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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自作自受的秦御.

又说了几句话,顾卿晚便借口更衣,起身去了茶楼的净房,她将那块藏起来的糕点取出来,捏了捏,果然觉得内有乾坤,糕点弄碎,里头却包裹着一个药丸般的小圆球,顾卿晚从小球中抽出一张字条,看过后便销毁了,将那小球小心放进了荷包中。

她和陈心颖又闲聊了片刻,因惦记着先前的事儿,知道秦御去了全丰当铺那边打听消息,便也没多聊的心思,辞别了她。

她出了茶楼,果然马车已经等候着了,登上马车,却见秦御依在软榻上,面色有些沉肃。

马车缓缓而动,顾卿晚因见他神情严肃,便觉得定是全丰当那边打听到了什么,急匆匆便跑到了他身边,问道:“殿下是不是打听出金权二人上全丰当做什么了?”

秦御却面沉如水,道:“没能打听出来。”

顾卿晚闻言一诧,秦御从来嚣张跋扈的,好像就没什么他做不到,不敢做的事一般,现在不过是打听下当铺里的一点消息,竟然没问出来,这让顾卿晚有些吃惊。

秦御见她一脸惊诧之色,顿觉在自己女人面前失了颜面,俊颜上浮起一片轻红来,道:“爷不好亲自出面,怕太过扎眼,引起周家那边的注意,再打草惊蛇,便让宋宁拿王府的腰牌去私下打听,这全丰号的名声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便有王府腰牌也不肯透露半点客人消息。全丰当有爷外祖父家的干股,便冲着这个,爷也不能用强的。只能先回去,爷再派人去趟勇毅侯府,请外祖父帮忙打听一下。”

顾卿晚自然是知道全丰当的名声的,全丰当能名声在外,也和其规矩极严,绝不随意透露顾客消息这一点有关。

她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礼亲王府,秋爽院中。

礼亲王妃正站在廊下逗弄一只画眉,就见陈嬷嬷从外头脚步匆匆的进来,陈嬷嬷向来沉稳,礼亲王妃鲜少见她这样,不觉挑了挑眉,心知是有什么事儿。不过她做王妃这么多年,大风大浪也见多了,并没在意,又扭头悠闲的逗起鸟儿来。

陈嬷嬷走近了,却在礼亲王妃的耳边低语道:“王妃让老奴打探沈姑娘的事儿,老奴已经打听清楚了。”

礼亲王妃一听是儿子的事儿,顿时便来了兴致,也没了逗鸟儿的心思,扶着鸟笼子的手一丢,转身便道:“进屋详说。”

进了花厅,礼亲王妃径自在罗汉**上落座,指了指旁边的锦杌子,陈嬷嬷也没多推辞,谢礼偏身坐了,便道:“其实这姑娘,奴婢一直就觉得面善的很,这一打听才知道拐道面善,原就是见过的。”

“哦?你这么一说,本王妃也觉得她面善。”礼亲王妃一时蹙眉凝思。

陈嬷嬷道:“王妃,那沈清不姓沈,姓顾,不是沈姑娘,是顾姑娘。”

“顾姑娘?”礼亲王妃重复了一遍,忽而眸光一闪,惊道,“她莫不是从前顾首辅家的那位独女叫晚姐儿的吧?”

陈嬷嬷便笑了起来,道:“王妃好记性,这顾姑娘还是三年前来过咱们王府,见过王妃,不想王妃如今还记得她。”

礼亲王妃一时面带追忆,道:“哪里是本王妃的记性好,嬷嬷也知道,本王妃一向记不住人,是那孩子生的太好了,当时小小年纪便已出落的极出挑,又知进退,瞧着是个可心的,本王妃才记得清。”

她说着,微微蹙眉道:“本王妃记得她可是和镇国公府的阿宁订了亲的。”

娄闽宁和秦逸交好,常常来王府,免不了过来给礼亲王妃请安问好,礼亲王妃对娄闽宁也算熟悉,常常以子侄称之,算是亲近。

陈嬷嬷点头,道:“王妃记得不差,只是这亲事,早在顾家出事便被退了。后来这顾姑娘便跟着其二哥离开了京城,却是去了洛京城,奴婢打听到,上次世子爷和二爷被追杀,就是逃到了顾家在洛京城临时安置的院子里,被这顾姑娘给藏了起来,这才躲过了追兵。后来世子爷和二爷便一直在顾家的小院养伤。”

礼亲王妃闻言面露恍然之色,道:“既能帮阿御他们躲开追兵,看来是个有胆识又聪慧的姑娘,到底是从前首辅家教养出来的,这么说,这姑娘对阿御倒还有相救之谊了,也难怪阿御瞧上了人家姑娘。”

陈嬷嬷便又将后来军中之事也略提了一下,道:“娄世子没去军营前,这顾姑娘还好好在军中养伤,娄世子一回来,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顾姑娘就离开了大军。后来在京城和二爷遇上时,便女扮男装成了沈清。”

礼亲王妃摩挲着衣襟上的绣花边儿,片刻才拧眉,道:“阿逸可在府中?嬷嬷将阿逸唤来,本王妃仔细问问他。”

陈嬷嬷应声而去,恰秦逸刚刚回府,没一炷香时辰,便进了花厅,母子寒暄两句,礼亲王妃便道:“阿御身边那个沈清乃是从前顾首辅家的姑娘,这事儿你可知道?”

秦逸闻言略怔了下,旋即面色平淡的点头道:“母妃知道了呀。”

礼亲王妃不觉狠狠瞪了大儿子一眼,道:“什么叫母妃知道了啊,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母妃!”

秦逸却无奈道:“母妃,阿御现在长大了,不是从前日日跟着我跑的孝了,儿子也不能日日盯着他,儿子也是才发现的,还没来得及和母妃说。”

礼亲王妃一听他这就是敷衍的鬼话,嗔了秦逸一眼

的鬼话,嗔了秦逸一眼,却也没多怪责,道:“母妃记得你从前说过,镇国公家的阿宁对顾姑娘似乎很上心?”

秦逸见自己母亲一脸探究,双目紧盯自己,浑身紧绷的,不由叹了一声,道:“母妃,阿御他长大了,他自己的事儿,您就别多费心了,那顾姑娘…她和阿御今后会怎么样,阿御他自己能处理。”

礼亲王妃闻言差点没气个倒仰,顿时便拍着旁边的炕桌道:“你说的轻巧,不然母妃多管,你倒是赶紧给母妃娶个媳妇回来啊!你娶妻生子了,母妃还能这么着急你弟弟的事儿?”

秦逸顿觉头疼,却忙笑着道:“母妃莫动怒,这不正说阿御的事儿呢,怎么又扯到儿子身上来了呢。”

他言罢,叹了一声,方才又道:“人家顾姑娘和少陵确实是青梅竹马,不过当日在大军中,那顾姑娘也曾当着少陵和阿御的面说过,她是顾家的姑娘,不愿为妾辱了顾家的清名。”

秦逸这样说着,心想,阿御,对不住了,哥哥本来不想多透露了,实在是母妃太难缠,眼看着母妃这把火就要烧到哥哥头上了,也只好拿你挡挡箭了。

他言罢,礼亲王妃果然顾不上提先前要他娶妻的事儿了,只皱眉道:“原来是阿御剃头担子一头热啊,这可麻烦了。”

秦逸听礼亲王妃这样说,却站起身来,笑着道:“对了,既然母妃问起这些事,儿子倒也有件事,索性一并告知母妃一声。儿子院里的紫云得了恶疾,儿子已让人给她收拾下,一会子便送到庄子上去养病,这事儿母妃知道下便好,儿子外头还有些事儿,便先告退了。”

他言罢,转身就一阵风般走了。

礼亲王妃回过神来,又是一阵郁结头疼,拍着炕桌道:“怎好好的就得了恶疾!这两个孩子…”

大儿子身边好不容易收了个女人,还没几日功夫就又送走了,这不是空欢喜一场嘛!

礼亲王妃揉着额头,心里想着,大儿子这边没指望了,小儿子这边可不能也来一场空。

儿子不愿意娶妻,那就先纳妾好了,尝到了滋味,自然就会愿意娶妻的。如今这般年纪也不小了,却不近女色的算怎么回事。

好容易儿子看上了个姑娘,就算是抢人家的儿媳妇,那也得先顾着自己家的孩子啊,更何况,那顾姑娘还早就不是旁人家的儿媳了。

只是这顾姑娘心里不乐意却是个问题,礼亲王妃想着,便问陈嬷嬷,道:“阿御的相貌也不差,怎么就连个姑娘都哄不住呢,嬷嬷说,如今却该怎么办才好。”

陈嬷嬷方才也站在旁边听到了秦逸的话,闻言便道:“那顾姑娘从前毕竟是权臣之女,有些傲骨也是可以想见的,咱们二爷那么出众,哪有不得姑娘喜欢的?怕也只是顾姑娘不肯为妾,才会百般抗拒。”

当母亲的无不觉得自己儿子是天底下最好的,礼亲王妃闻言点头,道:“嬷嬷说的对,可这姑娘如今的身份又实在是做不得正妃,偏她又不肯为妾,这岂不是成了死局?按理说,阿御没成亲,没个正妻,这纳妾之事儿也该本王妃为他做主安排,可本王妃将这顾姑娘唤过来,说了这个意思,只怕人家姑娘也不会同意,说不得倒还觉得本王妃羞辱于人,本王妃莫再办不成事儿,反帮了倒忙…”

陈嬷嬷想了想便道:“依老奴看,世子爷方才说的也有道理,二爷不是孝子了,自己当有分寸,心里也当有章程,不若王妃再等等看,让两人先这么相处相处,说不得二爷自己就把事儿给办了,便真不行,二爷和姑娘家多相处总归是错不了的。”

礼亲王妃这才长长叹了一声气,道:“也只能先如此了。对了,给各府勖娘的赏花帖可都写好了?”

两个儿子都不近女色,礼亲王妃心中着急才巴不得他们纳妾,可娶妻才是正理,礼亲王妃还是希望儿子们赶紧瞧上个能迎娶回来的姑娘,早日成亲生育嫡子。

故此,从两个儿子没凯旋回京开始,她就在忙活着要搞赏花会,日子就定在了五日后,这几日便该将帖子发出去了。

陈嬷嬷便笑着道:“都准备好了,王妃瞧中的那几位姑娘的帖子,留了白,等着王妃亲自执笔呢。”

礼亲王妃便点头,道:“这三年多,京城中又长起来一批闺秀,倒也有几个出众的,但愿阿逸和阿御今次能瞧中一个,也好早些定下来。今儿天好,你这便将帖子拿过去书房,本王妃现在便将帖子写起来,明日一早便发出去。”

陈嬷嬷应了声,含笑去了。

翌日一早,顾卿晚便被秦御唤到了他的寝房中,秦御借口昨日动武伤了身,躺在**上,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将顾卿晚支使的团团转。

一会儿要她亲自泡茶,一时又让她帮他起身,一时又令她亲自给他布膳,好容易用了膳,连擦嘴都娇贵的抬不起胳膊来了,非要她拿帕子给他拭去唇边残汁。

顾卿晚念着昨日秦御确实帮忙良多,又想着还靠他打听全丰当的事,再想想荷包里的东西,安慰自己没几日便可离开这里,倒也心平气和的忍了下来,格外的顺从配合。

用完早膳,顾卿晚正坐在旁边,捧着本史书给秦御念,就听外头传来侍卫的请安声。

“见过王妃。”

顾卿晚闻言忙站了起来,她现在虽穿着男装,可脸上并没有涂抹修饰,一

抹修饰,一时有些无措。

她刚退到一边儿站着,礼亲王妃便进了屋,秦御也已从大迎枕上直起身来。

见秦御要下**,礼亲王妃上前两步,道:“行了,和母妃客套虚礼什么,靠着吧,母妃就是来瞧瞧你可好些了。”

她说着已自行坐在了**榻边儿,仔细端详了秦御两下,道:“这脸色怎么瞧着还是这样难看?你是不是没好生吃药啊,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吃药难,怕苦的,这可不行!”

秦御还没回话,礼亲王妃便转身看向了站在**边,将头垂的快凹进胸口的顾卿晚,道:“沈清啊,既然阿御他和你投缘,你便多劝劝他,他吃药的事儿,本王妃便交给你了,你可要亲自盯着他吃药才好!”

顾卿晚没想到礼亲王妃突然就转身冲自己吩咐起来,略怔了下,也不敢抬头,恭敬的点头,道:“是。”

礼亲王妃却又道:“阿御自来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可这次他受伤严重,太医都说了,心口不似旁的地方,心脉损伤,若不好好调养,将来是要落下大铲的,便再静不下来,也得好好的卧**歇着!他是个不听太医话的,本王妃管着王府,也实在抽不出空闲来亲自盯着他。他也算是为护你而伤,他既然和你投缘,你便多多尽心,替本王妃照顾好他才是。”

顾卿晚总觉着礼亲王妃的话哪里有些怪怪的,可当日却是她亲口和礼亲王妃说的,说她不过是投了秦御的眼缘才得他像对亲人一样相护。

如今礼亲王妃相信了,将秦御托付给她照顾,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顾卿晚忙又抱拳,道:“正如王妃所言,殿下他是因沈清而伤,沈清自该照顾好殿下,王妃放心。”

礼亲王妃便笑着又道:“嗯,这就好,委实是这翰墨院都是侍卫,他们都是练武的粗汉子,不够细心,本王妃瞧着你这孩子倒像是个仔细妥帖的,便只能劳你受累了。”

“不敢,王妃折煞沈清了。”顾卿晚觉得礼亲王妃真是个明理亲和的好人,若是寻常的权贵夫人,知道儿子因一个庶民受了重伤,心里定然多多少少都会对那害的儿子受伤之人起了厌恶怨怼之心才对,可礼亲王妃对她却还能这样讲理亲切,可见是个大度宽容的人。

只可惜,秦御的性子怎么半点都不随他母亲。

礼亲王妃见顾卿晚应下,这才站起身来,道:“好了,既然阿御还没恢复元气,本王妃便不多呆了,你照顾他多歇着吧。”

礼亲王妃说着,便一阵风般又带着陈嬷嬷往外去了。

顾卿晚因害怕礼亲王妃察觉出她没掩饰的脸,故此盼着礼亲王妃赶紧离开,倒没觉出不妥来。

**上靠着的秦御瞧着自己母妃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走了的背影,他却是有些无语。

不是说来探他的病吗,从母妃进屋到离开,他这个有病的儿子怎么就一句话都没插得上啊…这是什么情况?

秦御还没搞明白,就听外头又传来了礼亲王妃的吩咐声,道:“二爷的伤,太医说需静养,既然有沈清伺候着,你们便不必守在外头的,难免闹出动静来惊扰二爷养病,都退到水阁外守着吧。”

“是。”

外头响起侍卫们的应声,秦御挑了挑眉,心道,果然是母子连心啊,他昨儿才刚想着让侍卫们都离远点呢,今日还没来得及找理由吩咐下去,母妃这便代劳了。

真好啊!

外头脚步声纷沓而去,礼亲王妃带着侍卫们都退了,位在湖中的阁楼中,一时就剩下了秦御和顾卿晚两个。

秦御勾着唇,心情大好。

顾卿晚因觉礼亲王妃对沈清也算礼遇有佳,对照顾秦御一事便没了那么多抵触,不管怎么说,秦御确实算为她挡了吴国公的一掌,更何况,她既答应了礼亲王妃,看在一个母亲担忧儿子的这份母爱上,顾卿晚觉得自己也该守诺,对秦御多尽一点心。

故此,听到外头没了动静,顾卿晚便笑着冲秦御道:“殿下用完早膳也有一会了,差不多该喝药了,殿下先自己看会书,我去瞧瞧药熬好了没。”

她言罢,将书往他手中一塞,迈步出去,没片刻就端了一碗黑浓的药汁过来,神态温和的道:“我试过温度了,正好,殿下,快喝了吧。”

秦御瞧着那碗端到近前的汤药,干涩的咽喉滚动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妙起来。

他先前为了装病装可怜,有让顾卿晚知道,他每天都要用上碗苦药汁,可每次用药时,除了早先一回,顾卿晚都不在场,他也都没喝。

事实上,他的内伤,自己慢慢调息就好了,也不用喝这等苦药汁。

可如今…她不会是真要听母妃的话,从此后,亲自照顾他的汤药吧?

秦御方才的好心情,顿时便去了大半,俊面上神情有些僵,触了下药碗,道:“还有些热,先放旁边再晾下吧。”

顾卿晚却端着汤药,略抿了下,当着秦御的面亲自试了下温度,道:“真的刚刚好,再凉些,喝了不舒服,且药效就不好了。殿下这么大的人了,莫不会真的怕苦吧?”

秦御见她一脸不可置信,眸中还有些鄙夷之色,即便知道她可能是故意的,但男儿郎的自尊作祟,还是接过了药碗,憋着气儿,鼓着劲儿,一口灌完了汤药。

只他从小怕苦,又因为习武,身子骨极好,喝药很少,

喝药很少,这会子灌下去汤药胃里便翻涌了起来,差点没当场又呕出来,不觉拍着胸膛,道:“快,快给爷端茶来压一压。”

顾卿晚却瞪了眼,道:“那可不行,茶水会解药性,这几日我不会给殿下泡茶了。”

秦御,“…”

胃里又一阵翻涌,秦御受不住要从**上下来,还没掀开被子,顾卿晚便抬手压住了他的肩头,劝道:“不行,要卧**静养!”

秦御不觉干笑,道:“母妃的话,其实你也不必那么当真,爷刚喝了药,胃里窝的难受,起身走动几下又没什么…”

顾卿晚却红了眼眶,双眸盈盈瞧着秦御,道:“我觉得王妃说的对,其实殿下因我受伤,我心里也挺内疚的,殿下一日不好,我便一日内疚,殿下难道愿意看我一直内疚下去,却不肯好好养病,早些养好身子吗?”

顾卿晚是个认真的人,既然答应了王妃,她便是撒娇演戏,也要完成承诺。

秦御瞧着她宜喜宜嗔的女儿模样,顿时心软,重新躺了回去。

这般直在**上躺到了天擦黑,好容易熬过了一天,顾卿晚却又捧了一碗浓浓的黑药汁来,笑着道:“殿下,该用药了。”

秦御看着那药汁,却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平生第一次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感觉,体会的真真切切,他是真快哭了。

母妃,儿子其实是您捡来的吧,您可坑死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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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准备逃跑.

让没病的人,生生躺在床上,整日整日的,是很折磨人的一件事情,秦御被顾卿晚各种软磨硬泡,花样百出的劝解,简直如同上刑,好容易才熬过了一天.

本以为照顾卿晚躲避他的那种态度,坚持一天就不错了,谁知道秦御翌日醒来,刚舒展了下身体,一跃而起,想要去练武房打套拳脚活动下筋骨,结果顾卿晚就来了。

见他穿着一身单衣站在屋中,她顿时便面露不认同,上前道:“殿下怎么又起来了,心脉受损,要卧床!”

秦御有些喘不过气儿来,还没商量一二,顾卿晚便到了近前,亲自挽住他的手臂,将他往床上引,清丽无双的面庞上浮现出护士小姐专业的温暖天使般笑容来,柔声道:“殿下要听太医的话,将身体养好,王妃才能放心啊。”

她温柔如水,苦口婆心,秦御被美人挽着,脚下又没出息的往床边过去。

顾卿晚将他带到床边,伸手扣住他的肩头一推,便将秦御又按回了床上,道:“天色还早,殿下再睡会吧。”

秦御,“…”

他昨天被顾卿晚折腾了一天,临到睡觉,礼亲王妃又让陈嬷嬷送来了一碗补汤,非说是宵夜,他是真不想喝,奈何顾卿晚劝着,不厌其烦的一勺一勺的喂。

结果夜里躺下,只觉胃里全是汤汤水水的,一阵阵不舒服,身上又僵硬,翻来翻去,好容易睡着都不怎么安宁。

他从小习武,每天起来是必定要练上小半个时辰的,风雨无阻,除了有两次受重伤,实在起不来,这次虽受了些内伤,可万万没到可以懈怠的程度,故此早上他都有去打一套温和些的拳。

今日一早到了时辰便自动醒来了,谁知道如今顾卿晚站在床边却要他睡觉。习惯是很可怕的事情,习惯早上习武,偏不让做,就会觉得抓心挠肺,浑身像生病一样不舒服。

秦御禁不住冲顾卿晚和颜悦色的道:“卿卿,爷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想要出去走动走动,就走走路,舒展下身体,不会牵动伤口的。”

顾卿晚却果断摇头,道:“殿下,清晨外头的空气很凉的,殿下肺也略有受伤,呼吸了冷空气便要咳嗽不止,咳嗽必定牵动受损的心脉,殿下还是再睡会儿吧。”

秦御叹了一声,道:“可爷睡够了,实在睡不着了啊。”

顾卿晚笑着道:“没事儿,那就闭目养神吧。”

秦御,“…”

顾卿晚却给秦御压了压被子,道:“殿下怎么还不闭眼?”

秦御觉得自己这样被压制着不行,早晚没病也得被生生折腾出病来,一个狠心面上便冷硬了起来,他豁然坐起身来,谁知道还不等他呼喝出声,顾卿晚便眨巴着眼睛道:“要不,殿下躺着,我给殿下哼个小曲?”

秦御闻声,身子顿时僵在了那里,美人要唱曲,还是头一回,这不能辜负啊。

立时他硬起的心肠又软了,不必顾卿晚催促又躺了回去,顾卿晚眉目间闪过些狡黠之色。

唱曲嘛,就当哄孩子了,以前k歌时也没少给人唱着听,她一点压力都没有。

见秦御目光灼灼盯着自己,顾卿晚挑眉道:“闭幕养伤,不然不唱了。”

秦御虽然很期待顾卿晚的歌喉,可却也顿时有种被辖制的死死的感觉,迎着顾卿晚盈盈若水的眼眸,他最后却还是不受控制,认命的闭了那双异色眼眸。

顾卿晚想了想,便轻轻哼唱,给秦御唱了首《天净沙》。

离乡路,脚步染尘土,青衣顾,留一抹楚楚…西风路过去何处。天涯路,可有乡伴归途?

顾卿晚的声音偏绵软,哼唱这样带着些凄清的曲调,竟也悠扬婉转,悦耳动听的紧,萧瑟的歌词倒衬的她的声音愈发空灵清婉。

秦御从前不过是在烟花之地听过曲儿,那些都是不正经的女人,唱的靡靡之音,从前觉得还听得,如今一比,却只觉高下立见,倒有些听出了神。

顾卿晚哼唱完,他垂放在床边的手指还在轻轻的敲点着,片刻才悠忽睁开眼眸,就见顾卿晚还坐在床边,垂眸瞧着他。

她的面庞显得很温婉娴静,静静瞧过来的目光,清透明净,许是还沉浸在方才小曲儿的悠远乡愁中,秦御这会子也没那么心浮气躁了,再瞧着这样安静坐着的顾卿晚,只觉就算这样躺着,好像也还不错,安宁恬静,却也难得。

故此,秦御也不知顾卿晚是怎么办到的,总之,他又莫名其妙的被顾卿晚摆弄了两天。

三日后的尽午时分,秦御撑着都快僵硬的身子,有气无力的靠在软枕上,看着坐在床对面桌案后头绘制草图的顾卿晚,额头有一根青筋一下下的抽。

他已经被生生拘在屋里三天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照他的脾气,怎么就忍受着被顾卿晚管束了三日呢。

他现在瞧向顾卿晚的眼神,有些犯忌惮,什么叫花样百出,什么叫软刀子割肉,什么叫温柔乡英雄冢,他算是知道了。

不过这温柔乡,还真不是好享受的。

秦御觉得自己快被磨疯了,兔兔却蹲坐在书案上,正悠闲的守着一盘瓜子磕着吃,见秦御又瞄着顾卿晚,蠢蠢欲动的分明想探身下床,兔兔吐了瓜子皮,转了个身,偷着咧了咧嘴。

果然,那边秦御还没碰到鞋子,这边儿顾卿晚便像是头顶长了眼睛

晚便像是头顶长了眼睛,抬起头来,视线从纸张移到了秦御身上,道:“殿下要喝水吗?殿下稍等,我这就给殿下倒。”

秦御是真憋不行了,顿时没好气的道:“爷不喝水,爷要放水!”

他说着一把掀起被子,靸鞋气急败坏的往后头的净房去。

顾卿晚又低头画了两笔,收了尾,方才站起身来,脚步不急不缓的往净房外走去。

这两天秦御也曾企图用上净房出恭啊,或者动手动脚的手段来吓走她,不过很显然,要固执起来的顾卿晚总能克制住秦御,反倒是秦御害怕被顾卿晚知道自己是在装病,又恼怒起来,故此有些束手束脚的。

顾卿晚到了净房外,耳边没听到什么声音,便敲了敲隔着净房的屏风,道:“殿下,您这一个时辰都来好几趟净房了,敢问您是不是得了肠结之症?要不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正如顾卿晚所说,他早上也没吃多少东西,喝多少水,上净房哪里有什么水放?不过是顾卿晚不准他下床走动,借上净房舒展下身体罢了。

秦御觉得自己无比憋屈,堂堂一个郡王,如今弄的比天牢里的犯人还没自由。

如今上个净房没动静,那女人竟然也追过来,不依不饶的问他是不是大便苦难,得了肠结之症。

秦御脸色都黑了,脚步沉沉走出了净房,盯着顾卿晚,道:“顾卿晚,你还是不是大家闺秀?这等话,你也说的出来!”

顾卿晚却面色如常,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眨眼道:“人吃五谷杂粮,偶尔有肠结之症也是在所难免,殿下虽然有天人之姿,可也并非神仙,都是凡俗肉胎,有什么不好说的,殿下若真得了那种羞于启口的病症,可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啊。”

秦御闻言差点气个倒仰,俊美面容上也不知道是被她这种态度气恼的,还是和她讨论便秘的问题,真羞的慌,浮起一层红晕来,他抬手点了顾卿晚两下,终是一甩袖,迈着重重的步子又回去床上躺着了。

见顾卿晚也走了过来,他一个翻身,丢给顾卿晚一个烦躁的背影。

顾卿晚瞧着男人充满怒火的背脊却禁不住垂头忍笑了下,觉得这么养了几日,秦御的脸色好像也差不多恢复了血色,且她还想趁着这两日赶紧将浮云堂的图纸画出来,便上前拍了拍秦御。

秦御傲娇的抖了下肩头,甩开她的手,顾卿晚便道:“我瞧着殿下今天气色好多了,原还想着是不是请太医来瞧瞧,若是太医说殿下差不多恢复了,便不再拘着殿下了,可殿下这样不配合,那还是再养两日吧。”

顾卿晚话音没落,秦御便猛然翻过身来,一般抓住顾卿晚的手臂,便将她拽的跌在床上,躺在了他的身影。

他抱着她,妖冶的面上带着些笑意,眉目晶灿,似有金芒自云层流泻而下,映亮整个天地,勾唇便啄了下顾卿晚因呆愣而微张的唇瓣,道:“爷就知道卿卿不舍得一直为难爷。”

顾卿晚却挑起眉来,道:“为难?我明明都是为了殿下好,殿下却不领情,这话怎么说的,好似殿下不需要卧床养病一般,难道殿下其实不曾受伤?”

她说着微微眯了眼,秦御吓了一跳,忙道:“哪里,卿卿不相信爷,总该相信太医才对,卿卿赶紧去给爷请太医吧,这么些天,爷真养的差不多了。”

秦御本就是动用功力,令脉搏虚弱的,太医再来看诊,他没再装病,自然便得了太医恢复神速,已无大碍的诊断。

他总算从寝房中走了出来,是日傍晚,秦御坐在水阁后的小花园中,吹着晚风,吃着茶点,看顾卿晚站在湖边喂鱼,宋宁大步过来,禀道:“将军府刘管事来了。”

秦御让人去托将军府查全丰当的事情,闻言便知是有了消息,吩咐宋宁将人带过来。

顾卿晚也忙走到了桌边,戴上帷帽,站在了秦御身后。

秦御却瞥她一眼,道:“又不是婢女,站着做什么,坐。”

言罢,顺手扯她一下,顾卿晚便跌坐在了秦御旁边的大理石圆凳上。

那边宋宁已带着个瞧着极年轻的管事过来,那管事行了礼,秦御略抬了抬手指,令其起身,问道:“可是前两日爷让打听的事有了消息?”

刘管事忙道:“回二爷的话,本来叫了管事进府问过便好,但因二爷吩咐了,要小心行事,莫弄出大动静来,小的怕误了二爷的事儿,便只能旁敲侧击的打听,这才晚了两日,不过小的已经打听清楚了。”

他言罢,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道:“当日那两个人,带着一张三年前的当票前去赎当,是王掌柜接的手,按规矩,便需对照了当日客人留下的画像和指纹,两者对上,方可赎当。那瘦高年轻的公子,面容倒是和画像对上了,可手印却差之甚远,故此那二人没能赎成东西,拿着当票便离开了。”

他言罢,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呈给秦御,道:“这是小的拓印的画像图,那指纹却是没法拓的。殿下也知道全丰当的规矩,咱们将军府虽然有干股在里头,可却也当不了家,其他几家权贵在当铺也都有掌柜的,那原图实在不好拿出来。”

秦御闻言倒也没苛责,接过那图纸摊开瞧了两眼,上头画着一个俊逸男子的影像,和顾卿晚前两日男装的模样倒是有几分肖似,秦御将画像递给了顾卿晚,摆手令刘管事退下

刘管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