无可逃,眼见无望,索性几剪子划烂了一张脸。

许是因为伤口太深,又天热感染,就这样顾卿晚一命呜呼了,醒来的却是沈晴。

“晚姐儿,听嫂嫂的,乖乖喝药,我们得活着,活着才能等到你大哥回来救我们,活着才有希望!”

耳边响起女人沙哑哽咽,却坚定有力的声音,打断了沈晴的思绪,沈晴动了动眼眸,迎上庄悦娴在晦暗光影下泛着泪光的眼眸,她眼皮略颤了颤,干涩的唇瓣略动,喃喃道:“活着…是呢,活着才有希望。”

她是沈晴,不是顾卿晚。

沈晴是星二代,父母都是一线明星,且非常恩爱,就沈晴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护若珍宝。

不同于其她的星二代,早早就上娱乐新闻,参加各种娱乐活动,沈晴被父母护的严严实实,她容貌继承了父母亲的优点,甜美清丽,高颜值,又耳濡目染,可父母却从不强求沈晴遁着他们的轨迹进入娱乐圈,而是从小就着重培养沈晴的兴趣,鼓励她自由发展。

沈晴从小就爱堆积木,建房子,长大后更是喜欢上了设计,十三岁就被父母送到了国外学设计,二十二岁便从加州大学伯克莱建筑学院毕业,后又获普林斯顿大学的硕士学位,回国后建了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她不明白,自己前一刻明明还在画图纸,因熬夜不知不觉便睡着了,怎么醒来后就成了顾卿晚。

若是穿越,沈晴实在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穿越。

她在现代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知心的好友,有喜欢的事业,生活无忧,事事顺心,连不少当红明星都嫉妒她命好。

这样的沈晴如何能接受得了穿越的事实?

故而这两日来,一方面因为脸上的伤,发烧的她晕晕沉沉,身体虚弱,另一方面,沈晴自己也在消极抵抗,排斥这具身体,想要再睡回去!

可如今都两日了,她非但没回去,身体反倒越来越虚弱不堪,这会子听着庄悦娴的话,沈晴心神微震。

很明显,她是睡不回去的,这样抵抗下去,也许真就死在了这里。

她穿越到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庄悦娴说的对,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她要活着,要以顾卿晚的身份好好活着,才能查清楚她到这里来的原因,也许才有机会回去!

念着这个,沈晴宛若醍醐灌顶,骤然睁开了眼眸,恢复了神采的水眸亮若星辰,她缓缓看向庄悦娴,道:“嫂嫂,我要喝药!”

声音依旧虚弱,可却透着一股韧性和生机,庄悦娴浑身一震,瞧着重新活过来的小姑,热泪盈眶,忙扶了她起来,连声道:“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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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鬼啊.

说起来这还是顾卿晚自划烂脸后头一回表现出了活着的意愿来,庄悦娴顾不上心中的酸楚惊喜,忙忙抹了一把泪扶着顾卿晚坐起身来,小心翼翼的将药碗送到了她的唇边。

沈晴历来是个娇气的,现代时有娇气的资本,就是吃个西药片,有时候还要爸爸妈妈连番上阵的又劝又哄半天。如今中药很苦,只略碰了碰唇,她便被苦的眉头打结,脸上神情牵动,只觉划破处火辣辣的疼。

她动作顿了下,却仰着头攥着拳一气儿地灌下了药,一声未吭。

从前有人和她说过,能撒娇是福,幸福的女人才知道娇气是什么,她听过后不过一笑,如今方知这话不错,可想到这话,却只剩下辛酸,再没从前的得意满足。

想到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口中那股苦味便沿着喉咙一个劲地直钻进了心里去。

庄悦娴见顾卿晚果真干脆的吃了药,顿时便知她这是起了生的念头了,喜笑颜开地将碗放在了桌边,又道:“晚姐儿饿了吧?想吃什么和嫂嫂说,嫂嫂这就去给你做。”

顾卿晚靠在旧棉被上,见庄悦娴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方才还黯淡无光的眼眸如今也似扒开云雾般亮了起来,心中不觉被牵动了下。

顾卿晚年幼丧母,其兄长比其大了八岁,其父虽也是疼爱儿女的,可到底忙于政事,对女儿难免疏忽,顾弦禛这个兄长对本主来说,便是亦兄亦父的存在。

庄悦娴嫁进门以后对小姑也是疼爱有佳,加上其和顾弦禛多年都没个孩子,便也将顾卿晚当做了半个女儿来养。

这会子家里蒙难,两人可谓是相依为命,想必顾卿晚萌生死意对庄悦娴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这个嫂嫂,从前是公主出身,虽前朝覆灭,可却也没吃过什么苦。如今在这般境地中还能强撑着照小姑,这份关爱之心,坚韧意志都是令人动容的。

顾卿晚受到触动,苦涩的心略暖了起来,道:“嫂嫂上哪里弄的银子?”

顾弦勇和旁氏一心觉得顾卿晚两人是累赘,尤想着将其卖进青楼去,如今如何会给银子让庄悦娴去给顾卿晚看病抓药?

也不知道庄悦娴是从哪里弄来的银子,这两日虽然她昏昏沉沉,可也知道每日都有大夫被庄悦娴带着过来诊脉。

庄悦娴目光微闪,却摇头一笑,俯身拍了拍顾卿晚的手,道:“这个你甭操心,嫂嫂有手有脚,总能挣口吃的给咱们娘俩的。脸上刚抹了药膏,你莫言语了,仔细再扯裂了伤口。再歇会,嫂嫂去弄些吃的来,吃了才有气力,伤口才长的快,等等吃过饭嫂嫂再请大夫来看看。”

说着帮顾卿晚掖了掖被子就要出去,她尚未转身,就听外头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人呢?!今儿我容娘子亲自来接人,还不快把姑娘收拾收拾送出来!”

那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伴着声音外头院子里一阵脚步声,似闯进来了许多人,一时间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容妈妈来了,怎好让你亲自过来,妈妈且先屋中喝茶…”很快,上房传来动静,院子中响起了顾弦勇之妻旁氏荣珍的声音。

猜到来者是谁,庄悦娴顿时脸色就白了,本能地拉紧了顾卿晚的手。

顾卿晚当日就是无意中听到顾弦勇和旁荣珍在屋中说话,言道已经收了明月楼的定金,将顾卿晚卖进了明月楼,来日便来领人,这才回屋就用剪子划了脸的。

如今听到外头的动静,自然也明白了过来。

这是青楼来接人了,手上被庄悦娴捏的疼痛,她抬起另一只手安抚的拍着庄悦娴。

庄悦娴怔怔的低头望来,却见小姑竟缓缓笑了一下,声音轻哑的道:“如今我都这般模样了,嫂嫂觉得那容妈妈还会要我不成?没事,要有事也该二嫂和二哥有事才对。”

顾卿晚此刻脸上纵横的伤口都涂抹了黑黑的药膏,只一双眼睛却顾盼神飞,竟是璀璨灼亮的令人难以逼视。

庄悦娴不知为何,恍然竟觉这般的小姑,比从前更加有生气也更引人瞩目了。

从前的小姑美则美矣,却太是柔弱,虽有文采,却也不知是不是书读的太多,总有几分呆气酸腐,单纯而不知事儿。

这么些年,做的最硬气的事儿便是用剪子划了脸,不过那也是绝望之下之举。可如今却整个人都透着股灵透气儿,总叫她觉得有些不同了。

这时候,晚姐儿不该惊吓的不知所措吗,怎生倒反过来安慰起她来了?

庄悦娴略楞了下,只这会子也没更多心思探究这个,心中稍安,又仔细听起外头动静来。

“吃什么茶!老娘楼子里头一堆事儿等着呢,晚上还要招呼贵客,赶紧让姑娘出来!”容娘子的声音再度响起,接着便是旁氏的推托声。

“妈妈急什么,这事儿有些个变数,咱们进屋喝茶慢慢说。”这个却是顾弦勇的声音,颇有几分赔小心的低姿态。

“变故?莫不是姑娘出了什么事儿吧?当日我便要给了银子将姑娘领回楼里去,是你说,没让姑娘有个准备,怕她会想不开,要缓几日。今儿老娘来接人了,这人若出了事儿,却算谁的?顾大爷,我可告诉你,那姑娘我明月楼是给了定金的,这给了定金就是我们楼里的人了,姑娘有了什么事儿,可不是只退还定金就了事儿的!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娘将姑娘请出来!”

容娘子是个利索人,说话滚珠子一般,声音刚落,便有杂乱的脚步声向四周冲来。

顾弦勇见一群如狼似虎的青楼龟奴们往上房和厢房冲去,态度竟是如此强硬,顿时脸上汗水都下来了。

他平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从前顾家在京城得势,这顾弦勇也没少逛过窑子接触这些青楼老鸨。翻脸不认人,手段阴损毒辣,不输给那些朝廷弄权之人。

之前他收了容妈妈的定金没让明月楼来接顾卿晚走,倒不是犹豫后悔,乃是想着顾卿晚这一路逃难被磋磨的没了当初京城第一美人的光亮,不妨先用那定金给顾卿晚置办点上台面的妆容行头。

这样到了接人的时候,姑娘漂亮自然也能多要点银子,谁知道竟走露了风声,让顾卿晚出了事。

如今胭脂水粉,衣裳行头都置办了,店铺也不给退,定金是花出去了一半,顾卿晚却成了这般模样,容妈妈这边若抓着不放,顾弦勇只怕难以讨到好。

想到如今没了后台,又背井离乡,这些老鸨都是地头蛇一般的狠辣人物,顾弦勇顿时便有股不好的预感。

“容妈妈息怒…哎呦,你们怎么随便打人啊!别打,别打了!”

外头顾弦勇的叫声响起,与此同时,随着砰的一声响,有人一脚踹开了东厢房的门。

顾卿晚望去,就见一个穿短打衫的男人闯了进来,四目相对,顾卿晚蓦然翻了个白眼,露出阴森森的笑意来。

屋里光线极黯,她面容半隐半现,披头散发,一张黑漆漆的脸,一笑之下就只见白的骇人的眼白和牙齿,冷森森的,猛地一看着实骇人。

“鬼啊!”那冲进来的龟奴陡然瞧见这样一幅画面一个哆嗦差点摔倒,软着腿一闪间又风一般跑了出去。

庄悦娴目瞪口呆,莫名其妙,低头看向顾卿晚,就见小姑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也诧异的看了过来,眸中还颇有几分委屈,道:“嫂嫂,如今我真长的那么可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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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章无耻无极限.

“鬼吼什么!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死开!”

庄悦娴还未曾答话,倒是外头容娘子踢开龟奴,自行扭腰进了屋子,迎面瞧见顾卿晚姑嫂二人相依在床前,目光滴溜溜一转便落定在了顾卿晚的脸上。

认出这是前几日见到的绝色少女,自己本来想好的摇钱树,此刻竟然毁成了这个样子,她顿时就脸色铁青,浑身发抖的尖叫一声,道:“她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我的女儿啊,是谁把我明月楼未来的花魁姑娘弄成了这等模样!”

她说着竟然就上前两步,一面捧着顾卿晚的脸,行云流水的从怀中抽出手帕来抹着她脸上的药膏,一面就双眉一竖吆喝了起来。

揉弄了两下,眼见顾卿晚的脸是真毁了,蹭去了膏药,还未曾长好的脸狰狞可怖,根本就没一点恢复的可能。

她心中生恨,顿时丢掉帕子,柳眉倒竖的瞪着跟进来的龟奴们,道:“还没谁能踩到我明月楼头上的,毁我明月楼的姑娘,就是要老娘的命!给我翻,有什么拿什么,我明月楼花魁姑娘什么价儿,就得给老娘倒腾出多少的东西来,还愣着干什么!”

顾卿晚一家住在青楼的后巷,今儿还没到接人的日子,容娘子带着人提前来了,那就是因为听到了顾卿晚毁容的消息,如今这消息证实了,她心里拔凉。

到手的美人飞了,这美人在她这儿,那就是银子,就是命根子。

顾卿晚生的实在难得一见,只一面饶是见惯了美人的容娘子都惊为天人,本来已经想好了捧其做明月楼的招牌,如今倒好,全完了。

容娘子这股心火压都压不住,一声令下,龟奴们顿时就像虎狼一样掀翻了屋中唯一的桌子,见这屋中一目了然,什么都没有便往上房冲去。

顾弦勇脸色苍白的上前阻拦,却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如今他们已是蒙难之人,本就没多少家当,好容易弄了个落脚的地儿,这若是被抢了,日子真就过不下去了。

旁荣珍顿时白了脸,哭喊着跑进了厢房,拉着那容娘子的胳膊求道:“有话好好说,定金我们退!容妈妈再宽限个两天,保证定金都退回去!”

容娘子一把甩开庞荣珍,挑着眼梢,咯咯笑了起来,道:“放你娘的屁,老娘的银子放在哪儿一日三天的没点利,打秋风打倒老娘头上来了,也不撒泡尿先照照!真以为当过官家娘子就能往你容奶奶这儿冲大爷了?!今儿要么交人要么利滚利给老娘一千两银子!这事儿方能抹平。”

旁荣珍闻言顿时就觉眼前发黑,身子打摆,道:“一千两?!容妈妈,定金可只给了二百两银子啊,这才三天功夫,就算是放利也不能滚五滚啊!你这是要我们一家子的命啊!”

容娘子冷笑起来,风情万种的一撩裙摆就扭腰在桌边的鼓凳上坐了下来,吹了吹小指甲上鲜红的蔻丹,挑眉道:“没银子?行啊,那就交人!”

“你们不能拿这个,放下!你们这是抢劫!”

“滚开,老狗!”

“哎呦,杀人了!”

外头响起顾弦勇的惨叫声,旁荣珍满头是汗,眼珠子一转,竟是将站在床前护着顾卿晚的庄悦娴拽到了容娘子的身前,道:“妈妈看她,这可是前朝的和顺公主,虽然年纪大了点,可她出身高贵,这脸蛋也保养得益,还不曾生养过,妇道人家自然有黄花闺女没有的风情,我们退定金,再把公主也卖给你!还有…”

她说着,见容娘子听了她的话,果然极有兴趣的认真打量着庄悦娴,顿时松了一口气。

庄悦娴何等出身?虽然前朝已经覆灭了,可在那之前,先皇为了迷惑周末帝,便令顾家迎娶了公主。其后前朝虽没了,却,顾家三代男人进宫为庄悦娴求情,护着自家的孙媳妇,这便保全了庄悦娴。

故此即便是末代公主,庄悦娴其实也没吃过什么苦头,如今被这般拉到老鸨面前评头论足,顿时羞愤的脸色涨红,几欲晕厥。

官员们平日里碍于身份脸面,逛窑子的并不多,窑子里多是富家子弟,商人之流更爱一掷千金,可商人虽富,却不贵。

故而窑子里落难的官宦千金,就算是容貌普通,那身价也要比寻常容貌拔尖的姑娘要高的多。

更莫说公主了,故而一听这话,容娘子便两眼冒光,站起身来,竟是饶有兴致的上下前后打量了起来。

那眼神叫一个赤裸,好似能扒了庄悦娴衣衫一般。

见庄悦娴一身粗布打扮,可却气质更显娴雅端庄,虽不如十五六的姑娘家,可皮肤白皙,保养得益,瞧着也就二十五六,正是妇人海棠正盛,风韵正茂之时,顿时便点了点头,流露出满意之色来。

她倒不怀疑庞荣珍是在骗她,量她也没那个胆子,且先前也打听过顾家的来历。既是从前的一品太师府邸,有个前朝公主的儿媳也不算什么。

旁荣珍见此,心中得意,只觉自己颇有些机智,又匆匆跑到了床前,扯着顾卿晚,道:“妈妈再看我这小姑,从前是用宫中秘方养的身子,虽说是脸盘毁了,可这身段那也是一等一的,还是黄花闺女,她也做搭头送给妈妈,妈妈就行行好,抹了这事儿吧。”

她说着就撸起顾卿晚的衣袖,一截比莲藕心还白嫩,似会放光的凝脂小臂露了出来,肌骨冰清,线条柔和优美,直晃人眼。

庄悦娴一时回过神来,眼前一黑,尖叫着扑过去,推开旁氏将顾卿晚拥在了怀中,厉声斥道:“旁氏,你们夫妻还有没有一点良知!当日婆母若非为了救落水的二叔,跳下湖去,又怎会动了胎气,一尸两命!?夫君和晚姐儿又怎会年幼丧母!你男人的命是婆母给的!如今你们怎能如此恩将仇报,欺凌姑嫂!”

顾卿晚的母亲许氏确实是为了救庶子而死,当年其怀孕已五个月,不妨却遇到了落水的庶子顾弦勇,因身边无人,下人久久不至,只好咬牙亲自跳下水去,虽是救起了顾弦勇,可却也动了胎气,一尸两命。

顾弦勇的生母乃是许氏的陪嫁丫鬟,当夜便也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跟着许氏下了黄泉,伺候自家小姐去了。

只没想到,许氏却救了一个白眼狼。顾弦勇的命是许氏给的,如今却如斯对待顾卿晚。

庄悦娴的声音嘶哑,双目通红,旁氏跌坐在地,却捂着肚子道:“哎呦,我肚子里可还有顾家的血脉呢,大嫂这是要谋杀你的小侄子吗?这可是顾家的香火,真出了事儿,看你有什么脸面去地下见老太爷和公公!那百年的黄历了,现在再翻有意思吗?再说,若是能活的下去,谁愿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旁氏说着扶着后腰,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站起身来。

“行了,老娘没功夫听你们家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这两人你到底能否做主,若能,这便签身契吧,这两个人我们明月楼要了!”

容娘子抬起手来,手指一抬,点了点庄悦娴和顾卿晚。

庄悦娴没想到竟会有此转折变故,眼见着龟奴就要上前拉人,一时心慌气短,加上最近操劳太过,两眼一翻,一口气没上来,往后倒在了顾卿晚的身上,竟是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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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变了.

顾卿晚原本还冷眼旁观,瞧着这场好戏,谁知道这火这么快就烧到了自己和庄悦娴身上,旁氏竟然如此阴损,她们都这样了,还不肯放过!

眼见庄悦娴晕厥过去,顾卿晚匆忙将她往床上揽了下,查看了,瞧她像是因一时激愤,暂时闭过气儿去了,大抵没什么大事,这才松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来。

她望着站在床边的旁氏,面露刚毅之色,一把拽住了旁氏的手,道:“二嫂,你不必因害怕他们就如此演戏,没得折了咱们的风骨,还把大嫂给吓晕了过去!当日若非二嫂给我报信,我还不知道二哥竟然要卖掉我,不然落到这些人的手中,真是生不如死。我知道二嫂演这场戏的用意,但到时恐会牵连太大,还不知会如何呢。今日既他们寻上了门,咱们姑嫂三人死在一块又如何?倒也是场痛快酣畅之事!”

少女的脸虽是毁了,可那一把子嗓音却凸显了出来,许是未曾恢复的原因,还带着些沙哑,可就这样,却也是软糯清甜,悦耳悠扬的。

她不紧不慢的一番话,那声音若突然拨响的仙乐,顿时便令满屋子人都惊愣住了。半响才意识到她话中意思,竟是旁氏给顾卿晚报信,顾卿晚才毁容的?

可既旁氏是个好的,这会子怎么又表现的全然相反?演戏?演这个戏又是为什么?

容娘子最先愕然起疑了,她细细打量着顾卿晚,就见其面上一片刚毅果决之色,一双水漾的眸子因此而清亮如星,又似因绝望而蕴藏着一层凄艳动人的水光,眼底透出三分脆弱来,却又被强行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