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在拉扯她裤子系带的手也停下了,顾卿晚泪眼朦胧中瞧见秦御略睁开一双妖冶的眼眸来看向她。

苦涩的咸味弥漫,顾卿晚却讨好的回应起秦御来,也不知是她的迎合取悦了秦御,还是她在他背上不停拍扶的手起了作用,秦御的动作微顿。

她一直抵在秦御胸前的手,抬起主动抱着他,拍扶他的背,脚下又动了下,狠心往碎琉璃片上又踩了下,疼痛顿时便让眼泪又流了出来,贴着两人磨蹭的脸颊滑进唇齿间。

她惊的一下子蜂拥的眼泪都凝滞了,瞪大了眼,觉得自己有必要使出奇招来。

秦御闻声竟置若罔闻,手上的动作半点未停,几下便将顾卿晚身上的衣衫剥落,大掌沿着光裸的肌肤肆意游走**。顾卿晚觉得这回她是真完了,苦肉计都没了用处,她还能怎样?

她没压制那泪水,任由它们扑簌簌往外冒,抬手拍打秦御的肩背,嘴里含含糊糊的喊着疼。

这感觉,让顾卿晚慌的挣扎了下,谁知一脚便踩在了碎裂的琉璃片上。她脚上穿的软底鞋,夏日鞋面也单薄,顿时便觉琉璃片刺破了脚面,疼的眼泪往下淌。

可却也能感受到他的压抑自控,然而这次,他的动作却让她有种面对的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而是一只被惹毛的野兽,完全没有自控能力,完全丧失理智的野兽的感觉。

顾卿晚心中慌的厉害,从前秦御也曾亲吻过她,也曾动情过。可顾卿晚分明感觉不一样,从前她只觉他好色,能感受到他的急切和渴望。

身上男装长袍本就没女装那么繁琐,被他扯了束着衣襟的腰带,长袍便散了开来,他又抓着她的襟口,往下一拉,中衣连带里头的亵衣便全部被扒开,顾卿晚顿时就觉肩头和胸前一凉。

这个吻一点都不好受,刚一开始便如势要摧残花木,令其臣服在威压下低头折颈的狂风暴雨。不给她一点缓和适应的时间,他强行撬开她的贝齿,几近野蛮的冲进她的口腔,肆意搅弄,他的手更是扯着她的腰带,重重一撕,随手丢弃。

顾卿晚都没回过神,秦御一张俊面就压了上来,封住她的口,堵住了她的气息和惊呼。

瞧着她这模样,秦御却呵的一声轻笑了出来,他抬起手来,动作有些漫不经心的挑起了她的下颌,道:“这是跟爷用美人计呢?既如此,便莫后悔!”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脖上血红的痕迹,愈发映衬的双唇发白,饱满的唇瓣微微张着,轻轻颤动,仿若邀请。清眸含泪,柳眉略颦,睫羽晃动,宛若一朵受了风雨摧残的白梨花。

她这一动,喉咙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眼睛里便又冒出了泪,可怜巴巴的贴在多宝阁上就那么不安又乞怜的看着秦御。

顾卿晚想说话的,可她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脑子好像真被吓傻了,只是本能的,她咽了咽口水,探舌舔弄了下干涩的唇瓣。

以至于,双唇哆哆嗦嗦的,半天发不出声音来。秦御目光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的唇瓣上,眼神愈发冰冷,道:“你不是能耐的很吗?说话!”

她唇瓣微张,想说自己是真害怕了,可对着秦御那双充满讽刺的异色眼眸,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如今骤然瞧见秦御这张妖冶俊美到夺魂慑魄,却又冰寒入骨带着阴邪之气的面容时,顾卿晚突然就明白周睿了。

她先前听说周睿被秦御吓的,张口就叫阎君,还众目睽睽之下便招认了意图对沈清不轨的事。她还在心中取笑了一番周睿的窝囊胆小。

秦御嘲讽的声音就响在脸前,顾卿晚暗自吞了吞口水,睫毛颤动着张开眼,入目便是秦御那张带着冰寒之气,被放大了的妖冶俊颜。

“顾卿晚,你觉得这会子再装柔弱,装可怜还来得及?”

背脊撞上多宝阁,上头放着的一个山水琉璃美人瓶和一个白玉四足双耳貔貅卧鼎被撞的掉落下去,砰的碎裂在她的脚边儿,碎片四溅,像两声惊雷炸响在脚底,顾卿晚又闭着眼睛惊叫了声,受惊加上害怕,她脸色苍白,心跳如雷。

碧玺的珠帘被这动静扫的噼啪做响,打在她的脸颊上,凉凉的有点疼,顾卿晚惊呼一声,人却被推了一把,甩在了靠门的多宝阁上。

外头没秦御的身影,顾卿晚便迈步往内室去,只手刚挑起碧玺珠帘,便被一股大力攥住了手腕,顾卿晚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力道直接拉进了内室去。

顾卿晚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迈步进了屋,却见这上房分了两间。外头是起居待客的明间,挂着碧玺珠串的小门,隔出了内室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道理她懂,自讨苦吃的事儿,她不会去做的。

什么俊杰,就是让她识趣服软呗,她虽然不甘心,可还是回了宋宁一个尽量。

顾卿晚瞧明白了他的口型,再度苦笑。

言罢,冲顾卿晚丢了个眼色,无声道:“识时务为俊杰。”

方才漆黑的院落,这会子功夫倒点起了灯来,廊下两排红灯笼,映的院子亮如白昼,顾卿晚被宋宁带上了台阶,宋宁打起帘子,道:“姑娘快进去吧,爷等着呢。”

顾卿晚苦笑,没无谓挣扎便干脆的登上了马车。很快她便又被带回了那小院。

顾卿晚站在路上,抚了抚生疼的脖颈,抬眸就见宋宁赶着马车,带着人过来,到了近前,宋宁瞧着顾卿晚被寒风吹的微显瑟缩寥落的声音,叹了一声,道:“顾姑娘这又是何必呢,上车吧。”

言罢,带着其他人策马冲进了夜色中。

苏庆听她这样说,倒也没再言语,眨眼已到了镇子口,他略减了下马速,将顾卿晚放下,道:“后会有期!”

顾卿晚闻言却苦笑,道:“到了镇子口,你们放下我就赶紧逃吧。他既布置了陷阱诱我来,便不可能只宅子附近布置了人手,你们不带着我都未必逃的走,更何况带个我了。我拼着命胁迫一次便罢了,下次就不管用了,真惹恼了他,我自己也玩完。”

他们虽然对顾卿晚没什么主仆守护情分,但顾卿晚今夜够义气,几人就此抛下她,到底有些过意不去。

苏庆几人吹了响哨,没片刻几人的马便奔了过来,顾卿晚也跟着上了马,一路到了镇子口,眼见离镇口越来越近,苏庆道:“顾姑娘要不…咱们拼一把?”

苏庆几个对视一眼,带着顾卿晚便往巷子外退,退到了大街上,秦御的人果然没有追上来。

宋宁言罢,摆了摆手,围在巷子里的影卫便相继退下了。

宋宁闻言,道:“好,不过你们最好守诺,不要妄图耍什么花招,不然,我敢保证,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脱,一定会生不如死。”

他言罢,那厢宋宁已带人逼了出来,苏庆道:“你们不准跟着,两柱香后,我们自会将顾姑娘留在镇子口!”

苏庆闻言咬了咬牙,却没再坚持,只道:“顾姑娘好自为之,今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顾卿晚却有些顶不住秦御的目光,缓缓低了头。待退出了小院,她才声音颤抖的冲苏庆低声道:“你们逃吧,回去你们主子身边,不必再管我了。”

顾卿晚微微一喜,苏庆等人也是互望了一眼,神情有些劫后余生的喜色。苏庆拖着顾卿晚,一步步往院子外退。

片刻,秦御才缓缓开口,从胸腔中挤出声音来,道:“放他们走!”

秦御盯着她,胸膛起伏,顾卿晚却微微昂着头,冷眼和他对视,两人四目相对,有种一触即发的无形张力充斥在四周,令小院再次死寂下来。

可即便秦御下令颇快,那厢顾卿晚也适时的顿住了,可刀刃极锋利,又本就贴在近前,顾卿晚那一送,还是被划伤了脖颈,涌出几道血痕来。

他一声令下,冲向苏庆几人的影卫尚未交上手,便停下了动作。

她铁了心往上凑,动作极猛,秦御本就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却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来,今夜自见到顾卿晚后,一直拼命维系的淡漠的脸色,瞬间阴戾如狂风暴雨,怒喝出声,道:“住手!”

心里想着,秦御欺人太甚,就他这幅混账模样,她也不能让他事事如意!

眼见苏庆迟疑不决,顾卿晚突然便被神情冰冷,气定神闲,好像什么都掌控在握的秦御激怒,她闭上眼睛,咬牙便主动往苏庆抵在脖颈下的利刃上送。

顾卿晚算看出来了,他们没能哄骗的了秦御,秦御是算准了苏庆不会真杀她,这才敢如此行事的。

他声落,十几个影卫同时动了起来,苏庆面色一变,抓着顾卿晚退了两步,压在顾卿晚脖颈下的利刃却犹豫着,并没再往里送上一寸。

然而秦御脸上神情却冷漠的很,只盯着顾卿晚,微微抬起手来,冷冰冰的下令道:“动手!”

他凶神恶煞的,口气阴冷,好像真是受雇顾卿晚,如今见形势不对,便准备拿顾卿晚保自己性命的江湖客。

一时间泪眼朦胧,心中充满了悲愤和凄苦,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耳边却响起了苏庆的声音,道:“王爷再不让你的人放行,就休怪我们兄弟几个不客气了。”

顾卿晚疼的眼眶中蕴了泪,眨了眨眼,便滚落下两串晶莹来。

苏庆闻言亦是冷笑起来,抵在顾卿晚脖颈上的手微微往前一送,顿时顾卿晚嫩白的脖子上便被划开了一条小口,鲜红的血沿着优美的颈项往下淌。

顾卿晚想着,到底抬眸看向了秦御,道:“殿下只怕误会了,他们只是我从江湖上请的,拿银子办事,如今他们的性命受到威胁,又怎么可能顾念我这个雇主。”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只能硬抗到底,左右他都怒火中烧,大概也不差这一回吧?

顾卿晚闻言,浑身微微颤抖了下,没想到她方才的话秦御竟然都听见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脚步舒缓下了台阶,双眸冷飕飕的瞧着顾卿晚,气极反笑,道:“你让他挟持你和他们合起火来威胁本王,顾卿晚,是你太蠢,还是你将本王想的太蠢?”

秦御见顾卿晚低垂着眼眸,不敢瞧自己,脸色却白的剔透,心中却半点怜惜都激不起,反倒一股股怒火往上烧。

本能的,她想隐瞒好苏子璃,这样说不定将来还能保留一张暗牌,什么时候还能用得上。

并非她圣母,实在是她知道苏庆几个落到了秦御手中,秦御不会绕过他们的,他们几个人护送她一场,为此丢了性命,顾卿晚到底于心不忍。更何况,她也不想让秦御从苏庆几人口中挖出苏子璃来。

眨眼间,安宁的小院就成了这个样子。秦御盯视过来的吃人一样的目光,更是让顾卿晚脸色微白。

气氛剑拔弩张,只等秦御一个眼神,便能将苏庆和顾卿晚等人统统被射成马蜂窝。

说话间,二三十道人影自远远近近的夜色中像魅影般出现,眨眼间便将小院包围了起来,手中兵器冒着寒光,皆冲着苏庆几人,甚至院中的屋檐上,黑衣影卫们人人手中都执着弩箭,已将寒光点点的箭头瞄准了过来。

其中一人,低声道:“咱们被包围了。”

院子中这一番动作闹起来,巷子里便也掠过来几道声音,迅速靠近,片刻便站在了苏庆身后,正是位在暗中,护送顾卿晚的那几人。

然则苏庆的武功不弱,反应竟然也很快,躲开后竟然毫不迟疑便拖住顾卿晚,将顾卿晚当盾牌,躲在了她的身后。

他何等耳力,方才即便顾卿晚挡着嘴,声音很低,可那话还是入了他的耳,他当即便朝苏庆射出了一枚暗器。

秦御完全没有想到,顾卿晚在这时候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做小动作,竟然还有心思管苏庆这些人。

几乎是顾卿晚声音落下的瞬间,他便一个闪身,避开一道银光,与此同时,伸手拖过顾卿晚,便将一柄利刃压在了她的脖颈下,扬声道:“燕广王放我们走,不然这女人的脖子便要顷刻开花!”

他们本也是奉命送顾卿晚去沧州的,对顾卿晚没什么旁的情分,也不存在不敢冒犯的问题。如今出了变故,既然顾卿晚都说了让他挟持她,他自然是毫不迟疑。

感受到这附近高手的气息,苏庆心中很清楚,就凭他们几人,根本不可能从秦御的手中抢人,他们自己能不能顺利的脱身都是问题。

前几日,庄悦娴的消息便是他负责打探的,故此顾卿晚和秦御的事儿,他是知道些的。此刻瞧着这情景,苏庆也猜出来院中人是秦御了。

苏庆其实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院子周围和院子中分明有许多高手隐在暗中。

言罢,她脚步微顿,绕过苏庆作势一步步往院中走。

声音倒听不出什么怒气来,平平静静的,可顾卿晚却觉得这样更加可怕,她又握了握拳,这才缓缓走了一步,却假装受寒咳嗽了一声,微微弯腰用手遮挡着唇,冲苏庆低声道:“挟持我,快!”

不待她脑子回过神来,秦御出声,道:“过来!”

她浑身冰寒,努力不让自己在秦御的迫人骇人视线下转身逃命,心中想着一会子该怎么应对。

既将她诱到了这里,即便这院子里就只秦御一个人,顾卿晚也知道,附近必定是安排了不少的人手,她是不可能跑掉的。

他可当真是心机深沉,善于谋略啊,设了这么大一个局,只等着她入瓮呢。

可如今才发现,她是太小瞧秦御了。

原本想着人海茫茫,自己跑掉了,秦御一时间根本不可能找到她,等找些时日找寻不到,他也就将她丢到脑后了。

秦御出现在这里,顾卿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动了动心思,便知道大抵自己是掉进人家早就设好的陷阱了。

第116章困守.

秦御瞧都没多瞧一眼,扫落了床帐,钻进被子,重新搂了顾卿晚他闭上眼眸,竟也顷刻间便睡了过去。

纸张入水,飘了一下,很快水浸透上来,墨迹氤氲开,字迹越来越模糊,那血指印也变成了一缕残红,和晕染开的墨色搅弄在一起,在水中蔓延,很快便没了半点痕迹。

收拾好,将旁边丢着的弄脏的帕子投掷进了水盆里,拉下顾卿晚的裤腿,便翻身躺在床外。随手摸出那张压在枕头下的卖身契,略用了些内力,扬手便也丢进了水盆。

以至于给她上完药,又包扎了伤口,秦御额头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顾卿晚脚上的伤到比脖子上略重些,琉璃瓷片扎进了脚背,留了一条微深的血口子。给她清理抹药,顾卿晚大抵是疼,一个劲儿的缩脚,玉雪可爱的脚丫便在秦御虚握的掌心蹭来蹭去的。

他言罢,转身便进了屋。将瓷瓶放在了桌上,亲自去净房兑了一盆温水出来,给顾卿晚擦拭了脸颊和脖颈,上了药。又换了盆水,这才清洗了手脚。

秦御却摆手,道:“不必了,收拾下,明日离开。”

秦御问的自然是苏庆等人,听闻宋宁的话,他面色微沉。宋宁忙道:“可要让人搜查附近,再沿路追堵?”

他神游着,以至于秦御的问话根本没听见,秦御蹙了下眉,用手中瓷瓶敲了下宋宁,宋宁才猛然回过神来,愣了下,才忙回道:“死了一个,其他几个都逃了…没能抓到人,请主子责罚。”

宋宁却低着头,还在心中默念着,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可他即便这样提醒着自己,脑子里冒出的念头却是,天啊,主子金枝玉叶,竟然被女人抓成这幅凄惨样子,问题是,那女人如今还好好躺在屋子里睡觉,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手上一空,与此同时秦御的问询声也响了起来。

“人可抓到了?”

他先是瞪大了眼,接着直接闭上眼,将头垂进了胸膛。

主子不是生自己的气就好,宋宁悄悄吐了一口气,飞速低头的时候却不下心瞄到秦御身上几道子抓痕。

他禁不住抬起头,偷偷瞄了秦御一眼,就见秦御目光看向虚空处,侧脸虽显得有些冷凝,可却明显是在发呆走神。

谁知他手抬了半天,秦御却没伸手拿,宋宁本来还等着主子一个赞赏的眼神呢,如今顿觉手臂僵硬,心中打鼓,汗湿背脊。

听着里头噼啪作响的,他就知道伤药准备的再对不过了,就自己主子能星夜奔驰,赶到文城,费心布置,就为诱顾姑娘过来这份用心,想也知道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还是得心疼,巴巴的给人家姑娘上药。

先前瞧见顾卿晚受伤,他便准备好了伤药,就知道用的上。方才站在廊下,即便不敢探究主子的事儿,可也听到了屋里的动静。

推门出去,宋宁便忙躬身过来待命,见秦御光着上身,就打了个手势。自有侍从忙着去取衣裳,宋宁将早准备好的玉雪霜双手奉上。

他下了床,登上官靴,出了屋。

这样的伤口,就算不处理,一夜也会结痂,要是在自己身上,秦御是懒得管的。可生在顾卿晚身上,却不能不处理下。

秦御瞧了半响,这才看向顾卿晚的脖颈,伤口呈半结痂状态,虽然是浅浅的两道口子,可强加在美人嫩白纤细的脖颈上,就瞧着触目惊心了起来,未曾凝结的血,混着泪水,愈发显得血淋淋的骇人。

撩拨开她脸上垂落的乱发,就见她虽睡着,柳眉却还微微颦着,紧闭的眼皮红肿明显,鼓鼓的,红红的,脸颊被泪水一遍遍冲刷,有些潮湿,唇瓣上有道明显的压印。挺翘的鼻端微红,模样狼狈又有些可怜可爱。

他自嘲得笑了笑,这才松开顾卿晚,拖着她的脑袋,安置在软枕上。

就这样,她还觉得他可恶狠心,恨不能让他去死。岂不知,他秦御活了快二十年,仅有的那些耐心宽容和怜惜已经都用在了她的身上,他真正狠辣残暴的样子,她又何曾摸到半点边儿?

怀里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他先前都发誓抓了她回来,定要叫她好看,定要给她些教训的。结果如今却什么都没能做出来,即不舍得打,也不舍得骂的,也就是吓唬了她一下,便算完了。

她的呼吸绵长起来,僵硬微颤的身子也软了下来,如水般依偎在怀里,秦御抱着顾卿晚,睁眼眼眸瞧着帐顶上绣着的花鸟图,半响他才苦笑了下。

原本以为即便再累,也睡不着的,谁知道闭上眼没片刻,她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她垂下眼眸,闭上了眼睛。

顾卿晚闻言,一时间竟分不清他说的是玩笑话,还是真实话,亦或者是他有一种逼迫她的手段罢了。不过她这会子是真没力气想下去了,眼睛肿痛难挡,头脑也晕晕沉沉。

秦御闻言却目光略沉,微微扬声,道:“大概是你从来不顺着爷,爷就没遇上过这样的女人,所以稀罕吧。你真想爷厌了你,那就乖乖听话,嗯?”

她是真的想知道,秦御到底看上了她哪儿,她也是真的在想,是不是她改变了,成了他不喜欢的样子,他就能放手了,这样两人都能得到解脱。

她就是不明白,秦御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就非得抓着她不放。愿意做妾的佳人美人多的是,他做什么就非得和她纠缠不休。

她相信,这种折磨,并不只是对她,应该是双向的,秦御也该会觉得疲惫才对。

从前她觉得这话,很伤人也很矫情,可此刻她才知道,当你不想要一段感情,旁人却非要用强势的手段逼迫强加给你这段感情,真的是很折磨人的。

顾卿晚沙哑着声音,开口,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行不行?”

看不到他的神情,却瞧的清一双乌亮的眼眸,灼灼逼视,压迫力十足。

屋子里没有掌灯,这会子夜已经很深了,方才床帐被挥了下来,床榻间光线更加黯淡。顾卿晚不曾练武,自然不像秦御,有夜色中视物的本事。加上她双眼肿痛的厉害,一时间竟无法将近在咫尺的秦御看清。

顾卿晚却动了动身子,略抬起头来看向秦御。

秦御叹了一声,将人拥的更紧了些,随手扯了一床被子,掩在了两人身上,拥在顾卿晚肩头的手拍了两下,道:“睡吧。”

秦御上身却也光裸着,不同于顾卿晚的冰冷,他身上暖烘烘的,顾卿晚被拥着,肌肤相贴,大抵是反差太大,顿时纤细的身体便在他怀中狠狠颤抖了一下。即便心里是抗拒的,身子却知道什么是舒服的,像是被唤醒了冻僵的细胞,她有些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

如今已过了夏日燥热之时,入夜凉意渗人,顾卿晚又光着身子哭了这半天,身上冰冰凉。

顾卿晚是真没力气了,也是真灰心了,由着秦御抱着没挣扎。

他又盯着顾卿晚瞧了片刻,见她渐渐的连哭过后一时难以停下的抽泣也停下,这才伸出手臂,拖着顾卿晚翻了个身,将她拥进了怀里。

她这般模样,秦御原本也没想着真怎样她的,如今见她浑身半裸着,背对他躺在那里,也没扯条薄被盖住自己,一副颓丧灰心的模样,秦御就更不会对她做什么了。

她脚受伤了,伤口在脚背上,伤口不大,此刻已经没在流血,可秦御没忘记,她的脖颈也受了伤,刚刚她拍打他时,伤口还在渗血。

他的目光慢慢滑动,到底是喜欢的女人,两人又这幅模样半裸的共同躺在床上,他有些浑身发热,气血翻涌。只目光最终落在了顾卿晚脚底的猩红上,却强行压下了体内的躁动。

如今人好容易寻了回来,就躺在旁边,就在眼前,秦御只想紧紧盯着她,牢牢的将人困在身边。

这些天,这女人不知所踪,其间更是差点让他以为她被周家给杀害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时日他就没睡个安稳觉。

方才在院子中没能好好瞧瞧她,刚刚他们又闹了一场,更来不及好好瞧瞧了。这会子她这么老实的躺着,他便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异色眼眸中冷色和嘲色渐渐褪去,变得有些深不见底的晦暗莫辨。

秦御目光顺着那起伏绵延的线条往下移,一寸寸像是要牢牢记下她此刻的样子。

足衣被蹬掉了一只,有一边绸裤翻卷着涌到了腿弯,交叠蜷缩的小腿,小巧玲珑的足踝,嫩白如玉雕的脚丫,连成纤长玉润的一线,冰肌玉骨,引人遐思。

顺着黑藻般的长发,是优美起伏的腰线,她的绸裤裹在身上,遮挡不住流畅诱惑的臀线和长腿。

因用力,背上的蝴蝶骨蹁跹凸显着,少女的肌骨有着全然不同男子的纤薄,脆弱的好像一只经受了风雨的蝶,栖息在那里,稍微有点惊动,便会受惊飞走一般。

这会子功夫,因她的踢腾,发髻松散了下来,长发蜿蜒垂落在床榻上,遮了半边雪背,却又露出一边圆润小巧的肩头,她紧紧抱着身子,使得本就纤细玲珑的身形显得更加曲线突出,又有些说不出的可怜。

方才他已经扯掉了她身上的外裳,中衣和亵衣,她这半响,身上只穿着绸裤,上半身唯有胸口处还缠着层层叠叠的布条裹胸。

秦御见她折腾的也差不多了,这才扭头看过去。却见那姑娘好像有些心灰意冷,抱着身子缩在床里。

顾卿晚拍打掉他的手,爬到床里头,侧躺下来,背冲秦御。

又过了会儿,她连这些话也累的说不出来了,便木愣愣的想翻身下床,却被秦御拽住了手臂,又拖了回来。

“我只想回家…”

“老天爷你玩人…”

她只一下下捶着秦御,口中也骂累了,干哑着声音喃喃着。

他只在她抬手往头脸上招呼时,才出手挡上两下。顾卿晚见他不疼不痒的躺着,对她的恶言恶语也半点反应都不给,渐渐的便累了,抓挠的动作变得有气无力起来,双眼哭的红肿,眼睛却干涩疼痛,再也哭不出来了。

秦御却根本将她那点气力当猫儿抓挠,只躺着任她踢腾,左右也疼不到哪儿去,由着她发泄够了也就安生认命了。

“我怎么那么倒霉认识你!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帮你遮掩,让那些追杀你们的人杀了你才好!”她一边儿折腾着扑打他,一边儿发泄般说着些恶狠狠的话。

“秦御你这个混账!你是恶魔吗?”

顾卿晚死死盯着秦御,突然像崩溃了般尖叫一声,扑到秦御身上,又撕又打,又扯又抓,又挠又咬的发泄起来,口中不断哭喊着。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痛恨过一个人,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恨不能往一个人的身上捅把刀子!

她不肯听话,他就逼她听话,她不愿讨好他,他偏让她不得不讨好献媚!

而她想要重获自由,就如秦御说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伺候好秦御,让他满意,让他主动为她解除奴藉。

除非她有勇气,改名换姓,逃掉后一辈子都活在阴暗处。不然,她就得乖乖的呆在他的身边。

逼迫她签了卖身契,她再跑,就是逃奴。帮她跑的,也要担上诱拐别家奴婢的罪名,有这一层在,她轻易就不敢再生出逃跑的心思来,除非她敢保证,一辈子都不被秦御寻到。

顾卿晚算是瞧出来了,秦御对她是真狠的下心!

秦御见她捏着拳头不言不语,不觉叹了一声,方语气和缓下来,道:“卿卿,与其想着找什么王府政敌,与虎谋皮的,倒不如从爷身上着手,早日让爷相信你不会再生出逃跑的心,爷自然会将你的奴藉消了。你与其想着以卵击石,倒不如顺势而为,哪条路更好走,便是傻子都权衡的出,嗯?”

顾卿晚身子僵住,瞬间像被镇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一般,即便再不甘心,竟也毫无办法可施。

顾卿晚听秦御一口一个蠢的,直气的身子打摆,可她心里其实清楚。秦御说的没错,就算是礼亲王府的政敌,也不可能将心思动到一个奴婢的身上,用一个奴婢去攻歼偌大的王府,这和用一粒尘埃就想击碎巨石一样,不管怎么筹谋,都不可能成功。

秦御见她着急不已,不觉失笑,道:“逼良为奴?谁能证明?顾卿晚,你犯蠢,也莫把那些政客想的跟你一样蠢。他们即便要对礼亲王府做什么,也得找个靠谱点的由头,逼良为奴?呵…”

顾卿晚瞧着他那副可恶模样,直想一刀捅死他,她咬牙道:“就算我告到了官府,官府包庇你,礼亲王府总有政敌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就不为礼亲王府想想?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把卖身契还给我!”

好像在说,你真去告爷,便是自寻死路,这么蠢的话都说的出,气傻了吧?

他紧咬着奴婢二字,专门气她,言罢,竟然不再管她,翻身便枕着手臂,平躺在了床上,一张俊面上,也褪去了方才的阴冷暴虐,换上了一副悠闲舒展的愉悦之色,异色眼眸却满满的都是嘲讽盯着气急败坏,脑子都空白的顾卿晚瞧。

秦御根本就没搭理顾卿晚的扑抢,动作迅速的将卖身契收了起来,勾唇笑道:“不守王法?顾卿晚,别告诉本王,你从来不知道,王法这东西是给庶民和奴婢守的,爷是皇室,需要守什么王法?还有,寻常人家的奴婢告主都要先剥层皮,滚了钢钉板子,还有命在,才能在公堂上说话。更何况是官宦之家的奴婢告主,你是嫌命太长了吧?”

顾卿晚扑上去抢,双眸血红,道:“还给我!堂堂燕广王不守王法,逼良为奴是大罪,我要去官府告你!”

顾卿晚得了自由,一咕噜爬起来,捡起那卖身契便要撕扯,却,她还没用上力,纸张便被秦御抢走。

顾卿晚盯着那卖身契三个字,眼前阵阵发黑,是真的差点没给气晕过去。她瞪大了眼,失魂落魄的模样,一时都忘记了挣扎,秦御便自然而然的松开了扣着她手腕的手。

秦御他竟然逼良为奴!强迫着她签了卖身契!

可做主子的随意打骂奴婢,奴婢敢对主子动手,却要受世人指责,是罪大恶极,要受酷刑的。

你打骂畜生,被畜生反咬一口,旁人瞧见可能还会说,是你手贱,非得去招惹畜生。

奴婢是什么?那是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性命随时都握在主人手中,完全以主人的意愿为意愿,可以随意由着主人戏耍作践,却又不能反抗,连畜生都不如的存在。

可如今的她,对这古代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对奴婢两个字的理解也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