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果和糕点都是要往花园各处摆放的,怕她吃不到,这意思就是今日没事不要踏出雪景院一步。

陈嬷嬷的意思,就是礼亲王妃的意思。顾卿晚并不会因此对礼亲王妃有成见,王妃有王妃的考量,站在礼亲王妃的角度,希望儿子能够娶个各方面都好的女人,这并没什么错。

且人家已经有顾忌到她的心情,只是隐晦的提了那么一句,也算是客气了。她又不是圣母,没有人该无条件的以她为重,世界也不会为她而转。

只是顾卿晚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王妃要给秦御选妃,秦御偏又说这辈子不娶妃,往后这礼亲王府是非会不断,当她成为母子间的矛盾点,顾卿晚想想都觉头疼,她还是早点想法子离开的好。

花园中,礼亲王妃和几位姑娘说了会话,便也打发她们自去玩乐。姑娘们出了亭子便不约而同的往东边的湖边走去。

那边摆着桌案等物,是专门给姑娘们赏花后即兴画画,作诗的地方。今日的赏花会比较自由,并没弄什么才艺比拼,大家都要参加还选出魁首这样的活动。但是也设置了这么一个地方,对自己有信心,想要展现下自己的姑娘,自可过去写写画画。

那边自然也有姑娘们聚在一起聊天,嬉闹,投壶什么的。

高阳县主几人因是礼亲王妃的重点观察对象,再加上不管是未来的礼亲王世子妃,还是燕广王妃都是要管理一大个府邸的,故此几个姑娘都没去玩投壶什么的,而是选择了到这边的展现才艺。

高阳县主走到了画桌前,似瞧着前头湖边放着的一盆金菊想了想,然后拿起了毛笔。众姑娘们瞧见这边有动静便纷纷凑了过来看热闹。

高阳县主一动,那边永宁侯府的冯梓月也有了动作,冯梓月绕到了琴案后坐下,这是准备抚琴了,将军府的江慧心眸光一转,却从花丛中掐下了一支带长梗的菊花,拿在手中随意挥舞了下,竟是将花枝当剑,摆开一个舞剑的动作,道:“冯姐姐难得弹琴,我以花为剑给冯姐姐伴舞可好?”

要知道礼亲王妃可是将门出身,又逢乱世,那也是习了武的。虽然她已经多年不曾施展出来,现在的小姑娘们也都想不起这个,但江慧心这动作一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是投礼亲王妃所好呢。

冯梓月眸中闪过一些懊恼,但瞬息便遮掩了过来,含笑吟吟道:“是我给江妹妹伴奏才对。”

那厢徐国公府的两位姑娘也互视了一眼,走向了棋盘和书案。

冯梓月的琴声响起,几个姑娘都动了起来,倒是陈郡王府的江云县主和乐华长公主府的静彤县主站在旁边都没有加入的意思。

“江云县主和静彤县主不准备玩些什么吗?”有姑娘小声嘀咕了一句。倒让江云县主听到了,她偏头往那边看了一眼,笑着道,“我啊是个惫懒的,又速来爱瞧热闹,今儿这么热闹,加入进去,我可就看不成热闹,反倒成了热闹给你们瞧了,这可太吃亏,还是下次吧。”

静彤县主闻言也是一笑,冲江云县主眨了眨眼,道:“我和陈姐姐一样呢,我呢,是爱看美人,今儿这里美人太多,我且忙着呢。”

两人的话倒引得众姑娘都笑了起来,两人对视间却又是会心一笑。

静彤县主是沈择的妹妹,她是从哥哥那里知道秦御就没成亲的打算,是真没宠妾,倒像是动了真情,其母亲乐华长公主也是知道礼亲王妃有意将静彤县主说给秦御,母亲才叮嘱了静彤县主,千万别去表现才艺。

静彤县主从前也跟着沈择见过秦御几次,那样的男子,生出好感是很正常的,不过静彤县主身份高贵,从沈择那里听说了秦御的事儿,顿时就没想法了。

男人多的是,她这样的身份,嫁给任何人都能过的很好,何必想不开来蹚浑水,作践自己。

而江云县主乃是陈咏砚的妹妹,陈咏砚想必也是说过什么吧。

礼亲王妃虽然坐在亭子中没有出来,但是却也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含笑和几个夫人指点着观看。

冯梓月的琴声悠扬,一举一动赏心悦目,江慧心将手中的花枝挥舞的虎虎生风,很有剑舞之感,更绝的是,她这样动作刚中有柔,手中的菊花竟然一片花瓣都没落下,很显然是提前练习过的。

围在高阳县主身边的姑娘也发出惊叹声,可见高阳县主花技不俗…

片刻后,姑娘们都停了动作,礼亲王妃才笑着和众夫人都移步出了亭子,道

:“冯姑娘的琴绕梁三日,江姑娘的剑舞倒是别出心裁,舞的真不错。”

江慧心不由红着脸笑了笑,道:“小女一时兴起毁了王妃的花木,王妃不怪罪我就好了。”

言罢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礼亲王妃却拿走了她手中的花枝,道:“没关系,我刚好将这支花拿回去插瓶。”

言罢,转身将花枝递给了丫鬟。江慧心顿时面露喜色,羞的低了头。

高阳县主画的果然极好,一副很简单的秋菊图,多少人都画过,却还是能让人眼前一亮,便足可见其功底了。

礼亲王妃含笑点头,道:“水墨俊逸豪纵,笔墨粗简。用笔疾劲爽利,韵足意长,神似天成。倒是颇有些前朝李大师的风骨,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此能耐。”

大家又跟着礼亲王妃瞧了徐玉冰的字,却见桌上两幅不同风格的字,不管字体还是内容皆不同,却是徐玉冰同时用左右手写出来的,两幅字写的竟都极好。

礼亲王妃赞了一番,道:“这可真是不曾见过,从前只听说过有人能一心几用,这倒还是第一次亲眼得见。”

因为徐玉冰从没在任何场景下露过这项本事,故此姑娘们也都惊叹不已,还有姑娘见有趣拿了笔纸也在纸上写画,却发现连一手画圆,一手画方都办不到,一时更加赞叹了。

徐玉冰微红了脸却落落大方的站在人群中,谦逊的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日日练习,慢慢也就能做到了。”

云瑶郡主却站在人群外冲工部左侍郎府的白二姑娘使了个眼色,白二姑娘突然惊叫了一声,道:“我想起来,好多年前听说过一件事。说是从前顾首辅家的顾姑娘在顾大人的书房中看书,突然听到一声惊呼,转身就见是其祖父不小心将茶盏打翻,晕染了书案。不巧的是,当时书案上放着一本顾大人刚刚得到的孤本。眼见墨迹要晕开,顾大人急的直跳脚,顾姑娘却抽走那孤本,飞快的翻了起来。墨迹晕染那一会子功夫,她竟然就将一本书都记了下来,放下书后就拿了两根笔,两手书写,将整本孤本都默写了下来。”

她言罢,便有另一个姑娘拍手道:“对,对,我也听说过此事。事后,顾大人还打趣顾姑娘,说你既然记下来了,慢慢誊写便好,这左手右手一起的写的字恁是难看了些。顾姑娘却解释说,这样强记下来的东西最是不牢靠,不当即赶紧写下来,眨眼间就会忘记的,所以才两手一起默写,这样更快一些。后来,顾姑娘念,顾大人重新将孤本誊写好,此事不知怎么就流传了出来,都说顾家祖孙爱书如命。”

“对,对,我还听说那孤本是前朝名儒周传鑫的《白鹭记》呢,就是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又有姑娘接口道,然后大家好似都被提起了兴趣,有人竟大声提问道:“对了,那顾姑娘不就是如今王府的顾姨娘吗,是不是真有其事儿,王妃让人过去问问她本人不就都知道了嘛。”

“岂止呢,这个顾姨娘啊,可还是徐姑娘的表姐呢。徐姐姐,这事儿是真的吗?你这双手写字的本事是不是就是跟着那位顾姨娘学的啊?”白二姑娘接过话,却问的是脸色难看的徐玉冰。

徐玉冰怎么也没想到眨眼间事情就成了这个样子,一时间脸上忽红忽白,僵立着,有些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事实上,她这双手同时写字的本事还真是从顾卿晚那里学来的。

可这种情况下,难道要她承认,来应征正妃,却先跟着人家姨娘学本事?天下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

那样她会成为天大的笑话的,可若是不承认,一会子万一王妃真派人去问顾卿晚,顾卿晚承认了呢,到时候她就是拾人牙慧,而且还当众撒谎,会更加不堪…

气氛顿时尴尬到了极点,徐国公夫人萧氏脸色也分外难看。

事情这样子,越是遮掩才越是尴尬,还是礼亲王妃笑了起来,饶有兴致的道:“哦?居然还有这等事儿啊,这么有趣,我竟从来都不曾听说过。陈嬷嬷,你去雪景院问问卿晚,看看这事儿是不是真的,也好给这些好奇的姑娘们一个答案,免得她们可要在心里嘀咕我待客不周,下次不来陪我解闷了。”

姑娘们顿时就都笑了起来,纷纷表示不会,那几个方才起哄的姑娘也被各自母亲嗔骂了两句,气氛才重新好了一些,只是到底还是尴尬的,以至于徐玉雪摆的死棋也没有引起姑娘们的注意,都没人上前去破,生怕再惹出什么是非来。

云瑶郡主站在人群后瞧着笑容微淡的礼亲王妃,她抿唇笑了笑。实在不明白,礼亲王妃怎么会挑选了徐国公府这两个姑娘给秦御相看,拾人牙慧的事儿,也敢拿出来博眼球,实在是蠢货。

她便不信,礼亲王妃准备赏花会这么久,期待了这么久。因顾卿晚的缘故,让赏花会无疾而终,最后不欢而散,礼亲王妃还能一如既往的喜欢顾卿晚。

不得礼亲王妃的喜,秦御便是再宠顾卿晚又有什么用?早晚都是红颜薄命,埋骨深宅的下场。

她虽然现在还没退亲,但是也绝不允许旁的贵女抢占了先机,被礼亲王妃看中,率先成了秦御的未婚妻。

那样,她岂不是又要多一桩麻烦了?所以,今日搅合王府的赏花宴,且让众人都看清楚秦御是真宠妾宠的不像话,才是云瑶郡主的目标。

目前来看,还达成的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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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赏花宴彻底搞砸了

陈嬷嬷到雪景院时,顾卿晚还在院子里看书,见陈嬷嬷这时候过来她有些吃惊,忙起了身,笑着道:“嬷嬷这会子过来是有事吧?”又招呼文晴将杌子让给陈嬷嬷坐,心里想着该不会是特意来监督她有没有出院子的吧。

陈嬷嬷笑着摆手,道:“就不坐了,只是过来问两句话。是这样,赏花宴上因为徐国公府的大姑娘表演了下双手书写的技艺,姑娘们便说起了姨娘从前在闺中时默写《白鹭记》的事儿,大家都很好奇,此事的真假。故此,王妃让奴婢过来问问此事。”

顾卿晚闻言一诧,她并不知道原来今日赏花宴还请了她的两个表妹,不过转念又是一笑。

徐国公府乃是四个国公府之一,如今舅舅的手中还掌着不少兵权,算是京城数得上的勋贵之家,两位表妹又都这两年及笄,且还都没定亲,受邀也是理所当然的。

徐玉冰能在赏花宴上展现才艺,看来还是竞争的主力啊,若是这姐妹俩哪个真成了秦御的妻,是不是世人还会传颂下什么娥皇女英共事一夫的佳话?

顾卿晚想想都醉了。不过好端端的赏花宴,却提起她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心中略紧了下,顾卿晚笑着道:“是有这回事,不过也没大家传的那么吓人,当时洒上去的水不多,就染了前头几页罢了,任谁都是能记下来。至于两手同时写字,也不过是瞧着好玩儿,练的多,调皮而已。”

顾卿晚言罢,陈嬷嬷便笑着道:“王妃还等着回话,如此奴婢就先走了。”

顾卿晚送走了陈嬷嬷,躺回美人榻上却有些看不进书去。一时想到了徐玉冰姐妹,从前她在徐国公府常住的时候很多,和徐玉冰,徐玉雪这对表姐妹也是熟悉了,感情还不错。

徐玉冰性格略有些骄纵,爱闹小性子,常常因为觉得外祖母偏心她而生气,不过往往她哄哄,小姑娘便也就好了,并不像有大坏心的。徐玉雪年龄虽小一些,但性格却很好,格外乖巧听话,常常跟在她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

只是如今…顾卿晚有些不知道那些姐妹感情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花园中,陈嬷嬷将顾卿晚的话转述给礼亲王妃,顿时大家就明白了,确实是有这回事的。

人家说当时只是淋湿了几页纸,这话不过是谦虚的说辞罢了,若真是只淋湿几页纸那种程度,哪里还需要左右手快速将纸上的东西写下来?这前后岂不就矛盾了。

徐玉冰脸色难看,能感受到四处射过来的各种耻笑的目光,她恨不能当即消失在原地。

礼亲王妃却只冲陈嬷嬷点头一笑,像是没发现气氛的尴尬一样,道:“这下子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了吧。”

“二爷回府给王妃请安来了。”

丫鬟的禀报声响起,顿时倒解救了这尴尬无比的气氛,夫人们个个双眸发亮,盯向亭子外的花间小径,姑娘们也都安静了下来,个个不动声色的收拾着妆容,只是晶亮的眼眸,绯红的双颊却泄露了她们的心思。

要知道这赏花宴是给礼亲王世子和燕广王选妃的,两位爷出现可是有互相相看的意思在其中呢。

虽然礼亲王妃给两位爷事先圈定了几个中意的,但礼亲王府这样的地位,其实也不用靠两位爷联姻,若是她们这些没被王妃选上的,却被两位爷自己看中了,想必礼亲王妃也是不会不同意的。

更何况,这里还有姑娘本来就是奔着侧妃之位来的。

这一刻才是今日赏花宴的重头戏呢,连礼亲王妃都不动声色的坐直了身子。

片刻后,小道上果然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正是一身朝服刚刚回府的秦御。

姑娘们不少都在凯旋大礼上见到过秦御,可是当时离的那么远,哪有现在隔的这样近来的清楚,令人激动。

秦御大步走来,花园里便响起清晰的抽气声。穿着紫红色朝服的男子,妖冶的容貌更加邪魅众生,秋阳洒在他身上,柔和了一些身上的煞气却更见英挺迷人。

相比还没弱冠之龄就全然似一个真正的男人,从战场上磨砺而归的秦御,顿时便将京城的一干贵公子们瞬间秒成了渣。

姑娘们芳心乱跳,秦御却已面色冷然进了亭子,冲礼亲王妃行了礼后,便被吩咐坐在了一边儿回话。

四周都是女人,花园里的花香都遮挡不住这些女人身上散发出的脂粉味,秦御脸色冷的厉害,心里打定了主意,说上两句话他就走。

礼亲王妃含笑冲秦御道:“怎么只你一个回来了,你大哥呢?”

这正是秦御郁结的,若不是大哥提前跑掉了,他哪里用得着呆在这里像猴子一样被围观。

他脸色一时更不佳了,回道:“今日是武举殿试的日子,景戎打了第一,被皇上点啊了武状元,刚好顺驰传来军报,顺驰沿海连日遭受海盗抢掠,百姓死伤无数,景戎当场请命要去顺驰靖海。皇上同意了,因为军报挺极的,景戎今日便离京,大哥这会子已经去了宣平侯府,随后大抵还要去城外送行,怕是回不来了,让孩儿和母妃说一声。”

礼亲王妃举行赏花宴的目的大家都清楚,若是今日两兄弟都不露面,那简直就是公然和礼亲王妃作对,是当众打礼亲王妃的脸。

也是因此,秦御知道秦逸今日是一准不会出现了,心里虽百般不愿,且还是回来了。

礼亲王妃闻言倒没觉不高兴,毕竟秦逸对景戎比对亲弟弟也不差什么,景戎又是礼亲王妃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没了父亲的,礼亲王妃也很疼爱景戎,如今小家伙头一次离京办差,也算是出征,要对付的又是海盗那样凶残的敌人。

这一去少说也要个一两年,礼亲王妃总归也是担心的,觉得事有不巧,秦逸去送行乃是理所当然。

她开口道:“朝廷的事儿重要,只是母妃总觉得阿戎年纪还小,如今竟然也长大了,都要领兵出征了。”

四周夫人也纷纷表态,道:“宣平侯年纪轻轻就考了武状元,老宣平侯当真是后继有人,九泉之下也该安心了。”

“都说宣平侯和世子爷情同兄弟,果然如此。”

那厢,雪景院中,陈嬷嬷前脚刚刚离开,便有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进了雪景院,看门的王婆子将人拦了下来,小丫鬟却脆声说道:“奴婢是今儿看守后门的祝妈妈的孙女小云,奴婢有事要找顾姨娘,还请嬷嬷通融下。”

顾卿晚还在院子中虽然看不到院门的情景,却听到了那边的动静,她看向文晴,示意文晴去瞧下,因为听那小云的声音好像听着急的样子。

文晴起身道:“先前姑娘吩咐奴婢收买角门和后门的小丫鬟,这个小云奴婢认识,奴婢去看看。”

顾卿晚点头,心里不知怎的,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先前她怕庄悦娴有事的话联系不到她,便特意让文晴去和角门和后门的守门小丫鬟们套近乎,这样庄悦娴派人过来,也能尽快的传话到雪景院。

只是从她进王府,庄悦娴一直也不曾让人寻来过,今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文晴片刻回来,身后还领着个十一二的小丫鬟,两人的神情果然都不怎么好,文晴甚至都来不及行礼,就道:“姑娘,顾宅走水了!”

顾卿晚闻言,瞳孔一缩,本能的就要站起身来,却又生生顿住了,盯着那叫小云的丫鬟道:“是谁来传的消息,如今人呢?是怎么说的?如何大白天的就走水了?”

小云被她锐利的眼眸盯着,似有些害怕,缩了缩肩,低着头道:“是个小厮,说是叫刘泉的,右边脸上有一颗挺明显的黑痣。他也没说怎么就走水了,只是说顾夫人的房间走水了,让奴婢赶紧来告诉姨娘一声,好让姨娘快点回去。他好像挺着急的,身上衣裳都被火燎了,他说还要回去救火,然后就急匆匆的跑了。”

刘泉确实是庄悦娴买的那个小厮,丫鬟口中的体征也确实是刘泉。

只是顾卿晚还是觉得太凑巧了,礼亲王妃的赏花宴,顾宅就起火了,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陷阱。也许有人设计了她,想让她今日出状况,搅和了礼亲王妃的赏花宴呢?

可是万一呢,万一真是家里着火了怎么办。

盯视着那小丫鬟,顾卿晚笑着道:“抬起头看着我。”

小云似乎有些迷茫,却还是抬眸看向了顾卿晚,眼睛里有真实的惊艳和新奇掠过,还有些诧异和疑惑,似乎不明白,怎么这时候顾卿晚还笑的出来。

顾卿晚审视着小丫鬟,不放过她的一点隐晦表情变换,道:“我不知道是谁安排你这么做的,但我不相信你的话,你最好回去告诉指使你的人,别白费心思了。行了,你走吧。”

小丫鬟神情有些茫然,好像是没听懂顾卿晚的话,半响才瞪大了圆溜溜的眼,道:“顾姨娘在说什么呢?顾不相信奴婢的话?奴婢真没骗人,真的是顾姨娘的家里人来送信的。”

她言罢,又看向文晴,道:“文晴姐姐你跟姨娘说,我不是会说谎的人!”

她神态焦急而委屈,所有的反应都很自然,不像是作伪。

顾卿晚打发走了小云,拧着眉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了两圈。小云的反应很真实没有破绽,也不能说明这就不是一个陷阱。

说不定是有人假扮了刘泉来报信呢,可是万一呢,万一真是家里着火了呢。

想到唯一还在身边的亲人庄悦娴,想到为了她卑微的愿意给陈嬷嬷下跪的庄悦娴,顾卿晚觉得就算真是个陷阱,她也的都睁着眼往下跳。

她大步就往外走,文晴忙忙紧追上,只两人到了二门,却若所料那般遇上了阻碍。二门守门的婆子不肯放顾卿晚主仆出去,更不肯给顾卿晚准备马车。

顾卿晚神情已然发冷,盯着那拦阻的几个婆子,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各位妈妈都清楚,王妃这会子正在花园里宴请宾客,我家中出了事儿,你们却非要我去拿王妃的对牌才放行,这我过去了,搅扰了赏花宴,王妃怪责下来,想必也不是你们能够担待的吧?”

那拦在最前头的杨妈妈却依旧满脸是笑,道:“奴婢们也都知道姨娘的意思,可是府里的规矩摆在这里。没有王妃的准许,这内宅女眷哪儿能随便进出府?奴婢们放了姨娘出去,这万一姨娘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奴婢们也担待不起啊。姨娘出府,是必要先拿了王妃的对牌的,不然奴婢们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给姨娘安排马车,放姨娘出门啊。”

“是啊,顾姨娘还是万莫为难奴婢们了,不是奴婢们针对姨娘,是这规矩破不得。”另一个婆子也开口道。

顾卿晚心里充满了焦躁,她倒是可以扮成丫鬟偷偷的买通了后门或者侧门婆子混出去,可问题是,这是皇城,混出去后,根本就没有马车可以坐。

等她走出勋贵们居住的皇城,到了内城才能雇到马车,可那样的话,只怕到顾宅时最少也要一两个时辰,两个顾宅也都要烧没了!

顾卿晚双眸冒火,不再和婆子们撕缠,转身就往花园的方向去。边走边冲文晴道:“一会子到了花园,我便不进去了。你速速过去,寻了陈嬷嬷,要到对牌便赶紧的回来,尽量别闹出大动静来,知道了吗?”

文晴连连点头,道:“奴婢都明白,姑娘就放心吧。”

文晴本来是想按顾卿晚的意思,不惊动旁人寻陈嬷嬷拿到对牌的,可是她到了花园没靠近礼亲王妃的亭子就被两个姑娘拦住。

“你去将那边儿的棋盘给我们挪到这边的花树中间来。”

“对了,再给我们拿些新鲜瓜果过来。”

文晴急的不行,哪里顾得上帮忙挪动什么棋盘,福了福身,道:“两位姑娘,奴婢不是今日在花园里当值的,奴婢这就去给两位姑娘找个丫鬟来,两位姑娘稍等。”

她本以为这样就能走了,谁知道那穿姜黄色褙子的姑娘却是个骄纵的,怒声道:“难道你不是王府的丫鬟吗?怎么让你做点事儿也推三阻四的,赶紧去搬棋盘过来!”

穿紫红色褙子的姑娘倒是不想闹事儿,扯了扯那姜黄褙子,道:“别了,咱们等等也没什么的。”

姜黄褙子却愈发恼怒起来,道:“我不,我就是要她去!陈葛慧欺负我也就算了,评什么连一个丫鬟也看不起我…你怎么走了!你站住!”

两人起了争执,文晴是想偷偷溜掉的,谁知道竟让发现了,她只好再度站住。

不过她明显已经惹怒了那姑娘,那姑娘认定了文晴看不起她,怒气冲冲的道:“你什么意思?我吩咐你做点事儿怎么了,你跑什么跑,王府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丫鬟!”

这边的动静有点大,顿时便引得好几个姑娘都靠拢了过来,文晴连连道歉,脸色微白。

亭子中秦御正在找机会告退,礼亲王妃却和几个夫人谈的正欢,他耳力好,虽然隔的有些远,却还是捕捉到了文晴的声音。

顿时便豁然站起身来,倒将礼亲王妃几个吓了一跳。

礼亲王妃诧异看去,秦御却道:“那边好像是出了点事儿,儿子过去看看。”

他一言后,大步离开亭子往文晴的方向走去,秦御一动,站在附近花丛中的姑娘们也都目光追随,很快就都留意到了不远处的动静。

秦御过去时,那姑娘已经寻了王府的一个嬷嬷,正在痛斥文晴的罪过,文晴脸色焦急跪在地上。

秦御拧了下眉,走过去,目光只落在文晴身上,道:“跪在那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出现的很突然,众人回头瞧见秦御皆是一惊,纷纷行礼,那两个闹事的姑娘脸色顿时就红了,羞羞答答的福着身。

文晴像是没反应过来,还跪在地上,秦御脸色发沉,道:“没听到爷的话?不在你主子身边伺候着,跪这里干什么!”

旁边的王嬷嬷上前一步,道:“二爷,这丫鬟冲撞了客人,奴婢正准备带她下去惩戒。”

秦御扫都没扫那嬷嬷一眼,只道:“你来说!”

他示意文晴,文晴方才没反应,其实是在琢磨是不是该直接跟秦御说顾家的事儿,这会子见秦御发问,她忙磕头道:“主子那里有点急事儿,吩咐奴婢来寻陈嬷嬷禀事儿,奴婢不是有意要给这位姑娘难看的。奴婢已经说了,不是在花园当值的丫鬟,奴婢另外给她寻一个丫鬟过来伺候,这位姑娘却误会奴婢看不起她。”

秦御闻言却挑眉,道:“你主子呢?”

文晴回道:“主子在花园外等着呢。”

秦御的眉头顿时便拧了起来,脸色有些阴沉,竟然迈步就往外走,走了几步,见文晴竟然没反应,却又回头怒道:“还跪在哪里干什么?等着受罚呢,你不看看是不是你的错!”

文晴额头冒汗,却硬着头皮爬起来,也顾不上脸色难看的众人,提裙追上秦御。两人很快就消失在花园里。

方才秦御过来,好些姑娘都不动声色的跟了过来,当场目睹了这一幕,一时间一片静默。

片刻才有姑娘询问王府的丫鬟,道:“方才跪着的那个丫鬟,她的主子是谁啊?”

被询问的丫鬟面色迟疑没回话,旁边姑娘笑着道:“你也不是花园里伺候客人的丫鬟吗?客人有问不该答吗。”

那小丫鬟这才咬唇道:“那好像是…顾姨娘身边的文晴姐姐。”

于是,没片刻,姑娘们便都知道,顾卿晚的丫鬟不过在花园中晃了一圈,燕广王便跟着走了。

亭子中,礼亲王妃听闻此事,笑容微敛。

花园外,顾卿晚正等的着急,就见秦御大步在前,文晴垂着脑袋,一脸懊恼跟在后头过来,顾卿晚眨了眨眼,抚了下额头,道:“你怎么出来了?”

秦御却上前扣住了她的手,道:“爷都听文晴说了,没事儿,母妃那里回头爷在去认罪,爷先陪你回去看看。”

言罢,他拽着顾卿晚便往外走。

左右他人都已经出来了,事情已经弄砸了,顾卿晚也没再推辞,快步跟着秦御往外走。

秦逸骑马载着顾卿晚,一路狂奔往顾宅去,只是因距离有些远,中间又要穿过闹市,等到时也是四十分钟后了。

还没进桐花巷,远远就见顾宅方向冒着浓浓的黑烟,映着蔚蓝的天空格外触目惊心,顾卿晚本来还希望是有人在设计骗她,这会子禁不住浑身微冷。

竟是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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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穿越的真相

顾卿晚被秦御带着冲进桐花巷,却见整个桐花巷都已经被惊动了。

这边房屋相连,各家各户都派了下人提着水桶往顾宅方向赶,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挤在巷子里。

马是进不去的,秦御抱着顾卿晚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飞檐走壁的踏着绵延的围墙往顾宅靠近。

越是靠近,顾卿晚心跳越厉害,禁不住紧紧抓着秦御的手臂。热浪扑面,老远都能感受到火势之大,像是要吞噬天地万物。

“别怕。”

秦御的声音抚过耳畔,顾卿晚没言语,只点了下头,道:“一定是有人蓄意放火!”

又不是夜半,大家都在沉睡,起火不容易被发现。这可是大白天的,怎么火势还烧的这么大,除非是有助燃物,不然火该早扑灭了才对。

秦御拍抚着顾卿晚的背脊,道:“爷会查清楚的。”

说话间一股黑烟冲过来,顾卿晚咳了两声,便没再多言。

片刻,秦御总算将顾卿晚带到了顾宅前,火势最大的明显是庄悦娴所住的第二进院子,顾卿晚双脚一落地便推开秦御往里跑出,却见整个上房连带着厢房都已经烧的不成样子,大梁都着了。

到处都是提着水桶的人,可一桶桶水泼溅上去明显是杯水车薪,半点作用都起不到一样。

顾卿晚顾目四望,不曾看到庄悦娴的身影,心里更加着急起来。

“听说还有人在里头没出来呢。”

“都烧成这样子了,看来是没得救了…”

“这烧着的是正房,是这家的夫人吗?”

“不知道啊,刚刚还有个穿朝服的大人冲了进去,半天了也没出来。”

“大人?什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