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璃正看的出神,突然就觉一股劲风迎面而来,他定睛一看,就见两根手指成鹰勾,直取他的双眼,他忙往后仰倒避退,道:“顾兄,有话说说说啊!”

顾弦禛探出的手指,转了个圈,顺势便绕到了苏子璃的颈后,拎着苏子璃的后领便往外走。

“唉,轻点啊!表妹,快救命啊!”

苏子璃作怪般乱叫,顾卿晚抬眸扫了他一眼,奉送一个活该的眼神。

顾弦禛将苏子璃拎出了院子,这才松手,也不和他拐弯抹角,便道:“管好眼睛,休要再打我妹妹的注意!”

苏子璃见他神情沉冷,不觉眸光微闪,道:“顾兄既然打定主意要到大燕去,将顾妹妹许配给我岂不正好?”

顾弦禛闻言挑眉,道:“明媒正娶?认真的?”

苏子璃略沉默了下,竟然神情一肃,点了下头,道:“明媒正娶!”

顾弦禛倒笑了起来,道:“恪王不介意我妹妹曾跟过人?”

苏子璃顿时便也笑了起来,道:“她不是都被那燕广王扔了吗?本王还有什么可介意的,再说,本王对这个也没那么看重,你知道,我们大燕的民风比大秦还要开放一些呢。”

顾弦禛点头,却道:“是,恪王也祸害了不少黄花闺女了,想来在这上头是能看开一点。”

苏子璃脸色一僵,一双眼眸顿时幽怨起来,好像顾弦禛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儿一般,愤而控诉的盯着顾弦禛。

顾弦禛见他一副万分受伤模样,却根本不为所动,也不再搭理他,转身便往回走,头也不回的又道:“恪王如若还想安然回国,最好别再留意踏入此处,骚扰我的妹妹。”

苏子璃一时面露不甘,追了一步,道:“顾兄什么意思,我当真没想委屈令妹,真明媒正娶!”

顾弦禛身影连顿都没顿一下,已是穿过了月洞门,“明媒正娶我也怕委屈了我妹妹。”

苏子璃,“…”

顾弦禛根本就不考虑苏子璃来做自己妹婿的事儿,且不说顾卿晚对苏子璃没什么男女之情,即便顾卿晚能看上苏子璃,顾弦禛也不会同意。

苏子璃是要回大燕争夺皇位的,若然不成功,便不提了,将顾卿晚嫁给他简直是送命。若苏子璃成功了,做了皇帝的苏子璃,未必能将顾卿晚扶上皇后之位,毕竟他在燕国没有任何根基,就算退一万,顾卿晚真能当上皇后,那皇后之位在顾弦禛眼中虽是女人尊荣的标志,却绝非幸福的归宿。

更不要说,顾卿晚如今腹中还有秦御的孩子。

他回到书房,顾卿晚还在专心致志的给那小厮讲几个需要注意的易容细节,又说了片刻,她退开一步,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过了,让这位大哥去洗个脸,你来在他脸上试一试,有哪里不好的我再当场指点。”

假刘顺才忙站起身来,恭敬道:“不敢当大姑娘大哥之称,大姑娘折煞属下了。”

顾弦禛走上前来,冲其摆了摆手,他才退下去清洗脸上的痕迹。

方才顾弦禛已经将顾卿晚神奇的易容术看在了眼中,难免心思微动,道:“晚晚这技艺可有旁人知道?”

顾卿晚便抿了下唇,将教过礼亲王府暗卫使用易容术的事儿告诉了顾弦禛。

顾弦禛登时冷哼一声,道:“真是便宜了他礼亲王府!”

顾卿晚笑了笑,倒没后悔,她并非古人,对什么独门技艺不外传之类的并没什么概念,而且她也并不觉得这种化妆术算她的独门技艺。

她看向顾弦禛道:“大哥也派些人过来,我也教他们这易容术吧?左右我如今整日里吃吃喝喝,也怪无聊的,这些易容的东西都是纯天然的,对我接触了也不会有什么害处。”

顾弦禛如今手中还是缺人手,对手中可用之人也格外珍惜,能少牺牲,自然是好,抚了抚顾卿晚的发髻,道:“如此就有劳妹妹了。”

顾卿晚失笑,“哥哥说哪儿的话,做妹妹的帮哥哥还说什么辛苦不成?”

顾弦禛点头,又宠溺的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道:“我顾弦禛的妹妹如此能干,做哥哥的可要被比下去咯。”

顾卿晚却眨了眨眼,道:“哥哥才是能耐呢,若我猜的不错,那个什么刺客根本就不是周家丢失的小少爷吧?”

顾弦禛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鬼知道周家丢的少爷在哪儿。”

顾卿晚一时也是摇头而笑,她并不知道同一时间,礼亲王的书房中,礼亲王也在和秦御兄弟谈顾卿晚易容术的事情。

临近年关,各处都在做汇总呈报之事,今日便是统管王府暗卫的黑鹰前来禀报暗卫之事的日子,他将一份账目呈给了礼亲王,礼亲王看过后顿时便露出了震惊之色来。

他又定睛看了两眼,这才惊愕的看着黑鹰,道:“果真两个来月就起码减少了九万两的开销?这怎么可能!”

平日没什么神情的黑鹰也显得有些激动,道:“王爷,确实是如此,就因为暗卫们学了这易容之术,这两个来月的死伤状况确实有很大的减少。王爷也知道,暗卫的培养都是用金银堆积出来的,养一个暗卫死士出来,少说也得花费几千两银子培养,伤了都是用最好的伤药,这医治也花费不小。这些花费,还不算暗卫被俘获了,有的嘴巴不严,供出了暗桩等重要信息,所带来的巨大损失。并且如今暗卫们对这易容术还不能运用自如,等时间再久一些,他们的易容术再纯熟,到时候作用只会更大,将更能减少伤损,属下粗略估计,只这易容术,一年便能为王府省下七八十万两银子啊。”

礼亲王闻言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这易容术竟然有如此神奇之功。

旁边坐着的秦逸在一愣之后,心中也是微震,不过他想想也便觉得可以理解。

顾卿晚所教那易容术确实奇妙的紧,暗卫都是去执行危险任务,有此易容之术,在任务后藏匿逃逸,或者办差上都要便宜的多,死伤少了,相应的各种投入损失都能省下银子来。

除了花费时日从各地挑选适龄,身份合适,还骨骼奇特的少年,到用最好的武功高手培养,教导他们各种技艺,这些不算,暗卫们平日吃用穿戴都是最好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其死心塌地,若有伤,不管多重都会全力以赴的救治,不惜金银…等等这些,说暗卫的培养是用金子来堆砌的,这话一点都不为过。

如今暗卫的死伤大大减少,短短时日便能省下这么些银子来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的技艺,随意便拿了出来,这样的女人,也莫怪他那弟弟会深陷情网,难以自拔。

秦逸想着,不觉看向了旁边坐着的秦御,果然就见秦御微低着头,一张俊美的面容隐在暗影中,虽然看不出神情,整个身影却透着股让人喘息不过的沉郁之气。

秦逸轻叹了一声,挪开了视线,若有所思。

那厢礼亲王又问了黑鹰几句便令其退了下去,接着便神情微动的冲秦御道:“顾氏还没任何线索,到底去了哪里?能找回来,还是赶紧找回来吧,她一个女人家,一直在外头哪里安全好过?”

秦御却豁然站起身来,他的动作太大,以至于一下子腿弯撞到了太师椅,直推的太师椅往后一移撞上了后头的墙柱,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异常刺耳,吓了礼亲王一跳。

秦御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几乎是嘶吼的道:“谁他娘知道那女人去了哪里!她那么个天仙一样的人,我这等凡夫俗子哪里配得上!儿子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他言罢,转身就走,气的礼亲王一怔之后,抬手便将桌上砚台砸了过去,秦御竟然也不躲闪,狠狠被砸了下后背,背后一片狼藉,身影却半点没停留,快步便冲出了书房。

砚台四分五裂,礼亲王兀自呵骂,“这混小子!鬼崽子,冲老子发什么邪火!不孝子!”

秦逸见礼亲王着实被气的不轻,也是无奈,劝道:“父王也知道,阿御他不是冲父王发的火,他年轻气盛,这两日也是真急红眼了,不好受。”

礼亲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又骂道:“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能耐成这样还有脸冲老父使火,本王怎么就养出这么个怂包来!”

秦逸,“…”

礼亲王又骂了两句,最后还是道:“你再从王府中抽些人,好好再找找,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凭空就消失了。”

秦逸应了,却道:“父王,便人找到了,只怕那顾氏也不会愿意再回王府,屈居侧妃之位的。自古高位,能者居之,顾氏之能,可担阿御正妃之位。倘为侧妃,却是乱家之源,父王,这人,当真还要找?”

礼亲王又怔了一下,眉头紧紧拧起,半响才道:“先找到了人再说,就你那没出息的弟弟,人找不到,老子看他也跟着废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第251章巧遇

周家祖上本就是商贾,到了周鼎兴的父亲一辈,家中不过有三两个铺子,只周老太爷却注重教养,培养周鼎兴走科举之道,周鼎兴也是个争气的,运气也好,一路竟做到了今日的首辅之位。

相比大儿子在科举上的聪慧灵气,周鼎文便显得略有些愚钝了,既然大儿子已经走了科举之路,家中的生意,周老太爷便交给了二儿子。

却不想周鼎文这个人竟然颇有些经商之道,周家的三个铺子到了他手中扩展的极快,后来随着周鼎兴出仕为官,周家有了后台,周鼎文便更是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愈发大了起来。

而他进入仕途,却是在周鼎文进了内阁之后。周家的根基浅薄,彼时周鼎兴的儿子周江延还不顶用,周鼎兴在官场上无人相助,很是艰难。继而便扶持着周鼎文也走了科举,虽是同进士,但到底进了六部,安排在了户部。

周鼎文擅长经济之道,在掌管钱粮的户部倒是如鱼得水,自己有本事,再加上周鼎兴的提携,没多少年竟就做到了侍郎之位。

不过这些年周鼎文虽然已将周家的生意慢慢下放给了子侄辈,每到休沐时,却还是会到铺子等看看的。

他这些天浑浑噩噩的,好容易挨到了休沐日,照旧巡视了周家的几个大铺子。从周记药材铺出来,他翻身上了马便有些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晃。

周记药材铺位在城南靠近城隍庙的地方,今日却刚好是城隍庙会的日子,街头熙熙攘攘,路边摆满了各种摊位,吆喝声不断,不乏南来北往的客商人互通有无。

周鼎文骑在马上,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这边来,眼见前路难行,正准备掉头,突然一张熟悉又陌生的人脸便闯入了他的眼帘。

他心一跳,定睛看去。

只见穿锦衫的男人正在一个叫卖香料的摊位前,和卖家讨价还价,其侧脸对着这边,看上去已年过半百,但那五官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那是周家的逃奴刘顺才!

他的强哥儿走失那日,便是这刘顺才最后跟着的,事后,刘顺才也跟着失踪了。

周鼎文面色大变,跳下马背便冲了过去,然就在他还有几步便能抓住刘顺才时,那刘顺才竟然发现了他,神情怔了一下,接着他丢了两个香包过来阻拦,转身便跑。

周鼎文紧追不舍,然而人太多,到底最后让刘顺才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周鼎文脸色难看,忙吩咐几个心腹前往追查搜寻,他料想刘顺才这些年一定没在京城中,这次进京多半是念着事情过去那么久,周家一定已不再找寻他,才敢猖狂的出现在京城。

如今他被发现了,周家势大,他害怕之下,逃离京城必是本能,故此便吩咐心腹盯紧了出京的几条路,果然便在第二日的一早,将刘顺才和其小厮抓到。

周鼎文得到消息没让人将刘顺才往周家带,反倒在城南的一处幽静小院见了刘顺才。

刘顺才跪在地上连声喊饶命,周鼎文一脚踹开他,红着眼逼问道:“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强哥儿呢?!”

“罪奴不知啊,二老爷饶命,当年罪奴最后跟着小少爷,小少爷要吃糖人,罪奴就转身给个铜板的功夫,小少爷便不见了,罪奴遍寻不到。心知回去后,必定不能活命,罪奴便…便逃了,小少爷,罪奴真不知在哪儿啊。”

刘顺才吓的脸色惨白,连连磕头。

周鼎文却敏锐的发现,刘顺才眼神躲闪,分明是没有说实话。

他令两个心腹小厮上前拳打脚踢,好一阵折磨,那刘顺才终于顶不住了,到底吐口道:“罪奴当真不知道…不知道啊,二老爷去问大老爷啊。”

周鼎文顿时瞳孔一缩,抬手阻止两个小厮,豁然起身,走到了近前,一把拎起刘顺才来,道:“你方才说什么?”

刘顺才皮青脸肿,神情微慌,道:“罪奴什么都没说,罪奴的意思是,大老爷如今权势滔天,二老爷该去求求大老爷,大老爷肯让各地衙门都帮忙寻人,说不定小少爷就找到了,毕竟小少爷身上有胎记,那样的胎记一定不能再有第二个人有了。”

周鼎文见他明显又开始隐瞒,将刘顺才丢到了地上,沉喝一声,“废他一条腿!”

小厮提了长刀就上,刘顺才吓的竟然尿了裤子,大声喊道:“是大老爷!是大老爷让罪奴将小少爷带离人群的,大老爷吩咐罪奴将小少爷放下便不要再多管其它,罪奴当时将小少爷放下,果然很快便有个男人抱着小少爷便走了。罪奴也不知他将小少爷送到了那里。”

周鼎文听到这样的真相,顿时整个人便前后晃荡了几下,接着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神情灰败,突然便发出嘲讽刺耳,带哭的古怪笑声来。

果然,果然都被他料想对了。

那个死了的刺客,他就是他的儿子强哥儿啊!

当年强哥儿丢失的真相竟是如此!竟然是他的好大哥,将强哥儿带走,交给吴国公,培养成了死士,提他们流血卖命!

当时强哥儿才不到四岁啊,他怎么能毒辣成这样!

若说周鼎兴这么做的目的,那就太好想了。

他没了儿子,他挣的银子,便愿意都为大哥的事业发展做铺垫,对银钱也没计较之心,谁让他后继无人呢。后来他过继了长房的儿子,更是对大哥感恩戴德,这些年什么都听大哥的安排。

可过继侄儿时,侄儿都七八岁大了,和父母感情亲厚,也因此,这么多年了,周家都没有分家,他一直是大哥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大哥指东,他绝不往西。

因为他和大哥有共同的儿子啊!若然他的强哥儿在,周鼎文知道,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大哥的钱袋子,毫无私心的,为周鼎兴所用!

可是他都已经这样为其所用了,为什么周鼎兴还那么狠心的驱使他的儿子去当死士,去做那么要命的事儿,最后竟然还毫不留情,毫不迟疑的杀了他的强哥儿!

周鼎文心中的恨意像潮水一样,汹涌的拍打着他的心,他的眼眸被疯狂的报复的浴火充斥,双拳紧握,自牙齿缝中挤出三个字来,“好大哥!”

他抬手捂了下发热发潮的眼睛,起身转头往屋里去了,只是吩咐小厮将刘顺才和他的小厮看守好了,再好好审问下这些年刘顺才的行踪。

十几日后,小厮核实了刘顺才的交代,冲周鼎文禀报道:“刘顺才当时直接逃出了京城,以为没有路引和户籍,便买通了一个走南闯北的戏班子,一路逃到了湖州。偷鸡摸狗的混了一年后,才敢拿出大老爷给的银子做起了小买卖,后来还娶了一房妻妾,只是大抵是缺德事做的太多,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一直都没再生出孩子来,也算是绝了后了。这次他是来京城进香料的,因为有家香料铺子,挡了他香料铺的财路,他觉得只有从京城多弄些好货回去,才能起死回生,谁知道老天帮着二爷,就让二爷给撞上了。”

周鼎文也曾怀疑过,二十来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说发现,什么都凑堆的让他发现了。

他也怀疑是有人做好的套,等着他来钻,然而现在听闻小厮的回报,周鼎文确定了。

一个人二十年的生活痕迹,不可能轻易捏造篡改,看来确实是老天都在帮他,不忍他一直蒙在鼓里。

周鼎文自然想不到,查不出问题来,那是因为假刘顺才给出的一切信息,都是真正的刘顺才的消息,这样真中有假,假中掺真,加上周鼎文自己的各种臆测,根本就不容他不信。

周鼎文现在已经陷入了对儿子的愧疚和对兄长的愤恨中,人入魔障,他的头脑也没那么清醒冷静。

“二爷,虽然属下什么不妥都没查到,但是这么巧合…二爷,要不要将刘顺才带去和大老爷对质一番?”小厮见周鼎文面色变幻,禁不住开口道。

周鼎文道:“爷知道你是觉得爷正好撞见了进京的刘顺才,这事儿巧合的太过了,然若真是有心人安排的,刘顺才当时做什么还要逃掉?后来若非爷让你们盯紧了城外官道,差点就让他跑掉了!更何况,天底下不会再有人生出和我儿一模一样的那么奇特的胎记来!”

周鼎文已经对此事深信,他现在一心想要报仇,又怎会将刘顺才带去和周鼎兴对峙呢?

周鼎兴那么狠辣残忍,权柄又重,对峙了,非但不能为儿子报仇,反倒要将自己也送入虎口啊!

眯了眯眼,周鼎文再三交代小厮不准泄露此事半点,这才令其退下,筹谋起如何报仇来。

鸿胪寺,顾卿晚这些天小腹已有些微微凸起,腰身都粗了两圈,从前的衣裳都留在了礼亲王府中。庄悦娴倒是提前给顾卿晚置办了些冬衣,但当时并不知道顾卿晚已有孕的事,故此都是按照从前的尺寸做的,如今却都不能穿了。

这些日,鸿胪寺的婢女已在给顾卿晚做新衣,然则大燕离大秦万里之遥,使团所带婢女统共也没几个,故此做的很缓慢。

顾弦禛这日清闲了些,便提议带着顾卿晚和庄悦娴一道去衣裳铺多做几套衣裳。

顾卿晚对上次碰到秦御的事儿还心有余悸,迟疑了下便道:“还是大哥让人将我的尺寸送到成衣铺子去,让绣娘们随意做好了,不必那么麻烦。”

庄悦娴见她不肯去,便也笑着道:“我的衣裳改大点一样穿,也送了尺寸让慢慢做好了,离过年没几日了,外头指定到处都人多,我和妹妹两个孕妇,便不去挤这热闹了吧。”

顾弦禛却面露不赞同,道:“有我护着你们,不会出任何意外的,妹妹这些时日教导易容术也挺累的,出去逛逛,散散心总是好的,更何况,沈家的姑娘到了大燕,却一次门都不出,即便是有怪病在身,这也不合常理啊。反倒惹人怀疑呢。”

庄悦娴闻言看向顾卿晚,顾卿晚便也一笑起身,道:“好,好,都听大哥的。”

两炷香后,顾卿晚为自己和庄悦娴又遮掩了下妆容,各自戴上帷帽便登上马车出了门。

大秦京城最好的衣裳铺子便是金缕楼,顾卿晚如今做为燕国大将军沈沉的妹妹,要做衣裳自然得去金缕楼,不然岂不是要惹人奇怪?

故此,即便是早知道金缕楼是礼亲王府的产业,马车还是缓缓往金缕楼而去,还有四日便过年了,街上到处都是忙着采办年货的人,顾卿晚和庄悦娴坐在马车中,隔着车窗往外瞧,心情被外头喜气洋洋的人们所影响,也飞扬明媚的紧。

马车走的慢,到了金缕楼,两人互相整理了下,这才推开车门走出来。

马车上的装饰物,还要随行的下人的衣饰,明显都和寻常大秦人不同,加上顾弦禛脸上还覆着一张面具,故此早便惊动了金缕楼的掌柜。

其亲自迎了出来,笑着道:“来自大燕的客人,请里面走,已经为沈二姑娘和夫人准备好了雅间。”

进了雅间,庄悦娴将头上的帷幔取了下来,顾卿晚却依旧挂着,进来伺候的绣娘们也听说了她生了怪病,便也不奇怪了,出于对客人的尊敬并不多瞧她。

顾卿晚和庄悦娴挑选了布料,花色样式,又顺利量了身。顾弦禛付了银子,多付了两成,让加个急,做好了早些送到鸿胪寺,一行人便出了雅间。

谁知道刚出来,迎面就见礼亲王妃和徐国公夫人萧氏,带着徐玉冰和徐玉雪站在廊道尽头,瞧样子礼亲王妃应是刚来,要往楼上去,而萧氏带着女儿要离开,便正好在楼道口巧遇了,正做寒暄。

顾弦禛目光落在萧氏身上,微微眯了眯眼,眼神颇有些冷厉,以至于身上的气息都有些微变。

顾卿晚看到礼亲王妃竟在,顿时便脚步一顿,有些哭笑不得。她发现自己和礼亲王府还真是有些缘分,怎么出门不是撞上秦御,便是碰上礼亲王妃呢。

不过金缕楼是王府的产业,礼亲王妃这时候出现在此,倒也不奇怪。

庄悦娴也看到了两人,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顾弦禛的情绪变化,她禁不住一手悄然握了握顾弦禛的手,一手挽过顾卿晚的手臂微微拍了一下。

那厢,萧氏正和礼亲王妃寒暄,突然就觉如芒在背,浑身一冷,她莫名哆嗦了下,转头看向了这边。

现在当然不能再退回雅间去,顾弦禛已是迈步在前,往楼梯口,也就是萧氏二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顾卿晚和庄悦娴也迈步跟了上去,到了近前,顾弦禛并不搭理萧氏,只冲礼亲王妃略点了下头,浑身寒冷的气质,简直能压迫的人喘息不过。

萧氏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其两个女人,大抵是听说了沈沉克妻之名,脸色有些发白,头都不敢抬的缩在了萧氏身后。

顾卿晚跟着冲礼亲王妃略福了福身,本是要错身而过的,不想礼亲王妃却冲顾卿晚笑着道:“早便听闻沈二姑娘也来了我大秦,今日沈大将军是陪妹妹来做衣裳的吧?可有挑选到合适的衣料款式?”

大燕和大秦素来算不得什么兄弟邦国,礼亲王妃也没必要和沈沉的妹妹寒暄客套,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姑娘却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大概是其身形和顾卿晚有些相似,故此她才会觉得亲近吧,礼亲王妃如是想。

顾卿晚这段时日丰润的厉害,现在天气又冷了许多,她穿戴的严实,还披着皮毛斗篷,礼亲王妃这才不曾认出。但是声音却不会骗人啊,顾弦禛的脚步不由一顿,连庄悦娴握着顾卿晚的手臂的五指都禁不住重重一压,透出满满的紧张来。

第252章再度错过

顾卿晚可没有变声的本事,压低声音说话,其实人一听就能听的出来。她也没想到礼亲王妃会突然和她说话,略怔了下,倒灵机一动,略捏着嗓音开口道:“这金缕楼果然是名不虚传,衣料华美齐全,款式也都新颖漂亮,已经都挑好了,倒劳王妃过问了。”她这一出声,众人皆是一怔,只因她说的就不是大秦的官话,而是带着浓浓燕国口音的腔调,礼亲王妃废了好大劲,这才略明白了她的意思。脑子都在留意顾卿晚说的是什么,反倒忽略了她嗓音带来的那种略熟悉的感觉。她笑着道:“沈姑娘喜欢便好。”旁边的萧氏看了两眼顾卿晚,却忽而开口道:“这是燕国的官话吗?听着哇哩哇啦的倒也有趣。”顾卿晚曾经有一次听到过苏子璃和使团的一个大人说话,讲的便是大燕的官话,倒是颇有些粤语的意思。顾卿晚一直生活在大燕,当然是不会什么大燕官话的,不过粤语她会啊,这会子情急一动,便用上了。一来换一种语言难免发音就不大一样,音调说话习惯,停顿之类的都会有变,想要辨识出声音来就难了,再来她还略捏着嗓子,声音尖细了一些,礼亲王妃果然什么都没听出来。听闻萧氏的话,顾卿晚看了眼萧氏,却并不言语。虽然她脸上覆着厚厚的帷幔,但那姿态却好像在说,你是什么人,我又不认识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啊。萧氏一时脸色有些尴尬,还是礼亲王妃笑着道:“沈姑娘大抵不认识,这位是徐国公夫人。”顾卿晚这才冲萧氏点了下头,却也姿态骄矜的没说话。萧氏倒调整了过来,道:“听闻沈姑娘是生了病到我大秦求医的?说起来,沈姑娘可能还不知道吧,礼亲王府可是有位精通医术的顾侧妃的,当初王妃意外中毒,满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偏就是这位顾侧妃妙手回春,救了王妃的命呢。沈姑娘求求王妃,说不得能让顾侧妃出手帮沈姑娘治病呢,一准能药到病除。”顾卿晚,“…”她就不明白了,萧氏这么不遗余力的给她添堵是为了什么。萧氏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王府,如今这么推荐她,无非是想给她找事儿,大抵是觉得天下名医都治不好的怪病,她若是应下了,将来治不好,可就要遭大笑话了。就算是能治好,相信她这么抛头露面的,礼亲王妃也会不高兴。不过她既这么说了,做为急着求医的人,便不好再无动于衷了,顾卿晚身影略动,只她尚未将一口大燕官话再说出口,顾弦禛便走了过来,挡住了顾卿晚和庄悦娴的身影,冲礼亲王妃又抱了下拳,道:“果真如此?还请王妃从中牵线,若能治好舍妹的病,什么本将军都可以答应,即便是无能为力,也会奉厚礼以谢。”礼亲王妃有些怪萧氏多嘴,脸上露出谦虚之色来,道:“顾氏不过十来岁的姑娘家,能有什么绝世医术?上次解毒不过是多承蒙寂空大师教导罢了,可不敢给沈姑娘乱治。寂空大师是我大秦的医术大家,沈将军倒是可以带令妹前去拜会试试。”礼亲王妃言罢,见那“沈沉”像是相信了她的话,点了下头,没再强求要见顾卿晚,这才略松了一口气。顾弦禛冷冷的又扫了萧氏一眼,好似怪她不懂乱说,这才道:“如此,多谢王妃提醒,再会。”他言罢,引着顾卿晚二人便往金缕楼外而去。顾卿晚和庄悦娴登上马车,马车缓缓而动,刚离开金缕楼没百米,金缕楼前,秦御便御马到了楼外,他并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便快步进了金缕楼。掌柜的慌忙从柜台后绕出来见了礼,道:“二爷是来寻王妃的吧,王妃才将将上楼,小人这便引二爷上去。”秦御摆了摆手,道:“不必。”他言罢,快步便登上了楼梯,刚走上台阶,还没瞧见人,便听礼亲王妃和萧氏的交谈声。“大燕的人果然都缺乏礼教,好好的官家姑娘,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和王妃说话,竟然还用大燕的官话,实在是有些不知所谓。到底还是我大秦礼数周到,贵女们莫不温婉恭歉。”萧氏如是说道。礼亲王妃却笑了笑,道:“沈姑娘也许是不会说我大秦的官话吧,毕竟是闺阁女子,实在也没有学的必要。”确实是如此,像是沈沉这样外头行走的男人,会说大秦的官话不奇怪。沈氏的姑娘,若无意外,一辈子都不会到大秦来,做什么学大秦的官话?萧氏是不快顾卿晚兄妹方才对她的态度,这才如是说的,见礼亲王妃竟然不同意,还反驳了,脸上神情便有些尴尬。恰秦御此事走了上来,礼亲王妃一怔,道:“阿御怎来了?”秦御冲礼亲王妃见礼后,方道:“皇祖母从行宫回来了,这会子已经到了城外不远,父王吩咐儿子来接母妃回去,一起到城外迎接皇祖母回京。”礼亲王妃闻言诧道:“不是说明日才能到吗?”说着却不敢耽搁,忙忙往楼下口走,走了两步才想起萧氏来,回头道:“我便先走了,下次给徐夫人下帖子到王府再一处说话。”萧氏哪敢耽搁了礼亲王妃去接太皇太后的驾,忙点头道是。秦御也冲萧氏略点了下头,紧随礼亲王妃而去,心里却难免想到了方才两人说的话。上次兔兔非要扑人家沈姑娘的马车,当时虽然闹了些个不愉快,但是很快他也便丢开了此事,但这两日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想起那日兔兔扑车的事儿来。本来还有些为此生疑,如今看来,确实是他太过着急,有些草木皆兵了。顾卿晚从没去过大燕,怎么也不可能会说大燕官话的。秦御苦笑了下,甩了甩头,丢开了此事。以至于后来他终于找到顾卿晚时,真是恨不能诓这会子的自己两耳光,空耽误了那么多的功夫。这些都是后话,且说那边顾卿晚和庄悦娴坐在马车上,难免也说起了方才的事儿来。“这可当真是巧了,上次出门遇上了燕广王,这次却又遇上了礼亲王妃。礼亲王妃问话时,可将嫂嫂的心都吓跳出来了。倒是妹妹,何时竟学会了大燕的官话?也幸而如此,不然可真的就要露陷了。”庄悦娴轻轻拍着胸口道。顾卿晚笑着道:“我哪里懂什么大燕的官话啊,不过是先前有次偶然听到大燕使臣们说话,觉得好玩便留意了下,方才我那都是胡乱说的,左右正宗不正宗的,方才那里也没人能听的出来。可不就被我糊弄过去了?”庄悦娴再想不到她竟如此精灵古怪,一怔后,便伸指点着顾卿晚的额头,道:“当真是个促狭鬼!倒将我和你大哥都给唬住了!”顾卿晚轻笑,抱着庄悦娴的手臂撒娇了两句,便道:“大哥对舅母好似态度冷的过分了些,是不是大哥知道了一些什么关于徐国公府的事儿啊?”庄悦娴脸上笑意微微收敛,道:“你大哥被流放出京,一直以为就算没了顾家可依仗,咱们也还可以到徐国公府寻求庇护。外祖母和舅父舅母总会收留咱们姑嫂的,故此,他逃离流放地后,才没着急回到寻找咱们。却不想徐国公府的亲人,竟然也会落井下石。听我说了咱们去求助,却被驱赶的事儿后,他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说是会查这事儿的。这还是你大哥刚回来时的事儿,后来查的怎么样,嫂子倒没听他再提起过。”她言罢想了想,又道:“不过方才,你大哥的反应好像是有些不大对头。”顾卿晚拧了拧眉,她觉得大哥一定是查到了什么,而且肯定和萧氏有关。顾卿晚倒现在也不相信,那么疼爱她的外祖母会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不管她的死活。回到了鸿胪寺,顾卿晚下了马车便拦了要离去的顾弦禛,问道:“大哥是不是知道外祖母不肯接我们进国公府的缘由了?”见顾卿晚和庄悦娴都紧紧盯着自己,神情坚持,顾弦禛本还不想告诉她们,免得惹她们一起跟着担忧,此刻却也没法再隐瞒着了,叹了一声道:“你们随我到书房说话。”他言罢,打前而去,顾卿晚和庄悦娴对视了一眼,这才忙相携跟了上去。三人在书房中坐定,顾弦禛方道:“大哥查到,你们当时到徐国公府求助时,外祖母正好在当日中风病倒,且外祖母的病到现在也没好,还瘫在病床上没法言语行动。”顾卿晚闻言一惊,微微瞪大了眼睛,惊异道:“外祖母重病?这怎么可能,若是外祖母重病,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往外传?”先前确实没听说过徐国公太夫人病重中风的消息,只能说明舅舅和舅母都向外刻意隐瞒了这个消息,可是这是为什么呢?老人病了,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当日外祖母重病不起,舅舅又远在边关,舅母便成了唯一做主的人,而舅母对她们的求助却选择了驱逐,这倒不奇怪顾弦禛对萧氏态度冷肃了。顾卿晚正想着,就听顾弦禛又道:“也是外祖母病倒,你们去求助的半日前,李嬷嬷向舅母禀报,在外祖母用的泰和丸中发现掺有极大分量的阿芙蓉,故此才起到了止疼效果,而太医也说,泰和丸能有用,都是因为里头的这阿芙蓉有麻痹致幻的作用,可外祖母的年纪大了,实在经受不住常年累月食用那样有害的东西,而外祖母会突然中风倒下,也和那阿芙蓉有莫大的关系。而外祖母食用的泰和丸,从来都是你拿给外祖母的。”顾卿晚闻言顿时呆住,徐国公老夫人早年在乱世时是吃过一些苦头的,有次为了躲避敌兵,敲开冰层,藏在冰水中,险些冻死在里头。后来便落了极为严重的老寒腿之症,骨头都变了形,越年迈越是疼痛难忍。顾卿晚当时也跟着到处替外祖母寻医,倒是让她从一个游方郎中的手中买到了一种叫泰和丸的药丸,服用后能略压下寒症和疼痛。因是顾卿晚寻来的,也算她的一份孝心,旁人也不好抢了去。故此后来徐国公老夫人所用泰和丸就都是顾卿晚采买了以后送过去。没想到,问题竟出在了这上头!顾卿晚知道阿芙蓉便是所谓的罂粟,这不是说她故意谋害外祖母嘛。“难道舅舅和舅母是以为晚晚为了在外祖母那里争宠,故意在泰和丸里掺杂了阿芙蓉?”庄悦娴禁不住惊声道。顾弦禛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这样。”顾卿晚心中微冷,因为顾卿晚从小失母,徐国公夫人难免偏疼她一些,她何须用这样的手段来争宠?反倒故意去害自己的外祖母?舅母如此想,如此说也就罢了,怎么连舅舅也相信这说辞呢。难怪外祖母的病情没有往外传,这样的丑事,传扬出去,难免遭人笑话,老母被害,对舅舅的名声也是不好。“那泰和丸不可能有阿芙蓉!当日我得到那泰和丸,哪里敢随便拿去给外祖母服用?我是去保和堂请了两位大夫给验过的啊!”顾卿晚声音微扬道。顾弦禛却叹了一声,道:“也有可能是卖你泰和丸的游方郎中为了药丸达到更好的效果,偷偷在之后的药丸中给加了阿芙蓉。当然,也有可能,泰和丸是徐国公府的某个人动了手脚,栽赃给了妹妹。”顾弦禛口中的某个人,指的自然就是萧氏了。不过确实也有可能是第一种情况,毕竟后来的泰和丸都没再检查过了。若真是前者,这几次见面,萧氏和徐如冰她们对她有那么明显的敌意倒也怪不得她们了。可会是第一种可能吗?顾弦禛见顾卿晚拧着眉,神情凝重,便道:“大哥已经让人去找那位游方郎中了,可惜他已经不住在原先那地方,是他自己离开了,还是有人给了他钱,买他离开这里,如今还不得知,不过等寻到了人,总能水落石出的,妹妹为外祖母一番孝心,不必过分难过自责。”顾卿晚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却忽而抬起头来,道:“大哥,今儿舅母不是还夸奖我医术高明呢,既然如此,我也莫空担了她这个称赞,大哥安排下,让我进徐国公府去给外祖母瞧病吧?”顾弦禛倒没想到顾卿晚会提这么个要求,顿时就愕住了。因为他是觉得礼亲王妃说的话有理的,自己的妹妹才学医多久啊,根本就没学多久的医术,一点经验都没有,便算是再有天赋,那也不可能将太医名医都给比下去啊。可谁料顾卿晚倒口气大,竟然要求去给外祖母治病。他尚未言,顾卿晚便站起身来,几步到了书案前,摇了宜弦禛的手臂,撒娇道:“我用易容术,好好遮掩了面容便是,不会被发现的,外祖母如今还躺在病床上,大哥如何忍心呢。就算我治不了,好歹我也是代哥哥和大嫂,我们一起尽了孝心了啊。”顾卿晚的话,令顾弦禛到底没了反对之心,叹了一声,道:“过了年大哥便准备安排苏子璃离开了,若是这样的话,你这两日便必须进国公府去,到时候才能不耽误跟着去大燕。”顾卿晚忙点头,道:“那大哥便赶紧安排吧,我和外祖母一起过大年才好呢。”顾弦禛见她俨然已打定了主意,还一副胸有成竹,好像一定能治好外祖母的模样,不觉无奈一笑,点头应了。

第253章撑腰的

并不是顾卿晚非要在这时候惹是生非,横生枝节,非要出头去徐国公府。而是她拥有玉莲花的秘密,她觉得对徐国公老夫人的病应该很有作用,且她的记忆中有很多关于徐国公老夫人的,记忆中那个慈爱的老人,却敲是在她和庄悦娴去求助的当天病倒了。如果这是一桩阴谋,那么她就是一切的罪源,是她连累了外祖母。所以,现在知道徐国公老夫人不曾背弃过她的情况下,顾卿晚做不到无闻不问。且,不久后她就要随着使团去大燕国了,此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便更加没机会给徐国公老夫人看病了。难道要白白让她在病床上躺上几年,甚至于更久?到时候只怕能否留下命来都不好说。故此,虽然现在时机并不恰当,但这一趟徐国公府之行,顾卿晚是非去不可的,不然她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也放心不下那个曾疼她入骨的老人。顾弦禛其实对顾卿晚的医术并不看好,但是因为顾卿晚很坚持,且表现的很是自信,顾弦禛也担忧外祖母,就抱着勉强一试的态度,还是尽快安排了此事。于是这日在京城人流量最大,且还是官衙傍晚闭馆的时辰,富源大街上发生了一件事。一个穿锦袍,南北客商模样的老人,突然到地不起,口鼻歪斜,就在街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当口,有个穿着布衣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排开还愣着的人群,跪在那倒地老人的身边便用从袖囊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牛皮裹包来,迅速打开,露出一排排在夕阳下闪动寒芒的银针来。接着众人就见他抽出一根银针来便毫不迟疑,手法干净利索的扎在倒地老人的头上,神情认真的揉捻了起来。“随身携带银针,看来这位老伯运道好,这是刚好碰上大夫了。”“咦,我看这位老伯的样子怎么像是中风之症啊,我们村前两日就有个老汉,就这样,突然倒地眼歪嘴斜,我们镇上最好的大夫都去看了,说是没得救了,让准备棺材呢。这大夫成不成啊,别再惹了麻烦上身才好。”“嘿,你别说,好似真是内中风之症,这还治什么啊,别不是野大夫吧?”周围人指指点点的,议论的正欢。一个小药童打扮的少年却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嚷嚷道:“不懂瞎说什么呢?谁是野大夫的?我告诉你们,我师父可是大燕鼎鼎有名的神医,世代供职太医院。别说是这等刚显现出中风之相的,便是中风躺床上好几年的,我师父也不是没治好过?大秦人,恁是没见识!”这小药童言罢,众人皆是惊愕不已,再看去,果然见那跪在地上行医的大夫和药童的穿戴和大秦人多少有点不一样。“哟,原来是蛮夷,倒要看看蛮夷能有什么本事救人?”“别是胡说八道吧,既是燕国太医院的太医,怎会穿着如此穷酸,还出现在这里?”“呸,什么穷酸?我师父这是醉心医道,生活朴素罢了,我师父跟随大燕使团而来,是专门被我们大将军请了一路照顾沈姑娘的,若非如此,当谁媳来这里?你们才是蛮夷!”那药童似无法忍受有人羞辱自己的师父,脸红脖子粗的嚷嚷着。却在此时,那行针的大夫收了针,站了起来,神情平静的冲小药童道:“将针收好,咱们走吧。”其淡然的态度,倒颇有些神医之态,众人又是一怔,难免看向地上的老人,这一看倒是一惊。只见方才已经眼歪嘴斜,浑身直抽抽的老人,此刻竟然安静了下来,且脸上竟然恢复常态了!“神医啊,治好了!”“哟,妙手回春啊,真有两下子!”四周议论起来,这时候才有一个中年人,带着个小厮冲进了人群,神情焦急的跪在地上扶起老人,连声道:“爹!你怎么样!我的爹啊,儿就说让阿全跟着您伺候,您非说让阿全帮忙儿子采买东西,怎这一转眼您就这样了!”中年男人急的眼圈都红了,那大夫看了他两眼,道:“你父亲是阴虚气虚、肝火外风引起的内风而发卒中。这两日是否老人有什么忧思悲恐,这才引发了今日的病症。好在我已及时为他行针,算是避开了这一劫,然他这病却非一次行针便能好转的,你快扶你夫人去医馆,再请大夫好好开了汤药回去好生调养吧。”中年男人闻言,忙跪下求那大夫好人做到底,一并开了药方才好,大夫却撸着胡须道:“还是让你们医馆的大夫给开方吧,我过不得几日便要随使团归国,你的老父却需长久医治服药,随病情还需不时调整药方,我不合适。再来,他的病症并不算严重,且如今经我施针,暂已无碍,医馆的大夫就看得的。”他言罢也不再多说,带着那少年药童,转身就走了。身后响起中年男人的磕头声,“谢谢神医救命,谢谢神医。”而他怀中的老人这会子也缓过了劲儿来,虚弱的跟着一起道着谢。围观的人群见这老人果真好了,而先前那大夫也风度极好,对大秦的百姓,施以援手,态度可亲,也便消除了最先对敌国的那些戒备和抵触之感,纷纷称赞起来。这条路刚好是一些匈员们下衙后,常常经过回府的道路,可以预见,很快此事便能在大秦官场中传扬开去。那厢大燕的神医带着药童绕了两条道,还逛了两个铺子,确认已没人盯着,这才和药童进了一条清净的小巷,很快被一辆静静候着的马车接走。马车上,神医冲早坐在车上,穿一身藏青色锦缎长袍,面带鬼面具的男人恭敬一礼,道:“将军,都照着您的吩咐办好了,明日消息保准就能传到徐国公的耳中。”这男人确实是跟随大燕使团的燕国太医,顾弦禛假扮鬼面将军沈沉的事儿,除了顾卿晚和苏子璃,还有几个信得过的顾家旧人之外,根本无人知道。使团中的人更是一无所知,故此这燕国太医才会如此称呼。他身后跟着的小药童,爬上马车后,神情和气质顿时便是一变,在太医的身后冲顾弦禛挤眉弄眼的,模样古怪中透着些许女儿家的娇俏之感。顾弦禛的目光在小药童身上巡视了一下,这才松了一口气,眸光露出些许无奈和宠溺,收了回来,冲太医略抬了抬手,道:“辛苦梁太医了。”梁太医忙道不敢,顾弦禛便又道:“徐国公是至孝之人,听闻此事,便一定会求医上门,还要劳烦梁太医彼时带着沈蝎子进入徐国公府,合力救治徐国公老夫人。”梁太医以为“沈沉”这样做是为了收拢徐国公的心,想到徐国公是大秦手握兵权的将军,他若肯归顺大燕国,将来必有所为,梁太医忙躬身道:“大将军言重,能为我大燕国效力,为大将军所用,下官肝脑涂地,不敢言苦!”顾弦禛点了点,客气的请了梁太医和顾卿晚假扮的沈蝎子坐下。马车缓缓的往鸿胪寺而去,顾卿晚坐在一旁,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无意外,明日她就能以大燕太医身边药童的身份进入徐国公府了。梁太医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她的脸上做了修饰,此刻就是个皮肤黝黑,五官平凡,眉目有些清秀的少年罢了。顾弦禛和梁太医说,自己是他找来的神医之后,祖上也擅长这中风之症,让自己跟着梁太医一起进入徐国公府,医治好徐国公老夫人的病也能多几分把握,而梁太医并没有怀疑半分。到时候,她进了徐国公府只要足够小心,别被发现就行了。这厢顾卿晚忙着给外祖母治病的事儿,那边秦御护送着礼亲王妃回到王府,匆匆换了大礼服后便忙往京郊去迎接回京的太皇太后。皇帝和太后虽然没有亲自出宫迎接,但却也由皇后带着几个妃嫔迎到了京外,自然义亲王一家也都到了。太皇太后的凤辇停下,一众人皆上前跪下行了大礼,杜嬷嬷推开车门,太皇太后慵懒的靠在马车中,望了眼外头乌压压跪着的一片人,目光落在了前头的皇后身上,道:“皇后身子弱,也来了啊,都免礼吧。”皇后带着众人起了身,笑着道:“母后和皇上原也是该来的,只是母后还要亲自再看一遍太皇太后的慈安宫可曾收拾的有遗落之处,皇上因大燕使团和年关,政务繁忙,无法亲来。孙媳临行前,母后还嘱咐孙媳替她给皇祖母告个罪,皇祖母这一路辛苦了。”太皇太后闻言笑了笑,却道:“行了,这尘土漫天的,便不在此说这些客套话了,皇后有心了,你们也都有心了,起驾回宫吧。”她说着扫了礼亲王等人一圈,却略过皇后的目光,最后锁定在秦御身上,道:“哀家听说阿御定亲了?先皇在时便有言,阿御的亲事,要经哀家和他的掌眼才能定下,如今先皇是驾崩多年了,怎么?难道连我这老太婆也被当做早没了吗?”皇后虽然也知道太皇太后这次赶着回京八成和秦御被赐婚一事儿有关,但是也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还有好些个朝廷礼部官员的面,太皇太后便毫不给太后和皇嫡面的发作了出来。太后和皇帝都不在这里,她这个皇后首当其冲,闻言顿时脸色便有些难看,忙跪了下来,道:“皇祖母…”只太皇太后却不容许她在此辩解,便打断了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行了,哀家都说了,这满地尘土的,皇后身子弱,跪什么跪,没得让人说哀家苛待你,有时候回京在说。”皇后被太皇太后的话闹的脸上时白时红,到底柔顺的道:“是,皇祖母。”她被扶着站起身来,太皇太后便冲秦御道:“阿御来陪皇奶奶坐,好好和皇奶奶说说,你这赐婚的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哀家记得那个云瑶郡主先前不是定了亲事的吗?难道是哀家记错了?”皇后,“…”太皇太后一个劲儿的说,都别说了,回宫再提,自己却喋喋不休,揪着秦御赐婚的事儿不放,这分明就是回京给秦御撑腰来了啊。再有,先前皇上赐婚时,那种情况下朝臣们并不会觉得有何不妥,可如今太皇太后抛开了当时的情况,只说秦御被赐婚了一个退亲的女人,这一下子便有了皇帝羞辱礼亲王府的既视感,这太皇太后可当真是偏疼秦御这个孙子太过了些!

第254章退亲

秦御在众目睽睽下,登上了太皇太后的凤辇,马车的门被杜嬷嬷关上,隔绝了外头众人的视要稳定很多还快,的没有广告。]

礼亲王笑呵呵的上了马,礼亲王妃也眉目舒展,明显太皇太后也是不赞成秦御这门亲事的,她心里头也放下了一块石头,这些天因秦御亲事闹出的这些事儿,让她胸闷头疼也不是一两日了,如今总算是有些雨过天晴的意思了。

那边皇后的脸色便不大好了,她是这里身份最高的,又是代表太后和皇帝前来接驾,结果太皇太后却没让她上马车,反倒是只叫了秦御,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打脸。

不过她方才已经被打过脸了,这会子脸色难看一瞬,也便平复了下来。

义亲王府的几个公子也都到了,见果然这么多孙子在,太皇太后最喜欢的还是秦御,只要秦御在,大家都要靠后站,虽然习惯了,却还是各自撇撇嘴,或嫉恨或羡慕的登了马。

队伍很快动了起来,马车中,秦御挨着太皇太后坐下,道:“皇祖母可算回来了,您老人家再不回来,孙儿就要被人欺负着被个心肠歹毒,模样丑陋,还身体残缺的丑女人给糟蹋了!”

他口气中是满满的委屈,虽然一张俊美面容还是绷着,神情和平日里没多大差别,但语气中的撒娇意外却是足足的。

太皇太后好久没见秦御这样了,顿时便笑了起来,拍着秦御的手,道:“说的什么话!皇祖母回来了,看谁敢糟蹋哀家的孙儿!”

秦御便道:“皇祖母,这亲事孙儿是说什么都要退了的,到时候抗了旨,皇祖母可要给孙儿撑腰,让孙儿少受几板子庭杖才好。”

太皇太后却沉了脸,道:“有哀家在,倒要看看谁敢打哀家的阿御!你别怕,哀家都给你做主!”

秦御又使劲哄了太皇天后几句,顿时将太皇太后哄的笑声不断。

太后和皇帝都迎在慈安宫外,待进了宫,到了慈安宫前,秦御扶着太皇太后下了车,太后和秦英帝上前见礼。

太皇太后倒没当众给两人难堪,寒暄了两句,便一道进了慈安宫的明光殿,落了座,太皇太后便指了秦御道:“趁着今日都在,皇上好好和哀家说说,阿御的亲事是怎么回事,怎哀家半点不知道,他便被赐了婚?倘使皇帝觉得哀家一把老骨头,糊涂碍眼了,今日便也说出来,哀家也不是那不识趣的人,这便让杜嬷嬷收拾动静,往后都住行宫再不回来了便是。”

皇帝闻言面上微变,忙站起身来,道:“皇祖母有所不知,实在是当时情况有些特殊,朕自然记得先帝的话,阿御的亲事本也是要皇祖母拿主意的,但是当时朕若不给阿御赐婚,实在没法给大臣和镇海王府交代啊。皇祖母也该说说阿御,宠妾也该有个度,还有那云瑶郡主好歹也是堂堂郡主,怎么能说废了人家姑娘的手,就废了人家的手呢!人家镇海王将他告上朝堂,满朝文武都看着呢,朕也不能太偏着阿御啊,再说了,云瑶郡主才貌双全,从前便是京城拔尖的闺秀,和阿御又有旧日情分在,这不是挺好嘛。”

太皇太后却沉了脸,道:“那云瑶郡主是退了亲的,又废了手,叫什么好?他们说阿御宠妾灭妻便是宠妾灭妻了?阿御连个正妃都没有,他就是想宠妾灭妻,也得有妻可以灭啊!大臣们胡乱弹劾,针对阿御,你做堂兄的不知道回护也便罢了,怎能跟着不明是非,不辨公道呢。还有那个镇海王,自己女儿品性不端,惹出了事儿,废了倒要赖在我阿御头上,一个退了亲的庶女,也配嫁给阿御?皇帝就不怕百姓说你亏待了堂弟?”

太皇太后明显不愿意接受皇帝给出的理由,质问的皇帝面色难看,有些颜面无存。

他神情微沉,道:“不管皇祖母信是不信,朕当时那样做确实是为了压制事端,平息朝堂上大臣们的激愤,也是为阿御解围,且他年纪不算小了,确实该赶紧定下一门亲事,收收心,也帮他料理下内宅,免得总让朝臣们弹劾礼亲王府让个妾室抛头露面不像话。”

皇帝言罢,叹了一声又道:“皇祖母疼爱阿御,觉得云瑶郡主配不上阿御也是难免的,但是皇祖母也不想想,阿御的内宅中有那么个侧妃,哪家疼女儿的还肯将贵女嫁给他?朕也不能违背人家父母的意思,就强硬的赐婚逼人家嫁女吧,这云瑶郡主难得的是其父是阿御的武学老师,两家又是世交,这不都挺好嘛。”

皇帝的这话简直在说,秦御自己作死,弄的根本娶不到没毛病的贵女,配云瑶郡主这等退了亲的正好。

太后也在旁边接口道:“母后,云瑶也算媳妇看着长大的,稳重端庄,宽和温婉,是个好的,振海王府和礼亲王府也是门当户对的,云瑶虽然说是退过亲,可那不赖她,她也是个可怜人,都是那谢家的儿子是个混账东西,害了云瑶。不过也好再如此,不然阿御的亲事到现在也没着落呢。”

好嘛,太后的意思是,倘若不是云瑶郡主退了亲,凭秦御还娶不上这样的媳妇一般。

太皇太后却没恼,只是面色有些发沉,道:“太后和皇上的意思是,赐婚都是为了阿御好,且那云瑶郡主品性是绝对好的?”

太后闻言自然是点头称是,秦英帝也道:“这个是自然,朕和母后还会坑害堂弟不成?”

太后在马车上已经听秦御小声说了云瑶郡主退亲的事儿,听他们这么说,便露出的妥协之色来,道:“如此,这便传唤那云瑶郡主进宫来,哀家亲自瞧上一瞧。”

太后便笑着道:“也好,只是母后长途跋涉才回来,想必也是累了,不若今日好生歇息下,明日再见?”

自打云瑶郡主伤了手,便没再出来走动,先时太后还让宫中的嬷嬷去看过她,因为她已经指给了秦御,将来对太后还大有用处。

不过太后每日事情也不少,临近年关的,宫中宴庆活动也都在准备,太后也没那么多功夫想着云瑶郡主。故此太后也有些时日没联络过云瑶郡主了,再加上镇海王妃处置云瑶郡主的事儿,根本不曾外传,发而压得死死的,所以太后到现在还不知道云瑶郡主出了事儿。

倒是当日,镇海王便去了礼亲王府,说了云瑶郡主的事儿,并且也和礼亲王商议了振海王府愿意退亲的事。

太后此刻这样说,不过是想给云瑶郡主争取一日的时间,好生准备下面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却道:“不必了,哀家不累,这便传她前来拜见吧。哀家倒是要看看,得太后和皇上如此盛赞的姑娘,到底是不是当得此赞。”

秦御和礼亲王妃一起坐在旁边,倒是难得的一言没发。

太皇太后看了他们一眼,冲礼亲王妃道:“阿御年纪也确实不小了,倘若一会子那云瑶郡主来了,哀家看了确实不错,这亲事便早些办了吧。”

礼亲王妃含笑道:“都听凭母后做主便是。”

太皇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厢太后见太皇太后突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起来,倒觉心中极为不安,不过想到那云瑶郡主面上功夫一向做的不错,有她在,万不能让太皇太后指鹿为马,鸡蛋里挑骨头,太后心便又安了下来。

谁知道前往镇海王府的宫人这一去便是一个时辰,等回来时,身后非但没跟着云瑶郡主,反倒只见镇海王和镇海王妃。

太后见此蹙了下眉,镇海王和镇海王妃却已经进了殿,行了一圈的礼。

太皇太后问道:“云瑶郡主呢?感情她的架子倒是大,连哀家相请都请不来吗?太后,这便是你说的人品顶顶好的姑娘?”

太后面上无光,脸色微沉,冲镇海王妃道:“云瑶呢?可是有什么特殊情况?还不快快禀明太后!”

镇海王妃却面色不安,看向了镇海王,镇海王磕头道:“禀太皇太后,太后,皇上,微臣只怕是不能将女儿嫁给燕广王殿下了。”

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礼亲王府那边,秦御等人自然是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可皇帝和太后的神情却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