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时,听到骆昀与小黄门说话。

小黄门笑道:“今儿还准备了射柳赛,勋贵子弟都会参与,很是隆重呢。”

骆昀笑道:“那倒是能开开眼界。”

众人坐上轿子,陆续前往宫里,只到得宫门,男女就分开了,女眷们随宫人先去拜见皇后娘娘,袁氏虽因骆昀那回升官,封了诰命夫人,可宫里那是第一次来,不由有些紧张,问骆宝樱:“你去见娘娘,可是很和善?”

她那大姑姑呢,原先还行,而今真是称不上和善,但也不吓唬袁氏,骆宝樱笑道:“母亲不要担心,娘娘问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居然问自己女儿这些,袁氏想着又觉得自己好笑,转头叮嘱骆宝珠:“你最是莽撞了,跟着宝樱,莫胡乱开口,知道吗?”

骆宝珠连连点头。

到得坤宁宫,已经有好些女眷在了,不乏姑娘们,只骆宝樱走进去,头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太子杨旭,他就坐在罗氏的下首,与往常一样,面色淡淡,很难接近,瞧见有人进来,懒懒的瞥一眼。

但此刻两人目光对上,他很明显的停顿了片刻。

那原是她表哥,曾经也很亲密,骆宝樱自然不怕的,倒是很想朝他笑一笑,只顾忌身份,她迅速的把头低了下去。

第 94 章

在众位姑娘中,毋庸置疑,骆宝樱是出色的,虽然罗氏曾经拿她与罗珍比,觉得不足,然而这几年过去,小姑娘长大了,勿论是容貌,气质,也越发的显露出来。年龄有时候是一样奇妙的东西,当你老了,觉得痛恨,当你小了,又期盼,而骆宝樱恰是处在最美好的年华,清丽不可方物。

她一进来,就吸引住了所有的目光。

不需要一句赞美,光从众人的神情来看,便知她的耀眼。

有那么一刻,罗氏差些以为她是她的珍儿,只仔细看时,终究两人生得不同,但便是这样,她对骆宝樱也有了几分喜爱。

她道:“真正是女大十八变,我犹记得你前年来宫里,尚且还小。”

骆宝樱抬起头,看见大姑姑脸上难得的一抹温柔,她心里高兴,笑道:“可娘娘仍跟那回一样,完全没变呢。”

罗氏就笑起来。

小姑娘的嘴也甜,拐着弯儿说她年轻。

她赐座,叫骆宝樱坐在下首。

这么一来,她与杨旭的距离就变得很近。

男人挺拔的坐姿仍与以前一样,身上有股威严不容侵犯,然而她知道,杨旭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那些年他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很是疼爱她,但有时看她胡闹,也会板着脸训斥,说大姑姑太宠她,将来不好嫁人。

可她那时定亲,他却与她说,假使卫琅以后欺负她,尽管来告诉他,会为她出气。

她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那样好的表哥,为何非得让他失去妻子呢?想必那时极为悲伤,然她而今的身份,不可能去安慰他,到底是只能当做不知了。

等到杨旭告辞,罗氏便邀她们女眷去看射柳,那是端午节的一种游戏,不管在宫内还是宫外,男子们都喜欢参与,只骆家都是读书人,不善骑射,家里是从来都没有比过的。

骆宝珠兴致勃勃,拉着她衣角道:“射柳是骑马吧?你说,罗哥哥会来比赛吗?”

以宜春侯与皇家的关系,当然会,骆宝樱笑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众人跟在罗氏身后,来到一处宽阔的场地,寻常是用来跑马,打马球的,射柳是绰绰有余了。

姑娘们坐在西侧一处地方,两边拉了帷幔,男人们在外面不容易看清,至于今儿皇上请来一同庆贺端午的官员们,则坐在另一侧,一时欢声笑语,众人都极为期待今日的比赛。

稍后,陆续就有年轻男人牵着马进入场中。

骆宝珠眼睛尖,拍一拍骆宝樱手臂道:“三姐,看,罗哥哥出来了。”

为首第一个就是罗天驰,紧跟在他后面的,却是华榛。

两人穿着兵马司与近军侍卫的官服,英姿勃勃,惹得好些姑娘纷纷相看。

听见四周窃窃私语声,罗天驰侧头与华榛道:“咱们谁也不要让谁。”

华榛挑眉:“咱们互相之间让过吗?”

虽是穿一条裤子的玩伴,可两人也是竞争关系,罗天驰嗤笑一声:“没听出来,我是谦虚呢?上回可是我得了第一,我这是在安慰你,知道吗?这回你小心些,我手下不会留情。”

华榛有些恼火:“咱们等着瞧吧!”

共有二十来位勋贵子弟参与射柳,另有十来位小将军,四十匹骏马此刻站成一排,齐刷刷的立在场中央,皇帝瞧着一干年轻人,虽久经病患,此时心情也颇是开朗,那可都是大梁将来的栋梁啊!

他传话下去,得头筹者,赏黄金百两,并一把宝弓,众人山呼万岁。

有将军上来,一声令下,公子哥儿纷纷上马,扬起鞭子疾驰往插白柳的地方,同时间纷纷搭上无羽横箭,朝那柳条直射而去,一时间,只见无数的箭在空中飞舞,看得人目不暇接。

终于有一支箭摔先击断柳条,只见骏马中,有一骑飞奔而出,如风似电,马上男人紧贴马背,像是与马成为一体,将所有人都抛在了后面,到得断柳之处,他弯下腰伸手一把将断柳抓在掌中,朝天一扬。

锣鼓声响了起来。

骆宝珠怔怔的看着,半响道:“明明罗哥哥也骑得很快,怎么会给华公子得了第一。”

她不太高兴。

骆宝樱也不高兴,毕竟罗天驰是她弟弟啊,姐姐怎么能不偏袒弟弟?她瞧着场中那道得意的身影,忍不住撇撇嘴儿,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华榛骑在马上,竟往她那个方向看。

还把断柳专门又扬了一扬,好像在说,看到没有,我得第一了。

这小子,骆宝樱无言,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刚才确实威风了一把。

周遭都是喝彩声,皇上赏下宝弓。

罗天驰骑马过来,朝华榛肩膀一拍,恭喜他,却又不无讽刺:“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刺了你坐骑一刀?”

他印象里,华榛骑马的功夫可没那么好。

华榛冷笑:“要不要再比一场?你以为我平日里真的无事可做?”

瞧他生气了,罗天驰嘿嘿一笑。

华榛给他看宝弓,扬眉道:“怎么样,你瞧着与金鞭配不配?”

“金鞭?”罗天驰一时没转过弯,想了会儿猛地张大了嘴,“金鞭,我…”他差些想叫姐姐,改口道,“骆三姑娘那次赛马得的金鞭?你到底怎么想的,我都与你说了,她早晚是卫琅的妻子,你还给我胡闹!”

“她反正现在还不是。”华榛把弓箭背在身上,“我也不知道卫三哥有什么好的,他有武功吗,能保护得了她吗?还大她八岁,我觉得我样样都比卫三哥好,你瞧着是不是?”

对这份自信,罗天驰也是甘拜下风,抽了下嘴角道:“人家官比你大!”

“官大有什么用,当饭吃?”华榛一夹马腹,调转马头跑了出去。

瞧着他的背影,罗天驰气得没辙,但他已受到贺琛的教训,如今真不想管这些事儿了,华榛他想找死随他去,反正姐姐总不会看上他的,到时候还不是有得他哭?但愿他以后不要学贺琛,也去游历!

他也转身走了。

姑娘们看完射柳,罗氏又与她们去御花园赏花,头一次看到园中那么多的奇花异草,骆宝珠高兴极了,拉着骆宝樱的手,轻声笑,一会儿问她这是什么花,那是什么花,骆宝樱竟都答得出来。

宫人轻声在罗氏耳边道:“这骆三姑娘极有规矩,学识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常入宫中呢,若等闲事儿。”

罗氏禁不住回头看,只见她携着妹妹的手,走在花丛旁,步态高雅,与其他姑娘说话也是不卑不亢,自有股从容。

小小年纪风华绝代,也有大家风范,罗氏沉吟。

已是好几回看向骆宝樱,袁氏察觉,多少有些在意,她侧头看看远处的两姐妹,仍在专心赏花,丝毫不知。倒是有几位姑娘,纷纷朝骆宝樱投来目光,不似骆宝樱,觉着太子与太子妃感情好,全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续弦,她们是知晓的。

出于利益,多少人盯着那个位置,虽太子已有儿子,然一切都未知,假使做得太子妃,生下一儿半子得太子喜爱,往后被立也不是无有可能,那是多大的诱惑,故而今日好些姑娘都是有备而来。

然风头好似都被骆宝樱抢光了,引得皇后娘娘多次相看。

一行人行到栖凤亭,遇到杨旭与皇帝,他正与父皇禀告昨日大臣们上呈奏疏之事。而今杨立一大半事务都托于这儿子,也信任他,父子两个有说有笑。罗氏上前道:“旭儿,别总拿这些事儿叫你父皇操心了。”她扶住杨立,轻声软语,“皇上,前年扶上进贡的鹭兰花,今儿早上开了。”

杨立惊讶,笑起来:“是吗,予朕看看。”

两人缓步过去。

众位姑娘也跟着往前,这鹭兰花极是罕见,大梁原是没有的,骆宝樱也没见过,她轻声与骆宝珠道:“听说很漂亮,雪白雪白的,跟白鹭一样。”

“三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骆宝珠面上满是崇拜。

“多看书,你也会知道的。”

两人正说着,不知谁身上珠链断了,有几颗滚下来,骆宝樱一脚踩上去,那珠子在青石路上滑似泥鳅,根本踩不稳,她整个人往后一摔。那瞬间,才知大意,也满是惊讶,宫中赏花,竟也会有人暗算。

可今日那些姑娘,她有一些甚至都不认识,便是认识的,平日里也素无恩怨,可这总不是巧合。

坐在地上之时,她懊恼,后悔,生气,又觉得疼,那神情复杂极了,耳边听得些许嘲笑声,又知丢脸。

想她一世英名,而今倒摔在阴沟里,骆宝樱眉毛一挑,正当要被扶着丫环起来,却见杨旭不知何时竟在身边,目光落在她身上,吩咐宫人道:“领她去予御医看看。”

骆宝樱忙道:“多谢殿下,不过小女子并不曾受伤,无需…”

“去看吧。”杨旭言简意赅,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骆宝樱目光一瞥,只见姑娘们的目光都聚拢一处,此番才知原因,原来…可怎么会?太子妃去世连一年不到,他竟然就要续弦了吗?难道自己心目中的好表哥也不过是个薄情之人?

她眉头略是拧了一下,低下头扶着丫环随宫人去太医院。

第 95 章

既然是太子开了口,显见对这姑娘有些好感,宫人们在前头领路,到得那里,将她安置在太医院一处舒适的客房内。

见她们去请太医,骆宝樱小声问蓝翎:“刚才是谁的珠链断了?”

蓝翎苦着脸:“奴婢一点儿没看见。”眼前皆是繁花,哪里能分出精力,且也不曾预计到危险,身在美景,委实是疏忽了。她请罪道,“是奴婢的错,一早该盯着别个儿姑娘,谁想到她们这般阴险!”

紫芙在旁道:“瞧着那珠子甚是昂贵,许是世家的姑娘。”

不然怎么舍得这样丢弃掉,像她们骆家,都拿不出来。

骆宝樱沉默不语,她这两个丫环原也不是很机灵的人儿,她自己尚且没有察觉,莫说她们,只出手的人也实在心胸狭窄,就这般度量,也配当太子妃?她弯下腰,在腰臀间揉了揉。

太医这会儿进来,须发皆白,骆宝樱定睛一看,竟是常与妃嫔们看病的何太医,知晓他医术好,可未免杀鸡用牛刀了,她这伤真的不重,甚至也不用看大夫,她起来行礼:“见过太医。”

何太医瞅她一眼,心里有数,刚才宫人说了,是太子的命令,便知要好好对待,他坐过去问了详情,听得几句就想摇头。这何须看大夫,睡一觉也就好了,但还是装模作样开了筋骨膏予骆宝樱,叮嘱几句这便告辞。

骆宝樱也不想久待,今日这事儿着实破坏了她的心情,她本也不再惦记往事,能与大姑姑同在一个园子看看花,已是满足,可偏偏,世事不由人。她与两个丫环道:“既是伤了,便不用再回御花园,只也不好提早离开,索性去坤宁宫,等会与皇后娘娘告辞一声。”

实在不想趟这浑水。

谁料到,将将从太医院出来,便见杨旭立在不远处,她心里咯噔一声,想装作没瞧见,垂下眼眸,转身往西而去。

本是朝向南边,这未免突兀,杨旭瞧在眼里,暗想别的姑娘对他趋之若鹜,却也有这样的避之不及。只他倒不是贪色之人,毕竟身在宫中,美人儿不缺,他是觉得,这骆三姑娘好像似曾相识,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种感觉驱使他,让他想对她好。

看不得她被人欺负,那样坐在地上。

他径直走过去,在身后道:“骆三姑娘。”

骆宝樱浑身一僵,无奈转过头:“殿下。”

她面色尽量自然些,可实在忍不住那一股失望之感,表哥他是真的要续弦了吗?他难不成已经忘掉表嫂?想起当今皇帝,她的大姑父,她又感慨,便有大姑姑这样的皇后,大姑父也仍是要左拥右抱呢。

杨旭他是太子,兴许像他父亲。

她姿态庄重,不苟言笑,丝毫不像刚才在赏花时的惬意,很显然,她对他有戒备,看来这姑娘心气也挺高,连太子都看不上。他淡淡问:“太医怎么说,可严重?”

骆宝樱礼貌回答:“没什么事,谢谢殿下关心。”她知道杨旭的性子,寻常在外面,对女人甚是冷淡,只面对家人时,方才有些松动,会有温柔的一面。可现在,他不止让太医给她看伤,还专程过来,她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只想离他远一些。

毕竟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总不至于他认出她了吧?

想着,她眸光一转,不可能,大姑姑都没有认出来,他不可能认得出,这世上,也只有弟弟与她朝夕相处,相依为命才会发现她。

姑娘抿着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杨旭瞧在眼里,能感觉到她的尴尬,他道:“下回小心些,退下吧。”

她松了口气,答应一声,告辞而去。

杨旭瞧着她纤细的背影,那样快的消失在视线里,不由想起他那妻子,父皇赐婚,她初时并不愿入宫,每回来,见到他总躲着,但嫁予他之后,却是一心一意,只可惜,留在他身边的时间那么短。

幸好还留下一个儿子,缙儿生得更像她,想必长大了也很善良。

他抬头看着傍晚缓缓落下的夕阳,微微叹了口气。

幸好赏花也不曾很久,等到罗氏回坤宁宫,女眷们便纷纷告退了,途中,骆宝珠握住骆宝樱的胳膊,关切询问:“三姐,你疼不疼?你摔了之后,有个齐姑娘假惺惺说珠链断了,可谁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骆宝樱惊讶:“还有人承认了?”

“本是不会承认,只见太子殿下有追究的意思,她才站出来。”袁氏行到她身边,“是齐家的一个庶女,原也当不成太子妃,许是为别人铲除障碍。”

骆宝珠听得目瞪口呆:“娘,这些人怎得那么可怖!”

袁氏将她搂在怀里:“你才晓得?人心险恶,你在家中,有长辈们疼着,宝樱又待你好,你自然不明白,而今可看到了?”

骆宝珠骇然:“真不想出门了。”

“你这孩子。”袁氏无言。

三人到得宫门,坐上轿子回去。

骆宝樱有些心事,虽然她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被选上当太子妃,可杨旭那举动多少叫她有点在意,她抽空便与袁氏说了。

听到太子竟还去过太医院,袁氏吃了一惊。

“也不知是不是多虑,只是想与母亲说一声。”

袁氏笑道:“你心思缜密,这事儿是该说。”她轻轻拍一下骆宝樱的手背,“你放心,我与你父亲商量下,若有必要,便与卫家将亲事先定了。反正琅儿恐是不久就要回京都的,你父亲说,之前便有消息,说都到定兴了。”

“那么近了?”骆宝樱一喜,“怎么爹爹没跟我说呢?”

“是该跟你说的。”袁氏道,“这儿最惦记的不是你嘛,你父亲啊…”

还未说完,骆宝樱的脸就红了。

袁氏本还要打趣,见她不好意思,忍不住抿嘴一笑,只她没料到,说曹操曹操就到,没等几日,就有小厮禀告,说派出去的大军这会儿凯旋归来了。

老太太高兴坏了,忙使人去告诉骆宝樱。

骆宝樱快步走到堂中,还没开口,骆宝珠跳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走,三姐,咱们去看三表哥!”

她其实也有点想去,但出于姑娘的矜持,觉着说这个丢脸,老太太看她难得的扭扭捏捏起来,笑道:“去罢,现在正热闹呢,听到没有?外面敲锣打鼓,声音多响,就在迎大军呢。”她吩咐几个婆子,“小心些,别叫姑娘被人挤了,再带几个小厮去。”

婆子答应。

骆宝珠拽着骆宝樱就走。

她知道姐姐担心卫琅,可这姐姐啊面子薄,在人前从来不说的,她可是见过她没事儿就拿着卫老夫人送的佛塔念念有词呢!

骆宝樱跟在她后面,脚步也忍不住快了起来。

城门口,喧哗鼎沸,百姓们纷纷出来看热闹,但也是满怀欣喜,狄戎首领伏诛,扬大梁天威,百姓的日子也更安乐,他们见到将军们骑着高头大马入城,瞬时都欢呼起来。

声音吵闹的都有些承受不住。

骆宝樱稍许捂住了耳朵,抬起头四处张望,想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可怎么也找不到,她有些着急。

该不会大军得胜,他自己却遭遇不测…

突然胡思乱想起来,她心头很乱,才发现自个儿是真害怕,就在这时,骆宝樱把小手一指,叫道:“三姐,快看三表哥,出来了!”

前头五骑之后,紧跟着便是一头雪白的骏马,马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身穿深青色银织白鹤云霄夏袍,头戴紫金冠,一张脸虽比去时黑了些,可仍是俊美无双。此番手执马鞭,一手握着缰绳,气定神闲缓行在人群中,自有股睥睨众生的孤傲。

与她初初第一眼见到,那神情竟是十分相像。

身边的骆宝珠看见未来姐夫,极是兴奋,大叫道:“三表哥,我跟三姐在这儿呢!”

像是听见一些声音,卫琅转过头来,微微俯视看向她们,那里立着一个姑娘,不像旁人那样欢喜雀跃,也不曾有一点声音,她如此安静,也如此美丽,将周遭所有的一切,都遮掩住,好似这世上,在他眼里,就只剩下她。

短短一瞬,他停顿这一瞬,又往前而去。

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什么,在骆宝樱看来,他是瞧她一眼就立刻走了,由不得就很生气,她急匆匆过来见他,他就这种反应?

她抿住嘴,转身就走。

回到家里还闷闷不乐,老太太与袁氏说起来,倒是极为高兴,甚至已经在说何时定亲的事情,可她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在老太太屋里用了午膳,她告辞回跨院。

此时距离他回京已过了两个时辰,便是去宫中面见圣上也足够了吧?但他还是没来骆家,她也不知心口泛着是什么滋味,像是往前没有的,气闷委屈不悦,也许自己为他担心了那么久,是白担心了。

本来就是他一心喜欢她,她何时也真在意他了?

谁管他呢。

她气呼呼的朝屋里走,将将进入院门,也不知哪里伸出一只手握住她胳膊,猛地就将她拉入了怀抱。

有些陌生的味道,不是墨香,她惊诧的抬起头,瞧见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幽深似海,他轻声道:“想我了吗?”