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看看宝棠,这会儿儿媳也不会说什么。”

玉扇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外面鞭炮声很快就响了起来,袁氏瞧见玉扇从远处过来,知晓定是老太太吩咐的,当下果然也没说,玉扇朝她行一礼,往后罩房那里去,看着她的背影,袁氏眉头微微一拧。

那会儿尚未与唐家定亲,唐夫人两次来两次出事儿,后来那次,她也疑心过有人捣鬼,叫周姑姑查,却什么也没查出来,如今仍是叫人疑惑,也不知是不是玉扇…可看她一点儿没露出不愿,倒也不像是不肯的,不然在老太太面前一哭一闹,老太太耳根子软,未必不会改主意。

袁氏到底也没想通。

里头,丫环扶起骆宝棠要给她罩上盖头,骆宝棠这时忽然阻拦了,像是怕哪里不好,拿起手边的菱花镜重新又照了照,这可是她们几个妹妹头一回瞧见,不像骆宝樟,骆宝棠平日里表现的并不爱美,这回已精心上了妆,她还不满意。

真是女为悦己者容,骆宝樱心想,看来骆宝棠是真喜欢上那唐慎中了。

骆宝樟噗嗤笑道:“别看了,都像个天仙呢,保管姐夫喜欢。”

骆宝棠脸一红,不好意思再照。

玉扇这时进来,将一对镯子塞她手里,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处说,她在骆家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对老太太好,顺从袁氏,还是安分守己,都不过是为这两个孩子,可惜骆宝棠自己选了这条路,虽有不甘,可见着她此时的欢喜,好似也不应该再有怨言。

只心疼她往后要受的苦,玉扇低头垂泪:“若是哪里不好,你一定要告诉你祖母。”

骆宝棠轻声道:“不会的。”

这傻孩子,人这一生哪里有一定不会的事情?玉扇叹口气,拍拍她的手背。

丫环把盖头给她罩上,骆宝棠心里并没有特别的难过,也没有太多的不舍,在这家里,她一生下来,失去的就比得到的多,失去了与亲生母亲的羁绊,失去了与哥哥的亲昵,失去了父亲的宠爱,她小心翼翼的过着,生怕自己哪里出错,连祖母也不喜欢她。可最终这些,也让她长成了现在的骆宝棠。

而今她要去过另外一种生活了。

她也期盼着这不一样的人生。

只是当玉扇的手握上来时,当她伏在骆元珏的肩头,听见袁氏,三位妹妹的轻声叮咛,她还是落下了眼泪。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在这分界点,原先的日子将会变成记忆。

看着她身影渐渐远了,骆宝珠抹着眼睛与骆宝樱道:“三姐,以后你也要嫁人的,我怎么办啊!”

想到这个,她倒是哭得最厉害。

骆宝樱摸摸她脑袋:“你不还有嘉儿吗,而今也不太缠着我,成日去看他,我嫁人了,你又怕什么?”

骆宝樟嗤笑:“还跟个小孩子吃味呢。”

骆宝樱斜睨她一眼。

骆宝樟扶一扶发髻,扭着腰肢走了。

“嘉儿又不像你,他长大了也是个男人,我跟他没有多少话说的。”骆宝珠道,“三姐,你以后嫁人,就嫁在隔壁好不好?这样就算嫁了,我也可以天天过去看你啊,一点不麻烦。”

小姑娘刚才想得事情还不少。

骆宝樱嘴角一牵:“隔壁?”

“是啊。”骆宝珠把嘴凑到她耳边,“隔壁三表哥。”

“你…”骆宝樱咬牙,“你别给我胡说,谁说我要嫁他了?”

骆宝珠眼睛滴溜溜一转,拉着她胳膊摇:“我不管这个,反正他最近,要不然你嫁人了,搬到附近好不好?”

真是越说越胡说,骆宝樱手指头一戳她额头:“你才比我小两岁,还不知道谁先嫁呢,你瞧瞧二姐就嫁在大姐前头。你嘛,指不定也嫁在我前头的,到时你搬过来好了。”

骆宝珠吓一跳,被糊弄住了,急得就去找袁氏。

傻丫头就是好骗,骆宝樱嘻嘻一笑,转身要回去,谁料没走几步,肩头忽地被一颗石子砸到了,她猛地停下脚步,四处一望。

因以前去白马寺,罗天驰也朝她扔过石子,该不会又是他?

骆宝樱与蓝翎紫芙道:“你们先回去,我想起来有些事要同珠珠说,你们俩…蓝翎你给我去熏一下明儿穿的衣服,我要栀子花香的,还有紫芙,你去大哥那里要些宣纸。”

两个丫环一头雾水,但还是听令走了。

骆宝樱凭直觉朝僻静处那里去,果然见罗天驰现身,她噗嗤笑起来,轻声道:“你就没个别的法子了?总扔石头,打不怕打到别人?”

“我扔得很准的好不好?”罗天驰把她拉进花丛与墙壁之间,尽量隐藏好之后,他关切道,“华榛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你怎知道?”骆宝樱惊讶,“我本来还想来找你呢,那死小子偷偷溜到我家里,进我闺房,还威胁我,说不对他好一些,他就要天天来!你能不能派几个护卫护着我家?我生怕他又胡来。”

罗天驰笑了笑:“我本来就派人守着,只没打过他,但你放心,这回我派十几个,叫罗威亲自盯着。”

有弟弟撑腰,骆宝樱总算松了口气,笑着看他:“也难为你了,躲在这儿见我,不过我也着实没想到法子去找你。”本是亲姐弟,却非得偷偷摸摸的,她凝视弟弟的脸,“你当了指挥使,可是忙了?像是比以前瘦了些。”

“那是因为我又长高了。”罗天驰比划了一下,“你瞧瞧,比你高出一个头呢,还有我最近在练长刀,那玩意儿重得要死,不过在沙场上好用。”

“你要去打仗?”骆宝樱一惊,不由自主握住他胳膊,“别去,咱们家可就你一个男人!”

罗天驰沉默会儿:“咱们侯府世代立军功,如今我是凭着祖荫,还有姑姑才得这职务,总是不够的,将来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总不能推辞不去吧?人要死,便是在京都,也会病死。”

骆宝樱听得又惊慌又难过,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扶住她肩膀,把她搂在怀里,轻声道:“姐姐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再说,也还没到这时候,你哭什么?”

以前总是巴望着他长大,不再做那个不懂事的弟弟,把整个宜春侯府撑起来,可他在她不在身边的时候,快速的长成了男人,还要学祖父,父亲去打仗,骆宝樱心头滋味纷杂,难以言说。

可弟弟的路,总是要他自己去走的,她抹一抹眼睛道:“你答应我,不管在哪里,你都得好好的,不要受伤。”

那一张脸虽然不像了,可眼睛里的温柔仍一样,罗天驰笑道:“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儿?”

“选夫婿的事儿,我觉着贺琛最配你了。”

骆宝樱哭笑不得:“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故意让我认识的?”

罗天驰眨眨眼:“不错吧?你嫁给他,他定是任你欺负。”

“说得我好像多坏一样!”

“你在家就总欺负我啊。”

那时候,他不听话,骆宝樱没少揍他,训斥的时候就更多了,可他心里一点不怨她,因知道她是为他好,她既当娘亲又当姐姐,打他时,他疼,她手也疼,打完了,他认错了,两人又高高兴兴的和好。那时,侯府也一样冷清,可他们姐弟两个在一起,好似也不需要别的人,他小的时候常以为,他们就这样,永远得过下去了,后来才知道,总归是要分开的。

就好比现在。

他不能一直待在这儿,与她说话。

哪怕她还是自己的亲姐姐罗珍,她也有嫁人的一天。

他手摸摸姐姐头上戴的金簪子,笑道:“我得走了,下回你想见我,就想法子在你们家门口那棵树上系一根红绳,要不,就在这儿往外扔石子?我使人专门盯着,省得你有事儿不能找我帮忙。”

骆宝樱一想:“扔石子好!那说好了,我有事儿就来这儿,那你呢?”

“我?”罗天驰笑起来,“你家,华榛能进,我不能进?”

骆宝樱无言,又想起两位姑姑,问道:“最近大姑姑他们都好吧?”

“挺好的,就是大表嫂,自上回生病之后,听说总是反反复复的,也不知道怎么了。”罗天驰拧了拧眉,“等我回头,也要去宫里看看她呢。”

说得是太子妃,骆宝樱惊讶,忙道:“那你一定得去看看。”

两人又说得几句,罗天驰方才走了。

自那日过后,骆元昭,骆元珏也没有再去书院,因八月就要乡试,夫子的意思便在家温习,好过路上还奔波,老太太关心两个孙儿,这日与骆昀商量,是不是请卫琅来指点一二。因当年他是一举得中,年仅十六岁,而十七岁就考上了进士,那在本朝是绝无仅有的,便是骆昀也难以比拟。

后来又在翰林院待了三年,如今在太子身边,与重臣们打交道,学识眼界更是不同,骆昀自然没有不肯,只要对儿子好,他没有反对的。

老太太就使人去说,等到休沐日,卫琅便来了。

蓝翎与骆宝樱道:“就在书房呢,夫人送了好些点心瓜果进去,甚至还给他们送了冰,说是让两位公子更是专心些。”

真正是优待,骆宝樱房里可还没冰呢,紫芙给她摇着扇子道:“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骆宝樱奇怪,他们在念书,她一个姑娘去打搅不成?

紫芙觉得她明知故问,不过她一个奴婢可不敢多插嘴,虽然心里希望她能嫁给卫琅,她们跟着过去,那便是入了名门望族了,与在骆家,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可姑娘不愿意,她们也没办法。

骆宝樱道:“时辰差不多,去夫子那儿吧。”

除开休息时,几是每日仍要学习的,只少了骆宝棠,骆宝樟又很快要嫁人,袁氏让她温习规矩,倒只剩下她与骆宝珠了,她索性先去隔壁,喊上骆宝珠一起去,两人听得一个时辰方才回来。

将将走到园子里,有婆子过来,递上一样东西道:“说是贺府送来,交予姑娘的。”

方方正正一块,骆宝樱好奇的打开来,发现是块墨锭。

骆宝珠凑过去一闻,惊喜道:“还是香的呢,姐姐,是贺公子送的吧?”

骆宝樱金枝玉叶,自小用得都是好的,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她就有些犯难了,要说那盆花,可以算作她教贺芝华的谢礼,那这算什么呢?无功不受禄,贺琛与她又不是亲戚,无端端送礼,她怎么好意思收?

可退回去吧,是不是有点无礼?

她正发怔间,卫琅从小径走过来,身后跟着九里背着书篓,骆宝珠见到他,嘻嘻一笑:“三表哥,你要走了呀?”

“是。”卫琅回道,目光却落在骆宝樱身上。

她手里拿着方墨锭,也不知在发什么愁,秀眉微微拧着,不过见到他,却将墨锭交给蓝翎,与他见礼。

然而卫琅的注意力并没有分散,问蓝翎道:“哪来的墨锭?”

比起骆宝樱,文房四宝,卫琅更是玩得深了,慧眼如炬,才一眼就看出,以骆家的家世,骆宝樱不可能买得到这墨锭。

蓝翎就有些呆,不知道该怎么答。

卫琅眼眸眯了眯:“莫非是贺家送来的?”

罗天驰这小子只学武,在这方面并不精通,至于别家公子,提亲的多,可真正与骆宝樱亲近的没有,那么就只剩下贺琛了,他被骆宝樱迷得神魂颠倒,送块墨锭算得了什么?

换做他,也做得出来。

第 79 章

没想到他竟然能猜到,骆宝珠惊讶极了:“三表哥,你怎么知道的?”

她觉得卫琅简直太聪明了,她可是知道是贺家送来的,才能猜到是贺公子。

难道这墨锭上头有什么名堂?

骆宝珠走到蓝翎身边,把墨锭拿起来,上下左右的看,一点没发现与平常的墨锭有什么不同,除了有股香味。

见她好奇成这样,卫琅道:“我家里也有,所以认得出来。”他不欲多说,看向骆宝樱,“贺公子送这么大的礼,三表妹莫非真要接受不成?”

眸光好似利剑般刺过来。

太过锐利,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一样,骆宝樱有些不悦了,她又不是卫琅的人,她要不要贺琛的东西,好像还轮不到他来管吧?她也不说收不收,叫上宝珠,两个丫环要往里走。

那是存心叫他不舒服,卫琅看着她背影,与九里道:“礼尚往来,三表妹收下墨锭只怕没法还礼,你把这卷书送到贺府去。”

声音不大不小,可也刚刚能让骆宝樱听见,她猛地顿住,回头道:“便是我收了,回礼也不用着你来还吧?”

“那三表妹打算还什么呢?”卫琅微微一笑。

眼神揶揄,好似在说,你骆家只怕拿不出相等的东西。

骆宝樱气得咬牙。

卫琅道:“去送。”

九里听令,疾步就走了。

因发生得太快,骆宝樱竟都无法阻拦。

眼见九里消失在院门口,她恼火的瞪着卫琅:“三表哥,你不觉得你事儿管太多了吗?”

“我确实管得挺多的。”卫琅道,“今儿还来府上指点你两位哥哥,前不久还给你买马,再不久,也曾在途中拦过你,我也觉得我最近管得太多,可三表妹,你知道为何吗?”

他一双眼眸盯着她,里面卷着狂风暴雨,虽然人没有动,可那暴风雨呼之欲出,她在那瞬间,好像觉得裙角都飘动起来。

她紧紧抿住了唇,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卫琅的目光落在她红唇上,落在她胸口,只觉给她两年的时间许是做错了,他就应该不管不顾的去提亲,根本不要在乎她是不是才十三,他应该把她娶回家,把她变成自己的人才对。

而不是现在,让这没良心的还在与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眸光一下又像火,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想逃。

卫琅却先道:“回礼我已送了,这墨锭你就拿着好好用吧。”

他转身走了。

因怕再待在这里,会忍不住把她抓过来,可她身边好些人,到底是不妥的。

他一走,骆宝珠就走上来,惊讶道:“三姐,三表哥看起来好像很生气呀?”

他当然气了,因为他就是个小气鬼!

她明明还没说收不收呢,他就去叫九里去送回礼,这下好了,那书送到贺府,还不知道怎么样。可现在她好像也没有办法挽回,假使使人去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可不解释,只怕贺琛会以为她是卫琅的什么人。

骆宝樱扶额。

想起他刚才的盛怒,真是好气又好笑。

蓝翎拿着墨锭问她:“姑娘,那这墨锭到底该怎么办啊?”

骆宝樱也不知道。

被卫琅横插一脚,她好似也只能收下来了?礼都回送了啊,这男人…她那时候,觉他是哪儿都好,现在,真是叫人喜欢又讨厌!

九里带着书卷,很快就到得贺府。

听到扣门声,门房的一个小厮探出头来,见也是个小厮,生得眉清目秀,但很陌生,显是第一回来,他询问道:“哪家的,何事?”

九里照着卫琅说的,把书卷拿给他:“之前你们贺公子送了一样东西去骆府,这是咱们卫三公子的回礼。”

那小厮听得糊里糊涂,既是贺家,怎么又是卫家?不过卫三公子的大名如雷贯耳,他态度立时就恭谨了些,毕竟不提卫琅,便是卫老爷子,那都是一跺脚,整个京都都要晃一晃的人物,吏部尚书,管了多少人的前程啊!

他忙双手接过来:“我这就使人送去给少爷。”

九里笑笑,告辞走了。

小厮低头看一眼书卷,只见不是崭新的,且不止不是崭新,甚至可以算得上破旧,他眉头一皱,暗想这也能算是回礼?他着实想不明白,只把书卷拿给服侍贺琛的下人。

路上却遇到贺芝华,她正是要去书房,身后跟着小丫环,手里端着一碟刚刚从井水里捞出来的寒瓜。

鲜红的瓜囊,看起来就很解暑。

小厮忙行礼,低垂着头,手里却紧抓着书。

贺芝华原是不会理会这等人的,只目光掠过,隐约瞥见那书名,好似带着一个“泉”字,她惊讶,站定了问道:“你手里何书?要送往哪里的?”

小厮忙把刚才九里的话说了。

贺芝华听了一怔,随即就笑起来,伸出手道:“把书给我,我正好要去见哥哥。”

书落到手上,轻飘飘的,不识货的,只怕会把这书随便就在哪里扔了,可贺芝华从小受到的教养,却知道,这书的来历。此乃前朝吴王李昱亲手书写的《泉铭》,极是稀有,流传至今,传闻连孤本都没有了,谁想到却在这儿呢。

谁又想到,竟是卫家三公子卫琅当做回礼送与哥哥的。

细思其中缘由,不难猜出他的意图。

她笑盈盈拿着书往前走去。

远远就看见哥哥正坐在书案前,手里握着羊毫,却没有写字,一滴墨水落下来,瞬时把宣纸染黑了,他正在想心思。因刚刚才使人去送了骆宝樱墨锭,不知她会有什么反应,她可会喜欢?

贺琛生怕骆宝樱退回来,正是惴惴不安呢。

“哥哥。”贺芝华清脆的声音叫他回了神。

他提起笔刷刷刷在宣纸上写了一行字,好似刚才并没有发呆,贺芝华看在眼里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却是担心。

哥哥这样喜欢骆宝樱,可骆宝樱呢?她原先仍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劝服哥哥,可如今看来,还是要让哥哥死心才好。毕竟他的对手可是卫琅,且别提,那卫琅还是骆宝樱的表哥,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哥哥都很难有胜算的。

既然注定要输,何不就此放下呢?娶了骆宝樱,哥哥只会心累,而娶表姐,表姐喜欢哥哥,一心对他好,他的日子定会轻松。

贺芝华先没有提书的事情,而是把寒瓜拿给贺琛吃:“天气一日比一日热了,哥哥快些吃了解解热。”

妹妹亲自来送瓜果,贺琛笑道:“你吃了没有?”

“我吃了半个呢!”贺芝华道,“这瓜很甜,可好吃了。”

贺琛闻言便吃了几块。

等到他停下来擦了手,贺芝华道:“我听说哥哥刚才使人送墨锭去给三姑娘了?”

贺琛脸有些红,暗想这消息怎么传出去的?明明他没有告诉妹妹。可她问了,他不好否认,硬着头皮道:“是,三姑娘经常写字,我觉着这墨锭适合她,反正家里多,这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