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璃听她这般说,禁不住悠然的在旁边坐下,挑眉瞧着顾卿晚,道:“本公子先前便说过你帮本公子寻到密道,本公子帮你从吴国公手中脱身,还有什么条件好谈的?”

顾卿晚却翻了个白眼,道:“苏公子哄小孩呢?你要我替你办事,自然要先带我回来了,这是为你自己,可不是为我。说什么帮我从吴国公手中脱身,这不是笑话吗?”

顾卿晚言罢,摆弄着手中的牛皮纸,道:“我要你帮我接一个人,且派些人手,送我们到沧州去,这个要求并不难办到,如何?”

苏子璃却扬了扬眉,道:“接人?”

顾卿晚便道:“是我大嫂,她如今人在哪里,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可以提供线索,凭苏公子的能耐,寻到人应该不难的。”

苏子璃撇嘴,道:“本公子一个质子能有什么能耐,顾姑娘也太高看本公子了吧。”

顾卿晚冷笑,反唇相讥,“苏公子方才可还说自己逸群之才,神勇无双,怎这片刻功夫便怂了?再说,苏公子真若没能耐,此刻人也不会在这里,更不能从义亲王府中拿出这东西来吧?”

她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牛皮纸,苏子璃不由抬指点了点顾卿晚,道:“莫怪人道顾伯裕神机妙算,足智多谋,瞧你这丫头片子便可知传言不假。你这丫头,屁股后头粘根尾巴你当猴了。”

顾卿晚唇角不觉抽了抽,当猴…她禁不住想到了兔兔,小东西确实猴精猴精的,也不知道它那主子心情不好,会不会又受罪。

还有秦御,想必如今正在墨涵院发火吧,不过那人喜怒无常,怕就算恼也恼不了几日,等被旁的新鲜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兔兔的日子自然便好过了。

她想着这些,神思略有些恍惚,被苏子璃扯了下长发,这才微笑了下,道:“苏公子说笑了,我祖父若真能神机妙算,我顾家也不至于弄成如今这般样子。我祖父为大秦鞠躬尽瘁,父亲秉承父志,忠心耿耿,到最后却落得个砍头抄家的结局,连全尸都没留下,坟冢亦无一座,就那么埋骨乱坟岗,还说什么算无遗策,岂不可笑。”

她说着看向苏子璃,又道:“我虽不知道苏公子要做什么,但能给秦皇室添加乱,却也乐见其成。”

苏子璃却突然凑近顾卿晚,冲她抛了个媚眼,道:“秦国的皇帝不仁义,要不你跟着本公子回大燕去吧?姑娘这么貌美,还有才华,本公子倾慕不已,会对姑娘很好的。”

顾卿晚直接站起身来,道:“我去换身方便的衣裳,一会子准备好了叫我。”

她言罢便转身离开了,苏子璃被忽视到如此地步,瞪眼瞧着顾卿晚的背影,见她毫无所觉,转过花道没了身影,不觉又笑了。

天擦黑时,顾卿晚乘坐马车出了别院,苏子璃也弃马呆在马车中,顾卿晚怕惹麻烦,为了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去的是什么地方,上了马车便闭目养神。

谁知闭着闭着真就睡着了,等苏子璃将她唤醒,外头已星斗满天,好像已子夜时了。

下了马车,苏子璃指着面前的山体,道:“图上画的应该就是这里了,上了这一段路,便没正经路了,只有些猎户走的小山道,你跟好了,若是走不动了,便说一声。”

顾卿晚点头,苏子璃方才招呼人一起往山里走。顾卿晚不过是为了实地的看看山体走向,确定下图纸上所绘制的密道究竟藏在山中的那一处,不是要自己去找那密道,故而进了山,便让苏子璃带着她往高处去,等爬上最高的山脉却已是天亮。

她放眼望去,远近山谷尽在眼底,远山层林尽染,雾蔼轻纱,绞缠山腰,浅潭平波,含丹贮气,当真是风光秀丽,美景如画。

她自打到了这古代,就没过过什么顺心日子,如今站在山巅,吹着山风,遥望这样波澜壮阔的山川美景,心中浊气闷气倒觉去了大半,突然情不自禁的抬手,做小喇叭,对着山谷便大喊了起来。

“啊——”

谁都没想到她一个大家闺秀的竟会突然做这么粗野怪异的事,连苏子璃也被吓了一跳,跟着他的隐卫更是神情一紧,就要上前。

苏子璃却突然抬手制止了他,那隐卫不觉低声道:“殿下,咱们此行隐秘,怎能让顾姑娘如此胡闹。”

“啊——”

那边顾卿晚跟个小疯子一般,却是越喊越起劲,声音回荡在山谷间,被传出老远,且引起一阵阵回声,山林中有鸟雀儿窜起,发出一阵欢鸣,飞向碧色空灵的天际。

他们这趟行事隐秘,确实不适合这么暴露,但瞧着那站在山崖边,衣带鼓风,却像浑身都被点亮了的身影,苏子璃竟不愿在此刻打搅她,纵容道:“罢了,让她叫两声无妨的。”

无妨…

这处山脉荒芜无人家,大清早的一个女人在山巅鬼叫,多吸引人注意啊,多暴露行踪啊,这若换个人,脖子早断了吧。公子对这顾姑娘也恁特别宽容了点吧。

隐卫腹诽着,却没敢再多言。

顾卿晚从前也爱闲暇时爬爬山,站在山巅大吼几声,渐渐压,如今不过是一时失态,没控制住自己。

她自来这里,压抑太久,已经许久没这么放纵过自己。喊了几声便反应了过来,有些担忧的回头。却见苏子璃抱胸靠在一颗树上,正挑着唇,眉宇含笑看着她,那笑容映衬着满山苍翠,显得清透而俊逸。

顾卿晚冲他歉意又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道:“方才…见笑,见笑。我这就干活!”

言罢,她忙将那牛皮纸取了出来,对着面前的景致,仔细的比对研究起来。她认真起来,侧颜沐着晨光,显得异常沉静美好。

苏子璃目光凝在她身上,片刻才自嘲一笑,转了开来。

那边顾卿晚却已跪坐在了一块大石头旁,从怀中取出笔纸来,写写画画的,半天才唇畔勾笑,扭头看来,道:“成了!”

苏子璃神情一震,快步过去,顾卿晚站起身,将那张牛皮纸和一张她刚画的图递给苏子璃,道:“这是我新画出来的真实密道图,入口应该就在那片谷地的东边山崖处,至于具体位置就得公子带人慢慢寻了。若是这牛皮纸不是骗人的东西,我寻出来的密道图便不会出错。”

她说这话时,口气很坚定,脸上神情带着些自傲的信心,苏子璃瞧她两眼,这才收了图纸,正准备招手令隐卫们行动,顾卿晚却拉了他,道:“等等,这儿反正也没我什么事儿了,苏公子看能否先让人送我离开呢?”

苏子璃却微眯了下眼,勾唇道:“怎么?怕本公子卸磨杀驴,事后杀人灭口?”

顾卿晚不觉在他的盯视下干笑起来,摆手道:“哪里,哪里,我怎么会不相信恪王殿下呢。不过是好奇心害死猫,且,这秘密就像是负重一般,知道的越多,背上就越重,我一个姑娘家,体弱身娇,可不想被压坏。”

苏子璃闻言哈哈一笑,道:“这说法倒有意思,也有几分见底。你既不想留在这儿,本公子不勉强便是。”

他言罢,吩咐了人,令其护送顾卿晚坐车离开,这才带着人往顾卿晚指的那处山谷去了。

顾卿晚被送回那暂歇的别院等候,谁知一等便是两日,苏子璃在两日后的清晨才回到了别院。

顾卿晚并不知道顾弦禛已经出事的消息,她跑了,秦御派去沧州保护顾弦禛的人便靠不住了,耽搁了这两天,顾卿晚急的要命,一听说苏子璃回来了,便忙过去求见。

下人将她请进了花厅,苏子璃过来时,身上带着水汽,显是刚沐浴完,神情有些疲惫,眉间未有喜色,顾卿晚仔细打量着他,试探道:“公子的事办的不顺利?”

苏子璃在旁边随意坐下,叹了一声,道:“空忙活一场。”

顾卿晚,“…”

她倒不关心苏子璃的事情,她只是担心,他没办成事儿,会不会就不帮自己了。

眨了眨眼睛,她才道:“密道没找到?”

苏子璃岂会瞧不出顾卿晚的心思,懒洋洋的抬手支着额头,方道:“密道招到了,顾姑娘放心,本公子说话还是算数的,前两日便派人按你说的去寻你大嫂了,应该已经有消息了,本公子这忙了两日,你能不能莫催命一样啊,总得让本公子喘口气再安排你的事吧?”

他语气有些有气无力的,神情很是幽怨,顾卿晚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道:“是我太着急了些,苏公子先休息,我等一个时辰后再来。”她言罢,起身便走。

苏子璃却有些无奈,一个时辰…这女人可真够大方体贴的,他站起身来,不耐道:“算了,算了,你来陪本公子用膳,填了肚子,爷便先打发你离开。”

顾卿晚一喜,忙跟上,笑着讨好道:“苏公子真是好人。”

苏子璃却白了顾卿晚一眼,道:“好人不长命,留你在身边催命,也怕短命!”

顾卿晚,“…”

半个时辰后,苏子璃的隐卫站在两人前头,回禀道:“属下按顾姑娘的线索,查到镇国公世子将顾夫人暂时安置在了京南百里的清水镇,不过…属下探查时,发现顾夫人所住的那宅子暗处,好像有人盯着,只是那些人武功不弱,又擅长隐藏,属下们不敢靠近宅邸探查。”

顾卿晚闻言面色微变,想了想觉得多半是秦御的人,守着庄悦娴等着她自投罗网,她不由拧眉,片刻冲苏子璃道:“我大嫂那里烦劳苏公子替我送个信儿报个平安,我便不去和大嫂汇合了,劳请苏公子的人直接送我往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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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挖坑等到兔的秦御.

苏子璃先前并不知道顾卿晚从秦御身边逃走的事儿,他还以为是秦御没保护好人,使得吴国公有机可乘,这才致使顾卿晚陷入危险的。

不过他派人按顾卿晚提供的线索,查找庄悦娴的下落时,却将先前的事儿了解的**不离十。

此刻见顾卿晚一听庄悦娴所在的宅院外有人暗中盯着,她就立马放弃了前往和庄悦娴汇合的心思,苏子璃不由微微眯着眼睛打量起顾卿晚来,半响才忽而一笑,凑近顾卿晚,道:“那些暗中盯着宅院的莫非是燕广王的人?”

他突然凑过来,一张脸差点撞上她的,顾卿晚被吓的忙忙往后仰,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的道:“我怎么知道呢?也许是吴国公和周家的人呢,所以我还是莫去寻大嫂的好。”

她并不想让苏子璃知道她和秦御的纠缠关系,万一这苏子璃再以为拿捏了她,能和秦御交换或威胁什么,她岂不是要危险了?

见她眼底防备极重,苏子璃嗤笑一声,懒洋洋的靠了回去,只是饶有兴致的瞧着顾卿晚,道:“京城有流言,说燕广王得了个男宠,珍之重之,和那男宠每日里同进同出,同床共枕,恩爱非常,如今瞧着倒是燕广王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了。啧啧,顾姑娘连燕广王那等人物都瞧不上眼,却不知还有何人是能入眼的?若说顾姑娘心中还记挂着从前的未婚夫君娄世子,姑娘如今却又同样避着娄世子,当真是让爷猜不透啊。”

顾卿晚被他一双明锐的眼眸盯视着,又剖析着她的感情,浑身不舒坦,站起身来,道:“恪王殿下日理万机,小女子的事儿便不劳您费心琢磨了。先前殿下可是答应我了的,如今左顾而言他,东扯西拉的,不会是不想认账吧?”

苏子璃高高挑起眉来,道:“最后一个问题,顾姑娘回答了,本公子便立马让人护送姑娘去沧州。”

顾卿晚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示意苏子璃问,不想苏子璃却问道:“那狼群是怎么为你所用的?”

顾卿晚愣了下,顿时失笑,道:“公子真的想太多了,狼群怎么可能为我所驱呢?我不过一个闺阁女子,实在没那么大的能耐,不过是吴国公伤了一匹狼,我心生怜悯,趁他们不注意给那狼包扎了伤口,却没想到那狼竟然知恩图报,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苏子璃盯视着顾卿晚,就见她神情坦然,半点不像在说谎的样子,他虽然觉得不大对,可仔细想想,却觉得顾卿晚说的也对,她一个闺阁女子,若非那狼知恩图报,她又有什么法子能驱赶狼群呢。

没再难为她,苏子璃只击了两下掌,便有四个穿苍青色衣裳的男子进了花厅,他吩咐道:“尔等送顾姑娘去沧州,听她吩咐,待她安置好,不需要你们时,再回来复命。”

“是。”

几人应命,顾卿晚眉目含笑冲苏子璃略福了福身,转身便往外走。

没走两步,却听身后苏子璃道:“若是往后有什么难处,可以往京城通安镖局传信王三爷。”

顾卿晚闻言脚步顿住,怔了下,眸中闪过些暖意,回头看向苏子璃,道:“多谢你了。”

苏子璃却只摆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道:“到时候别忘了报上姓名,就说是催命丫头有难!”

顾卿晚闻言又挑了挑唇,道:“告辞。”

沧州离京城路途遥远,顾卿晚虽然是会骑马的,但她这具身体即便经过这些时日玉莲花蜜的滋养,也还是经不住这样长途跋涉的骑马折腾,故此便准备了马车,苏子璃派给她的几个人,只一人在明充当车夫,其他人皆在暗处,一路往沧州急赶。

五日后,一行人到了前往沧州所必经的文城,进城时正是傍晚时,因已急赶了几日的路,顾卿晚便想着在这文城休整一夜,也让马匹养养精神,补充些干粮等物。

她和明处的护卫苏庆便寻了处客栈落脚,顾卿晚这一路早就扮回了男子打扮,回到客房沐渣衣,洗去浑身风尘后,她便到了客栈的大堂中用膳。

此刻街头已经挂起了灯笼,客栈的大堂也点起了灯,不过这文城南来北往的旅人多,傍晚来打尖住店的客人也多,便天黑了,却还热闹的很。

大堂中吃饭的人不少,说着闲话,更有南来北往的商人们交换着各地的消息,顾卿晚正是因此才专门来这大厅中用膳的。

她本漫不经心的听着,却忽而就闻有人竟说起了沧州的一些消息。

“老哥此话当真?那么多的凶犯都逃逸了,那如今沧州岂不是乱了套了?”

顾卿晚听到沧州,凶犯这几个字眼,当即便瞧了过去,就见说话的是一个背对这边儿穿棉布长袍的青年男人。

他问的显然是对面桌,穿窄袖锦缎袍,肩上还背着个褡裢,一副行商打扮的络腮胡男人。

那络腮胡闻言,一拍桌子,道:“我就是刚刚从沧州过来的,官府都出告示,四处抓人了,那还能有假的?如今连和沧州相连的丰州,全州官府都惊动了,都在满街的抓人,路上瞧着有些鬼祟的,就先给抓起来,关进牢狱里,先审问一番!老吓人了,你们谁要是往全州那边走,能避的,事儿不急的,还是都等等吧。这要是被官府抓进去,便你户籍路引的都没问题,不使点银子,那能出的来?”

顾卿晚正听的拧眉不解,那边便有人站起身来,隔着三

有人站起身来,隔着三两张桌子询问道:“这位老哥方才说的什么沧州凶犯啊?小弟刚刚没留意听,能否请老哥再说一遍?不瞒您说,我们就是往沧州南边全州府跑商的!”

这人一吆喝,顿时大堂便安静了下来,都看向了络腮胡,络腮胡被人关注,好似兴致也高,拍着桌子道:“哟,你们都还不知道啊?这事儿都发生半个月了。”

说着端起海碗喝了一大口水润了润喉才又道:“这沧州荒僻,尤其是沧州最北,那崇山峻岭,阴湿瘴唳,历来就是咱们大秦重犯的流放受罪的苦寒地。就在半个月前,流放地不知怎的就闹起来一场暴乱,听说是在矿场的一个矿坑塌了,生生砸死了不少人,然后不知怎的,那些罚做苦力的犯人就暴动了起来,打杀了看守竟让他们逃了不少人出来。也不知是怎么说的,那带头的,竟然还说服的卫所的充军们也跟着他,就反了朝廷,还攻击了官府,杀了些官府兵丁,抢掠了库粮库银便带着人往全州这边跑了!如今只怕全州等地官府的奏章都递送进京了!”

“如此说,沧州几地是不能去了!”有人便应声道。

络腮胡呵呵一笑,道:“倒也不是不能去,官府要是有关系,不怕被盘查,不怕进牢狱,使得下银钱,该去还去呗,反正老子从那边过来,是被刮掉了一层油,这一趟别说挣银子了,差点连裤子都保不住。”

“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儿,那流放的,可都是罪大恶极之人,多的是杀人凶犯,如今他们逃逸了出来,连官府都敢杀,这可真是不安全啊。”

“呵呵,凶犯才能有几个?好容易逃了不出来,躲着还来不及呢,哪能再跑出来惹事,可怕的是官府借此搜刮油水,咱们都是做小本买卖的,可经不住折腾,这一趟来的不巧,还是转道吧。”

“老兄说的是啊,不过这流放犯人都有官府重兵看守,如何竟能逃逸出来呢?还能说服当地卫所的军户们跟着反了,那领头的倒是颇有些能耐啊!”

大堂中议论纷纷,顾卿晚却眸光闪个不停。

沧州正是顾弦禛流放之地,她和秦御发现周家在全丰当铺的动作差不多就是半个月前。

而沧州这边闹出这等大事,也是在半个月前,会不会这事儿就和大哥有关。

顾卿晚心思沉沉,听着大家乱哄哄的议论,那络腮胡也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的,再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她便也没心思用膳了,放下碗筷便起身回了房。

进了屋便吩咐苏庆,道:“方才的事儿,苏大哥也都听到了,您也知道,我大哥就在沧州的,能否麻烦您再去打听打听沧州府的事儿?看看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确切不确切。”

苏庆便拱手道:“殿下吩咐我们一路听姑娘的安排,姑娘放心,在下会仔细打听清楚的。”

他言罢去了,等翌日清晨才回禀顾卿晚,道:“属下都打听清楚了,客栈茶楼之地,确实都在说这个事儿,官府那边虽然没什么动作,但属下查问到一路往全州那边去的各处城池的城门都排查的很严。而且属下也打听到,那沧州暴徒们的头领传闻姓许名真,有人说他带着那些逃出来的凶犯们逃进了五原山,那五原山倒是离此地只有一日的路程。”

顾卿晚不觉双拳微握,站了起来,道:“我们的母亲便姓许,哥哥的名字中正有一个禛字,倒和那徐真的名字是谐音…”

难道真的会是大哥?

顾卿晚心中直泛嘀咕,真想抓几把头发,这古代通讯不便,简直分分钟能让人抓狂。

她心中不能确定,禁不住看向了苏庆,道:“那些逃犯为什么要往五原山去呢?”

苏庆却道:“顾姑娘大抵不知道,这五原山离开是朝廷匪患猖獗之地,易守难攻,若真是沧州的逃犯跑了出来,往五原山安置倒不失一个好去处。”

顾卿晚闻言回来走动了几下,从此到沧州还要七八日的路程,去五原山却只有一天就能到。

沧州出了事儿,她去了也未必能找到顾弦禛,若那许真当真是大哥的化名,她岂不是就错过了大哥?

也许她该转道去五原山一探究竟,若寻不到大哥,再往沧州去也不迟。

顾卿晚想着,到底打定了主意,道:“苏大哥,烦劳送我先去五原山!”

从文城到五原山间却又有一处必经的小镇,名唤绿水镇。

镇子不大,却民风彪悍,这里住的有不少人家,都是五原山上土匪的亲眷。绿水镇虽小,风光却不错,此刻镇子北边的一处青砖小院中。

秦御身穿雪白色的绸缎裤,裤脚用黑色缠带绑腿,未曾着裳,光着胸膛打了一套拳。

见他收了势,宋宁奉上帕子,秦御随手擦拭了下身上的汗水,便坐在了葡萄架下的躺椅上,接过甜白瓷的茶盏,喝了两口茶,随手扯了旁边冰蓝色上好丝绸裁剪的长袍,道:神情冷厉,道:“今日还没消息?”

宋宁闻言心紧了紧,回道:“爷放心,若顾姑娘真会经过文城,属下敢保证她能听到那些关于沧州暴乱的消息。属下在各大小客栈酒楼都派了人,如今消息都传遍了,昨儿文城官府都派人往全州方向,查问消息去了…”

秦御当日从冀州回到王府,只呆了一夜,辗转反侧折腾到天亮也没睡着,索性也不在府中等消息了,带着人便直

带着人便直奔这文城而来。

他已经想好了,顾卿晚最担心的便是顾弦禛的安危,一旦她跑掉,不回去找庄悦娴,便会上沧州救顾弦禛。

庄悦娴那边,他已经派人守着了,至于沧州。

顾卿晚要去沧州,必经文城,什么沧州流放犯人暴乱,那都是秦御捏造的,只要他一封书信,令全州沿途的官府加强城门排查,再让几个人装成客商的模样,在文城各大客栈酒楼等地,散播流言,不出两日,这假的也会暂时变成真的。

而五原山匪盗离开猖獗,使得来这里的人并不多,外来人少,加上这绿水镇又是五原山附近唯一的镇子。

顾卿晚只要到文城,听到了传言必来绿水镇,只要她来,便会第一时间被发现。

他已经在这绿水镇守株待兔等了整整四日了,本是胸有成竹,如今迟迟没有动静,难免便有些心浮气躁,愈来愈难耐起来。

听了宋宁的话,勉强压了压心火,道:“官府的人拦下来,莫让那些蠢货坏了爷的事!”

宋宁忙应了,秦御又呷了一口茶,却不知嫌味道怎的了,又吐了回去,咣当一声将茶盏丢在桌子上,豁然起身进屋去了。

宋宁将倾倒的茶盏扶了起来,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祈祷着顾姑奶奶赶紧出现吧,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是日傍晚,顾卿晚的马车缓缓驶进了绿水镇。

午后下了一场雨,到傍晚雨歇,太阳却又冒了头,太阳将落,古镇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下,显得安宁又幽静,半点不似传闻中匪盗窝的彪悍混乱模样。

顾卿晚透过车窗往外看,四处都是青石板铺的路,老人带着孩子在街道上玩水,这个镇子悠闲的和寻常的小镇没什么区别。

她推开车门,正想让苏庆寻处客栈先安置下来,再打听消息,不想刚将车门打开,就见前头百米处,有个欣长的男子身影,穿着件天青色的长袍,头上带着帷帽,脚步匆匆,一闪进了条巷子,没了身影。

顾卿晚先是一怔,接着便弯腰冲出了车厢,只她还来不及叫一声,那人便消失了。

那身影,和大哥好像!

她禁不住催促苏庆道:“快,刚刚那人,咱们追上去。”

方才那个身影气质不似寻常小镇的人,故此苏庆也注意到了,闻言忙赶着马车过去。顾卿晚见弄巷很窄,马车进不去,便带着苏庆跳下马车,追了进去。

追了两条巷,才又看见那个身影,可还是一闪而过又让他绕进了另一条道,顾卿晚跟了有一炷香时候,方才见那人推开一处院落的门,走了进去。

刚到这地方,便遇上了和顾弦禛身影很像的人,且那人好像不紧不慢的在诱着他们往这边来,顾卿晚有些犹豫。

苏庆也道:“姑娘,会不会有诈?属下总觉得方才那人有些故意引咱们过来的意思呢。”

顾卿晚拧眉片刻,到底是不甘心就此错过,万一那人真是大哥呢?

她想了想,便低声道:“过去看看,你让苏青他们莫跟着,万一有什么陷阱,你们也莫管我,先顾自己逃了再图谋救我。”

苏庆应了,顾卿晚便大步往那挂着红灯笼的宅院大门走,到了近前,苏庆示意了下顾卿晚,将她挡在身后,他上前敲了敲门,道:“有人吗?我们是过路的,想问个路,顺便讨杯水喝,不知可否?”

不想那门稍稍一敲便开了,院子不大,四四方方,也没影壁,一览无余。

顾卿晚从苏庆身后探头看去,就见灰暗的廊下负手站着一个人影。

因这追赶的片刻功夫,天边最后一点光亮都褪下了,而院子里又没有掌灯,那身影又站在屋檐的灰暗处,顾卿晚一时也瞧不清人,却只见月光洒落在那人宽阔的肩头,反射出一点淡淡的蓝。

瞧那衣料倒是和方才她追逐的人,身上的青衣差不多,顾卿晚不觉从苏庆身后走了出来,道:“大哥?是你吗?”

那人却半响没应,空气中有种死寂蔓延着,清新的空气好像被什么牵动着,变得紧绷而稀薄起来。

接着,顾卿晚感受到一股强烈而熟悉,令人禁不住窒息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面上的神情缓缓变了,身子一僵,心跳噗通通的越来越快,双拳握了起来,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待她舔舔干涩的唇瓣,就听院子中响起了一声笑。

“呵,卿卿,你在唤谁大哥?”

许是压抑着什么激烈的情绪,秦御的声音有些沙哑,透过夜色下幽静的院落传过来,却带着迫人的威压,令顾卿晚浑身激灵灵的抖动了下。

她如被点了穴道,一时不能动,也不能言,只僵硬地站在门口,瞪眼看着那团黑色人影。

却见秦御迈步往前走了一步,从黑暗中缓缓走到了较为明亮的台阶前。

黑色的身影,也像是缓缓被渡上了一层月华,他妖冶而俊美的面容显现出来,明明还是那熟悉的眉宇五官,依旧妖冶无双,可顾卿晚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陌生。

她头脑有些发懵,开始还有点不明白这种陌生是从何而来,手中指甲刺破掌心的疼痛传来,她才明白,那陌生来自于秦御身上的气质。

先前她跑路时,他在面对她时,已是有些亲近随意,让她没那么怕他了。可如今他好像又瞬间回到了初见时。

妖冶斜飞的剑眉,在冷玉般的脸上划过凛冽的弧线,其下魅惑而狭长的眼眸轻轻眯着,像是盯着猎物的豹,目光并不锐利,可却说不出的嘲讽冰冷,不带半分温度。

她瞬间似置身数九寒冬,死死咬住了唇瓣,这才忍住了掉头就跑的冲动。

心里却在想,这回真完了,等着她的会是什么…油锅烙铁?剥皮抽筋?该不会是先奸后杀吧?

------题外话------

好多妞猜这章最后一行会出现秦御,我想说,我比你们想的善良多了吧。

第115章卖身为奴.

果然,更卑鄙更无耻的事儿,秦御分分钟都做的出来!遇上这么个混账东西,难道她除了认命,真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吗?

顾卿晚先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儿,努力扭头看去,这才瞧清了那纸上的三个大字,赫然便是“卖身契”三字,她脑子轰的一声,眼前顿时一黑。.|

他说着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张早准备好的纸来,放在了枕边儿,抓着顾卿晚的右手随手往她脖颈上一抹,蹭了点血迹,便又拉着她染了血的拇指,押在了那纸上,重重按了个血印上去。

秦御冷哼一声,却道:“更卑鄙,更无耻的事儿,你还没见识过呢。”

顾卿晚又怕又急,哪里还能想出什么主意来,只凭着本能踢腾着,晃头不已,不让他再亲到自己,口中怒骂着,“卑鄙!无耻!堂堂郡王之尊,打的欠条不认账,我要将那欠条贴到礼亲王府的府门上,让王府的下人都看看,郡王是个不守承诺的混账,看你今后还有什么脸面统御属下!”

他说着,扯住了她胸前缠着的束胸布带,手指挤了进去,唇边勾起邪魅而轻佻的笑来。

秦御并不明白什么是**犯,但是他也听出顾卿晚话中的决绝和鄙夷,只她的目的,他也清楚的很,冷凝的面上闪过嘲讽之色,他再度压下身体,缓缓道:“你这女人还有心?左右爷好声好气的哄着你,你也不会将心掏给爷,那便先得了人再说,起码还能占上一样,你说是不是?”

顾卿晚见他不认账脸色又白了些,道:“秦御,你费尽心机,原来想要的就是这身体吗,那你拿去好了,不过,我发誓,你强迫了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将心掏给你!我不可能去喜欢一个**犯!”

她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简直就是火上浇油。秦御捏着她的两只手腕,折在头顶,冷笑道:“原来哄着本王打什么欠条,都是在这儿等着爷呢?顾卿晚,那欠条爷不肯认的时候,就是你张废纸,你不懂吗?”

因他这一番动作,暂时松开了顾卿晚的唇舌,顾卿晚张了张口,竟发现唇舌发麻,有些发不出声音来,眼见秦御脱了衣裳,压了下来,她忙开口,道:“秦御,你不能这样!欠条,先前你给我写过一张欠条,你欠我一次,答应了会原谅我一次的!我现在就要用那张欠条上的承诺。”

农家的院子,房间小的很,两步就到了床前,秦御将顾卿晚丢在上头,顺势扯了自己身上的衣袍,**着上身压了上去。

顾卿晚傻眼了,秦御却不动声色,一脚扫开了堆在她脚边儿的碎边儿,接着终觉这地方不够安全,怕她再砸下来什么东西弄伤自己,他弯腰果决抱起她,往床边走。

像是就为了让她看清他的眼神,认清形势,好死心绝望一般,他确定她瞧清楚了,便再度骤然加重了亲吻,**着她身体的大掌,更加用力强横。

顾卿晚清楚的看到他眼睛里的冷意,狠决和嘲讽,独独没有半点怜惜。

离的太近,他的俊面都有些扭曲,只那双微微眯着的异色眼眸却被放大数倍,眼神格外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