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三姑娘,好似并没有不算什么吧?”贺芝华此时才把书拿给他,“我来时,正好遇到小厮,说是回礼。”

听到回礼,贺琛却是松了口气,她没有不要,那已经算很好了,只他目光落在那卷书上时,眼睛暮然睁大,与贺芝华猜得一样,哥哥很惊讶。毕竟他们贺家都寻不到的孤本,骆家又怎么会有?

这在京都要传扬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花大价钱买下呢!

贺芝华轻声道:“是卫三公子卫琅替三姑娘回的礼。”

这句话说出去,贺琛好像僵住了一样,他眼睛定定的看着书,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可直觉这不是好事儿。

他送给骆宝樱的墨锭,怎么却是卫琅来回,还是用这么贵重的孤本?凭什么呢?

见哥哥还没有想清楚,贺芝华道:“我听说,原先骆家刚刚来京都,便是住在卫家的,两家的老夫人感情很好,卫三公子不是还教三姑娘书法吗,那骑术听说也是他教得,也难怪两个人那么亲密。”

对自己亲人说出那么残酷的话,她心里当然难过,可事实摆在这里,卫琅与骆宝樱的关系不一般,哥哥怎么争得过?这时候,她只能让他更清醒一些,她咬一咬嘴唇道:“三公子现在还未成亲呢,京都不知多少人家愿意结亲,可他二十几岁的人了,好似一直没有寻到合意的,莫不是早已有意中人…”

“你别说了。”贺琛忽地抬起头,并没有避开贺芝华的目光,那眸中竟是光芒四射,“他有意中人又如何?他看上三姑娘也是常理。”

他不也一样吗?

谁看上骆宝樱都是正常的!

而今他送来一卷书,不过是为警示,男人与男人之间,有时候也是心有灵犀,可他卫琅就算天纵奇才,他也不至于怕了他,就此便放弃骆宝樱了。

他拿起书:“既然不是三姑娘的回礼,常理我也不该要。”他叫来小厮,“你把这卷书去还给卫三公子。”

贺芝华呆住了,从来都很温和的哥哥,原来也有强硬的一面。可哥哥,真的能争得过卫三公子吗?

第 80 章

孤本送出去没多久,在贺琛兄妹俩手上转了一圈便又回到卫琅手中。

九里见他面色不善,低声道:“可见贺公子不好对付。”

“对付?”卫琅不屑一笑,“谁说我要对付他?”

十五岁的少年,除了秀才身份什么都没有,他一个官员至于去对付他?不过今日见骆宝樱犹犹豫豫的样子,他心里来气,他要对付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骆宝樱!

可九里不明白,他以为公子喜欢骆三姑娘,便得将觊觎她的人都铲除。

这到底是没抓到根本,卫琅瞧他一眼,把孤本随手一扔,这些东西于他并不稀奇,卫家虽不是富可敌国,然而世代皆为朝廷效力,手握大权。这人嘛,一旦你有了权利,底下多少人为你寻来奇珍异宝?在卫家的库房里,数不胜数,故而若他要送骆宝樱礼物,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珍珠玉石,都是上好的货色,只冒然送,她不可能收。

他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没有像贺琛这样的毛头小子,随便就把墨锭送到她家中。

有时候,想跟做永远是两回事。

不过瞧骆宝樱那样儿,对贺琛好似心软,换做别人,应当毫不犹豫就退回去了吧?难道她对他,真有些喜欢?想到这两个字,他心里倒像被刺了一下,可很快又摇摇头,否定了这样的假设,一切都还没有弄清,何必要自乱阵脚。

他随手翻了书看,九里轻声道:“今日二夫人请了金夫人来,听说上得都是贡茶,把库里最好的都拿了出来。”

卫琅眉头挑了挑。

卫菡已经成亲,但卫恒还没有,他那二伯母是费劲了心思要结一门好亲事,金夫人的话,若没有猜错,应该是罗家的表亲了,与皇后娘娘拐个弯能搭上关系,将来太子登基,自然是有好处的。

见主子无甚反应,九里没有多说,悄悄退了出来。

金盏银台就在外面,见到他,银台悄声问:“公子把孤本胡乱送人,当真是想娶三姑娘呀?”

“我怎知?”九里嘴严不说。

银台撇撇嘴儿,心想就是三缄其口,谁还不知道了?也就夫人蒙在鼓里,不过下回要问起来,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再顶着,正想着,小厮天冬急匆匆过来,敲了下门进去与卫琅道:“公子,宫里有消息,说太子妃没了。”

听见的人都不由一怔。

卫琅手中书,慢慢搁在了案上。

到得月底,天仍是闷热的很,谁都希望来一场大雨将暑气冲刷掉一些,可天就是晴着,知了在树枝疯了般的叫,紫芙忙叫婆子拿杆子过来,站在凳子上面把知了一只只给弄下来。

骆宝樱手撑着下颌,又轻轻叹了口气。

她那表嫂才二十出头,谁想到竟这样就没了,委实令人惋惜,她这两日心里难过,饭也没怎么吃,老太太还当她病了,差些请大夫来,她只说觉得气闷,袁氏便买了一些冰给她用。

可这些许凉意并不能叫她舒服多少。

倒是过得阵子,那江顺曾等人伏法,牵连其中的官员,斩得斩,流放的流放,都等秋后执行,父亲因立大功,被升至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正三品官,这到底是个好消息,她才渐渐展颜。

为此,蒋家请了他们去做客,蒋老爷子是骆昀座师,为得了这么一个门生,颇是欣慰,专程设宴替他庆贺。他孙女儿,蒋婧英,骆宝樱几个曾去白马寺遇到过,只小姑娘身体较贵,平日里也不太见人,那是隔了许久再次重逢,也算得欢而散。

骆家骆昀升官,各官员相请恭喜,忙得脚不沾地,而临川侯府内,那江夫人是成日以泪洗面,求哥哥求不成,又来找华榛,恨不得要他以后劫法场,口口声声说冤枉,然华榛也查清了,被她缠得没有办法,将一封信找出来扔在她面前:“别的不说,光是姑父与藩地的六皇子通信,被有心人做文章,都不知如何呢!严重些,不怕株连九族?姑姑,这事儿谁也帮不上,所幸江家不曾抄家,姑姑不如安心过日子,这就回河南去吧。”

一席话说得江夫人瘫倒在地。

这一年是本朝最热的一年,京都已经许久不见雨水,卫老夫人也终于有些受不住,这日到骆家来与老太太道:“便是整日供着冰,又奈何?一鼎鼎的,瞬时就消没了,我瞧着,你陪我一起去庄上吧,叫上宝樱她们,去那里避避暑,姑娘们一个个脸都瘦尖了吧?”

热了胃口就不好,又出汗,怎么能不瘦?

老太太忙道:“可不是?宝樱三个都瘦了许多,不过咱们去,是不是不妥?”

卫老夫人道:“怎么不妥?二媳妇忙着恒儿的事儿,不愿去,我那三媳妇,也一样,老爷嘛,你知道,皇上离不了他,这等年纪了还常在宫里,就我与莲儿两人,这也太冷清了,老爷也说,叫我请你们一起去,待到下个月再回来。”

那卫家有处田庄在横县,横县山清水秀,那山庄依山而建,碧湖环绕,那是避暑的好去处,而到冬天凡事不合适住人,寒风阴测测的刺骨,故而那庄里平时人也少,老夫人寻常也不去,但这等热的天,那是绝对不枉此行的。

老太太听得心动,被卫老夫人又劝一劝,立时就肯了。

晚上与骆昀一说,骆昀道:“瞧着娘也瘦了不少,便去那里住住,姨主母诚心来邀,许也是怕孤单吧。”

卫老夫人说是卫家的主母,然而因是继室,除了三房,其他两房都与她不亲,而三儿子又去世,那儿媳妇再怎么样,也是隔了一层心的,卫老夫人便与老太太最是好。

老太太也知道,笑着道:“那明儿咱们就走了。”她叮嘱袁氏,“你好好照顾老爷,还有元昭,元珏,务必得看好了,这等节骨眼上,可不能闹生病什么的。”

袁氏答应一声,回头便叫人收拾行李,又把三个女儿叫来,特特与骆宝樱道:“珠珠这性子野,你当姐姐的一定得盯紧了她,莫让她玩疯了。”

骆宝樱笑道:“知道了,母亲,我走哪儿都带着她。”

袁氏相信这三女儿,见她应允,多少便放了心。

这是她们第一次离开家,去别处住,要说兴奋还是有的,骆宝珠最是小,晚上竟睡不着,跑来找骆宝樱,跟她头碰头得在一起:“听说那里可漂亮了,还有湖,有山,我都想不到,房子怎么建在山那里。”

“山那里算什么,不见寺庙还建在山上呢?”

“啊,是啊!”骆宝珠不好意思的笑笑,侧头看着骆宝樱,“三姐,你怎么就那么聪明啊?”

骆宝樱也笑了:“我这点聪明算什么?我这不过是姑娘家的小聪明,要论到大智慧,还差得远呢。”

“大智慧?”骆宝珠眨了眨眼睛,“谁有大智慧呀?”

“要说当今第一人,定然是神机先生了。”骆宝樱说着,忽地想起卫琅那次说要带她去看神机先生,可她那时候不想任他得意,偏生没有答应,其实心里,又怎么会不向往呢?

姑娘家,天生会仰慕大英雄,神机先生一介文人却能击退强兵,便是祖父都常夸赞,她出生于侯府,血脉里是有豪情的,只可惜,她上回没应声,只怕卫琅以后也不会提了。

她忍不住叹口气。

旁边的骆宝珠已然睡着。

她躺下来,盖了薄纱,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她与骆元昭告别,见她千叮嘱万叮咛的,骆元昭笑道:“保管你回来我好好的,你就放心的去玩吧,我不会看个书把自己看傻,倒是你,你一个姑娘家,凡事小心。”

他摸摸她脑袋。

可惜今年要去乡试,不然他定然也跟了去。

骆宝樱这才笑了。

卫家的马车停在门口正等着,她一出来,就瞧见卫琅穿着一袭湖绿色夏袍立在垂花门口,见到她,他微微拧了拧眉:“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瘦得只剩下一对眼睛了?”

本来就是巴掌般大的脸蛋,眼睛也大,那人一瘦,唯有眼睛不变小,可不就更明显?

幸好那眼睛生得好看,不宽不窄,长长的,总是盈盈生光,瞧向你的时候,好似有一汪水在里面流动,说不出的漂亮,卫琅又盯着看了看,问:“要不要骑马去?那匹马我给你带来了。”

骆宝樱一怔,下意识回头瞧。

他笑起来:“今儿不是休沐,你爹可管不了你。”

“还有祖母呢。”

“你祖母向来宠你,你要说骑马,难得一次,她会阻拦吗?”

简直像是诱惑人的魔鬼,可骆宝樱真的心动了,因出城去,出了官道,宽阔的地方骑马,怎么跑怎么舒畅,比在闷热又磕人的车里舒服的多。她想一想,与老太太相求,在数次撒娇下,老太太同意了,她换上骑射服,等到出了城,便下车把马儿骑上。

骆宝珠羡慕的不得了,可她只会骑着小马慢腾腾的走,怎么跟得上马车?

倒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骆宝樱矫健的身影飞驰而过。

当然,她身边定然缺不了卫琅,见他总骑着马跟在自己身边,自己还甩不掉,骆宝樱心想,定是她的马儿不如他的,不然…她拉住马缰,侧头道:“说起来,三表哥你今儿会得空?”

不是休沐日,他不是该在…

话刚说出口,她自己倒明白了,太子妃去世,太子要为她守制,短时期内许是不要卫琅去东宫了。

卫琅道:“太子殿下许我休息几日。”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骆宝樱接过来一瞧,竟是一匣八仙果。

她有些呆的看着他,这时候给她吃的作甚?她怎么吃啊?

正疑惑间,他伸手拉住她马缰,一探身就把她从马背上整个抱了过去,一边儿道:“在我这儿吃,等马车赶来,我再放你过去。”

在他那儿…

骆宝樱再聪明,这会儿才明白从头到尾自己都在上他的当,他哄她骑马,把马车远远抛开,就等着现在这时候!

这混蛋!

她想下来,可他一夹马腹,胯下骏马疾驰而去,她什么也做不得,一只手拿着八仙果,一只手还得腾出来抱住他的腰,才不至于摔下去。

她恨恨的抬起头,却看见他脸上满溢着笑,不像二十一岁的男人,倒像是满足愿望,十几岁的少年似的,那么欢快。

好似察觉她的目光,他低下头,眸子里盛满了星光似的,轻声道:“宝樱,你知道我喜欢你。”

喜欢才会控制不住接近你,不顾一切的抓住任何机会,因为喜欢。

第 81 章

骆宝樱被他突然的表白,弄得哑口无言,脸上不由自主一红,低下头去。

他没有再说话,却是将缰绳放松了,任由马儿慢慢的跑着。

在这炎热的时节,在这官道上,很难得的吹起了徐徐微风,她一头发丝被吹得飘起,有些许落在他脸上,他伸手拿了,很自然的顺着放在她头顶,有稍许的犹豫,忽地轻轻一抚。

就跟想象中一样,好似丝缎般的柔滑,让人爱不释手。

他停留在那里,骆宝樱皱眉道:“不准碰我。”

听得出她的恼意,他放开手,轻声一笑:“还在怪我?可你不也骑到马了吗?”

“那不一样。”她嘟囔,“我可没想到你那么坏!”

从一开始就设了计,也真难为他。

卫琅盯着她看:“说到坏,谁又能比你坏?”

把别人的心偷走了,还不准别人来夺她的心?她天天吃喝玩乐,无忧无虑,他呢,朝思暮想,早上一睁开眼睛就想到她,晚上入睡时又想到她,他从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然而这短短时间,已让他尝够了。

骆宝樱却不理解,奇道:“我哪里坏?”

“哪里都坏。”他道,“这不还占我便宜呢?”

被他一说,骆宝樱才发现,她光顾着生气,没注意到马儿跑慢了,一只手仍紧紧搂着他的腰,她的侧脸甚至还贴在他胸口,耳朵不禁都红了,烫手似的要放开,他却抓住她:“就抱这一会儿。”

他从后面伸出手,将她整个都圈在怀里。

浓郁的,男人特有的墨香味立时盈满了鼻尖,她轻斥道:“亏你还是状元郎,还是左中允,难道就不知道一点礼仪?”

“我当然知道,不然在你家就抱你了,何需走那么远?”

被他的言语惊到了,骆宝樱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把头慢慢低下,搁在她肩膀上:“就这一会儿。”

近乎于请求。

他在外面虽也是君子如玉,温文尔雅,可实则别人都知他不易亲近,她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说话,温柔的声音,甚至有些低声下气,只为能抱抱她,与她亲近片刻。骆宝樱瞬时就有些心软,她往前再喜欢卫琅,也没有在他面前放下自尊,虽然有好几个时刻,她想就这样去拉住他袖子,让他多停留一会儿。

她终于没有再挣扎。

看她安静了,他露出笑来,把脸贴着她的头发,微微摩擦了下。

她心头一跳,有种说不清的滋味像袅袅白烟升上来,叫她浑身都软绵绵的。

靠在他怀里,她忽地轻叹一口气,明明是淡淡的无奈,却像是娇嗔,他手搂紧了一些,在她耳边道:“那时你住到卫家,那天晚上就不该见到我。”也许从那一天起,他就注定要落入她掌中了。

后来一次次的相处,让他渐渐变成如今这等模样。

若是往前,别人告诉他,有一日他会那么喜欢一个姑娘,非得娶她不可,他绝不会相信。

毕竟他毕生追求的理想,需要花费很多的精力,然而,这时候,他却拿来用在她的身上,若是被师父知道,只怕要说他没出息。红颜祸水,师父常这么说,虽然他不是很认同,但在曾经的十来年,确实也没在意这些。

听他好似抱怨,骆宝樱心想,她曾也这样想过,若是那日没见他骑在白马上,也许她也不会为他伤心,虽然那是过去的事情,而今他这样对她诉说,却是感同身受,她淡淡道:“若是可以,我也不想遇到你。”

还是那么无情,他腾出一只手捏她的脸颊:“你就不会说些好话?”

“对你吗?”她哼一声,“对登徒子,我没好话说。”

他笑起来,承认自己确实做得不对,可怎么办呢,他就是忍不住,自嘲一笑,把刚才送与她的匣子打开来,“我今儿专程去鼎食记买的,你尝尝。”

那是她喜欢吃得一种果脯,若是平时见到了,当然要吃,可现在?她撇嘴儿:“我渴的很,不想吃这个。”

一半也是真话。

大热天,纵马疾驰,能不渴吗?

他闻言解下腰间水囊,递到她嘴边:“喝吧。”

竟然什么都带了,骆宝樱斜睨他一眼。

“我还没喝过呢,干净的很。”他给她拧开盖儿,“行了罢,小祖宗!”

这称呼,骆宝樱没忍住,噗嗤笑了起来,又绷紧脸:“别胡说,谁是你祖宗呢?我可没你那么大的后辈!”她接过水囊,瞧见里头的水满满的,确实没有喝过,这才微仰起头,喝了两口。

有些干的嘴唇被滋润,红红的,好像新鲜的樱桃。

他瞧着,鬼使神差往前移了过去,可半途又清醒过来,今日已抱了她,假使再吻她,只怕她一个耳光都会扇上来,到底遏制了这念头,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此时,两家的马车已然近了。

他驱马走到她马儿旁边,把她放上去,好似刚才的事儿全没有发生。

老太太从车里探出头来,对骆宝樱道:“宝樱啊,你骑了这么久快些歇一会儿,这么热的天,头上顶着太阳,莫被晒的中暑了!”

骆宝珠也招手:“三姐,你别骑了,快些进来陪我。”

骆宝樱也着实累了,从马背上下来,坐进了马车。

见到她手上的八仙果小匣,骆宝珠惊讶道:“哪来的呀?咱们来之前没见你带着啊。”

这丫头是真呆,骆宝樟揶揄道:“还用猜吗,定然是三表哥送给三妹的。”她瞧着骆宝樱,“刚才跟三表哥跑那么远,到底谁骑得更快一些?”要说以前骆宝樱小,现在可不小了,也不怪三表哥忍不住。

骆宝樱脸有些热,把八仙果给骆宝珠:“是给咱们一起吃的,怕路上饿嘛。”

骆宝樟就笑起来。

笑容暧昧,骆宝珠再迟钝也明白了,可她不想三姐尴尬,把八仙果接过来:“我也正好喜欢吃这个呢。”说着就拿一个放进嘴里,又给骆宝樱,“三姐也吃啊,骑马可累了,肯定比我还饿。”

果脯在嘴里,融化了一股香甜。

横县离京都不是很远,早上出发,到得黄昏也到了。

途径一片片农田,满眼的绿色,这等时候,好些农家都已经在做饭,到处可见炊烟,孩童们等着吃饭,在门外一群群的玩耍。骆宝珠看着外面,叽叽喳喳的,骆宝樱笑着听,这样平淡的日子,虽没有大富大贵,却也很是宁静吧?

从车上下来,众人又走得会儿,方才到农庄。

真正是建在山脚下的,后面一大片绵延的山脉,在夜色里已显得有些模糊,苍穹下,月亮升起来,洒满了银辉,像是一幅画。

没来过的,都有些震惊,骆宝珠好一会儿才欢呼起来,与卫老夫人道:“这里真漂亮啊,姨祖母,便是您不留,我都想多住一阵子!”

卫莲撇撇嘴儿:“没见识,比起这会儿,白天更漂亮呢!”

她当先往里走去,骆家三个姑娘跟在后面。

卫琅叮嘱带来的护卫:“刚才我听闻榆县前几日被马匪劫了,虽说县令彻夜追查,仍没有寻到匪首。你们白日晚上不可松懈,前门后门都盯紧了,院内每一刻钟巡回一次,现在就分成两队。”他沉声道,“若是出事,你们脑袋也别想要了!”

众护卫面色一变,连忙应是。

他又在外面审视了会儿,走到半途,解下水囊,连喝了好几口,喝完怔了会儿,才想起那水囊原是骆宝樱之前喝过的,心里一时觉得甜,又有些说不出的意动,他慢慢将它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