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守在外头的侍卫的应答声,宋宁回来了,说明有了结果。

顾卿晚浑身一抖,有了方才的那个梦,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禁揪住了秦御的襟口,睫毛不安的飞快颤动着。

她这样依赖自己,秦御倒心中欢喜起来,挑了下眉,道:“卿卿不敢听答案,不若爷替你来听如何?若你大哥没事,爷便吻吻你。”

他言罢,也不等顾卿晚同意,直接抬手便用大掌捂住了顾卿晚的耳朵,这才冲门外道:“说!”

宋宁的禀声便响了起来,道:“爷,属下们确定盲井中的尸首都被挖了出来,只有二十二具,少了一具。对比了脚链上的姓名和花名册,少的那个名唤余金,属下询问过了,这个余金的身高是进盲井中的犯人中唯一和顾大少爷相仿的,且其右手上也凑巧生了一颗胎记,另外,余金先前和顾大少爷并不在一个分队中,还是顾大少爷想法子将其调到了其所在的小队,属下敢肯定顾大少爷是刻意接近这余金,死的也定是余金。”

宋宁能想到的,秦御自然也都能想到,他眸光微闪过些许松快之色,冲外头吩咐道:“知道了,安排下便离开吧。”

宋宁应声去收尾,屋中秦御才松开了捂着顾卿晚耳朵的大掌。

秦御耳力好,宋宁即便在门外禀报的声音也不大,秦御捂的紧,顾卿晚方才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此刻她瞧着秦御,想从他面上看出些端倪来,偏秦御是个沉得住气的,他不想让她瞧出什么来,顾卿晚又怎么可能从他的神情表情

么可能从他的神情表情出看出来?

她心急如焚,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办了蠢事,现在这样,明明比方才直接听结果更加折磨人啊。她方才怎么就因为一时害怕,听了秦御的呢!

她受不族熬了,不觉推着秦御,脱口而出,道:“你到底吻不吻我啊!快点!”

她这话当真热情豪放,等不及要他快点吻她的模样,可爱诱人极了,美人这样邀请,秦御却生生忍住了扑上去的冲动,面无表情的道:“结果…哎,还是卿卿来吻爷吧,爷若躲开,卿卿便节哀吧。”

顾卿晚闻言心头咯噔一下,她实在受不了,急于知道结果,也不再和秦御磨蹭,抬起身子,手臂勾住秦御的脖颈,便凑上去主动吻他,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别躲开,要吻到,要吻到。

她的唇瓣如愿贴上了秦御的唇,顾卿晚却还在闭着眼睛默念,故此竟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反倒有些迟钝的磨蹭了两下,又伸出小舌触探了下,描摹着秦御的唇形。

不得不说,被吻和吻人,在感觉上真的很不一样。从前秦御吻了她多次,顾卿晚也没感受到他的唇是怎么样的。

如今她却清楚的感受到了,微凉的薄唇,触感竟然出乎意料的柔软丝滑,她用舌尖上下描绘了一圈,脑子中才反应过来。

她亲到的就是他的唇,绝非脸颊,她亲到了,这么说,大哥没事了!

顾卿晚欣喜若狂,反应过来就要撤退开,谁知还没动,秦御便似提前一步洞察了,一把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这女人,又亲又舔的,勾的他心里直痒,浑身血脉沸腾,竟然还想着占了便宜就离开,过河拆桥,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秦御一手固着顾卿晚的后脑勺,另一只大掌揉弄着她的背脊,加深了这个吻,瞬间便让自己的气息侵占了顾卿晚的口腔。顾卿晚略怔了下,然则她今日刚经历了一承情上的过山车,心胸间当真是充斥着急于宣泄的情绪。

而这种拥吻,也是人情绪宣泄的一种方法,顾卿晚被秦御感染,禁不住身子柔软如水的贴了上去,也探出丁香小舌勾弄着秦御的,和他纠缠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明显的回应他,秦御顿时僵住,愕然的睁开了眼眸,诧异万状的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顾卿晚。

顾卿晚却沉醉的闭着眼眸,她的眼梢眉尾甚至愉悦的轻轻扬着,因方才的哭泣,眼角便还残留了一些淡淡的红色,像是染了桃花,凭空的增了几分妖娆妩媚的丽色。

秦御怔怔看着,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顾卿晚却哪里管他,他老实了更好,更方便她吻他了。

受生活环境影响,她从来不是个内向腼腆的女孩子,从前不主动,那是心里不愿意,这会子转了念头,她并不觉得羞赧,反倒有些新奇,充满了探究精神,细细品尝着吻一个男人是何种滋味。

秦御都有些被她的举动弄傻了,有些怕把她惊走,僵硬着身子,就那么任由顾卿晚施为,直到她的香舌调皮的探进他的双唇,他才浑身一颤,猛地拥紧她,将她按压在自己屈起的大腿上,放肆的回吻了起来。

两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纠缠的火花四溅,喘息声都不觉溢满了整个屋子,这才陡然分开。

顾卿晚躺在秦御怀中,微仰着头,迷蒙着双眸,细细娇喘,方才还苍白的脸色已是染上了绯红的妩媚色彩。

秦御亦是呼吸微乱,暗色眼眸却夹着些令人觉得害怕的东西,直勾勾盯视着顾卿晚。

顾卿晚被他瞧的双颊愈发热了起来,却闻秦御道:“地方不对,不然…”

他没说下去,可却略抬了下身子,让她直接感受他的忍耐。

他的口气虽有些恶狠狠的,可却分明是欲求不满,顾卿晚不觉抿唇笑起来。

“爷,都安排好了,可以走了。”

外头适时响起宋宁的声音,秦御抬手拧了下顾卿晚的柳腰,这才抱着她站起身。顾卿晚也被他抱习惯了,索性理所当然的将他当成了代步工具,扯着秦御的衣袖,道:“方才宋宁到底是怎么说的?我大哥如今到底如何了?”

秦御一面往外走,一面将宋宁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道:“这样看,你大哥应该是事先察觉了萧南江的动作,索性就将计就计来了个金蝉脱壳,将手上也有胎记,且身形和自己差不多的余金弄到了身边,又在盲井出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和余金换了脚链,下盲井前他可能已经离开了。”

顾卿晚长松了一口气,只觉压在头上好多天的阴云一下子被风吹散了,天地都敞亮了,她点头道:“如此便好,只是大哥已经离开这里二十多日了,他没有户籍身份,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秦御闻言却有些吃味,总觉顾弦禛在顾卿晚的心中占的份量也太重了些。顾弦禛一个有武功防身的大男人,到了这种鬼地方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脱身,哪里用得上顾卿晚替他担心?

故此,他即便总有办法能寻到人,却也不愿那么做。

笑话,真将顾弦禛找到了,说不定,不对,顾弦禛是一定要阻拦顾卿晚进王府的,他疯了才会寻个强敌回来。

顾卿晚眨巴着水润的眼眸看向秦御,柔柔的刚出声,“殿下…”

秦御便面色沉凝,蹙眉道:“卿卿也别太心急,寻人这种事儿,急不来的。你大哥势

。你大哥势必到处躲藏,大秦这样大,人海茫茫,也是无从寻找,更何况,也不好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寻。不然岂不是暴露了你大哥逃犯的行径?相信你大哥一定会想办法回京找寻你的,便他想不起你这个妹妹,你大嫂不是还在京城呢?所以咱们当务之急是回京去,你说呢?”

顾卿晚闻言觉得确实如此,秦御说的都有道理,便道:“我大哥才不会想不起我呢,我可是他唯一的妹妹,既如此,我都听殿下的便是。”

秦御满意的勾了勾唇,心想,说不定那顾弦禛还真回京了,看来他得赶紧将怀里女人吃到嘴。

到时候即便顾弦禛寻上门,也无可奈何了,妹妹都**了,难道他还能强自带走她?便强行带走,他秦御的女人,谁胆儿肥的敢接手?除非顾弦禛舍得让亲妹妹青灯古佛的过一辈子。

一行人离开矿场,等回到沧州的客栈时都已经是夜半时分了,今日累的够呛,回到客栈时顾卿晚早在秦御的马背上睡过去了,被抱回房,迷迷糊糊觉得有人用热帕子给她擦脸,顾卿晚费劲的睁开眼。

秦御便哼了一声,道:“若是天下的奴婢都能当成你这样,爷也去签卖身契!”

顾卿晚闻言抬手拍了拍秦御的脸,却道:“殿下这话当真?那你签给我好了,我便也这么养着你,宠着你,如何?”

她躺在那里,微微眯着眼,动作轻佻,姿态慵懒,略抬起的下巴带着些矜傲,说的理所当然。

秦御怔了下,心道这女人可真是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

他可是皇室嫡系血脉,她竟敢说让他签卖身契于她为奴的话,这等话,即便是玩笑话,那也是说不得的。

这疯丫头!

秦御脸色微沉,尚未斥责顾卿晚,谁知顾卿晚便咯咯一笑,收回手,道:“我一定是没睡醒,说梦话了,睡了…”

言罢,翻了个身,闭上眼呼吸便绵长了。秦御拿她没办法,瞪了她后脑勺一眼,这才往净房收拾自己去了。

床上顾卿晚却睁开眼,望着垂下的帐幔出了会儿神,才重新入睡。

他们并没有在沧州久呆,翌日一早便动身折返京城,这一路走的倒悠闲。

宋宁准备了马车,坐马车总算比骑马要舒坦些,可许是这些时日折腾的太厉害,奔波惊吓,大喜大悲,顾卿晚竟然病倒了。

虽只是伤寒,可也养了五六日,莫说是她当丫鬟照顾秦御的衣食出行了,倒事事劳烦秦御照顾,喂药,端饭,每日住宿时,抱上抱下。

还真应了他那句话,好像签了卖身契的人是他一样。

这一路,虽然顾卿晚病了,秦御还是按先前和她说好的,走的是随州方向,六日后便上了船,改走水路。

古代最舒服的出行方式便该算是走船了,走陆路,只坐马车一天就能颠掉几斤肉,水路相对来说,少颠簸少折腾。

可顾卿晚这具身体从来没坐过船,竟然严重晕船!从早上登船,没片刻她便开始吐,便连大夫开的晕船汤药服下也都被马上吐了出来。

秦御见她伤寒刚好,便又受晕船之苦,眼见着没几日,脸上没了半点肉,倒显得那双明眸更加惹眼,无辜看人时,更惹人疼惜。

他心中焦急,见顾卿晚又吐了一回,便沉喝道:“再去叫大夫过来。”

自打顾卿晚病了后,秦御便找了个随行大夫一路跟着,如今那大夫便在船上,宋宁应了一声。

顾卿晚见秦御一脸恼怒,想到今日给她针灸都不停抖手的可怜大夫,她不觉冲外头喊道:“宋侍卫,不必去请了。”

言罢,她冲秦御苦笑,道:“是我自己身体底子太差了,经不住折腾,还不适应坐船,再熬熬,说不定很快就好了。人家王大夫也给我针灸过了,也开了汤药,尽心尽力,该用的法子都用了,便请来也没意义,我自己的错,殿下就莫牵怒于人了。”

秦御见她自己都有气无力的,还知道帮人求情,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方坐到了床边,将顾卿晚扶靠在怀中,道:“明日若再不好,便改走官道。”

顾卿晚也是无法,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戳了戳蜷缩在床上阖着眼的兔兔,小东西抬了抬眼皮,懒洋洋的瞧了她一眼,接着便又闭上了眼眸,还往远处挪了挪屁股。

顾卿晚好笑,道:“这小东西是不是也晕船了,怎么从上船起便睡个不停的。”

秦御自上船起,注意力便一直在顾卿晚身上,倒没留意兔兔。听顾卿晚这样说,他目光扫过睡意沉沉的兔兔,眸光微闪。

片刻他才收回视线,道:“你也再睡会儿吧,睡着便不那么难受了。”

顾卿晚躺下,秦御出了船舱却吩咐宋宁道:“再排查下这船上和周围,看看是否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神情略显沉冷,宋宁心中一紧,自然明白了秦御的意思。主子大概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他们这一趟出行,因离京匆忙,防御便做的不是很好。

后来到了绿水镇,才发信征调暗卫过来,可暗卫还没来,便逮到了顾卿晚,其后一路忙着往沧州赶,昨日才联系上王府随后前来的隐卫。

不过那些人要明日一早才能和他们汇合,如今主子身边,明里暗里就只跟着二十来人,虽然个个都是高手,但总归人少了些,由不得不谨慎一些。

宋宁忙点头应命,秦御却又吩咐道:“动作也别太大,莫打草惊蛇。”

宋宁去了,秦御才迈了两步走到了船边,手抚上栏杆,目光扫视过岸边,以及远近水域。

低头间却见那栏杆似刚刚涂了新漆没多久,阳光下漆色极为鲜亮,红的妖异。他俯身略闻了闻,倒没什么漆味儿,反倒有股若有若无的古怪香气。

湖面上有风,这点气味太淡了,风一吹根本就闻不到,若非这样凑近了又刻意去闻,根本就发现不了。

想到屋中吐个不停的顾卿晚,还有上船便晕晕沉沉睡着的兔兔,秦御目光略沉,脸色冷凝了下来。

看来这趟回京,是注定平坦顺利不了了。

------题外话------

第121章遇袭.

船舱中,秦御出去后,顾卿晚躺了片刻,却觉得那股恶心劲儿非但没减轻,反倒更重了。

她难受的捂着肚子,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便坐起身来,捧了本书看,想要借此转移下注意力,抵抗晕船。

谁知道书没瞧两页,秦御便从外头回来了。

他几大步便到了床前,从她手中抽了书卷,随手丢在了一边,却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来,从中倒出两粒黑色药丸来。

接着他伸手向顾卿晚,命令道:“张嘴!”

顾卿晚诧异的瞧了他一眼,却没多问便张开了嘴,秦御将那两颗药丸塞进她口中,又给她倒了杯水,瞧着顾卿晚将药丸咽下去,才道:“也不问问爷给你吃的是什么?”

顾卿晚却挑眉,道:“莫不是毒药吧?反正真是毒药,殿下让我吃,我也得咬牙吞下去啊。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秦御禁不住执起书卷敲了下顾卿晚的额头,道:“贫嘴,躺下,再睡会吧。”

顾卿晚面露苦色,道:“不睡了,我方才躺下实在睡不着,这才起来的。”

躺下反倒觉得恶心的感觉更厉害,她根本就没法安睡。

秦御见她吐了几次,脸色都有些蜡黄了,眉宇间凛冽之色闪过,瞬息又收敛了,却道:“你再试试,今日夜里大概不会太安稳,可能没法好好休息了,乖。”

顾卿晚听他话中有话,略怔了下,就见秦御又倒了一颗药丸,捏成两半,往兔兔的嘴巴里塞了一半。

顾卿晚原本还以为秦御给她服用的是治晕船的药丸,这会子便觉出不对来了。若有这等治晕船的药丸,秦御该早拿出来了才对,王大夫也没提过什么药丸,自然也不是现制的。

更何况,兔兔瞧着也不像是晕船,结合方才秦御说的夜里不会安宁的话。

顾卿晚不觉微微一惊,拽了秦御的衣袖,道:“难道我不是晕船,是中毒了?今夜有人设伏袭击我们?”

秦御本是不想和顾卿晚说这些的,怕她会担心害怕。谁知道她那么聪明,他不过不小心略透了点,她便都猜到了。

禁不住眸中闪过些赞赏之意,他握住顾卿晚的手揉了揉,道:“没什么大事,船舷刚刚上漆没多久。那用的漆里头掺了些多余的料,方才爷给你服的是太医院专门调制的一种解毒丸,服下了一会子该便舒服了。你再睡会儿,免得夜里没精神。”

顾卿晚闻言点头,她就说自己这些时日每天都吃玉莲花的花蜜,前几日伤寒,药里也加了花蜜,身体已经调理好了,今天上船前,她的状态是很不错的。怎么会晕船晕的这样厉害,原来竟是中毒了。

想来,那毒并不大厉害,秦御和宋宁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壮,便没有什么反应,可她和兔兔是弱势群体,便对这毒表现的敏感了。

她比兔兔症状更轻些,便是呕吐,而兔兔小不点,中毒最深,直接呈晕迷状态了。

想到头一次见面,秦御兄弟二人被追杀的凶险模样,顾卿晚脸色微变,拧眉道:“这次还是上次那些人吗?到底是谁啊,这么想让你们兄弟死?”

这简直是时刻就盯着,又一有机会便痛下杀手的节奏啊!

秦御却挑唇笑了,只是那笑容有几分讽刺,并不达眼底,他道:“咱们如今这位皇上今年已经二十又五了,至今却还没个皇嗣,这你不知道吗?”

顾卿晚闻言略怔了下,皇帝还没有子嗣的事儿,本主自然是知道的。

听说五六年前,宫里头还曾有嫔妃诊出过孕事来,只可惜都没有生下来便小产了,倒有一位嫔,十月怀胎,诞下了孩子,可惜是位公主,这也算了,不想养到一岁还夭折了。

其后这五六年,宫里头干脆连嫔妃怀孕都没有了。

这些算不上什么隐秘之事儿,本主知道,顾卿晚承袭了本主的记忆,当然也知道。

不过从前本主是个只会吟诗赏月的闺阁女子,便知道此事,也没往深处想,而顾卿晚呢,从穿越后,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又一门心思的想穿回去,即便认识了秦御,她先前也觉得皇帝离她十万八千里,便也没深想这些事儿。

如今经秦御这一说,顾卿晚却明白了过来。

皇帝如今二十五,这个年纪在现代不算什么,可放在这十三四就有儿有女的古代,二十五还没半个子嗣,便是大大的问题了。

单单看秦逸年过弱冠尚未成亲,礼亲王妃着急的样子,便知一二。

皇帝这样子不太正常,没有子嗣,皇帝的皇位便不稳固。皇帝有个胞弟明王,可明王是个跛足的,小时候伤了腿,这皇位且轮不到一个跛足之人来坐。

皇上若再生不出皇子来,皇位便难稳固,又有礼亲王和义亲王两位战功赫赫的皇叔在旁威慑,她若是皇帝,这睡着也不心安啊。

秦御兄弟能力强,如今又积累了战功,礼亲王如虎添翼,皇帝自然不会希望秦御兄弟活的好端端,万一将来礼亲王的势太大,造他的反呢?

“前些时日,朝堂上有两位大人上奏请皇上过继子嗣,立为储君。明王膝下只有两个郡主,便请皇上过继义亲王世子的长子为嗣。然又有大臣表示异议,言道,过继皇侄,皇侄太小,倒不如过继一位皇弟,皇上真有什么万一,皇弟年纪已长,不至于江山无主,也不至于出现幼

无主,也不至于出现幼主被奸臣乱国的事情。”秦御唇边带着几分讥诮,说道。

顾卿晚闻言便明白了过来,皇帝怎么可能过继子嗣?

人家才二十五六的,虽说现在还没有子嗣,可不代表将来就肯定生不出来啊,等到将来有了皇子,这边却过继了一位,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更何况,这边皇帝一过继,简直就像在脑袋上悬了一把刀啊。有了储君,储君自然分分钟要弄死皇帝,自己上位啊。

皇上疯了才会同意过继呢!

且,大臣们要过继皇弟,自然是要过继嫡出的,照着血脉亲近来算,首选便是皇帝嫡亲的二皇叔礼亲王家的秦御兄弟,接着才是义亲王这个三皇叔家的秦钊兄弟。

更有,一般嫡长子都不会过继,若遵从这个规矩的话,首选的便是秦御。更何况,秦御还是双色妖瞳,被先帝奉为大秦国瑞的。

这么说,有可能是皇帝派人刺杀的秦御,也有可能是义亲王府的人。

毕竟秦御出了事儿,义亲王的儿子们便少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不管是选他哪个儿子,他都是皇帝的老爹。

“这些大臣,如此和皇上作对,便不怕被抄家流放吗?”顾卿晚禁不住结舌道。

秦御却只弹了下顾卿晚的额头,道:“行了,这些朝堂上的事儿,你费什么心?总之有爷在,便不会让人伤到你,快些睡吧。”

顾卿晚也觉得自己想这些没什么用,即便是进了王府,她也是个小小的妾室,只管醉生梦死好了,操心什么国家大事?

她乖觉的闭上了眼眸。虽然有秦御保护,可她自己也得养好精神,关键时刻有时候还是得靠自己。

是日夜,竟然天公不作美的下起了雨,雨虽不大,但是烟雨迷蒙的,天地都黑沉沉的,这样的天,没有一点星光,简直太适合搞刺杀了。

那解毒药丸果然是有用的,顾卿晚一觉起来,便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那种头晕恶心的感觉已经没有了。

船舱中掌了灯,顾卿晚被秦御拉着在罗汉床上支着的棋盘上下棋。

顾卿晚前世时是没有学过下棋的,不过本主却有这一项技能,顾卿晚今日才神奇的发现,她竟然继承了本主的才艺,执着棋子,便知道该往哪里落子。

这让她一阵窃喜,还很是新奇,兴致勃勃的和秦御在棋盘上厮杀。

本主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且从前棋艺在姑娘中间算佼佼者,可秦御的棋艺自然也不弱,和顾卿晚对招,虽不至于片刻间就将她杀的落花流水,却也是死死压制着她。

且他的棋,如同他的人,犀利的很,常常会有奇招怪招,顾卿晚没半个时辰,便让他连赢了三盘棋。

眼见秦御随手丢下一颗白子,又堵死了自己一大片棋子,手中这一盘棋明显又输了,顾卿晚不觉瞪眼,道:“这回我少输了三颗棋子,咱们再来!下回我肯定又能少输几颗,我是许久不曾下棋,手生了,不然殿下未必便能赢的这么轻松。”

她说着就要再开一局,却与此时,船舱门被轻轻敲响,接着房门被推开,宋宁迈步进来,道:“爷,都准备好了,前头便是芦苇滩,小船已经备好,爷快带着顾姑娘先行离开吧。”

离开?顾卿晚以为他们会在船上坚守,今夜会有一场硬仗的。或者是秦御早便做好了安排,等着瓮中捉鳖,却不想,他会带着自己先行离开。

她闻言看向秦御,秦御却面色淡淡的嗯了一声,起身将早准备好的黑色斗篷披在了顾卿晚的身上。

顾卿晚也忙捡起另外一条大点的黑斗篷来,也给秦御系上。接着,船身一个摇晃,屋中的灯便噗的一声灭了。

顾卿晚吓了一跳,手上一暖,却是秦御及时拉住了她,带着她往外走。

他脚步沉稳坚定,顾卿晚微跳的心安定了下来,跟着秦御到了船舱门口。

房门一开,一股冷风夹着略带河腥味的雨水铺面而来,一点星月之光都没有,四周黑漆漆,像是隐藏着无数巨兽,让人不安。

门口站着两个人,见他们出来,躬身问安,顾卿晚望去,模糊看到两人,一个束着高冠,另一个穿的好像是女装长裙。

显然,这两人是要留下来装扮成她和秦御的样子,迷惑敌人的。

顾卿晚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秦御拉着往船尾的方向去,冷雨袭来,秦御将她带到了怀中,虽然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一部分雨水,可顾卿晚还是哆嗦了两下。

她将从袖子中探头的兔兔往里甩了甩,这才揉着被雨水淋湿的眼眸,加紧了脚步。

到了船尾,秦御便将顾卿晚抱了起来,用斗篷一裹,接着他身影一动,从船上跃起,在船舷上略踩了一下,身影便像雨夜中的劈开雨幕不畏寒冷的鹰,往河边的芦苇丛中激射而去。

眨眼间,身影便没入了芦苇丛,落到了藏匿在芦苇丛中的一条小船上。

顾卿晚被秦御放坐在船头,她忙扒拉开遮挡了视线的斗篷,看清周围环境,不觉惊道:“就我和殿下两人离开吗?”

秦御从船上找出一件蓑衣来,丢给顾卿晚,示意她自己披在身上,却道:“爷这次出京匆忙,身边没带多少人。若带了人离开,一来目标太大,不易隐藏,再来,又怎么能骗过那些暗处盯着大船的人,让他们相信爷还在那船上呢?”

顾卿晚闻言

顾卿晚闻言微微咬唇,道:“那船上那些侍卫,他们是不是会很危险?”

秦御却瞧了顾卿晚一眼,道:“九死一生,能不能活命,就看他们自己的运道了。”

顾卿晚心中一凉,岂会听不出秦御话中的凶险?更何况,秦御并非贪生怕死之人,若是不凶险,他大抵也不会想着金蝉脱壳,先带着她离开了。

那些侍卫的使命本就是保护秦御,高回报便要高付出,他们该是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可顾卿晚这一刻却又禁不住想,若是她没有离京,秦御便不会匆忙出行,那样,是不是那船上的侍卫们便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劫难了。

这些天,一起赶路,她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那些侍卫,可却也记得几张脸。其中有个娃娃脸的侍卫,瞧着还没成年一样,很腼腆。还有个黑脸的侍卫,生了张凶神恶煞的脸,偏偏很爱笑…还有宋宁,他也在船上。

虽然顾卿晚不觉得他们死了,自己要负责任,可却忍不住心生些许的愧疚来,到底是现代人无法这样漠视生命的消逝。

她禁不住闭上眼眸,双手合十,祈祷了两句。那边秦御瞧在眼中,笑了一声,道:“有这份心,下次便别乱跑出来!”

顾卿晚睁开眼眸,白了秦御一眼,道:“我都成殿下的奴婢了,还敢逃吗?”

“你心里清楚便好。”秦御却道。

顾卿晚还想言语,秦御却蓦然靠近了些,将她拖进怀中,捂住了她的嘴。

顾卿晚浑身紧绷了起来,心跳的厉害,望去,却见那边已经缓缓驶过芦苇荡的大船上,突然蹿出一道火光来。

是有人发信号!

这分明是有内奸,不过想必秦御早发现了这内奸,不然没道理秦御已经离开了,那内奸还毫无所觉,依旧发了信号。

果然,那一道火光一闪而逝后,很快便有十几艘快船,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冲着大船直逼而去。

雨还在下着,大船似已经发现了情况不对,突然加快了速度,离芦苇荡越来越远,后头的快船却没被甩脱,越逼越近,接着一道道黑影冲上了大船,顾卿晚甚至看到了兵器闪动的冷光,一闪而过,像遥远的星。

船越行越远,雨幕遮掩模糊了所有的厮杀和血腥,秦御划动小船,顾卿晚抱着双臂,瞧着已没了踪影的大船方向轻轻叹了一声。

他们靠岸,已是夜半时分,秦御辨了方向便抱着顾卿晚往北行,约莫半个时辰才到了一座城池外。

这会子还是宵禁之时,秦御明显不想凭借身份惊动人,便带着顾卿晚在城外一处破庙暂时歇脚。

将顾卿晚放坐在角落,秦御却道:“自己呆着害怕吗?”

顾卿晚略惊,道:“是不是有人追上来了?”

她以为是有敌人追了上来,秦御要去迎敌,声音有些紧绷。

秦御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脊,道:“不是,没人追来,爷得出去寻些干柴来生火,身上衣裳都湿透了,若不尽快烘烤干,爷倒没什么,你却又该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