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她提起了镇国公府,明明知道她和镇国公府的渊源,还提几年前在镇国公夫人的寿宴上见过她,顾卿晚不得不怀疑,她是专门说给外头秦御听的。

再来,她一直赞她貌美,又说秦御宠她,是因为她貌美。这谁不知道,娶妻娶贤,纳妾才纳色。

更有,说什么若她是男人也金屋藏娇,正室夫人们是要担当起出门走动,联络关系的责任的,可没法金屋藏娇,真被金屋藏娇的,那都是上不得台面,见不得人的。

方才顾卿晚就感觉到了云瑶郡主的攻击性,好嘛,这会子竟然还更来劲了。

只是她这么大的火气,到底只是因为寂空大师的事情呢,还是…

顾卿晚眸光略扫了眼车窗,纱帘窗布外,秦御骑在马上,就行在马车旁。

外头,秦御显然也听到了这些话,只他一个大男人却也想不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云瑶郡主好端端的提起镇国公府却明显让他不舒服了,他沉喝一声道:“休得胡言乱语!”

云瑶郡主倒也不怕,冲着顾卿晚笑了笑,眉目飞扬的冲外头秦御道:“知道了,顾姐姐是师兄的娇人儿,人家就算是女人也不能随便占便宜的嘛。”

她这么说,倒像秦御生气是因为后头她说将顾卿晚金屋藏娇的话一样。这性质就立马不一样了,倒像是小师妹调皮打趣,师兄无奈训斥一样,无关紧要。

外头秦御也不好再提什么镇国公府的话,只拧眉道:“你们说话,爷去前头看看。”

他言罢,一夹马腹往前头去了。

顾卿晚却笑了笑,道:“什么娇人儿,金屋藏娇的,殿下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哪里懂这些。郡主不知道,自打认识我们爷,金屋我是没见着,委屈倒受了不少。前些时候,殿下不是受伤了嘛,非要出京修养,出去一个来月,虽是游山玩水,可也险没把我的骨头累散架。现如今好容易进府安生下来,殿下又惦记着他那几个兄弟,让我和沈公子几个合伙开个酒楼…对了,我们的酒楼开起来,郡主可万望来捧个场哦。”

她说着,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呵欠,不好意思的道:“昨儿快三更天才歇,这会子就有些顶不住了,让郡主见笑了。”

云瑶郡主脸上笑意已经看不见了,瞧着顾卿晚的眸光也没之前那么灵动活泼,不过也就一瞬她便又温婉而笑,道:“那我便不打扰顾姐姐了,顾姐姐眯会吧。”

顾卿晚果然就顺势靠上大迎枕,闭上了眼,唇角微挑,耳根子终于安静了。

本来顾卿晚还想去看看酒楼动工情况的,结果被云瑶郡主的事儿一耽搁,马车进城时辰已经不早了,酒楼是去不成了,进了皇城,秦御便吩咐宋宁先送顾卿晚回府。

他随慧心大师往镇海王府一趟探病,早有镇海王府的下人打前回府禀了慧心大师下山的消息,镇海王府给云瑶郡主又派了一辆马车,云瑶郡主冲顾卿晚点头示意后便下车登上了自家的马车。

两行人分开向着两个方向而去,顾卿晚倒没觉如何,文晴却好像怕顾卿晚吃味,爬上车后就禁不住瞧了顾卿晚一眼,道:“奴婢听说云瑶郡主一早便和镇海郡王妃的嫡亲侄儿定了娃娃亲的,说起来云瑶郡主今年也该及笄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嫁过去。”

顾卿晚这才想起,云瑶郡主从小就被镇海郡王妃做主定亲给了娘家侄儿的事儿,只她闻言笑了笑,却没接话。

这个云瑶郡主嫁不嫁还是两说呢,定亲了可不一定真就能嫁过去,大秦民风如此开放,寡妇还二嫁呢,像云瑶郡主这等身份,退亲真不算什么。

女人的直觉是很没道理,也很敏锐的,顾卿晚可不觉得云瑶郡主对秦御只是师妹对师兄的感情那么简单。

不过显然,秦御这笨蛋不是这么想的。说起来,定亲了,有时候可真是保护色,只怕她对秦御说,云瑶郡主对他有非分之想,秦御也会觉得是她胡说八道,败坏人家小师妹的名声。

不过她也没那么闲,没事儿和秦御说这个。再者说,云瑶郡主就算对秦御有心,她这个妾室好像也没多嘴的资格。

虽然秦御有说过不打算娶妻的话,可那是秦御自己的想法,她这个一心打算跑路的女人,若是还因为秦御这话,真阻止人家娶妻,那就有些卑鄙无耻了。

顾卿晚觉得云瑶郡主只要不招惹到她的头上,她还是对这女人视而不见的好,明显不是个善茬,没必要横生枝节。

转瞬,她便又想到苏子璃的身上,她已经暗示苏子璃那张藏宝图在礼亲王府了,想必苏子璃这些天就该有动作才是。

等苏子璃折腾一番,寻不到藏宝图,又被吊足了胃口,便是她开价码,摆条件,翻底牌的时候了,但愿苏子璃不要让她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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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不解风情的秦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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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海郡王府中,秦御探过老郡王妃的病,正坐在花厅中和镇海郡王吃茶说话,外头传来了丫鬟请郡主安的声音。

片刻,云瑶郡主便端着一碟子糕点进来。她亲自将糕点放在了秦御身边的桌上,含笑道:“师兄可都四年没吃过我们府上的糕点了,快尝尝变味儿了不曾?这些可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

青莲色的瓷碟上盛放着四种不同颜色的糕点,每块都只有铜钱大小,梅花状淡红色的是玫瑰糕,白色飘绿马蹄形的是马蹄糕,鹅黄色圆形印花的是桂花酥,还有一种翠绿晶莹的是绿豆薄荷凉糕,摆放在一起着实诱人。

秦御尚未言语,倒是镇海王含笑点着云瑶郡主道:“你这丫头,爹要吃糕点怎不见你亲自下厨?爹也便算了,你江哥哥过来时,也不见你如此勤快,就只对你师兄好啊。”

云瑶郡主闻言面上一红,却移步站到了镇海王的身边,推着镇海王的手臂,转着水润的眼眸娇嗔道:“爹说什么呢!爹爹要吃糕点,自有娘为爹爹做,哪里轮得到我呀。江哥哥…女儿还没嫁过去呢,怎么能现在就…没得让江哥哥以为人家不端庄。”

她说着目光盈盈,红着脸娇羞的看向秦御,又道:“师兄多年没来了,厨娘做的糕点味道总是差点,娘这会子照顾祖母呢,当然得我亲自下厨了。”

她这会子已经换了一身烟紫色绣缠枝牡丹的长褙子,下套一条挑线白裙,腰间束着明紫色的宫绦。头上挽了双环髻,别着艳丽的红宝石蝴蝶流苏步摇。

比在大国寺多了少女的娇俏和明媚,现在娇羞的模样,正如一朵婷婷的红莲盛放,有着恰到好处的美丽。

她口中的江哥哥正是镇海王妃的娘家侄子,谢从江。

秦御只当她是提到了未婚夫害羞了,点头冲镇海王道:“师妹这是恨嫁了,师父迟迟不让她出嫁,害她给未来夫君做个糕点都要顾虑重重。说起来师妹也及笄了?婚期可定了?”

镇海王顿时朗声而笑,道:“原来如此,你师妹再一个月才及笄呢,等及笄了便让亲家来商讨婚期,女大不中留了啊。”

云瑶郡主脸色顿时僵住,时白时红便镇海王和秦御盯着,她还只能继续装羞恼样,方才一张美貌的脸,显得有些古怪扭曲。

她忙转移话题道:“师兄赶紧吃糕点,怎么糕点都堵不住你的嘴!”

秦御却站起身来,冲镇海王道:“时辰也不早了,老郡王妃还病着,便先告辞了。”他言罢,这才指着那碟子糕点,道,“闻香味便知和从前一个味儿,你顾姐姐也爱吃些小零嘴,镇海王府的糕点京城有名,我带回去给她尝尝。”

镇海郡王府的糕点出名,那是因为其祖上出过御厨,有家传秘方。从前秦御过来,郡王妃没少让他带糕点回去。

故此丫鬟们闻言当下也不用吩咐,便有人上前将糕点装盒。

云瑶郡主瞧得心肝直疼,偏又没法阻止,长长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偏秦御这样还不算完,见丫鬟已将糕点装盒,突然就想到顾卿晚这两日正让沈择几个四处为将来的大酒楼寻各种食方。前两日他好像还听沈择说,旁的还好,就是还缺几样特色点的糕点方子。

镇海郡王府的糕点虽都是寻常的,但却是独家秘方,味道要比寻常做出的糕点好上许多。

他顿时便眼前一亮,又冲镇海郡王道:“师父,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将这四样糕点的方子写一份给我?”

镇海王一愣,不过却也没多想,笑着道:“你想吃糕点了就过来便是。不过真想要方子,你可是问错人了,食方都是你师娘掌着,好像她已经做主将食方给云瑶做嫁妆了?”

他言罢看向云瑶郡主,云瑶郡主咬着唇瓣,看向秦御,羞道:“方子可是人家的嫁妆,师兄怎么能要呢。”

嫁妆是要带到夫家去的,现在秦御却说他要,云瑶郡主禁不住心中一荡。

秦御却道:“这样啊,你顾姐姐开酒楼就少这么几张糕点方子了。师妹帮帮忙将方子卖给爷,爷也不懂这价,一千两买这四张方子可够?府上的糕点方子应该有几十张的,流传出去四张也不打紧。”

所以,他这是要抢她的嫁妆去给他的宠妾开酒楼用?

一千两买四张传家秘方,还问她够不够?不够的话,她难道能开口说吗?

他们府上的糕点方子是多,可口感最好,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里的四种了。她还指着将来嫁人凭着这几张方子抬身价,赚面子呢,现在他竟然说流传出去不打紧?

可秦御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云瑶郡主还想在秦御面前保持好形象,加深好形象呢,她哪里能再推辞,只得僵笑着道:“我方才和师兄开玩笑呢,这点小事哪儿能要师兄的钱,回头我让人将方子送府上便好。”

秦御却道:“现在就去拿,省的还劳府上下人多跑一趟。”

云瑶郡主,“…”

从前怎么不见秦御这样体恤下人过,这都体恤到旁人府上的下人身上来了。

“明月,你去抄下方子拿过来。”云瑶郡主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秦御却没留意到,他在想,在大国寺时,顾卿晚好像因为他的不信任有些不高兴,一会子他将食方拿回去给她,也算将功折罪了,她应该会高兴的。

那厢镇海王听秦御连番提了两次顾姐姐,想不留意都难,道:“你说的是你那个新纳的妾室?我听说好像是从前顾家的小姐?”

秦御回过神来,道:“是她。”

镇海王便有些不赞同的拧眉,道:“前些时候皇上不还因这事儿杖责了你,男人年轻时荒唐点没什么,可也不能太宠着妾室,这是乱家之根。”

秦御顿时不高兴了,脸色微冷,只沉声道:“本王心中有数,劳镇海王费心了。”

镇海王和秦御同为郡王,若抡高贵,秦御这个皇帝的嫡亲堂弟,皇室宗亲自然要比镇海王这个异性郡王高贵的多。

说起来,秦御也就早年被镇海王指导了三年武艺,当时也不曾行拜师礼。只因当年镇海王和镇海王妃都对秦御不错,加上秦御年级小,还没现在这样狂狷,相对好管教一样,故此当时才基于尊师重道称了一声师父,现在也没该称呼。

这会子他突然改了称呼,又以本王自称,镇海王怔了一下,顿时便知秦御已不是从前年少的半大孩童,经过一场战争的淬炼,这个男人已像一头真正的雄狮之王,被触犯时会毫不犹豫的警告,若然再触犯,他会瞬间向你毫不留情的伸出锋利的爪牙。

眼前这个男人,已不是他能倚老卖老,随意指手画脚的了。

镇海王祖上不过是御厨,他能成为开国功臣,不是蠢人,顿时便打了个哈哈,笑着道:“是我多嘴了。”

秦御面色这才松缓下来,恰丫鬟送来食方,秦御接过便告辞离开了镇海王府。

而那厢云瑶郡主回到闺房便忍不住嫉恨的打碎了多宝阁上一件青花瓷摆件,她脸色极为难看,明月吓得大气不敢出。

见云瑶郡主扶着紫檀木多宝阁的边框平复了气息,脸色也平静下来,明月方道:“既然燕广王殿下已经回来了,郡主何不赶紧想法子退了亲事呢,奴婢听说礼亲王妃正准备给两位爷挑选王妃呢。”

云瑶郡主睁开眼眸来,移着莲步行至梳妆台前坐了下来,道:“你懂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御现在一颗心明显都在那狐媚子身上,她这会子退了亲贴上去,只会被厌恶,根本就接近不了他。有婚事在身,秦御才不会生出防备之心来,她才能借着师妹的身份靠近他,展现她的美丽吸引他。

“既然郡主那么讨厌那个顾姨娘想个办法让她消失就好,又何必为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气坏自己呢。”明月给云瑶郡主倒了水端过去道。

云瑶郡主接过茶盏,动作优雅的抿了两口,这才笑着道:“谁说我讨厌她的?本郡主感谢她还来不及呢。师兄再宠爱她一些才好,就让她尽情享受这份宠爱。”

她言罢,挑唇又笑了下,吹着茶汤道:“不过一个蠢货罢了。”

明月禁不住拧眉,道:“奴婢不太明白。”

云瑶郡主将茶盏递回给明月,对镜取下头上一支朱钗道:“本郡主虽然身份不低,可和燕广王比起来却逊色多了,坏就坏在本郡主从小便订了亲,若无特殊情况,礼亲王妃怎么可能给师兄娶一个退过亲的女人?便本郡主没定亲,礼亲王妃都未必瞧得上…”

毕竟她是其实是妾生子…

云瑶郡主没将这样刺她心的话说出来,放下了朱钗,没再开口。

不过明月倒懂了,道:“奴婢明白了,燕广王的内院有个宠妾,还闹的沸沸扬扬,势必会影响到他的亲事,礼亲王妃会因此降低给燕广王娶妻的标准,这样郡主岂不是就…”

这道理云瑶郡主自己心中明白就好,可不想听旁人如此说她!顿时便眉峰一锐,冷声道:“去跪着。”

明月见云瑶郡主目光盯着那一地碎裂的瓷器片,脸色发白,却不敢违背,咬牙跪在了碎瓷片上。

云瑶郡主自行散了发,这才悠悠道:“历来宠妾能有什么好下场,那女人愿意蠢的给本郡主做嫁衣,便让她再蹦跶些时日,来日本郡主嫁进王府再正大光明收拾她不迟。”

她言罢,这才看向明月。

瓷器片已割裂了她的膝盖和小腿,染红了裙子,云瑶郡主叹了一声道:“以后说话要先过脑子,不然真闯了祸,本郡主也保不住你。你这个性子总也改不掉,本郡主磨炼你,也都是为你好。行了,快起来,收拾干净,别让人看见了。”

明月脸色泛白,却道:“奴婢都明白,谢郡主。”

礼亲王府,雪景院。

秦御回去时,顾卿晚正躺在美人榻上让文晴烘头发,兔兔团成一个小毛球,将顾卿晚缎子一样的长发当滑梯,正在上头滚来滑去的玩闹。

顾卿晚的头发已干的差不多,见秦御进来,便甩了下头发,将兔兔抖落到塌上,坐起身来,道:“殿下可用过膳了?”

秦御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示意文晴收拾下,道:“爷还没吃,给你捎了些糕点。你先用着,爷去给母妃问安,一会子回来陪你用膳。”

他言罢顺手抚了下顾卿晚的头发,转身又出去了。

这些时日,礼亲王日日赖在王妃的秋爽院用膳,秦御兄弟倒不大在王妃那里留饭了。

文晴打开食盒,眉目一亮,道:“哎呀,好精致的糕点,也不知道二爷是从哪儿买来的,姑娘不是早饿了吗,快先垫垫肚子。”

她言罢,将里头的糕点摆放在顾卿晚身边的炕桌上。

顾卿晚确实早饿了,在大国寺只用了一顿素斋,一趟折腾,腹中早已空空。只是回来满身的尘土,胃里又颠簸的难受,她也吃不下东西,这才先沐浴更衣的,到现在也没吃点东西。

此刻见糕点卖相极佳,又有股淡淡的甜香扑鼻,顿时食指大动,捻起一块玫瑰糕先分给坐在旁边不停搓手,等不及享受美味的兔兔。

她才又挑了一块桂花糕来放进了口中。

不得不说,云瑶郡主的糕点做的确实好,一口一个,半点不腻。好的东西从来贵精不贵多,就那么一碟子,顾卿晚没片刻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故此,秦御从秋爽院回来时,连碟子都被文晴收下去了,一点糕点渣都没再看到。

花厅摆了膳,两人移步用膳,见顾卿晚没用多少,秦御蹙眉道:“怎么吃这么点?”

顾卿晚用帕子试了试嘴,道:“方才糕点吃多了,这会子自然就吃不下了,殿下是从哪里买来的糕点?外头的糕点都做这么好吃吗,若是这样,只怕酒楼想要在菜品上出众是不可能了。”

秦御闻言这才重新想起糕点的事儿,放下手中碗筷,道:“糕点不好克化,吃多了容易积食。”

他言罢,吩咐文晴,道:“下次劝着点。”

文晴忙道:“是。”

秦御才又看向顾卿晚道:“那糕点是云瑶郡主做的,你爱吃,爷将方子送凌寒院的小厨房去,何时想吃,你让文晴往凌寒院传个话,现做便是。”

雪景院是没有小厨房的,只秦御的凌寒院却有,故此秦御有此一说。

顾卿晚闻言却抽了抽唇角,云瑶郡主做的?想也知道人家姑娘是给秦御做的,这下全进了她的肚子,真是让人家云瑶郡主情何以堪啊。

“郡主给殿下做的,殿下怎么能拿给我吃呢?还有,那食方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秦御爱吃云瑶郡主做的糕点,也没将食方抄送的道理,这古代秘方什么的那可都是传家宝。再说,就算云瑶郡主舍得将传家宝给秦御,顾卿晚也不觉得云瑶郡主会做这样的傻事。

用糕点勾着秦御,多去镇海王府,多让她亲手展现下厨艺和贤惠多好,给方子简直得不偿失嘛。

秦御却面露得意道:“给爷做的,便是爷的了,爷的就是卿卿的,卿卿吃怎么了。那方子是爷从镇海王府买回来的,四张方子一千两呢。你不是正为酒楼找方子吗,爷这也是帮你忙。”

顾卿晚,“…”

她简直能想到秦御将糕点带回来,还用银子买人家的方子时,云瑶郡主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一定很精彩。

遇上这种不解风情的,大抵分分钟都能吐出血来,顾卿晚有点同情起云瑶郡主了。

还有,难道秦御不知道秘方什么的很值钱吗?莫说四张一千两了,就是一张一千两都未必能买带真正的传家秘方。何况人家镇海王府和云瑶郡主应该也不缺这一千两银子。

顾卿晚禁不住扬了扬眉,道:“所以人家郡主答应一千两银子卖你四张方子了?”

秦御再度拿起筷子夹了块竹笋放进口中,理所当然道:“那自然,一千两买四张纸,这样的好事儿上哪儿找去。”

顾卿晚瞧着他一副自己好大方的样子,好险没有笑出来。

好,像秦御这种从来没担心过银钱,更不必知道物价,也不必担心赚钱这回事儿的贵公子,可能真不会知道秘方和纸张上写点字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她抿唇笑了笑,决定还是不告诉秦御他亏了人家云瑶郡主多少银子这事儿了,人家郡主都非要装清高,她说了,指不定人家姑娘还嫌她多事儿,让人家沾染了铜臭味儿呢。

膳毕两人移步内室,顾卿晚才将寂空大师要教她医术的事儿告诉了秦御,道:“大师他难得瞧得上我,我也对医术很感兴趣,殿下你应该是不会反对的?一个月逢五也就三天。”

秦御很是吃惊,今日在大国寺中,听到寂空大师见了顾卿晚,他就有些诧异,只是当着云瑶郡主的面,也不好多问。

却没想到寂空大师不仅见了顾卿晚,竟然还要教她医术。

他凝视着顾卿晚,道:“卿卿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爷?”

顾卿晚被他瞧的心一跳,却扬眉道:“殿下怎么突然这么说。难道殿下心里也看不起我,觉得寂空大师要教我医术,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她说着已面露受伤之色,秦御见她如此,心里也是一揪,忙道:“你太多想了。爷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就算学了医术也不能出去行医救人的,大师要传授医术选你也恁是奇怪了点。”

顾卿晚哼了一声,道:“就不能我和大师有师徒之缘吗?这等缘分都是上天注定的,可不管你是男是女。”

秦御也觉得除了这个原因,再想不到旁的了,左右不是什么坏事,顾卿晚跟着寂空大师学医,也能得人高看,便点头道:“既然是大师的意思,爷回头跟母妃说便是。”

顾卿晚顿时笑起来,连连点头道:“等我学好了本事,先将王妃的头风之症根治了!”

秦御却将顾卿晚揽进怀中,笑道:“卿卿还是先治治爷的相思病。”

顾卿晚将密道图的事告诉了苏子璃后便一直在等动静,苏子璃果然想不到密道图会和顾家有关,又在顾卿晚的手中。

他显然是被顾卿晚误导了,没两日顾卿晚便听说礼亲王的外书房死了两个人。消息被封锁了,具体出了什么事儿,死了谁,虽然无从得知,可顾卿晚却直觉此事一定和苏子璃有关系。

想必是苏子璃派人闯了礼亲王的书房,不过他不可能有收获,王府中因此事,必定外送内紧,苏子璃再想有动作无疑是自投罗网。

苏子璃应该不会再冒险,那他下一步大概就是寻她,探知密道图的具体消息了。顾卿晚坐等苏子璃寻上门来。

只她还没等到苏子璃,礼亲王妃身体大好,礼亲王府筹谋已久的赏花宴却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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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赏花宴不顺

礼亲王妃将赏花会办到了花园中,今日天公作美,万里无云,秋风送爽,花园中摆满了各种名贵花木,这个季节明明外头已万物凋零,这礼亲王府却繁花盛开,一派锦绣葱茏。

花香阵阵,礼亲王妃和各家夫人们坐在一起闲谈,姑娘们拜见后便被打发了往花园中随意游玩。

礼亲王妃身边却留了几位姑娘,有定北王府的高阳县主、陈郡王府的江云县主,乐华长公主府的静彤县主,永宁侯府的大姑娘冯梓月,威远将军府的江慧心,还有徐国公府的大姑娘徐玉冰,二姑娘徐玉雪。

赏花会的目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会子见礼亲王妃留了这几位姑娘在跟前说话凑趣,不少夫人和姑娘都艳羡的瞧了过去。

若是不出意外,将来的礼亲王世子妃和燕广王妃可就在这几位里头了。不过这几位也确实都是京城贵女中的佼佼者,大家就算眼红,也不得不承认,礼亲王妃的眼光确实是极高的。

云瑶郡主和几个贵女一同站在花丛中,看向亭子中围坐在礼亲王妃身边的几个各有特色的美人,她手上一用力,险些将一株名贵的茶花给掐下枝头。

见没人留意到,她才忙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垂手间唇边掠过一抹古怪的笑来。这场赏花宴,是注定开的不会圆满的。

“你们说礼亲王妃是想把谁说给礼亲王世子爷,谁又是想定给燕广王的呢?”

旁边崇阳伯府的郑三姑娘突然指着亭子中的几位姑娘小声说道,声音中不免带出积分羡慕和好奇来。

工部尚书刘大姑娘闻言一笑,道:“世子爷是嫡长子,世子妃的身份自然要高上一头,将来妯娌间才好相处。我觉得三位县主必定是说给世子爷的,其她四个大抵就是给燕广王殿下想看的了。”

“可江姐姐的年级最大,她应该是给世子爷相看的吧,总不能世子爷做哥哥娶个年级小的,燕广王这个弟弟反倒娶年级大的吧。”旁边礼部尚书家的金二姑娘也插话进来。

她们这边儿叽叽喳喳的,又说的是这样的话题,顿时便引得不少姑娘都凑了过来。便没过来的也都竖着耳朵听了起来,有不少姑娘都是来凑数的,来之前就知道自己肯定是选不上的,故此这会子倒都看起热闹来。

金二姑娘见云瑶郡主站在旁边不说话,不由推了推她,道:“云姐姐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你也说说呗。你和燕广王殿下可是师兄妹呢,就没从燕广王殿下那里听到些什么消息?”

云瑶郡主回过神来,见众人都盯了过来,笑着摇头道:“能有什么消息,师兄他对成亲从来都是不上心的,如今就更…”

她像是意识到说错了话,忙转了话题道:“世子爷和师兄年级都不小了,订了亲,八成一年内就要成亲,那亭子里的姑娘虽然江姑娘年级最大,徐二姑娘年级最小,可也不过是相差两岁罢了,左右都是刚刚及笄的姑娘们,年纪上倒无所谓了。”

她虽转移话题很快,可大家却还是留意到了方才她的那句话。

燕广王对成亲从来不上心,如今就更不上心了。

那话虽没说完,却绝对完整的是这样的。

为什么如今更不上心?姑娘们就算是不想也知道,毕竟这些时候燕广王宠妾的事儿都已经传遍了,且那个妾还是从前她们熟知的。

气氛有些凝滞,半响都没人说话。片刻金二姑娘才道:“从前我倒是见过顾…顾姨娘,生的确实貌美,才艺也是极好的。”

“要说才艺亭子里的几位还真未必有盛过那位顾姨娘的,不过这娶妻也不是看才艺啊。”刘大姑娘接话道。

“我听说对面封起来的浮云堂就是顾姨娘画了图纸,燕广王便让人拆了从前的浮云堂,要按照顾姨娘画的殿宇样子重建呢。”

“这可真是…王妃怎么也不管管。”郑三姑娘道。

话题有些越说越离谱,云瑶郡主却开口,笑着道:“好了,好了,这么多好看的花儿大家不看可就可惜了哦。郑三妹妹,你这帕子上的绣样可真好看,能给我仔细瞧瞧吗?这是什么针法?”

云瑶郡主一打岔,姑娘们才想起来,这可是礼亲王府的赏花宴,她们在这里大谈人家王府的事儿,议论燕广王怎么宠妾,这非常不合适,弄不好就要得罪了王府。

顿时不少姑娘都感激的看向云瑶郡主,却忘记了,这个话题本就是云瑶郡主勾起来的。

尤其是最后说错话的郑三姑娘,见云瑶郡主帮自己解围,更是感动不已,捧着帕子就要硬送给她。

离花园有段距离的雪景院中,顾卿晚像往常一样,躺在院子花树下的躺椅上翻看医书。

文晴搬了个小杌子,就坐在软塌的旁边,腿上放着个针线篓篓,正做着一件亵衣。只是她今天很明显是心不在焉的,绣上两针便忍不住抬眸偷偷看顾卿晚。

顾卿晚就算是看书时再投入,也经受不住她这样明目张胆,动作频繁的打量,在文晴再度看过来时,她放下手中医书,认认真真的看向文晴,道:“我没事,我很好,既没伤心难过,也没黯然失色,更没强颜欢笑,也没借着书本遮掩偷偷流泪。文晴,你再看我,才是时刻提醒我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啊。”

文晴一时间面色发红,忙垂了头,不能拿起绣花针便落下一针,一副很认真做绣活的样子,只可惜急于遮掩的结果便是,一针扎在指腹上,惊呼一声,鲜血也染红了亵衣上绣的差不多的兰花。

顾卿晚叹了一声,拉了她的手,瞧了眼,见扎的并不深,这才道:“你这丫头急什么,我又不是生你气了。”

文晴这才再度看向哭笑不得的顾卿晚,道:“王妃要给二爷选妃了,姑娘难道不伤心吗?”

顾卿晚眨了眨眼,目光穿过对面的高墙看向花园那边。即便隔的有些远,也有隐隐的欢闹声传了过来,这份热闹却不属于她。

这样的日子,最见不得人的就是她这个秦御的妾室。

大概是有点不舒服的吧,不过这点不舒服却不是以为秦御要选妃,而是因为自己被见不得光了。

今天一早陈嬷嬷就来了雪景院,送了两碟子糕点和瓜果,说是今日王府为赏花宴特意准备的,怕她吃不到,这才特意一早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