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罢,咬唇道:“那人说,只要妾能怀上大爷的孩子,他便派人照顾妾,直到妾生子,还可以帮助 妾进定江伯府。妾争气,那一回就有了身子,可是妾却心中极不安,总觉得这样天上掉馅饼的日子有猫腻。有次,那人又来给妾送了一袋银子,妾偷偷跟着他,然后妾看到那个人进了一处茶楼,见的人竟然是云瑶郡主,妾从前因大爷的关系,好奇郡主的尊容,是专门寻机会见过郡主的,故此当时没忍住便尖叫出声了。”

谢从江的脸色随着欣荷的话越来越难看,欣荷哆嗦了一下才又道:“妾以为云瑶郡主是要害妾的,啊谁知道她将妾请进了雅间,竟然很是和颜悦色,还请了大夫给妾查看可曾动了胎气。妾百般不解,询问与她,她告诉妾说,她根本就不愿意嫁给大爷,所以才找妾合作,这事儿对妾没任何害处,所以…所以妾答应了郡主。”

谢从江身子又晃了晃,简直难以置信,欣荷却爬了过去,抱住谢从江的腿,哭着道:“妾是大爷的女人,妾第一眼就爱上了大爷,妾都是太想跟着大爷,太爱大爷,才会听从云瑶郡主的,大爷你原谅妾吧。还有,东哥儿他真的是大爷的儿子啊。”

谢从江却有些听不清欣荷在说什么,脑子嗡嗡直响,浑身都在乱颤。

秦御冷笑,还没说什么,倒是外头传来一声惊叫。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却原来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主院那边,定江伯和定江伯夫人一起匆匆赶了过来,谁知道就在外头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定江伯夫人明显承受不住打击,两眼一番,晕厥了过去。

定江伯也脸色铁青,怎么都没想到,云瑶郡主竟然做出这等事来。结果不仅退了亲,还让谢从江背了黑锅,她还在镇海王府中要死要活的上吊,先前他竟然还觉得愧欠,这些时日在朝堂上见了镇海郡王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简直欺人太甚!

秦御将寒剑送回剑鞘,扫了眼双眼通红的谢从江,大步就往外走去,到了院中,看都没看定江伯一眼便带着人扬长而去了。

他还没离开定江伯府,定江伯夫人已经被丫鬟掐人中醒了过来,她双眼通红,靠在丫鬟身上,瞪着定江伯道:“都是你妹妹养的好女儿,这样祸害我们家,祸害我的江哥儿,我这做嫂子的哪里亏欠了她,她养这么只白眼狼来害娘家?!来人,备车,快备车,我要去镇海王府说个清楚!”

说话间,谢从江却从内室走了出来,他脸色惨白,双眼却满是愤恨,道:“我陪母亲去!”

定江伯也叹了一声,旋即一咬牙,道:“备车,带着那个欣姨娘,都去!”

这厢,定江伯府的人赶着往镇海王府去,那边秦御已快马回了礼亲王府。

他刚回到王府,礼亲王妃便让丫鬟来唤,秦御进了秋爽院,礼亲王妃见他一身风尘仆仆,身上衣裳都有些皱巴巴的,脸色憔悴而沉郁,人也眼瞧着消瘦了一圈,顿时又心疼又是无奈,吩咐丫鬟端燕窝粥,冲秦御道:“你刚走,赐婚的旨意便到了,当时卿晚还来了母妃这里,提醒母妃说云瑶郡主退亲一事儿蹊跷。母妃这些时日都在查此事,可是母妃却什么真凭实据都没能查到,如今你回来了,这事儿你便自己看吧。”

秦御并不奇怪礼亲王妃会一无所获,云瑶郡主明显是太后做主塞进礼亲王府的,太后不是任由云瑶郡主糊弄的蠢人,这赐婚前,太后自然会帮忙云瑶郡主将该清理的尾巴都清理好了,不然让礼亲王府查出什么来,岂不是有机会拿捏着此事,说皇上将一个德行有亏的女人赐给王府?

这也是他今日直接打上定江伯府的原因,那个欣荷从前不过是个清倌人,心中念着荣华富贵,这才费尽心思攀上谢从江,这种女人最好攻破审问了。

秦御知道,他若再耽搁两日,这个欣荷也难保不会被太后处理掉。不过好在,他快了一步。

礼亲王妃还不知道秦御回来后所做的粗暴之事,言罢她叹了一声,道:“你皇祖母入冬就去了行宫修养身子,皇上和太后倒先斩后奏的给你赐了这么门亲事!你放心,母妃已往行宫传了信,便算查不出什么来,等你皇奶奶过两日从行宫回来,母妃也进宫请你皇奶奶做主去!”

秦御却道:“不必了,云瑶郡主嫁不过来了。”

他说这话时,神情冷凝,口气平静,却无端带着股清寒的杀意。

秦御从前是动过迎娶个正妃,再弄死的念头,可云瑶郡主这样的,他虽然恨,可却连让她嫁进来顶个名头都觉得恶心。

礼亲王妃怔了下,秦御却已站了起来,道:“时辰也不早了,母妃早些歇息吧,儿子先回…翰墨院了。”

他说话时,分明顿了一下,脸上有瞬间的破裂般的痛色。显然是想说雪景院,临了想到顾卿晚已经不在又改了口。

礼亲王妃瞧着心中也不是滋味,却没放人,而是道:“你可想过此事该怎么办?卿晚她不愿为妾,即便是你此刻将她寻了回来,她就肯回来了?强拧的瓜不甜,这般总强迫着哪里是个办法?”

礼亲王妃言罢,秦御却无什表情,只回道:“先找到人再说。”

礼亲王妃也很喜欢顾卿晚,之前也尽最大力去找人了,这些天静下来,却觉此事棘手,正如她所说,寻回人来又如何,问题解决不了,与其绑在一起折磨,倒不若先分开的好。情爱最是伤人,她是过来人,从前过的什么光景,礼亲王妃都还记得,她不想秦御和顾卿晚捆绑在一起互相折磨。

听秦御口气冷淡,但却分明是不找到人不罢休的,礼亲王妃道:“阿御,随她去吧,兴许过些时日她自己想通了,就回来了。”

礼亲王妃这意思,分明是暂时不要找了。秦御眉目微动,看向礼亲王妃,开口道:“母妃,她有孕在身,儿子说什么都要找到人的。”

他言罢,转身便大步出去了,礼亲王妃顿时楞在了那里。

第245章必须娶她为妻

秦御本是要直接去翰墨院的,然而在经过雪景院的小径时,他到底还是没忍住转了方向往雪景院而去。

雪景院中,只院子门口挂着两只红灯笼,院子里竟然一片漆黑。从前顾卿晚在时,不管他多晚回来,院子中总会亮着灯,即便她早早歇下,也会吩咐人在外室给他留灯。

现在走进,只觉一片黑漆漆的,连带着秦御一颗心也沉到了底,只觉连雪景院外的树木都萧瑟了。

院门已经落匙,秦御走近拍了两下门,婆子开门瞧见秦御倒吓了一跳,忙忙打开了院门道:“二爷这是刚刚从封地回来吗?顾侧妃到大国寺小住,跟着寂空大师学医术,并不在府中,二爷不知道吗?”

为了遮掩顾卿晚离开的事儿,礼亲王妃是这样和下人们说的。

顾卿晚不在府中,下人们也都惫懒,早早便都歇了,院子中半个人影都没有,寂静的让秦御觉得心慌。

他没搭理婆子,迈步便走进了院子,一步一步往上房去。婆子见他明显是要在这里歇夜的模样,只觉一阵不解,可也不敢多言,吆喝了一声让丫鬟们赶紧起来伺候。

两个丫鬟边套衣裳边往外冲,刚好在廊下和秦御撞上,连忙福了福身,还没进去伺候,秦御便摆手道:“都退下!”

丫鬟们见他神情不对,浑身都充斥着一股冰寒之气,战战兢兢的应了,又退了下去。

秦御自行推开门进屋,屋子里没有点灯,自然也没生炭火,一股冷意扑面而来,那阴冷好像能穿透人心。

屋子里的一切都和他离开前一般无二,秦御僵着身子站在门前愣了一会神,这才迈步往内室走去。

他并没有点灯,可这也并不影响他的视线,窗外还飘着雪,光线暗淡的室内,竟然几日功夫便没了寻常的温馨安宁,变得没有人气儿,阴冷空荡。

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可只因为那个女人不在了,这里便像是什么都不一样了般。

秦御在罗汉床上坐下,想到的却是往日两人在这里耳鬓厮磨的情景,如今他还在这里,那女人竟敢跑了!

即便再不想承认,秦御这会子也不得不正面自己被抛弃的事实。

他心中的悲怆压抑,愤怒难过突然就再难抑制,抓起手边炕桌上的一只粉彩花鸟长颈瓶便狠狠砸了出去,那长颈瓶正好砸在了多宝阁上,连带着上头放着的两件玉器和一件琉璃瓶一起跌落在地,发出一阵刺耳的碎裂声。

外头响起丫鬟的抽气声,接着半点声音都没了。

没有人敢进来看看,秦御一动不动的坐着,挺直的脊背,到底慢慢弯曲了下来,他有些颓丧的将英俊的面颊埋在了双掌间,久久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中传来脚步声。

“滚!”

秦御沉喝一声,暴躁的口气,就像一头困兽一样。

脚步声却没停顿一下,接着有人碰了碰秦御的手臂,道:“喝两杯吧。”

那声音如一缕清泉,带着几分安宁的气息,秦御抬起通红的眼眸,看向放在手臂前的一坛酒,一把夺过,拍开封口昂头便灌了一大口。

喝的有点急,结果呛了一下,咳了起来。

一只大掌落在背上,不紧不慢,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就像小时候他摔倒了,大哥将他拎起来,会拍拍他的肩背安抚一般。

秦御觉得好受了一些,顺过气儿来,看向秦逸,道:“大哥怎么来了?”

秦逸将手中另一坛酒放在炕桌上,也在罗汉床上坐下,推开了窗,由着外头惨淡的光线和飘零的雪花落进来,这才道:“真那么放不下,将人找回来便是,这般又是何必。”

秦御又昂头灌了一口酒才道:“她都有了我的孩子了,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我是不是特别失败,连个女人都留不住!呵。”

他的声音充满了自嘲的颓丧,秦逸拍开另一坛酒,陪着秦御喝了一口,道:“这么泄气,可不像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弟弟。没留住人,那就将人找回来,多花点心思,早晚让她离不开你便是,这才哪儿到哪儿,就丧气害怕了?”

秦御却苦笑,道:“大哥,我觉得她的心就是一块冰,不,那个女人!那该死的女人,她就没有心!我对她还不算好吗?我就差将心挖出来给她看了!”

他仰头又去灌酒,秦逸见他这般眸光略闪,倒有些艳羡,只觉像弟弟这般敢爱敢恨,肆意宣泄,也是一种幸福。不似他,心中即便存着些想法,却连说都说不出来,甚至在心里略想一想都觉得是唐突亵渎了那人,自己也感觉万分的羞耻不堪。

秦逸略甩了一下头,拍了拍秦御的肩膀,没说什么,却给予无声的安慰。

秦御也不知道是喝的太急了些,还是自己想要醉,平日喝上许多都不见醉意的他,这会子半坛子酒下去竟然就有了醉意,他略红着脸,看向秦逸,道:“从前我觉得她和我在一起,心里已经有了我,可如今…大哥,你说她会不会是心里还惦记着娄闽宁呢?会不会又是娄闽宁将她藏了起来?”

他说着,想到这种可能,一双异色眼眸便烧的通红,满是痛苦的恨意,他沉声又道:“倘若真是如此,这女人…最好别让我找到,不然拖回来我剥了她的皮!”

见他嘴里说着狠话,眼里却一片清润的波光,秦逸又抬手搭上秦御的肩,重重捏了两下,这才道:“不会,顾侧妃不会是跟着娄少陵走的,她既留信,不肯为妾,不管是你,还是少陵,之于她,便都非良人,她不会那么做。更何况,少陵的为人,素来光风霁月,他是不会拐带他人妻妾的。”

秦逸的话,像是令秦御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他整个人都瘫了一下,绷紧的肩头松动了下来。

昂着头,他一口气灌下了坛子中所有酒水,突然将酒坛子重重砸在了地上,道:“大哥,我想让她做我的妻,我必须让她做我的郡王妃不可,大哥你帮帮我可好?”

他言罢,情绪像是终于得到了释放,又像是拨云见日终于弄明白了症结所在一般,整个人都变得通透沉静了下来,一双眼眸却灼灼逼人,一把抓住了秦逸的手,道:“我他妈非那女人不可了,大哥,弟弟是真狠不过那女人,你帮帮我们吧!”

自己这个弟弟何等的骄傲,何等的桀骜不驯,秦逸比谁都清楚,见他被弄成这幅样子,秦逸既惊讶又无奈,不过他看得出秦御是真陷了进去,出不来了。

求而不得的痛苦,他是明白的。

从小,他便发誓,一定会照顾好弟弟,他得不到的东西,他的兄弟却不能也得不到。

他的兄弟要什么,他做兄长的都会帮他得到。

看着这样的秦御,秦逸放在他肩头的大掌又重重捏了一下,道:“好,咱们兄弟一起想法子!”

秦御顿时便笑了起来,异色眼眸宛若被雨清洗过的星辰,盛放出晶晶亮亮的色彩来。

在礼亲王府,兄弟二人吃酒谈心时,那厢定江伯府的马车也终于到了镇海王府外。

不等小厮上前,谢从江便跳下马背,几步登上台阶砰砰砰的拍起门来。

门房一开门,谢从江推开门房便往里走,后头定江伯夫人也等不及往偏门进府了,让丫鬟扶着下了马车,紧跟着进了府。

镇海王妃早就歇息了,正睡的沉,却被丫鬟叫了起来,她撑起身体来,脸色一层薄怒,还没来得及发火,丫鬟便道:“郡王妃,伯爷和伯夫人,还有大爷都来了,这会子都在花厅等着您呢。”

镇海王妃闻言一愣,忙坐起身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丫鬟回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伯爷和伯夫人的脸色都不大好。”

镇海王妃心里有极不好的预感,这么晚了自己的兄长和嫂子,带着外甥登门,定然是大事儿,明显,这大事还不是什么好事儿。

急匆匆的穿戴了衣裳,丫鬟捧来热帕子,镇海王妃摸了一把脸,也来不及再梳妆打扮便扶着丫鬟的手往花厅赶。

她刚进花厅,便见定江伯沉着一张脸,背着手来来回回的在花厅中走来走去,而定江伯夫人则坐在旁边正拿着帕子,哭哭啼啼。

谢从江站在母亲身边哄着,而两人的脚边儿还蜷缩着一个女人,镇海王妃定睛一瞧,竟是谢从江新纳的那个妾欣荷。

镇海王妃的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先前因为这个妾室,害的云瑶郡主差点上吊死掉,为此镇海王可没少间隙于定江伯府,镇海王妃也对娘家有点意见,心里很不高兴,尤其是对坚持让欣荷带着孩子进伯府的嫂子充满了怨言。

此刻见兄嫂竟然还带着这个妾室打上了门来,镇海王妃简直怒火高涨,道:“大哥大嫂这是何意?”

见镇海王妃进来,定将伯夫人顿时将手帕一丢,尖利着声音道:“何意?我还要问问你是何意呢,怎么姑奶奶是自己嫁了好人家,日子过的好了,却见不得娘家好,处心积虑的谋害娘家,祸害外甥啊!”

见定江伯夫人简直用发恨的目光盯着自己,镇海王妃总算觉出了不对来,迟疑了下道:“嫂子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养的好女儿,做的那些龌龊事儿,我都说不出嘴,嫌脏!”

定江伯夫人言罢,揉着帕子又嚎啕大哭起来,道:“我可怜的江哥儿,等成亲等到这年岁,却无端被害的这么惨!”

镇海王妃愈发不明所以,谢从江踢了一下欣荷,道:“你来和郡王妃说吧。”

欣荷爬起来,膝行到了镇海王妃身前,镇海王妃这才瞧见她竟一脸的血,顿时便被骇的往后急退了两步,差点跌倒在地。

“郡王妃,妾和云瑶郡主是认识的,妾三年前…”

欣荷磕个头,开始一五一十的交代,镇海王妃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白,神情却越来越狰狞。

她没个女儿,云瑶郡主出生时生母难产而死,镇海王妃是真将云瑶郡主当嫡出精心养大的,云瑶郡主从小便嘴巴甜,会哄人,这么些年,镇海王妃对云瑶郡主是真形同亲生,不然也不能将她说给自己的娘家外甥啊。

没想到,云瑶郡主竟然如此在背后捅她的心窝子,云瑶郡主这样做,说明根本就没将她当母亲看,不然也不能狠心这样祸害舅家啊。

这个女儿简直就是一条毒蛇,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镇海王妃往常有多疼爱云瑶郡主,现在发现被欺骗就有多愤恨难平,她闭了闭眼,还有些心存幻想,道:“空口无凭,会不会是这个小贱人信口污蔑?”

定江伯开了口,道:“燕广王亲自拿剑逼供的,妹妹觉得这都是假话,还有什么能是真话?更何况,妹妹也不想想,她说这样的假话,于她能有什么好处?”

定江伯一句话顿时破灭了镇海王妃的所有幻想,镇海王妃不是傻子,她岂能想不明白。

欣荷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顺利成了有庶长子的妾室,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安生温顺获得谢从**睐的时候,她现在这么做,简直就是自毁前程,将自己送上了一条死路,这事儿完了以后,定江伯府还容不容得下她都是两说呢,她怎么可能说这等谎话。

镇海王妃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个庶女给耍了,不仅给了她嫡女的身份和尊荣,还给了她呵护和一腔母爱,到头来竟然都是笑话,还祸害了娘家。

这往后,她还有什么颜面回娘家,面对娘家兄嫂?

镇海王妃深吸一口气,到底抵不住心中愤恨和憋闷,像不久前的定江伯夫人一样,仰倒了下去。

“郡王妃!”

丫鬟们七手八脚的扶住,一番呼喊,镇海王妃醒过来,虚弱的看向定江伯和定江伯夫人,咬牙切齿的道:“大哥大嫂放心,此事,便不是为了江哥儿,我也绝计饶不了她!”

镇海王今日并不在府中,镇海王妃言罢,定江伯夫人却冷笑,道:“呵,妹妹那郡主女儿,何等娇贵,镇海王也宠爱的跟掌上明珠一样,妹妹这话说了顶数?别都是空话哄哄我们罢了,回头镇海王护着女儿,妹妹又能如何?”

定江伯夫人这话简直就是戳镇海王妃的心窝子,讽刺的意味不要太浓,镇海王妃喘息了一下,扶着丫鬟的手站起身来,道:“既然大哥大嫂不相信我,那便在此稍等片刻,妹妹现在就去教训了那逆女,再给和大哥大嫂说话,如何?”

定江伯夫人这才没再冷嘲热讽,冷着张脸,别开了头。

定江伯到底是给自己妹妹面子的,冲定江伯夫人怒声道:“她一个庶女,她如今的一切有什么不是妹妹给她的?妹妹抬举她,她是嫡女,是郡主,只她却不识抬举,那不抬举了便是。妹妹收拾一个庶女,这是分内事儿,关妹夫什么事儿!”

镇海王妃这才脸色略好些,道:“我去去就来。”

她转身往外走,谢从江却追了两步,道:“姑母,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有些话我想当面问问她。”

镇海王妃看了谢从江一眼,见定江伯和定江伯夫人都没出声,便点了下头,道:“一起来吧。”

谢从江这个时辰,跑到云瑶郡主的闺房去,这明显是不合规矩的,从前说什么镇海王妃都是不会答应的,此刻却已明显偏向自家外甥,不再护着云瑶郡主,像母亲那样为云瑶郡主着想了。

谢从江上前扶住镇海王妃,两人皆沉着脸往云瑶郡主的闺院而去,定江伯夫人见此冷笑了一声,提声道:“妹妹,她害的我儿亲事都没着落了,不剥层皮,削层骨,也毁了一生,这事儿可就没完!”

镇海王妃身子一僵,脚步一顿,回头道:“嫂子放心,她是不可能再嫁去王府做郡王妃的。这样的祸害,我怕嫁出去早晚连累全家!”

言罢,她转头大步去了。背影竟说不出的决绝狠厉。

第246章云瑶郡主受虐

镇海王妃到时,云瑶郡主已经在美梦中,她梦到了自己如愿嫁到了礼亲王府,花轿、嫁衣、礼乐,她被送进洞房,盖头被挑开的一瞬间她唇角扬起满足而甜美的笑意,只是还没等她看清楚新郎是不是秦御,她便被一股重力拖曳着生生从梦里拽了出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一脸冷然,双眸锐利的镇海王妃。

云瑶郡主有些茫然,眨了眨眼,道:“母亲?母亲怎么来了?”

她刚说完,镇海王妃便清冷的开口,道:“不要再叫我母亲,我谢云姗要不起你这样的女儿!”

云瑶郡主顿时清醒过来,敏锐的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她抬起手来,想去触碰镇海王妃,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啊!”

她话刚落,镇海王妃便一把捏住了云瑶郡主伸过来的手!

云瑶郡主的手还包裹着,伤筋动骨,自然没有长好,被镇海王妃这么用力一捏,简直能听到骨头再度错裂的奇妙声音。

云瑶郡主顿时便脸色惨白扭曲,冷汗低落,蜷缩着在床上打起滚来。

丫鬟们被镇海王妃带的婆子们看管着,根本就不能靠前,云瑶郡主疼的死去活来,神智都有些不大清醒,待缓过那股劲儿来,她看向镇海王妃,道:“母亲…母亲,为何?”

镇海王妃见她这会子还一脸无辜的,顿时冷笑,道:“为何?你问我为何?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云瑶郡主顿时心中咯噔一下,浑身发凉,但想到赐婚后,太后已经派人帮她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根本不可能被镇海王妃查出什么来。

唯一的漏洞便是谢府的欣荷姨娘,因为进了定江伯府,处理的太急切怕引人怀疑,反倒露了痕迹,这才留着。

只是欣荷有不傻,该是死也不会透露半点才对。云瑶郡主完全想不到秦御会不走寻常路,直接杀进了定江伯府。

故此她哭着道:“母亲,我是您的女儿,您的云瑶啊,我什么都没做,我不明白母亲在说什么,母亲你到底怎么了?”

她死不认账,还在糊弄镇海王妃,脸上写满了伤心惊惶,难过还有对镇海王妃的关怀和担忧。

她这幅样子看在镇海王妃眼中却更加气恨,镇海王妃退后了一步,道:“来人,伺候郡主喝药!”

云瑶郡主简直难以置信,镇海王妃竟决绝至此,连和她多说几句发生了什么事儿都没有,便要动手了!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闻言沉着脸上前,后头镇海王妃的大丫鬟明珠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黑浓汤药便走了过来。

云瑶郡主瞪大了眼,满面惊恐,还没来得及多言,两个婆子已在镇海王妃的示意下,上前死死按住了云瑶郡主。

云瑶郡主疯狂挣扎着,可她那点子力气,根本就不可能挣扎的掉两个婆子的钳制,她那点花拳绣腿,在两个婆子的绝对力量面前,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没有丫鬟进来,没有人来帮她。

她听到外头传来她的大丫鬟明月的惨叫声,接着那声音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发出更加令人惊恐而不安的呜呜声。

云瑶郡主发现,平日里她在振海王府中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然而掌控着整个镇海王府的女人,却还是镇海王妃。

此刻镇海王妃发了令,竟然就能掌控住她的整个闺院,没有人敢反抗,她的少数几个心腹已被迅速看守了起来,没有人能够救她。

她哭着看向镇海王妃,求饶道:“母亲,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母亲,求求你不要这样。啊!我不喝!这是什么东西,我不喝!滚开!”

云瑶郡主挣扎不已,明珠有些犹豫,毕竟平日里镇海王妃是对云瑶郡主很不错的,母女感情也一向很好,而且云瑶到底是朝廷的郡主,还被赐婚礼亲王府了。

见明珠半天一口汤药也没灌下去,镇海王妃冷冷的扫了过去,道:“是要本郡王妃亲自来吗?既然连碗药都喂不进去,那郡王府也没必要养着你了。”

明珠浑身一抖,不敢再迟疑,捏着云瑶郡主的下巴便往里灌了一大口浓浓的汤药,云瑶郡主死命的摇头,挣扎间一口咬到了明珠的手,明珠疼的惊叫一声,药碗便被打翻了。

“废物!再去熬药端来!”

镇海王妃沉声吩咐,明珠也不敢去弄手上的伤口便应了一声,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咳咳…”

云瑶郡主痛苦的咳嗽着,想要将不小心喝进去的汤药吐出来,挣扎间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头发散乱,双眼通红,满脸湿汗,脸色却苍白的像鬼,映衬着她这些天愈见消瘦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平日的端庄优雅,明艳美丽?

谢从江愤恨的盯着这样的云瑶郡主,恍然往前走了两步。

他自从跟进来就一直站在门廊处,被两个婆子和多宝阁的阴影挡住了身影,故此云瑶郡主到现在才看到他。

她眸光陡然一震,一瞬间便猜想到发生了何事,她惊恐的心脏都缩在了一起。

谢从江却好像很欣赏她惊惧的模样,他往前又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盯视着被婆子们合力按着,浑身倒满黑浓药汁,宛若一条疯狗般的云瑶郡主,道:“为什么?”

云瑶郡主哭着道:“什么为什么?表哥,你和母亲到底怎么了,你们一定是误会什么了,你快替我劝劝母亲,不管什么事儿,我都可以解释的啊。表哥,从小你就最疼我,你不要这样好吗,我好难过。”

她美眸盈盈,无助而委屈,依赖而纯净的盯着谢从江,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

往常不管她想要谢从江做什么,只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就会从了她,她知道谢从江喜欢她,他拒绝不了她的。

然而这次云瑶郡主可怕的发现,谢从江神情复杂,一双盯着她的眼睛却毫无所动,不,也不是没所动,她还是从那双眼睛中看出了情绪的。

却再也不是从前的宠溺怜惜,爱慕宽容,谢从江的眼睛里只有愤恨厌恶,自嘲冷漠。

“到了这时候你还想要利用欺骗我吗?欣荷已经都说了,我来不是想听你狡辩的,我只想问一句,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谢从江有些执拗的看着云瑶郡主,他对云瑶郡主真的很好,他那么爱她,一直在等着迎娶她的那一天。她将婚期推迟了又推迟,他也一直以为她是想要在闺阁中多陪陪姑母的关系,甚至主动劝说自己的父母,晚些定婚期。

他什么都顺着她,可她又是怎么对待他的?!

她辜负了他,根本不值得他那样对待,他真恨自己瞎了眼,怎么看上这么一条毒蛇!

谢从江的话,告诉云瑶郡主一个讯息,那便是他和镇海王妃已经坚信了此事,根本就不愿听她任何辩解。

云瑶郡主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自己不能认罪,一旦认罪,他们是容不下她的,她哭着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母亲,我是您亲手教养大的,到底是谁说了什么,你怎么相信别人,胜过相信自己的女儿呢?还有,母亲,我是太后的养女,是赐婚给燕广王的朝廷郡主,我若出了什么事儿,朝廷是要追查的啊,母亲是郡王府的主母,怎么能做给郡王府抹黑的事呢?母亲将我怎样了,我没关系,可父亲…父亲会生母亲的气,和母亲生嫌隙的啊!”

云瑶郡主的话,听着是没多大攻击性,还在为镇海王妃着想一样,可是却将她能抛的筹码都抛了出来。

镇海王妃听罢却冷笑起来,道:“真是好一张巧言令色的嘴!也难为你为哄我费尽心机,这样天生心机沈沉的贱人,才十来岁就如此诡计多端,我在后宅混了大半辈子,栽在你的心中倒也不冤!只是,你也别将我当傻子看,到了现在还被人哄骗?!”

镇海王妃明显已经洞察了一切,云瑶郡主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此刻她也看的明白,不管是谢从江还是镇海王妃,都是任她舌灿莲花,都不可能再信任她的。

眼前明珠又端了一碗汤药进来,云瑶郡主改变了策略,哭着道:“母亲,求你绕过我吧,我只是太爱燕广王,入了魔障,这才会做下蠢事啊,我不是有意害舅舅一家的啊!表哥他是男子,将来又一定能请封伯府世子之位,就算是名声上略有瑕疵,将来只要有了军功,请封了世子,亲事根本就不成问题。等过个两年,人们谈起今日之事儿,表哥也不过多个风流倜傥的美名罢了。我都想过了,只要我嫁到了礼亲王府,一定会尽全力弥补过错,帮助表哥拿军功,礼亲王府那样煊赫,我嫁过去,与我们镇海王府,也是一桩好事,母亲走出去旁人也能多敬重三分啊!”

云瑶郡主说的真诚厚意,好像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谢从江好,为了镇海王府好一般。

她希望能够借着认错,唤醒镇海王妃对她的慈爱之心,闯过这一劫难。

然而镇海王妃一朝认出云瑶郡主的真面目,却是再也不会被她轻易糊弄了的,镇海王妃甚至没回应云瑶郡主的哭诉,她冷漠的吩咐明珠道:“灌药吧。”

云瑶郡主尖叫一声,婆子们用了更大力气死死按住她,并伸出粗壮的腿来,压住云瑶郡主乱踢的双腿。

明珠走近,云瑶郡主见镇海王妃不为所动,绝望而可怜的又去看谢从江,只可惜谢从江却淡漠的最后扫视了她一眼,转身大步出去了。只留给云瑶郡主一个冰冷决绝的背影。

明珠上前,这次再不敢有丝毫的温柔迟疑,死死掰开云瑶郡主的嘴便将汤药一口口的都喂了进去。

苦苦的汤药滑落进口中,灌入肠胃,因为不知道自己被强行灌入的是什么东西,故此云瑶郡主心中惊惧反倒被放大了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