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又不是不知道。”骆宝樟嘁的一声,“大家都晓得了,不然怎么会回了那贺公子呢?母亲也已经在给你置办嫁妆,那些好的,漂亮的都是你的,我是什么都没有!”

她这个月也要出嫁,看出来袁氏这两手,厚薄完全不同,不过也算了,便是嫁妆带得再多,章家难道还会高看她一眼?往后的好日子,还得要靠她自己,她懒得与骆宝樱争这口闲气,撇撇嘴道:“你可记得我这回的大度,别将来嫁去卫家了,翻脸不认我这庶姐。”

骆宝樱好气又好笑,什么都被她说了。

她道:“你好好的不生事儿,我自然会理会你,不然,你也别怪我。”

骆宝樟就笑起来:“生事儿也是在章家,不过我瞧着卫家那二房也不是安分的,还不定你生不生事儿呢。”

骆宝樱没再理她。

靠在车壁上,她侧过头,瞧着官道。

外面空荡荡的。

想起往前几次去白马寺,他总是骑马伴随身边,她嘴角就微微翘了翘,那时候嫌弃他老是出现,而今不在人前,又不习惯,难怪说远香近臭。她把手放在窗棂上,顺着那雕刻的花纹轻轻描着样儿,暗道也不知他此刻如何了?虽然抓获了宁王,狄戎仍在,他一介文官,在千军万马间,真不会受伤吗?

可窗棱不会给她答案。

过得几日,骆宝樟出嫁,不似骆宝棠那时尚有些悲伤,这骆宝樟啊,真个儿是没法叫人伤心,骆宝樱三姐妹欢欢喜喜的送上添妆,目送她离开骆家,这一日,久违的金姨娘也露了个面儿,若不是这,骆宝樱都差些忘了有这一号人了。

骆宝珠听着外面鞭炮声渐渐停了,高兴道:“大姐总算嫁出去了,娘为她多操心啊,与我说白头发都长了几根,如今可是好了!”

瞧瞧骆宝樟就是那么让人伤脑筋。

姐妹两个说说笑笑,骆宝棠听着,过得一会儿,丫环过来禀报说二姑爷来了。

骆宝樱探头一看,只见唐慎中穿着一身半旧的酱色棉袍立在不远处,她笑道:“二姐,二姐夫来接你了!”

骆宝棠就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那我走了,下回请你们来家里玩。”

唐家啊,很是清贫,此前她们也去过,小小一个独院,两夫妻与唐夫人一家三口都住在里头,幸好唐老爷在京都辖下做知县,唐夫人常过去照顾了,稍许显得不是那么拥挤。不过那样小的一个地方,收拾却的井井有条,原是种花的花圃里种了些青蒜,菜苗,她们去的时候,正长到两指高,煞是可爱。

那日骆宝棠烧了鸡予她们吃,鸡胗儿炒着,鸡骨炖汤,腿儿翅膀做了黄焖鸡,她原先是庶女,可也是小姐样儿,谁想到却还能下厨了,把三姐妹看得目瞪口呆。

听闻还要请她们去,骆宝樱笑道:“等到你种的菜长大了请咱们吧,我就想吃那个新鲜。”

骆宝棠抿嘴一笑,点点头,转身走了。

风中隐隐飘来只言片语。

“怎么连轿子都不坐…也不至于…”

“坐了,你就不来接我了。”

“走着也好,暖脚,我给你暖暖手。”

骆宝樱听到,笑容渐深,觉得骆宝棠嫁得真不错,她也再不是那个老气横秋的小姑娘了,倒不知…她忽地想,往后她嫁给卫琅,他们互相说话,又是什么样的?他可不像唐慎中那么老实。

见姐姐神游天外,骆宝珠小小叹了口气,原先希望三姐不要嫁人一直陪着她,如今看,不嫁也不成了,幸好卫家离得近!

却说骆宝樟一路做花轿到得章家,就被喜娘在她手里塞了红绸,她耳边听着人声鼎沸,颇是满意,暗想这章无咎虽是庶子,到底也是伯府的孩子,客人来得多,还是给章老爷面子的,她喜滋滋跟着进去,行大礼。

章佩瞧见她就不顺眼,见她进了洞房,想要个下马威,等到骆宝樟要吃得,使人端上来一盘子的残羹冷饭。

银丹气愤道:“竟有这样苛待新娘的,姑娘,怎么办是好?”

骆宝樟当然吃不下了,她也猜到定是章佩做得,毕竟这门婚事是章夫人首肯的,巴不得她嫁给章无咎,怎么也可不能在这时候下手对付她,她冷笑了下道:“哪个丫环端来的,你掌哪个的嘴巴,只莫说是我吩咐的。”

银丹吓一跳:“这,姑娘,不,夫人,真要奴婢这么做?”

“将来有你好处。”

听到这话,银丹就豁出去了,这一晚上,厨房闹得不可开交,等到章无咎回来,瞧见骆宝樟委屈的坐在床上,他就忍不住笑:“别以为我不知是谁吩咐,只你带来的丫环真能折腾,把厨房管事都给牵扯进来了。”

一来就被他戳穿,骆宝樟恼道:“你知晓你妹妹给我吃什么?”

他坐在床边上:“我当然知,我自小不是没吃过。”他手抚在她美艳的脸颊上,“所以才娶你,我知道你定是不甘心的,是吗?”

骆宝樟拂开他的手:“原是打这个主意!”难怪从来不露面,他压根不喜欢她,不过是为找个同谋,她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既如此,你今晚上也别碰我,我不甘心,你也不甘心,咱们一晚上就商讨商讨事情如何?”

章无咎怎么肯,一把将被子夺走:“你这性子的姑娘不少,我只娶你,自当也有别的心意。”他将她压在身下,“往后,咱们坐一条船,睡一张床。”

骆宝樟哪里抵得过男人的力气,眼见他一心要自己,又有几分得意,看来也不是一点不喜欢,她慢慢闭起眼睛,等到时日久了,她定然让他完全离不开自己,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

绣着牡丹花的大红被子一时像波浪般翻滚。

等到回门时,她与骆宝樱说起这事儿,笑得欢快:“我那蠢货小姑子惹得事儿,闹大了,父亲就知道了,只顾她面子,把管事狠狠罚了一通,这几日我吃得可好了!”

瞧她这样儿,骆宝樱默默同情起了章佩。

原先在家里,骆宝樟有长辈们管着,又是自家人她尚且收敛,而今去章家,不知得怎么闹呢,不过这章佩也是活该,大约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十月一过,春节在即。

这几日飘起了飞雪,卫琅坐在军营大篷里,正拿着笔画画,九里探头一看,只见宣纸上赫然是个美人儿,正趴在书案上睡着,侧脸靠着手背,他又看了一眼,这回认出来了,仍是骆宝樱。

九里忍不住叹口气。

主子这是得相思病了,隔三差五不打仗时,就光画她呢,数一数,得有六张了。

他都替他着急,巴望着赶紧把狄戎歼灭了回京都。

门口忽地吹入一阵寒风,江良璧冷不丁走进来,对师父这不出声就闯门的习惯深恶痛绝,卫琅忙不及拿了地图把画画盖起来,站起来躬身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将将夺得一城,忙着整顿,好不容易歇息会儿,他得空想一想骆宝樱,谁料他老人家就出现了。

江良璧瞅一眼地图,手指在上头敲击了几下,问道:“你觉得狄戎会先进攻哪处?”

卫琅正色道:“应是宣府,前不久为助津南,宣府调离了三万精兵,而今正是空虚之时…若我是狄戎,会选择那里,以攻为守,毕竟他们后备不足,粮草不多,得先寻个地方落脚,宣府,离得也近。”

缜密,精确,江良璧满意的点点头:“明日咱们就出发去宣府。”他顿一顿,“不,今晚上就去。”

卫琅应声,躬身送师父走。

谁料江良璧突地把地图拿了起来。

那张画藏无可藏,就暴露在他面前。

卫琅轻咳一声,把画卷起来:“闲来无事…”

难得见这年轻弟子脸红,江良璧伸出两指夹住那画:“这是谁?你意中人不成?”

卫琅没法子藏了,只得点头道:“是。”

江良璧哼一声,松开手指,告诫道:“温柔乡英雄冢,你莫要痴迷于此。”这姑娘看着极美,难怪徒弟念念不忘,连打仗都还想着她,江良璧吃过这等苦,少不得要提醒。

卫琅应是。

等到师父走了,他长吁出一口气,暗想,便真是英雄冢,他也舍不得那温柔乡,他吩咐九里收拾行李,一等天黑就随军去往宣府。

若这一仗能得胜,狄戎必定大伤,往后更是势如破竹,那么,很快他就能回京都了。

实在是归心似箭!

第 93 章

上元节。

摘星楼五楼雅座里,两位年轻男子已经吃完了一坛酒。

见罗天驰又要了一坛,华榛挑眉道:“幸好我听说你在,来瞧瞧你,不然你非得把自己醉死了不可了!”他把酒坛子往旁边一推,“到底怎么回事儿,在兵马司遇到麻烦了?”

“要你管呢?”罗天驰又把酒坛抢回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两人之间尚未和好。

不过多少年情谊,华榛性子大咧咧的,早没放在心上了,手按在酒盖上:“上回是我错了,行不?我已经查清楚也没有盯着骆家了,你还想怎样?要我给你下跪磕头不?小鸡肚肠,我吃了你几记拳头都没要回来呢!”

罗天驰皱眉:“你要不是不听人话,我会与你打?”

“得了,咱们不提这事。”华榛转而给他倒酒,“吃酒吧你,大不了醉了我送你回去。”但还是关心他,“是不是兵马司…”

“不是。”

罗天驰又把酒喝了,其实是为贺琛,得知他被姐姐拒绝,他去看了好几回,原还想请他一起来观灯,结果前两日去贺家一问,贺琛已经离开京都,且三月的会试也没打算继续,说想再准备三年。

他心里知道,肯定是伤透了心。

这一切要不是因为他,当初为姐姐终身大事考虑,非得让他认识骆宝樱,贺琛绝不会遭受这等挫折。

他与贺琛相交几年,知道他品性,也喜欢他的为人,故而觉得自己犯下了大错,怎么能不内疚?

他又将酒一饮而尽。带

不知不觉竟是喝了半个时辰,他着实有些头晕了,半眯着眼睛看向华榛,见他也没停口,不由嗤笑一声:“还叫我别喝,你又在作甚?莫非这侍卫当不好?倒也是,就你这性子,天天被马统领罚吧?”

“你就浑说吧,那儿我还能捣乱?”华榛前不久谋了职,做皇上近身侍卫,他嘿嘿笑道,“就算我想,我还心疼我这屁股呢!”他爹教训起人来,不管多大年纪,都是照死往那里打,他叹口气,“我是烦女人,我姐嫁出去了,就剩我,我那老娘天天没事儿做,领那些姑娘给我看。咳,昨儿有个骚的,你猜怎么着?假装摔了往我身上扑,那味道差点熏死我。”

罗天驰听了哈哈笑起来:“你一身功夫还能被人扑到?”

“前有狼后有虎,难提防啊。”华榛拿着酒盅转啊转的,“你姑姑没让你相个未来媳妇?”

“我才几岁?”罗天驰道,“我又没到二十,急什么。”

其实他大姑姑没说,二姑姑倒是领了几个,他看不上,但幸好没遇到华榛那些,想想也是恶心。

楼下这会儿舞起了龙灯,两人拿着酒盅站在窗口看。

罗天驰喝醉了,说起混话,打趣道:“瞧瞧,下头好些姑娘呢,你看看可有合意的,赶紧扛着回去给你老娘看。”

华榛笑起来:“那倒简单了,你也一起看看,咱们一人抗一个,你…”他说着忽地顿住,因瞧见楼下灯火通明里,对面正站着一个姑娘。穿着件枚红色团凤盘牡丹花的袄子,脸儿微微仰着,瞧着龙灯,淡淡的笑容从她眸中散发出来,只叫他心头一阵猛跳,好似喝了世上最烈的美酒。

他突然转过身,把酒放在桌上就往楼下走去。

罗天驰叫道:“你去哪儿?”他追上去,手搭在他肩头,“好好的不看灯了,这么早你就要回家了?”

华榛充耳不闻。

两人勾肩搭背的走到楼下,华榛穿过街道,穿过人群,径直到了骆宝樱面前。

看见两人醉醺醺的样子,骆宝樱瞪圆了眼睛,她还没见过弟弟喝醉酒呢,到底是为何事?不等她开口,旁边骆宝珠嘻嘻一笑:“罗哥哥,你怎么醉了呀?”

数月不见,小姑娘的个子好像抽条的柳枝似的,一下就高高的了,脸也没有原先那么圆,下颌露出来些儿尖,唯有一双眼睛仍是那样,罗天驰上下看她一眼:“你长大了嘛,长得真快,上回见你,你才那么高!”

他比划了一下。

骆宝珠道:“罗哥哥也长大了,长胡须了。”

罗天驰噗嗤一声。

那胡须他十四岁就长了,今儿是这几天发愁没有好好刮,他含糊道:“是啊,我一夜之间长老了。”他说着幽怨的看向骆宝樱,“我一个朋友如今伤透了心,去了远方游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

骆宝樱一听就知道是贺琛,弟弟在暗地里怪她,可这事儿她无能为力,假使时光倒流,她许是一开始就不会去贺家,见弟弟为他难过,她柔声道:“时间久了,伤心就会没了,罗公子,你快些回去喝点醒酒汤吧。”

罗天驰道:“不想喝,这东西难喝。”

仔细听的话,竟有些撒娇的味道,骆宝樱知道他是真醉了,还当她姐姐呢,她叹口气:“吃了再吃颗蜜枣就好了。”

她专看着罗天驰,一点没理他,华榛有些不乐:“我呢,你怎么不叫我喝醒酒汤?”

骆宝樱无言。

他关她什么事情啊?

骆元昭见来了两个男人,这时过来把妹妹们拉到身后,笑道:“罗公子,华公子,这么巧你们也来赏灯?”

罗天驰笑嘻嘻道:“是啊,不如你们随我去摘星楼,我那雅间空着呢,还有酒,我与你喝两杯。”

若是原先,骆元昭可能会答应,可这两个醉酒的男人,瞧着一点儿不安全,尤其是华榛,那眼睛恨不得钉在妹妹身上,他笑一笑道:“时间晚了,咱们要回去了,下回吧。”

见他们要走,华榛伸出手拦住:“急什么啊,相请不如偶遇。”

骆元昭本就不喜华榛,见他阻拦,脸色一沉就要发作。

罗天驰还是有些理智的,忙拉住华榛胳膊:“你闹什么,还不准人家回家去?”

就这么一停顿,骆家人已经擦过他的肩膀消失在了人群中,华榛朝那头看了会儿,转过身气恼的道:“你怎么总喜欢拦着我?你又不喜欢骆三姑娘,你管这么多事儿?你当她姐姐,你姐是不是还不能嫁人了?”

罗天驰皱眉道:“你又在浑说什么?”

“我没浑说,我…”华榛将他拉到僻静处,“那些个姑娘我瞧着就心烦,一点儿不想搭理,唯独她我觉着不错,我难道不能娶她?”

他十九岁了,没喜欢过女人,说得也是真心话,他这会儿就看骆宝樱顺眼。

罗天驰盯着他眼睛看,里头没掺假。

毕竟两人那么多年交情了,彼此都十分了解,华榛这人最是直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他也没道理骗人,罗天驰吃惊道:“你还真…”他有些哭笑不得,想他年少时,也是跟着自己叫罗珍姐姐的啊!

他怎么能娶她?

且不说,贺琛都没成呢,他这牛性,姐姐喜欢才怪!

他淡淡道:“她有喜欢的人了,人家两情相悦,早晚要成亲。”

“谁?”华榛吃了一惊,又有些不服气,想他这容貌,这家世,这武功,京都勋贵没几个公子比得上,他娶骆宝樱绰绰有余。

罗天驰揶揄一笑:“你卫三哥,卫琅。”

听到这名儿,华榛半响没回过神。

三月春暖,百花盛开,这日骆家大摆筵席,足足有五十桌,将小小一个宅院都撑满了,外头更是放了无数的炮仗,宾客们纷纷前来恭喜。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卫老夫人坐在旁边道:“当真是罕见,你们骆家一门两翰林,便是名门世家都不曾有的,哎,老妹妹你真是好福气啊!你们家二姑爷也不错,一样考上了进士,叫人都羡煞死了!”

老太太笑道:“还双喜临门呢,宝棠正巧也有喜。”

“这福分太大,过两日赶紧再去还个愿。”卫老夫人笑。

“咱们一起去,琅儿那里不也打了胜仗吗?”老太太拍拍她的手,“你莫太担心了,老爷都与我说,那啥狄戎元气大伤,而今不过是苟延残喘嘛,再过得一阵子,许是都没地儿逃了。”

“哎,话是这么说,可着实恼人的很,听说那狄戎首领是个硬骨头,便不愿投降呢,手下死得七七八八,都被赶到玉门关去了还逞强!我琅儿啊,吃了不少苦头,他又不曾行军打仗过,跟着走那么远,定是瘦了!”卫老夫人心疼的要命。

老太太又安慰她。

午时宴席过后,卫老夫人要回去,见到骆宝樱,笑道:“宝樱,你同我一起去,我正好想到一件物什,一定要送给你。”

无功不受禄,骆宝樱下意识就推辞。

老太太道:“你姨祖母难得送你东西,你干什么客气?去罢,陪你姨祖母说说话。”

也瞧出卫老夫人心烦,骆宝樱便答应一声。

到得卫老夫人住的上房,她使人端来托盘,上头有样东西高高的,她定睛一看,竟是个红珊瑚雕刻成的小佛塔,十分精致。

“这,这要送我?”骆宝樱惊诧,也疑惑。

卫老夫人看她不明白,笑着道:“这东西啊,是高僧开过光的,当年老爷也打过一回仗,我成日里茶饭不思,担惊受怕,便在白马寺买了这个物件,很是灵通,我每日对着它念叨几句,后来老爷就回来了。我晓得你担心琅儿,这东西便送与你。”

她在上面得过安慰,觉着骆宝樱与卫琅既是相互喜欢的,骆宝樱得了这个,诚心祈福几句,一来有寄托,二来兴许也真能让上天保佑。

老人家很为人考虑,骆宝樱笑道:“谢谢姨祖母,那我就收下了。”

她让蓝翎拿好。

卫老夫人道:“不过也莫太担心,已经打了胜仗了,个个都说今年能回来的。”

她安慰骆宝樱不若说是安慰自己,骆宝樱点头:“是啊,姨祖母,肯定能回来的,不然神机先生这名号可是浪得虚名了!他老人家那是一人顶千军万马呢,三表哥跟着他,准没事儿,还能学到很多东西。”

瞧她胸有成竹,卫老夫人好似也更安心了。

两人说得会儿,骆宝樱从上房出来,微微吁出一口气。

其实她哪里有这么笃定,毕竟卫琅都去了半年了,有时候她睡着,会突然惊醒,梦到他被人刺伤,可这些担心又有什么用?她从蓝翎手上把佛塔拿过来,轻声道:“神佛啊,您一定要保佑三表哥平安,等他回来了,我叫他捐好多好多的香油钱。”

他有钱,捐个一千两没什么吧?

紫芙听得笑起来。

自从骆家两位公子进了翰林这么个清贵衙门,门槛又再次被踩破了,袁氏忙着挑儿媳妇之余,还得抽时间给骆宝樱准备陪嫁的东西,不过一下子家中三个人嫁娶,她真有些撑不住,哪里有这么多钱呢!

骆宝樱去卫家,嫁妆不能少,两个儿子娶妻,聘礼不能太寒酸,袁氏头发又开始白了。

骆宝樱看她这几天实在为难,这日与袁氏道:“母亲莫为我嫁妆操心了,便与两位姐姐一样,倒是哥哥们,那聘礼委实不能太难看的。”拿出去太少,对不住人家姑娘家,也叫人笑话。

袁氏看她那么懂事,叹口气道:“那太苦了你。”

“卫家又不是…”她脸微微发红,“不是不晓得咱们家,还能计较这个?”

袁氏轻抚她一下头发:“我再与你祖母,父亲商量商量。”

过得阵子,一转眼便是端午了,骆元昭这日也休沐,准备带两个妹妹去白河玩,谁料还没出门,有小黄门过来说是请骆家去宫里,最近皇上身体有些许康复,但尚不能出宫观龙舟,便在宫里热闹热闹,今日便设宴请了好些官员以及女眷。

真的是很难得的,袁氏连忙重新梳妆打扮,几个公子姑娘也一样,毕竟是去宫里不能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