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郡主瞧着顾卿晚一脸真诚宽容,温善清婉的笑,头一次有种憋屈的感觉。她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过,说什么都被压得死死的过。

心里都拧巴成一团了,偏脸上还不能露出来,云瑶郡主只好匆匆的道:“顾姐姐不怪我就好。”

她言罢,又看向了秦御,道:“师兄是不是对我们郡王府有什么误会啊?前些天,父亲邀师兄过府便被推了,今日怎么连称呼都改了,这样生疏…”

顾卿晚都有些佩服云瑶郡主的应变了,她这会子微微拧着眉,脸上有着急,也有疑惑。

可这样直接问出来的她,却显得坦坦荡荡,不欺暗室。一时连方才捏自己手腕的奇怪举动,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礼亲王妃也有些疑惑的看向秦御,秦御脸上的沉色却并没因云瑶郡主的质问而改变,只轻描淡写的道:“郡主多虑了。”

他言罢,直接冲礼亲王妃道:“儿子还有些事儿,便不耽误母妃和郡王妃赏花了。”

礼亲王妃目光狐疑的在秦御和云瑶郡主身上转了一下,道:“如此你去吧,便将卿晚留下来陪我们赏花吧。”

秦御却道:“儿子过两日可能要出京一趟,想让她跟着去凌寒院先将行李收拾出来。”

秦御可不想留顾卿晚和云瑶郡主呆在一起,自从知道云瑶郡主那点心思后,他便将云瑶郡主当成了居心叵测之人。

若顾家失火,真是云瑶郡主干的。那云瑶郡主也太歹毒狠辣了,因为嫉妒,云瑶郡主连顾卿晚的大嫂都不放过,秦御怎么能放心让顾卿晚和云瑶郡主呆在一起。

礼亲王妃,“…”

礼亲王妃实在不明白秦御这是怎么了,狐疑的目光又在一脸惊诧的云瑶郡主身上转了一圈,笑着道:“好了,好了,不要管他,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阴阳怪气的!”

礼亲王妃摆手打圆场,镇海王妃便笑着道:“大抵是出征几年,生疏了。”

礼亲王妃转移了话题,道:“既然浮云堂还没收拾好,咱们还是一起逛逛园子,看看花儿吧。”

言罢,她带着云瑶郡主两人又往湖边的菊花盛开处走去。

云瑶郡主却没再说话,唇边带着几分得体的笑,垂落的眼眸中,一片阴沉变换。一定是顾卿晚那贱人对秦御说了什么,不然上次见面时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这个贱人!

顾卿晚被秦御拉着往前走,不觉有些好笑。秦御这人,有时候真是直接的单纯。不过,像他这样不爽你了,就直接表现出来,随心所欲也是要资本的啊。

顾卿晚狠狠羡慕了一下,又想,这下云瑶郡主怕是真的要坐不住了。

顾卿晚跟着秦御直接去了翰墨院,秦御拉着她坐在了太师椅上便扬声吩咐道:“去瓶活血化瘀膏来。”

他说着又拉起了顾卿晚的衣袖,方才被云瑶郡主捏过的手腕,这会子只留下了淡淡的几个指痕,秦御却拧着眉,一脸严肃的样子。

顾卿晚抽了下手腕,道:“没事儿了,这样子涂什么药膏啊,黏糊糊的不舒服。”

其实确实没那么娇气,不过是顾卿晚的肌肤总用滴了玉莲花蜜的水泡澡,肌肤白腻,太容易留印子,其实并不疼。

秦御其实也知道没什么事儿,平日里床笫间,他有时候动作狠了,顾卿晚身上也会留不少痕迹,比这个看上去还要骇人些,泡个澡不用半日就会消下去。

可自己留的印子,秦御不觉得,旁人弄上去的,却恨不能立马让它消除掉,不然他瞧着刺眼,简直恨不能捏死弄疼她的人。

秦御沉脸不语,坚持要涂药,顾卿晚便也由着他去了。只是瞧着他挑弄了一些活血散瘀的药膏神情专注的往她手腕上涂抹,动作小心翼翼的,好像专注于一件大工程一样,顾卿晚却有些发怔,那种被人珍视,怜爱的感觉,像温热的水一点点蔓上心房,让人备受蛊惑,整颗心都像要被泡融了一般暖洋洋,醉醺醺的,让人想要不自觉的沉溺其中。

花园中,镇海王妃和礼亲王妃说起去年重阳节登高的趣事儿来,又有云瑶郡主在旁边插科打诨的,气氛倒是有和谐愉快了起来。

三人行至一处花丛,见花墙草丛中放着青花瓷的桌凳,云瑶郡主便笑着道:“这地方风景倒好,王妃和母亲可累了,坐下来歇会吧。”

走了这片刻,确实也都有些口干舌燥的。礼亲王妃和镇海王妃皆是点头,丫鬟们忙着收拾了一番,将果盘,茶点什么的瞬间摆上。

三人落座,吹着轻风,闻着花香,倒是格外的惬意。见礼亲王妃脸色红润,神情愉悦,镇海王妃笑着道:“先前顾嬷嬷回去,说你今年头风没怎么发作,人还养胖了些,我还担心是你故意瞒着,如今瞧你这样,倒真是大好了,可是寻到了什么良医?”

往常每年秋冬天凉风大时,礼亲王妃都不大出屋,头风之症还常常发作,整个秋冬都病怏怏,掉上几斤肉。

今年瞧她的样子,确实是大好了一样。

礼亲王妃也面露些许惊异不解,道:“你也知道这些年王府花了多少心力人力寻医,要是真有那等良医,早便该找上门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哪里有什么良医,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发作后,还是用的那些汤药,那些缓解的法子,但是却好的特别快,且这些时日都没有要发作的迹象,我也觉得蛮奇怪的。”

云瑶郡主闻言便笑着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准是世子爷和师兄都回来了,日日的在王妃面前进孝心,王妃这一高兴,可不就全好了…”

礼亲王妃听她这样说,虽知应该不是这原因,但也高兴,唇边笑意未扬开,却见云瑶郡主突然色变,惊呼一声,“王妃小心!”

接着她猛然扑了过来,伸腿好像踢了一下什么,然后便痛呼一声,跌在了礼亲王妃的脚边儿。

“不好!云瑶郡主被蛇咬了!”站在旁边的婆子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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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自作自受的郡主

礼亲王妃惊异的站起身来,望去就见云瑶郡主一手正抚着小腿,脸色发白,额头冒汗,跌坐在草地上,唇色已有些发青。

“瑶儿!”镇海王妃大惊失色,忙将云瑶郡主的绸裤撸上去,细嫩匀称的小腿上赫然有两个蛇留下的血印,非常深,且四周已经红肿了起来。

顿时便有婆子惊呼一声道:“是毒蛇!”

四下乱成一片,有婆子折了花枝去赶蛇,有丫鬟忙忙奔着去叫大夫,还有各自的丫鬟冲上前来护着礼亲王妃和镇海王妃。

“快,快将毒吸出来!”镇海王妃顺手抓起旁边的丫鬟便丢在了云瑶郡主的腿边儿,丫鬟脸色煞白,可心里也清楚,不吸毒,随后也还是杖毙的命,倒不如孤注一掷。

万一能救主子一命,自己还能大命不死,也算是熬出头了,

她白着脸扑上去,吸了两口,竟从口中吐出一颗毒牙来,浑身顿时就软了。

礼亲王妃一瞧咬的这样严重,脸色也有些发白,却兀自镇定道:“光吸毒不行,快将她大腿捆绑住,拿刀来,放血,挖肉!”

婆子们也都是见多识广,胆大心细的,过了初始的惊惶,此刻也都沉稳了下来。有婆子拿了把花园中放着修建花木的剪刀跪下,飞快的用汗巾扎了云瑶郡主的大腿,冲着云瑶郡主的小腿便是两剪子。

“啊!”

云瑶郡主这会子真有些后悔了,中蛇毒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怎么那么倒霉,偏偏来的是一条毒蛇呢。

她头一阵阵发晕,眼前模糊不清,全身颤抖,痛苦不堪,偏偏还晕不过去,兴奋不安,恐惧像是藤蔓缠绕着她,令她呼吸更加困难。

眼看着腿被剪子豁开口子,婆子生生挖着她的肉,云瑶郡主本来还想问问礼亲王妃可有伤着,尽最大努力达到最好效果的,可这会子哪里还顾得上,她疼的不断发出凄厉难听的惨叫,浑身湿透,恨不能赶紧死了算了。

镇海王妃跌坐的旁边,吓的落下泪来,礼亲王妃见云瑶郡主如此也是万分歉疚,想到云瑶郡主还是为她而被蛇咬,更是红了眼,拍抚着镇海王妃劝慰着。

王府的大夫很快就到了,带着药箱,略给云瑶郡主又处理了一番,便让婆子赶紧抬软塌来,将云瑶郡主送到室内医治。

而云瑶郡主刚刚被咬,消息便传扬了开来。

翰墨院,秦御刚刚给顾卿晚涂抹好了药,就听外头传来禀声,道:“二爷,内院传来消息,王妃逛园子时,差点被毒蛇咬伤,云瑶郡主替王妃挡了一下,结果却受伤了。”

秦御闻言眉头略蹙,顾卿晚也是微惊,站起身来,推了下秦御,道:“殿下快过去看看吧,王妃大概会受到惊吓。”

秦御倒也没再多言,只点头后便往外大步走去,顾卿晚也跟了上去。

因云瑶郡主被毒蛇咬,怕挪动她会导致毒素发作更快,再加上,一番紧急处理都花用了时间,故此秦御赶到花园时,云瑶郡主却刚好被安放在软塌上,抬着往外走。

云瑶郡主躺在软塌上,却因为毒素的作用,兴奋痛苦,但就是晕不过去。她这会子状态很不好,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神情扭曲,满身脏污。

平日里的优雅美丽,娇俏婉约,统统都不见了,眼歪嘴斜,口流白沫的样子,简直不能直视。

若说现在云瑶郡主最不想见的人,除了秦御,再没旁人了。

偏偏秦御就这个时候出现了,云瑶郡主恍恍惚惚的看着秦御的身影在面前晃动,简直要吐出血来。

她情绪激动,引发的蛇毒在体内流窜的更快,浑身抽搐着吐出更多污秽来。

“郡主!郡主!”

“瑶儿,你坚持住,已经熬药了!”

云瑶郡主心说你们都消停点吧,我现在一点都不想成为被关注的焦点。然后她绝望的发现,秦御的目光明显也被吸引了过来。

云瑶郡主顿时觉得生无可恋了,男人都爱美人,她不确定秦御看到了这一幕,将来还能否对她产生爱意。

偏这时候,顾卿晚也赶到了,即便云瑶郡主眼前一片模糊,可那身影也仪态万千,步步生莲的优雅高贵。

于是,云瑶郡主双眼血红,又哇哇的吐起白沫来。

顾卿晚上前后,便扶住了脸色微微发白,显然也是受了惊吓的礼亲王妃,见云瑶郡主狼狈的很,她仔细盯着瞧了两眼,道:“郡主这像是风毒型蛇伤,不知道咬伤郡主的毒蛇可曾抓到?倘若知道是哪种毒蛇,对解毒有很大帮助。”

礼亲王妃闻言惊异道:“这样吗?谁看清那蛇了?”

“蛇抓住了,抓住了,是银环蛇!”不知是谁回应道。

顾卿晚微微蹙眉,道:“银环蛇乃是风邪致病,要尽快祛风止痉,疏风解毒才成。”

旁边大夫显然也听到了顾卿晚的话,连连点头,道:“老夫也是如此以为的,已经开了半边莲一两,龙胆草、制南星、全蝎、白附子各一两,蝉衣、蜈蚣个两钱…水煎服用,却没想到顾姨娘对医术竟也有涉猎,不知可有什么高见?”

顾卿晚闻言沉吟了一下,却道:“我不过略看了两本医书罢了,王太医开的方子自然是再周全不过的,高见不敢说,只是我看郡主抽搐的实在厉害,王太医看是不是应该稍稍再加重些全蝎,蜈蚣的分量。”

王太医是太医院已经致仕的老太医,顾卿晚原本还怕自己提建议,他会不高兴。没想到王太医倒是个随和的,摸了摸下巴上花白的胡须,道:“顾姨娘看着却不像是略通医术啊,可以加大分量。”

他言罢吩咐了药童一声,两人讨论的一幕,却让礼亲王妃禁不住微愕,道:“你不是刚刚跟着寂空大师学医术没几日吗?”

礼亲王妃的话,却令王太医惊异出声,道:“原来是寂空大师的高徒!顾姨娘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顾卿晚跟着寂空大师学医的事从未对旁人提起过,寂空大师医术高明,又享受崇敬,在大秦有很特殊的地位,也莫怪王太医如此震惊了。

顾卿晚忙谦虚了两句,这会子也不是说话的时候,转瞬王太医和礼亲王妃的心思便又回了云瑶郡主的身上。

好在云瑶郡主的听觉已经不大管用,不然若是听到顾卿晚因她中毒,还让人高看了一眼,非得再吐两口白沫不可。

云瑶郡主被送到了礼亲王妃的秋爽院中安置,因处理的比较及时,应急措施也都起了作用,故此虽然云瑶郡主很是受了一番苦头,但到底不曾一命呜呼,到了是日夜,算是稳定了下来。

已是二更天,云瑶郡主稍稍退了烧。礼亲王妃和镇海王妃才移步到偏殿说话。

礼亲王妃拉着镇海王妃的手,表示了感激和歉意,道:“如今云瑶这样是万万挪动不了的,就让她在王府中养病吧,我定会像照顾亲生女儿一般照顾她。”

镇海王妃虽然放心不下,但确实不方便移动,她虽想留下来,可郡王府也还一摊子事儿,她是主母也是走不开,最后起身道:“如此便叨扰了。”

礼亲王妃又表示了一番歉疚,便亲自送了镇海王妃离开。

劳累了一日,礼亲王妃被陈嬷嬷扶着回屋坐下,连喝了两盏茶,才又道:“云瑶那边可都安排妥当了?虽是有郡王府自己的丫鬟伺候,今夜还是要再多派两个稳妥的丫鬟过去。”

陈嬷嬷应了,道:“王妃就放心吧,奴婢都晓得。”

礼亲王妃便长叹了一声,道:“怎么会有蛇呢,今日这事儿可真是…”

其实陈嬷嬷也很是疑惑,王府的花园太大,虽然不可能将蛇啊什么的尽除,偶尔洒扫婆子们清晨也能见到一两条不知从哪儿游荡来的蛇。

可是见到的就都收拾了,王府的花园,应该怎么都不至于大白天,人来人往的就有毒蛇出没才对啊。

“可偏这事儿就发生了。不过,重阳节后蛇就会陆续冬眠了,这些时日正是蛇觅食、寻找冬眠地方的时候,蛇多些也是有的。只是谨慎起见,陈嬷嬷,还是劳你去仔细查查。看看那蛇到底是凑巧出现的,还是有人特意放的,查仔细些。”

礼亲王妃放下茶盏,揉了揉额角,吩咐陈嬷嬷。

雪景院中,顾卿晚和秦御也在说毒蛇的事儿。两人都是刚刚沐浴过,并肩靠在床上,秦御搂着顾卿晚,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道:“别多想了,爷已经让宋宁仔细去查了。”

顾卿晚点头,道:“就怕是有人故意放蛇,针对王妃。”

她其实心里还有一种想法,那就是云瑶郡主自己招来的蛇,为的就是博得礼亲王妃的欢心,另一方面,受伤了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王府中。

毕竟这些时日秦御不打理她,云瑶郡主想要靠近秦御,山不就她,她就只能来就山。

可是再想想,顾卿晚又觉得这种可能性好像不大,她如今也算是有医术在身的,她看的分明,云瑶郡主今天很凶险,稍微处理不及时,或者云瑶郡主运气再差一点,她可能就死在当场了。

如今即便是保住了性命,可也难保不留下什么后遗症,就算是不留后遗症,云瑶郡主腿上被挖掉了一团肉,是定要留下极丑陋的伤疤的。

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点,云瑶郡主就算是对自己狠,也没这个狠法啊。

不管怎样,云瑶郡主就这样留在了礼亲王府中。不过这对顾卿晚也没造成什么影响。

一来云瑶郡主蛇毒一时半会也清除不干净,一直在养病,再来她住在秋爽院中,离顾卿晚的雪景院虽不远,却也不近,顾卿晚一个妾室,又不用每日去礼亲王妃那里晨昏定省,故此连面都见不着。

毒蛇的事儿,没查出什么不妥来,亲王妃因感激和愧疚,便一直将云瑶郡主安置在秋爽院中没挪动,每日都亲自过去探病。

也因此,礼亲王妃以不方便为由,劝住了礼亲王想要留宿秋爽院,礼亲王虽然感谢云瑶郡主替王妃挡了灾,可是云瑶郡主也成功给礼亲王留下了娇气没眼力的印象。

云瑶郡主在两日后才能说话,过了五六日才算能下床走动,命妥妥的捡回来了,只是视线却朦胧不清,以至于心情总是不好。

她本以为住在秋爽院,又是救礼亲王妃而受了大罪,秦御应该会感激,来看看她,不时还能碰上他来给礼亲王妃请安。

可事实是,她在王府几日,连秦御的人影都没瞧见。

不过,云瑶郡主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如她所愿,礼亲王妃因为这个事儿,对她态度又亲切了不少,她每日里投其所好,陪伴礼亲王妃,和王妃投契的不行,礼亲王妃对她愈发和颜悦色。

一晃七日,云瑶郡主总算能出自己的屋子了,这日她专门傍晚被扶着去给王妃请安,总算让她遇上了回府的秦御。

她这几日瘦削了不少,穿着极为素淡,不施粉黛,头上只插着根白玉钗,虽然比平日里少了些明媚娇俏,可却更显楚楚动人,若柳扶风。

对于一个救了自己母亲,差点丢命,又如此苍白脆弱的女子,任何男人都会心存感激和怜惜的。

这是云瑶郡主的想法,她也有这个把握。故此听丫鬟传秦御回府问安来了,云瑶郡主的手心便紧张兴奋的渗出了汗。

她克制着没将目光巴巴的投向门口,反倒微微垂了头,显得有些忐忑。

礼亲王妃察觉到了云瑶郡主的情绪变化,握着她微微湿润的手,道:“怎么了?”

云瑶郡主略蹙了下眉头,忐忑的看了眼礼亲王妃,道:“我没事儿,就是想到那日花园里师兄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态度有些冷淡,怕他不高兴见到我在这里。”

礼亲王妃忙拍了拍她的手,道:“他敢!云瑶可是救了我的命呢,别怕,我给你撑腰。”

云瑶郡主顿时甜美一笑,抱了抱礼亲王妃的手臂,很是依赖的样子。

说话间秦御已进了屋,绕过屏风。云瑶郡主作势要站起身来行礼,礼亲王妃却拉住了她,道:“你还不怎么好,便好好坐着吧,弄这些虚礼做什么。”

云瑶郡主便没再坚持,听话而乖巧的靠着王妃,她觉得这一幕真的很让人满足。就好像她已经嫁了过来,做了秦御的郡王妃,和他的母亲一起迎接他每日下衙回府。

她垂下头,唇边有笑意一闪而过。

“儿子给母妃问安。”

秦御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上前冲礼亲王妃见了礼。待他起身,礼亲王妃却道:“怎么回事,你师妹在这里坐着,也不知道问候关心两句,人家可才刚刚救了你娘的命,受了一场大罪!”

秦御这才看向云瑶郡主,云瑶郡主早将最柔美清瘦的侧脸呈现在了秦御面前。

“多谢郡主了。”秦御却依旧没顺着礼亲王妃的话,也唤起师妹来。

云瑶郡主虽不甚满意秦御的反应,但能见上面已让她满意,她抬眸柔柔弱弱的看向秦御,笑容还有些苍白却极是纯美干净,道:“都是应该的,王妃不仅是我尊敬的长辈,还是师兄的母亲,我又怎么能眼看着王妃有危险呢,师兄不必如此。”

秦御点头,转瞬便挪开了视线,冲礼亲王妃,道:“看来郡主身体里的蛇毒是清的差不多了,母妃也可以放心了。那日郡主从花园里被抬出时,样子着实骇人,可将母妃吓坏了,儿子听陈嬷嬷说,母妃这几日担心郡主,夜里都睡的不安宁,如今郡主都能四处走动了,想必也不必母妃如此担忧了。不知郡王妃何时来接郡主回府?”

秦御实在是太会戳人心窝子了,听秦御提起当日自己中毒的丑样子来,云瑶郡主已经有种去死的冲动了,谁知道后头还有更伤人的,竟然这便开始赶人了!

云瑶郡主实在是不明白,好端端的怎就弄成这样了,如此不近人情,不对,简直就是视若蛇蝎,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不是她辛辛苦苦,差点搭上一条命,所想换的结果啊!

她脸色惨白,眼泪顿时就出来了,浑身僵硬着,不可置信的模样。

礼亲王妃瞪了秦御一眼,道:“阿御!你怎么说话呢,哪里有将救命恩人往外赶的道理!”

秦御却笑着道:“母妃误会了,儿子也是为郡主着想。郡主既然能走动了,早些回去,也免得镇海王妃担忧,更何况,秋爽院再舒服,到底也没自己的闺房舒服不是。想必郡主回去养病更自在一些。郡主在秋爽院,母妃瞧见她,难免内疚担忧,夜里都睡不安稳,郡主救母妃想必也不是这个初衷吧。”

秦御这简直就是句句赶人,王妃脸色沉了下来,道:“阿御!”

秦御摆了摆手,终于闭嘴了,道:“儿子也就是提个建议,母妃不同意便算了,没必要生气。左右母妃这会子是不待见儿子了,如此,儿子也不在这儿碍眼了,便先告退了。”

他言罢行礼后便自行转身,大步流星的去了。

云瑶郡主一颗心顿时像被狠狠丢在地上,又被用力踩碾过一般,差点没晕厥过去。

礼亲王妃哄了云瑶郡主几句,将云瑶郡主送走后,才让陈嬷嬷再将秦御请过来说话。

她要问的自然是秦御对云瑶郡主态度变化的事儿,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母妃不知道的事儿,母妃记得你从前和镇海王府还算亲近,对云瑶这个师妹也是温和的。”

秦御抿了抿唇,到底说不出云瑶郡主一个有婚约在身的人,对自己可能有企图这样的话来,这事儿他自己都觉恶心,根本就说不出口来。

憋了半天,秦御只说道:“母妃,儿子原就没有正式拜师,从前喊师妹,不过是年幼不懂事,听镇海王的吩咐罢了。如今都长大了,再这么叫也不合适。再来,云瑶郡主也快成亲了,是该避嫌着些的。母妃将人家姑娘留在王府长住,每日里儿子和大哥都不方便过来,更别提如今父王也常常过来陪母妃用膳,这传扬出去对云瑶郡主的闺誉也不大好,儿子当着云瑶郡主的面不好说这些,母妃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礼亲王妃闻言,确实如此,倒觉得这些时日自己因愧疚和感谢,又和云瑶相处愉快,以至于忽略了这些。

想到秦御本来就性情清冷古怪,礼亲王妃便也没觉得秦御之前态度又多奇怪了。

秦御离开秋爽院,礼亲王妃想了想便去看云瑶郡主,想着该怎么开口提提这些,好送云瑶郡主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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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绻缱

礼亲王妃仔细想了,说不定人家云瑶郡主也有回府的意思,只是看她太热情,故此不好意思提呢。

不成想,她还没进屋,就听里头丫鬟一阵惊呼,礼亲王妃忙加快脚步,进了屋就见丫鬟们都有些惊慌。

原来是云瑶郡主回来后,又吐了一回,这会子正一脸惨白,满头大汗,扶着额头,虚弱的靠在床上。

礼亲王妃担忧的走过去,云瑶郡主挣扎了两下,道:“原想着好了,谁知今日略多走了两步路,竟然又这般…让王妃担忧了。其实师…郡王说的也有道理,母亲在家里一定每日悬心,我打搅了王妃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她这个样子,礼亲王妃哪能接这个话,忙吩咐丫鬟去请大夫。

王太医把过脉后,道:“蛇毒许是还有存留,郡主走动的多,血脉就快,也会催发体内残存的蛇毒,汤药不是还没停吗,那就再多服用一段时日,能躺着还是多躺着好。”

王太医离开,礼亲王妃拉着云瑶郡主的手,道:“你这样可不能回府,在马车上一颠簸,别再闹出事儿来。听太医的话,这些天便莫下床走动了,没事我就过来看你。”

云瑶郡主点头,“又让王妃担忧了。”

就这样,云瑶郡主继续留在了王府。等礼亲王妃离开,云瑶郡主的丫鬟明月屏退了其她丫鬟,床上云瑶郡主却忍不住脸色扭曲,狠狠的砸起床榻,拽起被褥来。

太可恨了!

其实,这一个来月,她怎么都接触不到秦御,她便已经有些着急,想法子了。

故此,这次她随着镇海郡王妃来礼亲王府送花糕和重阳酒,便提前做了准备,在身上带了一种用蝴蝶花和蛇血粉做成的药囊。

那种气味,能够引来蛇。

她是算准了,临近重阳,四处蛇频繁活动,她带着那种招蛇的东西到礼亲王府的花园,是一准能引来蛇的。

到时候只要她最早发现蛇,做些引诱,造成蛇是冲着礼亲王妃去的,她再施救受伤的样子,便能借此留在王府中。

不过她也不是不要命的疯子,她的打算是凭借着自己会武功,踢飞了蛇后,不小心扭伤脚,这种程度就可以了。

可没想到她比较倒霉,引来了一条银环毒蛇就算了,那蛇还特别的凶猛敏捷,她也错估了自己的武功和能耐,结果她不幸被蛇给咬伤了!

差点丢命也便算了,腿上还注定要留下狰狞的伤疤。这些都不提了,她还被秦御看到了丑态。

更让她郁结的是,废了这么大的功夫,代价这么高,秦御居然对她如此态度!

方才若不是她机灵,回来就进净房催吐了一场,这会子说不定已经坐上回家的马车了。

催吐太难受,可问题是,受了一番罪,如今她又只能呆在房里养伤了,这样根本就没法接触秦御啊。

云瑶郡主真要郁结死了,只是想到礼亲王妃的态度,她觉得还是有所收获的。毕竟,婚姻之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哄好了礼亲王妃,等她一退亲,她再使点手段,礼亲王妃一定会考虑的。

雪景院,秦御脸色阴沉脚步重重的踏进了正房,顾卿晚正托腮坐在八仙桌前,摆弄着桌上十来种草药。

她手中拿着一根不知是什么的干草放在鼻端闻气味,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样子非常的专注。

待秦御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沉着脸一言不发,明显一股低气压汹涌压来,顾卿晚才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光如水,道:“谁惹咱们二爷了?怎么这副表情。”

秦御蹬了脚上靴子,索性躺在了罗汉床上,闭上了眼眸,并没回答顾卿晚的话。

他不是傻子,既然已经相信了顾卿晚的话,认定了云瑶郡主对他有非分之想,秦御自然就能看明白云瑶郡主的意图。

现在这分明就是在收买讨好他母妃嘛,看着如今母妃对云瑶郡主的态度,秦御甚至觉得当日云瑶郡主替母妃挡蛇的事,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只是,令人郁结的是,母妃一向心软,又和镇海王妃是手帕交,显然是不曾怀疑云瑶郡主的。

偏他也没有证据,又不好意思将这么恶心的事儿告诉母妃。他不能就这么由着云瑶郡主糊弄母妃,得偿所愿。

不过,这些事儿,秦御觉得不适合让顾卿晚知道,没得跟着心烦。他心思微转,便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